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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5章 炮製師傅 文 / 沐軼

    第15章炮製師傅()

    林青黛將信將疑。吳聰低聲問:「掌櫃的,這百合繼續蜜灸還是改用他說的蜜蒸呢?」

    「按杜先生說的辦!他是大夫,他最清楚藥該如何用。」

    「好的!」

    杜文浩笑了笑,走出涼棚,路過正忙著清洗藥材的英子旁邊時,看了一眼,問道:「英子,你在清洗的是海藻吧?」

    「是啊。」

    「你就這樣洗?」

    英子停住了,仰著頭望著他:「是啊,不這樣洗怎麼洗啊?」

    杜文浩歎了口氣:「海藻鹽分很重,必須在長流水中反覆地換水清洗,才能漂去鹽分,否則這鹽分會影響藥效的。」

    英子吐了吐舌頭:「我一直都這樣洗的。」

    「唉,藥材這樣炮製。難怪你們藥鋪連抓藥的都很少來。」坐回凳子上,繼續用鎊刀鎊羚羊角。

    林青黛對英子道:「按杜先生所說的做,去井邊換水漂洗。」

    英子答應,端著盆走了。

    林青黛坐下,微笑著對杜文浩道:「杜先生對藥材炮製似乎很瞭解啊?」

    「當然,」杜文浩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掂了掂手裡那小塊白朮飲片,「我伯父就是開藥鋪的。」

    井邊的英子心直口快,張著大眼睛問:「那你怎麼出來當鈴醫走江湖哩?」

    「我這……我這不是無可奈何嘛!」

    「是藥鋪垮了嗎?」

    杜文浩隨口編了個謊:「伯父他老人家……去世了,偏偏藥鋪又失火,一把火什麼都沒了。」心想現在是差不多一千年前的宋朝,伯父還沒出生,藥鋪也不存在,這樣說也不為過。

    英子頓時一臉同情,生怕杜文浩想起往事傷心,忙岔開話題,隨手從腳邊藥材堆裡拿了一根白薇問道:「杜大夫,這白薇是治什麼的啊?」

    杜文浩道:「白薇能清熱涼血,還能解毒療瘡。可以治療產後出現的虛熱,還有生瘡啊,被毒蛇咬啊什麼的都可以治。不過,白薇有小毒,過量的話會中毒的。」

    英子趕緊把白薇扔在地上,有些尷尬地拍了拍手。

    杜文浩笑道:「白薇只是有小毒,而且只有服食過量才會中毒,皮膚接觸是不會中毒的,放心了。」

    「哦。」英子白嫩的俏臉泛起一抹潮紅,又拿起一株草藥問道:「那這個呢?這也有毒嗎?」

    「是藥三分毒,很多藥都有毒的,你手裡這藥叫牽牛子,是一種峻瀉逐水藥,治療腹水,大便不暢者有奇效。不過,牽牛子大量服用也會中毒。」

    「是啊?這藥怎麼叫這名?好怪!」

    「呵呵,這有個傳說,想不想聽?」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聽故事了,說給我們聽聽嘛。」

    「好,從前,有個人得了鼓脹病,非常的難受,四處求醫都沒治好,後來有位大夫用這種藥給他治好了。這人非常高興,就牽了一頭牛去謝那大夫。後來這件事傳開了,人們就把這種藥叫牽牛子。」

    「嘻嘻,真有意思!再講個故事嘛。」

    「好啊,」杜文浩從藥材堆裡拿起一塊礦石藥:「這藥名叫禹餘糧,用醋鍛炮製入藥,可以治療拉痢疾崩漏便血,知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嗎?」

    英子搖搖頭。

    「這種藥材形狀像饅頭一樣,傳說是遠古大禹治水時留下的糧食,在饑荒年代,老百姓餓得實在不行了,就采這種石頭碾磨了當糧食吃,救活了不少人呢。只不過吃多了大便不通,很難受,但總比餓死強啊。」

    英子大眼睛閃閃的,連連點頭。

    林青黛在一旁道:「杜大夫博聞強記,知道的東西不少嘛。」

    「哪裡哪裡!林掌櫃過獎了,看得出來,林掌櫃祖上應該也是開藥鋪的。」

    「是嗎?何以見得?」

    「從你父母給你取的這名字啊,青黛是清熱良藥,還能解諸藥毒,能與很多藥配伍治療很多病症,能將藥名作為你的閨名,可見你父母對藥材瞭若指掌嘛。」

    「看不出來,杜大夫還懂算命呢。其實我家祖上是老實巴交種地的,我爹改經商,主營藥材。我娘生我的時候,想取名,我爹隨手拿了一本醫書翻開,正好就是青黛這味藥,所以就給我取了這閨名。」

