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虛驚一場
優雅的樂曲中,吳銘不時微笑注視著面前與他共舞的漂亮女人,她卻有些侷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在等,等她坦承地說出實話。
「我熱愛我的祖國,雖然我是美國國籍。」徐珍珍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抬起頭,說道。
「對這點我沒有懷疑。」吳銘迎著徐珍珍的目光,笑著說道:「還是說點別的吧!」
徐珍珍抿了抿嘴角,輕聲說道:「也好,我不說,憑你的細心和聰明,肯定也會懷疑的。我參加了軍統組織,同時也在為美國政府工作。」
「說出來心情好多了吧!」吳銘咧開嘴,衝著徐珍珍露出了兩個門牙。
「是啊!」徐珍珍有些哭笑不得地望著吳銘,「你這個人就是這麼壞,偏偏要人家自己坦白出來,你為什麼就憋著不問問呢?」
「為什麼要問呢?」吳銘笑了起來,「只要我確定你對我沒有惡意,問那麼多幹什麼?」
「就知道你是個懶傢伙,本來今晚大使館想派人和你談一下的,不過叫我給推了。」一曲終了,徐珍珍優雅地欠了欠身子,「到了上海,如果有困難,你可以到美國使館去,他們很願意幫助一個孤膽英雄。」
「個人英雄主義,美國人就喜歡這個。」吳銘笑著搖了搖頭,「替我謝謝他們的好意,還有,你到底把多少事情告訴了美國人啊!」
「沒有多少。」徐珍珍有些不好意思,「還不是你前些日子搞來的黑龍會的那些文件資料,讓他們覺得你很有前途。」
「看在他們給我偽造了那麼逼真的護照份上,我就不計較了,不過,我是一個自由人,不參加任何組織,這一點請你轉告他們。」吳銘很鄭重地說道:「當然,如果有利於國家,能讓日本人難受,我還是會幫幫忙的。」
「明白。」徐珍珍慇勤地遞上咖啡,「你大人大量,不計較就好。」
海水是皎潔無比的蔚藍色,一望無際儘是粼粼的微波,海水竟似湖光,藍極綠極,凝成一片。
一艘掛著英國國旗的郵船正在南中國海上破浪前進,吳銘此時正站在甲板上眺首遠望,黃誠華一臉苦相的蹲在旁邊。
「海上看夕陽,別有一番風味。」吳銘伸手拍拍黃誠華的小腦袋,「沒想到你不暈船,不簡單哪,起來,看看風景。」
黃誠華拔拉拔拉腦袋,滿臉不屑地撇了撇嘴,「少來,我不高興。」
「不高興啊!」吳銘也不生氣,笑著說道:「不高興的時候在後面呢,等見到你姐,嘿嘿…」
「幸災樂禍。」黃誠華索性一屁股坐了下來,「我姐最疼我了,你甭想看熱鬧。」
「是嗎?」吳銘拉長了聲音,「那我可是白操心了,為了祝賀你和姐姐馬上就要重逢,我做首詩吧!」
「做詩?」黃誠華撇了撇嘴,「你做蠟去吧!」
「啊!大海!」吳銘突然大聲朗誦道,嚇了黃誠華一跳,「啊!它全是水啊!」
噗噗,黃誠華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捂著肚子在地上扭動。
好半天,黃誠華才脹紅著臉安靜下來,吳銘蹲下身子,輕輕撫了撫他的頭,「笑了,笑了就好,呆會咱們就去餐廳吃飯。」
「不笑還能哭呀!」黃誠華無奈地站起身,「我知道,你是不想心有雜念,才要把我送走,我只是一個沒用的累贅。」
「你聽過這樣一個故事沒有。」吳銘摟著黃誠華的肩膀,「具體是哪個國家哪個將領我記不清了,故事的大概內容是這個國家遭到了外敵的侵略,已經打到了首都,形勢很危急,這個時候,學校的學生找到了指揮官,請求參戰。那個指揮官拒絕了,他說,你們是國家未來振興的希望,你們的任務是好好學習,不要犧牲在戰場上,那是我們士兵的責任。呵呵,我不會講故事,不過,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黃誠華愣愣地瞅著吳銘,回味著這個故事。
「說得好。」徐珍珍領著弟弟從後面走了過來,「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才能發揮更大的效力。」
「唉,為什麼我說什麼話,都有人把它升到名言的高度呢!」吳銘很苦惱地搖了搖頭。
「因為你說的確實很對呀!」徐珍珍摸了摸弟弟的頭髮,「小弟,你說呢?」
小傢伙沒有來得及作出評論,船上突然騷動起來,有人在甲板上急促地跑來跑去。
