第216章失落的娘娘
翌日。
招均峰下,小滿帶著幾個小伙子一起將杜文浩和林青黛還有盧征天送到了這裡。
「先生,我爹一直熟睡著,我就不叫醒他了,送到這裡,小滿便不再往前,請先生保重。」
「姑娘放心。」杜文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答應她的請求,難道僅僅是為了她淒涼落寞的眼神?
小滿看了看驢車裡還在熟睡的盧征天,然後很兄弟樣地拍了拍杜文浩的肩膀,轉身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林青黛望著小滿走遠的背影,道:「這個姑娘強撐著,其實心裡挺苦的。」
杜文浩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已經傳來話語聲:「說的是!」
杜文浩和林青黛轉頭一看,只見盧征天已經睜眼說話了。
杜文浩微笑:「其實你一直醒著的。」
盧征天歎了口氣,坐起身來,看著女兒的背影,什麼話都沒有說。
三天之後。
招君峰沒有傳來半點消息,盧征天卻也一點都沒有著急的意思,一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拳,有的時候還和小可一起玩耍,日子過的十分愜意。
杜文浩依舊行醫看病,心裡卻不免有些著急,那個叫小滿的姑娘讓人總是覺得不能放心。
傍晚十分,是要見盧征天,儘管這人沒說他的身份,但杜文浩憑感覺認定這個應該就是招君峰的人,果然,那人面見盧征天之後,盧征天找到了杜文浩:「杜先生,能否幫在下一個忙?」
「大當家的,請講。」
「小滿到底是查出害我之人,但是卻奈何不了那人,故而……」
「你說的是白衣居士?」
「看來先生什麼都知道了。」
「我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如何幫你?」
「先生只要肯幫在下,具體細節我們可商議。」
杜文浩真的不想插手這件事,但眼前卻浮現出小滿那孤立無助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招君寨裡表面上依舊是風平浪靜,男耕女織,孩童嬉戲,實際上,招君寨的三當家的,已經浮出水面,不顧老二的勸阻,公然登堂議事,甚至和眾人商議如何辦大當家的喪事。
小滿此刻卻安靜地坐在堂下,和眾人一起聽台上三叔在口若懸河地講著,三叔盧征林很興奮,以至於看不到他平日裡穩重儒雅的一面了。
一個小丫鬟從側門悄悄地走到小滿身邊耳語了幾句,小滿點了點頭,看著台上的盧征林,發現他也正微笑地看著自己,她也笑了,對那小丫鬟輕聲說了些什麼,那小丫鬟笑著退下了。
坐在身旁的二叔正要對小滿說什麼,小滿將自己的手輕輕地按在她二叔的大手上,眼睛仍看著台上的盧征林,二當家的明白了,便不再開口。
小滿回到自己的房間,母親還躺在床上睡著,表情很平靜,三十多歲的女子保養的和小滿的姐妹差不多,精緻的五官襯托著修長的身材,好一個標緻的美人兒。
「少主,夫人一直沒有醒來,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將……」
小滿揮了揮手打斷丫鬟的話,道:「谷雨,那件事情你找人辦了嗎?」
「嗯,讓我哥去的,應該在天黑之前就能有消息了。」
「好的,回頭三叔讓我和二叔,四叔去吃飯,你看著我娘,別讓任何人進來,若是有人要強進,那就按照我們昨天晚上說好的辦法。」
「嗯,少主放心。」
小滿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一陣清風迎面撲來,她深吸一口,天邊幾隻禿鷲在空中盤旋著,不時發出淒厲的叫聲。
「小滿,看什麼呢?」
一個穿著白衣的俊朗的男子走到窗前,手上持著一枚紙扇,扇面上寫著白衣居士四個字,一看就知道出自一個女人之手,筆鋒娟秀而乾淨。
小滿甜甜一笑,道:「三叔,你看最近我們招均峰怎麼突然多了好多這種不吉利的東西?」
盧征林抬頭看去,道:「大概是到我們招君峰上找肉吃的。」
小滿沒有說話,而是打了一個哈欠,盧征林關切地問道:「怎麼,昨天晚上照顧你娘,一定沒有睡好吧?」說完朝著房間裡的床榻看了看。
「沒有,娘一直睡得很好,先生說了,娘說受了驚嚇,心力交瘁,好好休息兩日便好了。」
「嗯,那好,你就守著你娘吧,我到寨子裡去看看,唉,你爹一直不醒,這個家就該我操心了,二哥什麼時候才可以懂事啊,唉……」說完搖著頭走開了。
谷雨上前低聲說道:「整天拿著那把扇子到處晃,也不嫌丟人。」
小滿笑著拍了拍谷雨的肩膀,道:「谷雨,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正當杜文浩和盧征天在房間裡秘密議事之時,五味堂門前來了一輛華麗的馬車,引得周圍的人都好奇地駐足觀望。
車裡下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看似平常,但氣度卻是不一般,落腳舉步都無不顯示出主子家的顯貴來,眉宇間更是透著一股傲氣,讓人不能直視。
那人走進五味堂,來到櫃前,卻不找閻妙手和憨頭看病,直接走到林青黛面前,微笑著說道:「杜文浩可在?」
林青黛心想,誰人如此囂張,但凡來人求醫者一一都稱杜文浩為先生,這個人是誰?