    「哦!這藥鋪也是你們家的產業吧?」

    「不是,我是我自己置辦的。我嫁到夫家之前,我相公就已經重病在床,夫家想沖喜治病,沒想到就在我嫁進門的當天,重病的相公就死了。夫家人楞說是我命硬剋死的,立即趕我出門,而且只准我帶走一半嫁妝。我離開夫家,也沒臉回娘家,路過這董達縣城,見這家藥鋪要賣,便典當這一半嫁妝,盤了這家藥鋪,改名『五味堂』,取人生五味之意。不過,我不太懂藥材,生意一直不景氣。」

    杜文浩連連點頭,相信這小寡婦還真夠可憐的,這寡真是守得冤枉。

    英子剛才聽得正入神,還想接著聽,對杜文浩道:「杜大夫,你給我們說說這些藥材的炮製、功效還有奇聞趣事,好不好?」

    「行啊!藥材的炮製非常重要,要按照不同的藥性和治療要求選擇不同的炮製方法,尤其是有些有毒的藥材,炮製更是講究。比如這水蛭,炮製不好,會有很濃的腥味,入煎劑後氣味很難聞,難以服用,且易吸潮回軟。該如何炮製呢?應當黃酒拌勻……」

    杜文浩見英子他們喜歡聽,也來了興致,一邊幫著整理炮製藥材,一邊滔滔不絕說了起來。這一說便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直說到外面傳來梆子聲,已經三更天了,杜文浩這才道:「好了,夜深了,明天再接著說吧。」

    英子意猶未盡,拍手道:「我還沒聽夠呢!」

    「以後有的是時間嘛!」杜文浩起身,對林青黛抱拳道,「掌櫃的,我告辭回去歇息了。」

    林青黛微笑起身:「杜大夫請等一等。」

    「掌櫃的,還有什麼事情吩咐嗎?」

    「吩咐不敢,只是有個建議。我聽你剛才說的,感覺你對藥材炮製瞭解甚多,所以,想聘你為我們五味堂的藥材炮製師傅,就不知你是否願意?」

    杜文浩大喜:「行啊!多謝林掌櫃!我只不過是個江湖郎中而已,已經厭倦了鈴醫的四海漂流,想著有個落腳的地方就好,所以昨天才想來應聘揀藥夥計的,現在能當炮製藥材師傅,那已經是登天的好處了,哪有不願意的道理呢。」

    林青黛微笑道:「那好,你的月薪暫定為二貫,你看行嗎?」

    杜文浩驚喜交加,二貫銅錢就是兩千文,相當於人民幣兩千元,夠一家五口吃兩個月的。這可算得上高薪了,生怕自己聽錯了,患得患失問道:「林掌櫃說的是兩千文?」

    「嗯,怎麼,嫌少嗎?」

    「不不!嘿嘿,是太多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了。嘿嘿嘿。」

    「應該的,希望你以後盡心幫我指導炮製藥材就可以了。」

    「一定一定!」

    「另外,坐堂大夫還沒請到之前,你還繼續當我們五味堂的坐堂大夫,可好?」

    「好啊好啊!多謝掌櫃的!」杜文浩更加高興,連連拱手致謝。

    「你如今是我五味堂的炮製師傅,得有個單獨的住處才行,就別跟他們擠大通鋪啊。英子,你去把我們旁邊那間書房收拾一下,給杜大夫住。」

    「噯!」英子脆生生答應了,轉身正要走,卻被杜文浩叫住了,他連連擺手道:「不行啊,這是掌櫃您的書房,我怎麼能住呢!我就和他們兩個擠大通鋪就行了,沒事的。」

    「那不行!這書房是我買這家藥鋪就有的,裡面都是些醫書,是先前的藥鋪留下的。我也看不懂,再說我還忙著生意,也沒時間看,你是大夫,住那裡真合適。那些醫書對你或許有些幫助。」

    「這個……」

    吳聰在一旁道:「杜大夫,恭敬不如從命,既然掌櫃的這樣安排了,你就聽從就是。」

    「可是這個……」杜文浩有些猶豫,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不要說住在寡婦隔壁了,傳出去可是好說不好聽。

    林青黛淡淡道:「杜大夫,你要是嫌棄,我去在對面恆祥客棧給你長期包租一間上房,如何?」

    杜文浩嚇了一跳,擺手道:「那怎麼行!」

    傻胖也幫腔道:「杜大夫,你還不趕緊答應下來,再弄下去,只怕掌櫃的要給你單獨修一棟房子了。」

    杜文浩見林青黛冷峻的樣子,不敢再推辭,只得躬身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掌櫃的了,我住書房就是。」

    林青黛這才綻開笑顏,瞧了英子一眼,英子急忙跑去安排住處去了。

    片刻,英子回來說住處安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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