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白衣社
吳聰驚道:「為什麼?這麼多大米,怕不有上百斤呢,省著點夠一家三口人吃半年的。」
杜文浩道:「老鼠窩裡的東西,肯定沾染了大量的病菌……,啊不,邪毒,這些沾染了邪毒的糧食人吃了,輕者生病,重者喪命!你要不怕死,可以吃!」
吳聰縮了縮脖子,勉強一笑:「不,不吃!現在天下太平,有銀錢就能買到糧食,幹嘛要吃這些呢。燒掉!還是燒掉乾淨!呵呵」
林青黛點點頭:「杜先生說得有道理,既然這糧食有邪毒,趕緊鏟到角落裡,連同死老鼠一起燒了。」
杜文浩和林青黛說了聲要去複診,便離開了工地,來到空惠師太病房查看。
錢不收已經回濟世堂了,只有龔銘和幾個女尼及付掌櫃等幾個俗家弟子在屋裡。
見到杜文浩進來,龔銘很是高興,起身拱手道:「老弟醫術果然絕妙,上午用了你的藥之後,空惠師太儘管尚未甦醒,但偶有張目欲語之態,脈象也有所增強,喉中痰鳴也少了許多。看來效果不錯!」
杜文浩也是又驚又喜,想不到自己琢磨了一晚得出的用方,終於有了效果,坐下診脈之後果然如此,只是空惠依然深昏迷不醒,不能掉以輕心,叮囑龐雨琴和雪霏兒,按規定時間給空惠師太鼻飼給藥。
杜文浩又來到靜慈主持病房查看,靜慈師太已經能在弟子們的攙扶下,下床慢慢行走了。她已經來空惠病房探望過,得知在杜文浩救治下,病情已經開始好轉,十分的高興,見到杜文浩回來,靜慈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靜慈微笑道:「杜先生,多謝你救我師徒二人性命,當真是無以回報啊。」
杜文浩笑道:「付掌櫃他們不是要給我立功德牌坊嘛,我簡直太不敢當了。大師還是勸他們不要這樣吧,這也太張揚了。」
靜慈道:「應該的,你救了貧尼之命倒也是小事,若單單為此,的確還不值得立功德牌坊,只是,你這神醫華佗剖腹療傷術神技,世間想必無人擅長,而世間有貧尼這等病症的人卻大有人在,若是這些病人都能得到先生醫治,豈不是件功德無量的事情?所以,貧尼是贊成這個舉措的,立這功德牌坊,也是讓更多人知道先生神技,貧尼今後到各地講經說法,也會將先生神技廣而告之,讓患貧尼這種病的人能獲得先生的救治。」
原來他們立牌坊目的主要是為了替自己打廣告,好讓更多人的來治病,這用意倒也不錯。忙拱手道:「那就多謝主持大師了。」
「不必客氣!」靜慈微笑道,頓了頓,眼望杜文浩,問道:「先生可願加入我白衣社?」
杜文浩一愣:「……白衣社?」
「是,白衣社是貧尼所創,由我淨土宗信眾結社而成,大家在一起齊心念佛,辯經析法,相互也有個照應。因為社中之人都身穿白衣,故名白衣社。外面的教眾,都是我白衣社的人,付掌櫃,還有龔銘龔大夫,也都是我白衣社的首腦。」
「哦。」杜文浩想起莊知縣說過,這靜慈是白衣社的創始人,有信眾過萬人,這社團如此勢眾,若加入這種社團,也就有了個靠山了。
靜慈見他沉吟不語,又微笑道:「先生是貧尼救命恩人,所以,先生若入我社,貧尼就代先師收你為徒,算做我師弟,貧尼這一宗,到我『靜』字這一輩,僅貧尼一人而已。先生也不必落髮出家,在家即可修行,諸般戒律,只守不殺生即可。」
杜文浩又驚又喜,這也就是說,如果自己加入白衣社,這靜慈代師收徒,自己和她平輩,除了她,就數自己輩分最高,社裡其他人都是自己的徒子徒孫,在社裡那也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這地位之崇高,無以復加了。而且也不用吃齋,也不用戒色,只要不殺生就可以了,這等便宜事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啊。
杜文浩正要答應,可腦海裡不知怎的冒出了今天莊知縣說的話,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這社團信眾過萬,這可是支不小的力量,只怕朝廷不會很舒服的,信徒越多,個人影響越大,朝廷只怕就越會警惕,恐怕不會容忍一支人數如此眾多的社團力量的存在的,一旦鬧起事來,那絕對是有很大危害的,所以會找個理由滅掉,那時候,只怕沒有榮耀,反倒惹來事端。
