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詐屍()
他當然會笑。不然他就不叫丁笑,叫丁哭了。
一定要醫治娘親的病,丁笑下定決心,他很早就失去雙親,對父母親情原以為會看得很淡,但當老天突然讓他有了個母親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多麼渴望和需要這份親情。
子欲養而親不待,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叮的一聲,腦中一條信息浮現出來:
任務:治好母親的病
媽的,竟然這是個任務。可是也太殘酷了吧。丁笑忍不住說了句粗口。
「寧王氏,寧王氏。」屋外有人在叫。
寧王氏應了一聲,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幫忙的鄰居們來了。
丁笑也跟著走出去,他想好好看看這個仙狐鬼怪的瑰麗世界。
鄰居們見到丁笑走出來,全都驚呆了,不是要我們來準備後事麼,怎麼還活生生站在眼前。
有人尖叫道:詐屍啦,詐屍啦,大家快跑啊。
其餘人一聽,想都不想,慌不擇路就要逃跑。
詐你妹啊,丁笑暗罵,大喝一聲:「站住。」
那些人像中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也不敢動。
「看清楚了,現在是白天,我沒死,活過來了。」丁笑道。
「你,真的不是詐屍?」一瘦瘦的少年戰戰兢兢問道。
丁笑微笑著點了點頭。他的笑一向很陽光很燦爛很有感染力。
「你真的還活著?」那少年又問了一句。
丁笑還是笑著點點頭:「你見過死人會笑的嗎?」
「沒有。」少年搖搖頭,突然哇的一聲大叫,興奮得跑過來,抱著丁笑又哭又笑。
「寧大哥,你沒死,太好了。嗚嗚。」少年邊說邊哭。其他人見少年抱上去沒事,才明白寧采臣真的沒死,紛紛問寧王氏到底是怎麼回事。
「喂喂,小傢伙,你的鼻涕弄髒我的衣服了。」丁笑笑著拍拍少年的肩膀,也許這個少年跟以前的寧采臣感情很好,不然也不會這麼真情流露。
「寧大哥,你要是死了,就沒人教我讀書寫字了。」少年抹了把鼻涕,順手揩在丁笑的青色長衫上。
「我靠,都說別往我身上擦鼻涕了。」丁笑還以為幹嘛這少年如此高興呢,原來是因為自己是村裡唯一的秀才,平時經常教村裡的孩子讀讀書寫寫字什麼的。
寧采臣為人一向豪爽慷慨大方不擺架子,深得村裡人愛戴,在同窗中人緣相當不錯,跟前世的丁笑差不多。
鄰居們見他沒事,也都上前祝賀。喪事變喜事,寧王氏高興起來,把家裡唯一的一隻老母雞殺了煲湯,要請大家吃飯。於是東家湊點豬肉,西家送點自家釀的米酒,打獵的送來一隻野兔,採藥的提了籃蘑菇,也湊齊了一桌菜,說說笑笑,談些附近村裡鄉鄰的瑣事,什麼馬家男人出去做生意三年未歸,前些日子突然帶了一大筆錢回來,楊家媳婦成親幾年沒生娃,上個月竟然一下生了兩個大胖小子等等,丁笑也不覺得他們八卦,聽起來倒覺得有趣。
「各位鄉親父老,這附近有什麼好醫生嗎?」丁笑想起母親的病,便想打聽打聽有沒有好的醫生。
「醫生?」有人不解問道。
「呃,就是大夫,郎中。」丁笑換個說法,一時之間還真不習慣用古代的稱呼。
「牛家莊有個馬大夫,據說還不錯。」王小二說道。王小二就是剛才一個勁往丁笑身上擦鼻涕的少年。
「馬大夫?」
「嗯,昨天我還聽人說他治好了一頭母豬。」王小二往嘴裡夾了塊兔子肉,一下子把嘴塞得滿滿的。
「我靠,那是獸醫。」原來是牛家莊的馬大夫治好了一頭豬,丁笑恨不得踢這個只知道低頭猛吃的傢伙一腳。後來他連續一個月沒吃肉才知道為什麼王小二這麼生猛了。從那之後,他吃起來更生猛。
「寧公子,你要找大夫做什麼?病不是已經好了?」一花白鬍鬚的慈祥老者問道,他是這個村的村正,姓張。
「我母親病了。」丁笑語氣有些沉重。
「什麼病?」
「不知,不過嘔血了。」
眾人一聽是嘔血,歎了口氣,皆都沉默下來,這樣的病最是難治。這寧家蠻可憐的,孩子剛好,母親又病了。
張村正沉吟了一會道:「縣城裡有個慕大夫據說醫術不錯,你可以試試。」
「多謝張村正。」丁笑給村正敬了杯酒,然後又依次向席上的人都敬了一杯。
藉著酒醉,他問了問村正,總算搞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了,是浙江的縉雲縣,歸處州府管,位於金華之南,麗水之北。
吃完飯之後,已是半夜,和母親聊了一陣,對現在的情況也有些瞭解了,丁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夜,寧家雖然窮,但也有幾間小屋,一間寧采臣在住,一間是母親的臥房,還有就是廚房,客廳,如果算上茅房就是五間了。好歹比前世的自己要好啊,只有一個十幾平方米的蝸居,吃喝拉撒睡玩全在裡面。
丁笑滿足地笑了笑。如果在網上發帖說自家有三室一廳,肯定有不少女孩子願意跟自己交往了吧,不過一旦說是有茅草屋幾間,那些人立刻會翻臉不認人。
他生性開朗樂觀,不然就不會那麼愛笑了。現在雖然窮,但有個關心自己的娘,自己還是個秀才,也算是讀書人,不用服勞役了。
按照《聊齋誌異》裡所寫,書生在窗下挑燈夜讀,經常會有美女自動上門來,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夜會不會有這個艷遇呢。
瞪著眼睛半天,除了清風徐徐劃吹過樹葉的嘩嘩聲,夾雜著蟲鳴蛙唱,別說美女,就是小貓小狗都沒見一隻,難道要我燈下讀書才可以?
丁笑翻身起來,點亮油燈,拿起本書一看,《朱子集注》,換一本,《胡國安傳》,再換,《蔡氏傳》,我暈,全是文言文,有沒有小說啊。
丁笑悲歎一聲,吹燈睡覺,tnnd,我不看了,打死我都不看了,不要說一個美女,就算有十個八個美女排成一排站在我面前,看一頁書,脫一件衣服,我都不看。
竹影婆娑,松枝橫空,夏蟲如織,窗外卻是白影倏忽一閃,悄無聲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