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難產
杜文浩伸手要去揭被子,突聽嘻嘻一聲嬌笑,被子已經被掀開,錦瑟姑娘躍然而起,赤腳下床,亭亭玉立,面帶挑花,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昨日還慘白的櫻桃小嘴今日已經是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來一點不假,錦瑟姑娘可謂貌美如花,尤其是這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透著幾分嫵媚和幾分騷情,更是煽情。
錦瑟姑娘撩衣裙跪下,嬌滴滴道:「錦瑟昨日得蒙先生賜藥,三更如夢醒,渾身大汗,拂曉時分,便已康復如初。錦瑟感激涕零,復又敬仰先生醫術,特設一筵,置酒為樂。但恐先生不來,故想出了之前的主意,還請先生諒解。」
杜文浩有一種被耍弄的感覺,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也不顧錦瑟還跪在地上,袖袍一拂,轉身就走。
牛景波急忙追上攔住:「哥哥切莫生氣,這是個玩笑而已。」
杜文浩陰著臉道:「牛景波,你竟然拿生病來開玩笑,耍弄於我,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當心狼來了喊多了要倒霉的!」
牛景波一愣,他不知道狼來了的故事,正要開口詢問,錦瑟也從屋裡追了出來,盈盈拜倒:「賤妾自知舍下的飯菜乃垢污之餚,不足染高賢之腹,先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賤妾適才太過魯莽,請先生責罰勿怪才是。」說罷嗚嗚哭了起來。
杜文浩最是見不得女人這樣,忙虛空相邀:「姑娘請起,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這大鬍子亂來!」
牛景波哈哈大笑,知道杜文浩這話一出,便已經原諒自己一半了,摸了摸自己的大鬍子,陪笑道:「哥哥,青樓未必全是不恥之人,錦瑟賣藝不賣身,雖說也算出身卑微,但也有一身傲骨,不甘人下,她的身世淒苦,為了給嗜賭的父親還債,這才賣身青樓……」
杜文浩聽過太多這樣身世淒苦的歪歪版本,不想繼續聽下去,便打斷道:「行了,我不怪你們了就是。勸告你一句,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絕對不能倒!」
牛景波又是一愣:「啥子彩旗飄飄紅旗不倒?」
「就是說,你也是有家有室的人,尋花問柳可以,但別冷落了妻子!」
錦瑟不覺動容,福了一禮:「原來先生乃是情深意重,有情有義的真男兒,錦瑟何幸,得遇先生,還請賞臉,淺酌一杯薄酒,錦瑟願為先生撫琴起舞。」
牛景波鼓掌大笑,連說了三個好,翹起大拇指對杜文浩道:「哥哥,錦瑟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若是不聽她撫琴翩翩而舞,只怕將來腸子都要悔青嘍!走走!別辜負了人家錦瑟姑娘!」
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杜文浩也不是煞風景的人,手指點著牛景波呵呵一笑,搖搖頭,背著手進了屋裡。
錦瑟姑娘琴藝舞蹈果然都是上佳,又特別能說會道,杜文浩又是嗜酒如命,加之牛景波煽風點火一個勁勸酒,杜文浩到底喝了個酩酊大醉。
這日,杜文浩和平常一樣在後堂坐診,他醫治的病人多是前面閻妙手和憨頭治不了的疑難雜症和來複診的。
病人多時,林青黛便來前堂照應,前堂櫃後的吳聰和傻胖兩個夥計小聲地偷偷說兩句閒話,瞧見林青黛冷峻的眼神,立刻又趕緊閉嘴了。
這時,堂外忽然傳來驚呼:「救命啊……大夫救命啊……」
這聲音淒厲,杜文浩頭髮都豎起來了,出什麼事了?幾步跑出來。只見一個中年婦人跌跌撞撞的衝進門來,被門檻一拌,光噹一聲摔在堂裡。
出來瞧熱鬧的吳聰和傻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林青黛趕緊上前攙扶起來:「這位大姐,您別著急,我們五味堂杜先生在這裡,有什麼事情你說。」林青黛將婦人扶到椅子上坐下,示意讓其中一個夥計端杯水來。