再則說了,自己一個行醫之人,治病都忙不及,哪有時間跟他們吃齋念佛。而且,這個什麼白衣社,怎麼聽起來有點像白蓮教?好像白蓮教就是起源於北宋,後來被朝廷打壓成了個**的地下組織了,如果是這樣,那就更不能跟他們沾上邊。
所以,穩妥一點,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想到這,杜文浩歉意一笑:「多謝主持美意,只是,杜某不信神佛,所以,就不加入貴社了。」
靜慈微微一愣,勉強笑道:「這樣啊……」
一旁的付掌櫃陪笑道:「這也無妨,杜先生可以先到社裡聽聽主持講經說法,再看看佛家經典,或許……」
杜文浩打斷了他的話:「多謝了,杜某病人很多,實在忙不過來,改天得空,一定拜訪。」
靜慈也看出了杜文浩不想與他們社有什麼瓜葛,淡淡一笑:「無妨,先生是貧尼的救命恩人,貧尼隨時恭候先生大駕光臨鄙社。」
第二天,天上繼續飄著鵝毛大雪。飄飄揚揚,整個世界都白了。
天寒地凍的,一些病情比較輕的病人也就懶得出門了,所以一直到下午時分,來的病人都不多。
既然靜慈已經康復,從府城趕來祈福的信眾,除了三四百人留下來等待護送靜慈主持回府城,大部分已經陸續告辭回去了,小鎮又恢復了平靜。
英子已經生了一爐火放在杜文浩瞧病的桌邊,也給站櫃的吳聰和傻胖生了一爐火。杜文浩和龐雨琴、雪霏兒坐在爐邊,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和飄飄揚揚的大雪,感覺到了片刻的寧靜。
龐雨琴道:「先生,今天傷風著涼求醫的人不少,我記得下午有一個病人來就診,也是怕冷發熱、無汗,怎麼先生辨證為陰虛營衛不和證呢?」
「兩人症候不太一樣,這個病人除了惡寒發熱,無汗之外,還有頭暈、咽干,胸部隱痛的症狀,另外,汗出熱即退,舌象和脈象也不一樣,這個病人舌苔白厚、質紅,脈細稍數,略顯浮象,所以是陰虛發熱,營衛不和證。」
「那另一個病人也是發熱數月不退,時高時低,和上次您說的那個發熱數月的農漢一樣,怎麼您的辯證又是血虛發熱呢?」
「同樣是發熱,病因不同辨證自然就不相同,血虛發熱這個病人,精神萎靡,頭暈乏力,牙齒經常出血,食慾減退,動則心慌出汗,舌質淡,苔白,脈細無力,這不是一般傷風受涼表證發燒,而是身體有缺陷,是血虛發熱。
「什麼是血虛?」
「血虛就是血液虧虛,不能濡養臟腑經絡,主要特徵就是臉色淡白,脈細。導致血虛的原因很多,除了大失血或者重病陰血暗耗之外,還有就是血液生化不足,瘀血不去新血不生,簡單地說就是身體造血功能出現問題了。」
雪霏兒打了個哈欠,搖頭道:「太複雜了,就一個發熱,一會傷寒表虛,一會陰虛營衛不和,一會又是血虛發熱,搞不懂。」
杜文浩笑了:「能導致發熱的症候可不止這三種,還多著呢,將來我跟你們講了八綱辨證、臟腑辨證、衛氣營血辨證等等之後,你們就明白了。」
雪霏兒聽得頭都大了,洩氣道:「我還以為,看病行醫,無非就瞧瞧舌頭把把脈,然後開個湯藥就行了,原來這麼複雜啊。」
「那當然,沒個三五年功夫,休想摸到門檻。而想要臨診應付自如,沒個十年八年的,就更別指望了。」
「你呢?你學了幾年?」
「呵呵,告訴你,我伯父是個老大夫,從我蹣跚學步開始,伯父就抱著我認藥材啟蒙識字了,我一直跟隨他老人家學醫,直到我上大學……,嗯,直到我成年,後我又師從多人,從蹣跚學步開始接觸醫術算起,到現在已經將近二十年了!」
身後傳來一聲讚歎:「原來杜大夫乃岐黃世家,難怪醫術如此了得!」
三人回頭瞧去,只見龔銘捋著白鬍鬚微笑著從後堂走了進來。
杜文浩忙起身拱手:「龔先生,快請坐!」
雪霏兒跑去拿來一根圓凳放在爐火旁邊,龔銘謝過坐下。瞧著杜文浩,臉上滿是讚歎之色:「杜老弟——呵呵,老朽今年已經七十多了,倚老賣老,叫你一聲杜老弟,你要看得起老朽,就叫我一聲老哥,這樣親切些。可好?」
杜文浩拱手笑道:「多謝抬愛,老哥!」
「好!爽快!哈哈哈」龔銘捋著白鬍鬚大笑,「剛才杜老弟的話,老哥哥我都聽見了,論行醫時日,老哥我也是蹣跚學步開始便啟蒙學醫,算到現在,差不多七十年了,行醫時日比老弟你多了三倍有餘,可是,岐黃一道,還比不上小老弟你的能耐啊!」
「呵呵,老哥過獎了。」
「不是過獎,是真話,——用了你的藥之後,空惠師太剛剛已經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