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麗絲蒂娜撅了撅嘴說道:「我也知道啊!只不過說說而已。」
弗裡奧說道:「如果連一個海盜都打不過,恐怕也沒辦法打敗巴魯迪斯吧!」
鐵禮列說道:「我們跟埃斯皮諾沙和納哥普爾都較量過,不管這個來島有多厲害,我們也一定能把他打敗!」
傑拿斯注意到坐在他身邊的拉斐爾臉色發白,雙手緊緊抱在一起,連忙叫道:「拉斐爾!你怎麼了?拉斐爾!」
拉斐爾搖著頭說:「不行!我打不過巴魯迪斯!我幫巴魯迪斯侵佔了葡萄牙,我一定贏不了他!」
夥伴們都圍到了拉斐爾的身邊,他們從沒見過抖成這個樣子的拉斐爾,拚命地安慰他。可是拉斐爾什麼都聽不進去,更加用力地搖著頭,說道:「打埃斯皮諾沙的時候有伯格斯統提督的幫忙,打納哥普爾的時候是伊文•;迪耶尼提督的幫忙。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我什麼也幹不了!」
庫拉烏迪一把抓起拉斐爾,大聲說道:「拉斐爾!你忘了我嗎?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這麼多夥伴!或許你一個人什麼也幹不了,但是加上我們,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拉斐爾,這是你說的,你忘了嗎?」
傑拿斯也說道:「你不是對巴魯迪斯說你一定會打敗他的嗎?那就做給他看!」
眾人七嘴八舌地插著話,那一張張真誠的臉,讓拉斐爾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他連忙伸手擦去。
克麗絲蒂娜卻說道:「哎呀!拉斐爾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嘛!被人家說兩句就嚇哭了!」
拉斐爾連忙挺起胸膛說道:「誰嚇哭了!」
「就是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啊!看!眼淚還沒擦乾淨呢!」克麗絲蒂娜又說道。
弗裡奧攔住了孫女的嬉鬧,說道:「拉斐爾,如果決定了就去答覆吧!」
拉斐爾點點頭,正想推門出去,突然門外傳來了叫喊聲和腳步聲。似乎是行久他們的聲音,不過說的中國話卻是一句也聽不懂。
行久走後,李華梅獨自呆在房間裡,不僅沒有冷靜下來,反而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好像有一種恐懼感從心底裡透了出來,讓她所想的全部都是被來島打敗的情景。窄小的窗口外只能看到起伏的波浪。平時只要看到海浪,李華梅就會覺得勇氣倍增,但是現在的大海卻讓她覺得可怕。窗口外突然出現了一個白點,朝華昌號接近中。李華梅看清了白點的樣子,那是一隻鴿子,是楊希恩用來傳信的鴿子。
李華梅推開房門走上甲板,行久等人因為不放心也跟著上了甲板。白色的鴿子繞著華昌號盤旋了數圈,落在了女主人的手裡。李華梅從它的脖子上抽出楊希恩的信看了起來,行久等人只看到李華梅臉上一閃而過的驚喜和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再次抬起頭來的李華梅又露出她那冷冰冰的眼神。她把信和鴿子交給行久,自己走向船頭。行久打開信念了出來:「李,理查以大英帝國特使的身份向軍部說情,要求放了我,我已平安,即ri趕回杭州,這裡請不用擔心。另外得知來島將親自去那霸,兵力有兩艘鐵甲船、四艘護衛艦以及四艘帆漿並用船。這是陳奎的弟弟陳參冒死潛入大阪探得的消息,他請求你一定要消滅來島。李,不要忘了那些為你戰死的人,也別忘了一直站在你身後的人。更重要的是,要好好照顧你自己。楊」