婦人哪裡氣喘吁吁道:「大夫!大夫呢?快!我們家少奶奶要死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快去救……救她吧。」
杜文浩急步過來:「你慢慢說,到底什麼病?我們才好準備救治的器械藥材啊。」
那婦人看也不看杜文浩,倒是一直扯著林青黛的袖子,彷彿林青黛才是五味堂的坐堂先生一般,不停哀求林青黛趕緊去救命。弄得林青黛哭笑不得,連聲安慰,指著杜文浩說道:「大姐,這才是我們的先生。」
婦人喘著粗氣:「我們少奶奶……是……生不出娃娃,他一個大男人去做什麼?」
林青黛聽罷大抵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趕緊說道:「大姐,我看你是急糊塗了,接生你該去找穩婆,怎麼跑到五味堂來來找坐堂大夫了?」
婦人急了,道:「你們怎麼回事?我們又不是給不起錢,我們奶奶難產,都說五味堂的本事大了去了,還會什麼華佗神技,能起死回生,我跑來,如果你們保得她母子平安,我們少爺一定會好好賞你們的,好了,不要廢話了,趕緊和我走吧。」拉著林青黛又要走。
杜文浩耐著性子道:「這位大姐,她不是大夫,也沒學過接生,我也不適合幹這個,我夫人和妹子倒是會,卻偏偏又去衙門培訓穩婆去了,還沒回來,你還是及早去請別的穩婆要緊!」
「穩婆已經請了好幾個,沒一個管用,孩子還是生不下來,這才來請你們啊!」婦人哭喪著臉道。剛才急昏了頭,只知道五味堂大夫厲害,卻沒想到大夫是男的,找了個女的又不會接生,會的又不在,急得直搓手,卻不知如何是好。
杜文浩安慰道:「你先別著急,說一下你們少奶奶的情況,我看能不能先想個啥辦法。」
「我家少奶奶鎮痛發作是在丑時一刻左右,當時穩婆三個候著呢,可是後來少奶奶沒有力氣了,還留著好多的血,穩婆又是推,又是拽的,後來……,後來產道……,產道……」
婦人似有不好說的地方,畢竟杜文浩是男人。
正沒轍的時候,龐雨琴和雪霏兒的小轎忽悠著回來了。杜文浩大喜,急忙跑上去迎接,匆匆說了事情經過。龐雨琴急聲道:「夫君,妾身這就去,救人如救火,耽擱不得。」
那婦人聽出來這女子就是五味堂杜大夫的妻子,不由分說地上前拉著龐雨琴,還未啟口,聲音已經哽咽。
雪霏兒道:「哥,你也去吧,畢竟是難產,沒有你在一旁,我們怕搞不定啊。」龐雨琴也緊張地瞧著杜文浩。
杜文浩心想,龐雨琴和雪霏兒跟隨自己學醫幾個月了,但是一直是給自己打下手,治病不曾真正的自己拿過主意,雖說她二人專攻婦產科,新法接生已經不在話下,婦產科知識已經足以獨當一面,但以前都是順產接生,這次是難產,幾個產婆都搞不定,說明問題不簡單,自己不擅長婦產科,不過一起去出出主意壯壯膽也好,便點點頭。
當下牽來杜文浩的小毛驢,龐雨琴和雪霏兒依舊乘轎,跟著婦人往前走,路上又遇到幾個來求醫的僕從,這才一起來到了一處大宅院。
到了才知道,宅院主人是京城有名富商,名叫蒲良辰,難產的是他兒媳。
龐雨琴和雪霏兒被匆忙地迎進產房,而杜文浩則被客氣迎到客廳喝茶候著。隨口問這臨盆經過。
主人家說了之後才得知,前幾日產婦娘家弟弟娶妻,做姐姐的自然是心裡歡喜,不顧身懷六甲,帶著好些賀禮坐著驢車顛簸了足足四個時辰回到老家慶賀。
當日晌午便覺不適,但是正逢新人大禮,不好掃興,強忍著吃完喜酒,實在是渾身不適,這才告辭,不敢再坐驢車,當下由下人們小心翼翼地用小轎將這位少奶奶給抬了回來。
到了家,頓覺週身酸痛,腹痛難忍,發現胎已動,急忙請來產婆。
可羊水破了,卻遲遲不見胎出,幾個經驗豐富的穩婆手忙腳亂好一陣也沒效果,產婦大汗淋漓,無力產子,穩婆們這才慌了手腳,也不敢擅自妄言做主,都想起了五味堂培訓的年輕女醫,急忙推薦,產婦房裡的這老媽子跟隨主人多年,心疼主人,沒聽清楚便慌慌張張一個人先跑來求救來了。
去產房路上,龐雨琴額頭見汗,她到底是第一次單獨面對難產,雖說心裡忐忑,但也不願讓別人看出自己的怯懦,好在身邊還有一個雪霏兒跟著到底是踏實了不少。於是便咬著銀牙提著藥箱帶著雪霏兒跟著那婦人朝著一個庭院走去。
這庭院佈置精美,可她顧不得欣賞四周的景致,匆匆忙忙來到一個內室。
房間內迎面便是一股很濃的血腥味,不過龐雨琴和雪霏兒都接生過不少孩子,倒是沒有噁心和畏懼。
房間當中一張產床,兩邊站著幾個臉色慘白的穩婆和丫鬟女僕,見到她二人,都躬身致意。
龐雨琴將藥箱正要放在桌子上,一個丫鬟趕緊上前提著,龐雨琴報以一笑,想藉機輕鬆一下緊張的心情,可那丫鬟沒有笑,她眼睛已經哭得紅腫如核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