「出什麼事了?」徐珍珍緊緊拉住弟弟,問道。
「日本軍艦。」吳銘伸手指了指船頭的方向,那裡有一艘巨大的軍艦正在向他們駛來,儘管天色有些昏暗,吳銘仍然看清了艦首那面膏藥旗。「像是巡洋艦,很可能是去什麼地方炮擊岸上目標的。」他安慰著幾個人。
「應該是這樣,這艘郵船可是英國國籍的。」徐珍珍喃喃說道。
但是日本軍艦開始向他們發信號了,郵船緩緩地停在了海面上。
「日本人要幹什麼?」徐珍珍疑惑的問道。
「他們的火炮在動,要開始炮擊了。」吳銘皺著眉頭說道。
「轟」,突然間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大炮聲,日本軍艦上驀地噴出七八道刺眼的火光,成一面火牆似的向郵船壓了過來,彷彿頃刻間就要將郵船吞沒。
船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天哪……」徐珍珍失聲叫道。
「別怕,這炮,不是對我們開的……」吳銘靜靜地望著這面「火牆」,手輕輕拍著黃誠華的肩膀。
果然,「火牆」掠過他們的頭頂,撲向遠處的海岸線。只一瞬間,岸上就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火光中,無數個碎片狀的東西被拋向天空,又紛紛落下。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日本人轟炸完畢,吳銘面無表情,徐珍珍緊皺著眉頭。
「這就是差距,中國和日本實力上的差距,要縮小,甚至趕超,就只有依靠你們了。」吳銘輕輕拍了拍緊握著拳頭的黃誠華,「看清楚了,記在心裡,一輩子都別忘。」
海面上終於安靜下來,日本軍艦停止了炮擊,開始啟動了,引擎巨大的轟鳴聲震得船上的人心驚肉跳,那漸漸壓過來的龐大艦體讓人感覺到危險真正開始降臨。
「沒事,只是嚇唬人,示威而已。」吳銘也有點暈了,日本人要與英國開戰了嗎?自己的歷史是不太好,可是也不是今年哪。
日本軍艦從郵船邊上駛了過去,掀起的海浪將郵船弄得劇烈搖擺起來,吳銘身子微微下蹲,極力穩住身體,伸手摟住就要跌倒的徐珍珍的腰。
「日本人,真,真是太囂張了。」徐珍珍望著遠去的日本軍艦,恨恨地說道。
吳銘笑著搖了搖頭,「走吧,吃飯去,虛驚一場啊!」
「氣都氣飽了。」徐珍珍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不生氣呀?」
「生氣有用嗎?」吳銘反問道:「要有用的話,我也可以來一點的。」
徐珍珍無可奈何,白了吳銘一眼,「謝謝你剛才扶我。」
「不客氣。」吳銘很隨意地擺了擺手,「也謝謝你給我一個摟住美女的機會。」
1939年的香港已經有些惶恐不安了,隔岸相望的廣州正到處飄揚著刺眼的膏藥旗,日本兵在海岸線一帶操兵練武,擺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式。粵九線已經中斷了,日軍的炮火將這條鐵路死死的控制了起來。
幾個人一下船便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戰爭氣氛,「日本人真的會同英、美開戰嗎?」徐珍珍喃喃自語道。
「我想會的。」吳銘答道:「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我看事情一向很準的。」
「難道你還能預測未來?」徐珍珍不相信,搖了搖頭,「不過是一種威壓而已,英國已經對日本妥協了,難道日本人還會把英國人逼上絕路嗎?現在能夠對日本保持強硬的就剩下美國了,美國的實力可不是小小的日本所能匹敵的。」
「可惜美國並沒有做好戰爭的準備。」吳銘反駁道:「日本人的瘋狂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當然除了我。」
「不和你辯論。」徐珍珍笑著說道,馬上就要見到自己久別的未婚夫,她的心情特別好,「我們先去賓館吧,四星級的哦!」
吳銘淡淡的笑了笑,不忍再打擊徐珍珍的情緒,心想:別說四星級的,老子可是連總統套房都住過,當我土包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