行久抬起頭,看著站在船頭的李華梅,海風將她的黑髮吹得飛揚起來,衣裙也輕輕飄動著。只是看著這樣的背影就已經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種傲人的氣勢,或許就是這種氣勢讓所有的人甘願追隨在她的身後,誓死無憾。這個女子將成為海上的霸者,不,應該說,如果她不是霸者的話,那麼海上將永遠不會有霸者!雖然這麼想,但是行久的心裡卻泛起一陣落寞。
這時,身後傳來了拉斐爾的叫聲。拉斐爾表示願意將船借給李提督,而且他和他的夥伴也會盡力幫忙。行久把消息告訴船頭的李華梅,李走到拉斐爾面前,伸出手對他說:「謝謝你!拉斐爾!」拉斐爾面對著李提督似乎還是有些害怕,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突然又聽李華梅說道:「明天上午開作戰會議。拉斐爾,如果敵人的兵力是我們的一倍,用什麼方法才能打贏呢?」丟下這個棘手的問題後,李華梅接過了詹姆一直拿在手裡的竹杯,說道:「這是我小時候從一個江湖藝人那裡買來的玩意,是打算用一輩子的。我去把它粘好。」說完便走下了甲板。
夜晚,星星爬上了甲板,柔柔的風吹拂著海面,除了海浪聲其他什麼也聽不到。躺在甲板上,享受這大海中片刻的寧靜,這或許是水手最幸福的時刻了。
華昌號上,大部分人都被睡意籠罩了,不過也有一些無法成眠的人。
依舊精力旺盛的是拉斐爾一行人,他們為了李華梅的問題絞盡了腦汁。
行久巡視完甲板,正想回到自己房間,卻被易安拉進詹姆的房間,三人一起喝起了酒。
詹姆坐在角落裡,時不時拿起酒壺猛灌,要不就是盯著地板發呆。易安輪流往自己和行久的杯子裡倒酒,然後一飲而盡。行久聞到酒香,知道那是上好的竹葉青,相當烈的酒,和歐洲人喝的葡萄酒程度完全不同。那兩個人第一次喝這種中國白酒時,嗆得差點沒吐出來,現在卻像在喝白開水一樣。行久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流過喉嚨,反而覺得舒服。
易安看著他喝完,又滿滿地倒上一杯,說道:「果然,行久你也有心事。」
行久看了看易安,又看了看詹姆,一句話也沒說,端起酒杯一口倒了下去。
詹姆突然說道:「她要一輩子生活在海上嗎?我以為我終於找到一個好女人了!」已經空了的酒壺從詹姆手裡滑下,滾落在地上。
易安拾起了酒壺說道:「還要喝嗎?如果喝醉了,會被提督罵得很慘的!」
詹姆說道:「她不是提督!她只是一個女人!」頓了頓,詹姆又說道:「我又不是沒被她罵過!」
易安將另一壺酒放到他面前,說道:「你似乎很喜歡被提督罵嘛!」
詹姆一把抓住酒壺,說道:「那你呢?不是也喜歡她嗎?」他拔出酒壺的塞子又往嘴裡灌去。
易安說道:「為什麼問我。比起我來行久要更……」說到一半,他也拿起酒壺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行久還是默默地喝著酒杯裡的酒,隔了半晌才說道:「如果提督要一輩子生活在海上,那我也會一輩子生活在海上!」
詹姆說道:「行久你是不會把心裡話說出來的!如果是別的女人,我早就說了。但是對著她,我怎麼也說不出口。」
易安說道:「提督好像是海中的女神一樣,雖然看起來很近,伸出手卻碰不到。」
詹姆說道:「要一輩子把她當成提督嗎?如果這是她的希望,我會努力去做。不過,好困難啊……」說著說著就倒在了地板上,睡著了。
易安拿開詹姆手中的酒壺,替他蓋上被子,說道:「我們也該睡了。」易安收拾好酒具,回自己房間了。
行久看著熟睡中的詹姆,反倒希望自己也能喝醉。他輕輕關上門,想爬上甲板去透透氣,在經過李華梅的房間時聽到裡面有說話聲,不覺停下了腳步。
「楊!這杯敬你!我總是讓你擔心,對不起!」
「行久!乾了這杯!等解決了來島和普雷依拉的事之後,我決定要去歐洲看看。那時你就可以繼續武藝修行了!」
「易安!你不喜歡中國的酒吧!也不喜歡整天打仗!」
「還有詹姆!當代理艦長辛苦了!可惜這裡只有酒沒有女人!」
「理查也是!沒能好好招呼你!」
「馮鐵英!……」
行久這才明白過來,是李華梅在自言自語。透過門縫,可以看到李華梅坐在小窗前,面前的方桌上擺著幾隻酒杯。李華梅邊說邊往酒杯裡倒上酒,然後連自己的份一起喝了。