「我們有何不適嗎?」
「並非在下哪裡不適,而是請你家先生出診。」
林青黛道:「鄙堂杜先生只看前堂診治不了的疑難雜症和急症。抱歉,請先在前堂就診。」
那人從懷裡拿出一個拜帖雙手遞上,道:「還請先生辛苦一趟,病情危重,耽誤不得。」
林青黛看了看牌子用燙金做成十分精緻,展開一看,不僅暗吃了一驚。來京城時間也不短了,杜文浩渾渾噩噩只知道看病治病,林青黛卻留意著京城豪門顯貴,尤其是皇親國戚的情況,因為她知道,五味堂照現在的勢頭發展下去,終有一天會與這些人打上交道的,若不事先明瞭,怠慢了那可大大的不便。所以幾個月下來,林青黛已經把京城大小豪門都瞭若指掌了。
看了這拜帖之後,林青黛倒吸一口涼氣,立即微笑點頭,說了一串不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之類的場面話,趕緊讓英子招待他進廂房奉茶,拿著帖子來到內堂。
杜文浩看了拜帖,問道:「你知道這個翟府是什麼來頭?」
林青黛低聲道:「拜帖上的翟泉,乃當今聖上愛妃翟樂的父親,如今是中書侍郎銜,位尊權重!」
杜文浩一聽,宋朝的官制他已經大致瞭解,這中書侍郎可相當於國家副總理,而且還是當朝國舅,那就更不得了了。當即出來與那人見面。也不多說,一起上了門口馬車,直接進了一個氣勢恢宏的府邸,來不及欣賞和細看,杜文浩在那個男人的帶領下,七彎八拐地來到一處獨院裡。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稟告一聲。」那人低聲道。
一會兒,男人帶著杜文浩進了一個香氣裊繞的房間,所有的佈置都是粉色的,粉色的流蘇,粉色的紗幔,甚至連地上的毯子都是粉色的。
杜文浩心想怎麼和一個女人家的房間差不多呢,不是翟泉找我嗎?
正納悶,突然聽一個女子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是杜先生來了嗎?」
杜文浩隔著一道屏風趕緊躬身施禮,道:「鄙人就是杜文浩。」
「進來吧。」
杜文浩微微吃了一驚,不管裡面是誰,自己這樣冒昧闖入,畢竟都是不妥。
那男人也小聲說道:「娘娘,你貴為……」
「貴什麼貴啊!」那女子自嘲一笑,「我都這樣了,若不早點治好回到宮裡,怕是連上書房的丫頭都比我還貴了吧?」
男人聽罷,也是臉上變色,趕緊躬身讓開,對杜文浩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杜文浩將手中的藥箱遞給男人,男人愣了一下,趕緊接住,杜文浩饒過屏風,看見一道白色的流蘇簾後,若隱若現一個床榻之上躺著一個女子,面目並不真切,但也頗有幾分姿色。
「先生,上前來吧。」流蘇後傳來那女子的聲音。
「是!」杜文浩深深一禮,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想起一句電視裡經常聽到的話,便鸚鵡學舌道:「草民拜見娘娘,恭祝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男人嚇了一跳,扯了他一把,低聲道:「只有皇后娘娘才是千歲,可別亂說!」
「是嗎?」杜文浩斜了流蘇裡朦朧身影一眼,改口道:「那草民恭祝娘娘萬壽無疆!」
那男子急的一跺腳:「這更不行!這只有皇上才配的,你真是……」
流蘇裡傳來娘娘的話:「行了,他沒受過禮部言禮,就別太講究了。」
「是,娘娘!」
「唉,說什麼萬歲千歲的,生了病,還不得找大夫,要是找不到好大夫,還不得一樣的要完?算了,還是過來給我看病把。」
男子低聲道:「杜先生請,我們娘娘臥在床上將近半年了,聽人說杜先生醫術高明,這才讓我等找你來給看看病。」
杜文浩二話不說,進到屋裡坐下,拿出脈診。一旁的小丫鬟伸手進去,將一隻白皙的手從流蘇簾後抬出放在了脈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