「……陳奎!我敬的酒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喝。你,還有你的弟弟,都把仇恨放在來島身上。但是,我不會忘記的,是我殺了你。等到我死的時候,希望可以再見到你!」
說話聲停了一會兒,又響起了:「行久!改掉你那個躲在一旁偷聽的習慣吧。你是刀客,又不是密探!」
行久見自己被發現了,只得推開門走了進去。李華梅說道:「你滿身的酒味,想藏也藏不住啊!」
行久有很多話想對李華梅說,但每次面對她的時候,卻又怎麼也張不開口。最後還是只能說:「提督!作戰計劃……」
「這個你就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來島逃掉了!」李華梅說道。
「是!行久雖然這麼回答,不過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李華梅說道:「還想知道我的什麼事呢?好像我最丟臉的樣子都被你看到了!」
行久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李華梅又說道:「行久希望我在難過的時候能向你訴苦吧!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這麼做的話,就太對不起其他人了。」
「提督!」行久不禁叫了起來。
李華梅說道:「我已經決定好了我要走的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我需要夥伴陪我一起走。但是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會照樣走下去。」
行久說道:「我會永遠是你的夥伴!」
李華梅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千萬別喝醉了!」
行久說道:「是!請早點休息!」然後走出房間輕輕關上了門。一轉頭,卻看見易安站在走廊中。易安伸手向上指了指,便爬上了甲板。行久也跟著上了甲板,兩人躺在甲板上,看著滿天的星星,心情卻輕鬆不起來。
易安說道:「果然瞞不住提督!」
行久說道:「提督連巴魯迪斯的事都看得那麼準,又怎麼會不清楚眼前的事呢!」
易安說道:「你也好,詹姆也好,都已經決定了。」
行久說道:「那你呢?」
易安說道:「我不知道。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忍受不了了。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是會跟著提督。」
夜空中,星星依舊閃爍著。在地上的人看來,那星星就像是人們心中的煩惱,星星有多少顆,煩惱就有多少個,永遠不會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甲板上醒酒的詹姆看到睡在上面的行久和易安嚇了一大跳。幸好,兩人沒有凍感冒,詹姆也沒有宿醉,雖然被李華梅看出有點不對勁,不過三人很快就把話題扯到作戰計劃上去了。
在作戰會議上,李華梅自然要先聽聽拉斐爾的主意。拉斐爾說出了他和夥伴們考慮了一晚的計劃:用五艘戰船打十艘是肯定沒有勝算的。如果數量相等的情況下能夠打贏的話,那就想辦法讓對方的戰艦失去作用。拉斐爾的船隊假裝迷了路跟來島艦隊相遇,混上對方的旗艦,暗中動手腳。李提督則埋伏在海上偷襲。一等李艦隊出現,拉斐爾的船就近距離攻擊來島的船,對方毫無防備,成功率就高。先解決掉來島的一部分戰艦,再與其正面交鋒,就可以獲勝。
拉斐爾說完就發現行久、易安和詹姆都變了臉色。事後問了易安才知道,這招計謀和李提督消滅馬尼拉海盜時的計策極為相似,而且拉斐爾此前並沒有聽說過那場戰鬥,能想出這樣的方法自然是讓人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