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回易景分光
自從一劍震退伍常山沙紅燕之後,崔盈彷彿一掃經年晦氣,整個人都精神起來。見她進來徐清也收了心思,笑道:「何事便說,還賊兮兮傻笑什麼。」徐清也不禁逗她,有這樣一個美人在身邊,就算只看著也覺賞心悅目。
崔盈也不生氣,走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傾身道:「師父……」那嬌媚的聲音和著一股熱氣落在耳邊,彷彿被弱弱的電流擊中,徐清不禁臉蛋發紅稍微讓開。又見崔盈眼中戲謔之意一閃而逝,便知她是故意而為。徐清心想:「這傢伙果然是一汪禍水,若換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只怕魂魄都被她勾沒了。」
其實崔盈也並沒其他想法,在她眼中徐清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且她心裡愛極了聖姑,又怎會對男子生出好感。唯獨因為應了聖姑之言,不過拜了師父心裡卻不甘心,總想倒反天罡壓過徐清一頭。尤其女兒家心眼小,還耿耿於懷那日徐清逼她跪地磕頭,只恨不能與師父動手。
崔盈自知魅力非凡,平素稍微假以辭色便有無數男子甘願驅馳。就想稍微施以色相,迷得徐清神魂顛倒,自然不敢再擺師父架子。屆時又能把這小師父掌握在鼓掌之間,任意驅馳乖如小狗豈不最妙!她卻不知這些心思全被徐清看出。徐清卻不點破,暗自享受著甜蜜的糖衣炮彈,偏偏不受誘惑,就讓崔盈著急。
徐清往旁邊挪了一下問道:「今兒怎麼沒跟易靜師姐她們到處走去?」崔盈也隨著坐下來,自顧自的翻起几案上茶碗倒了一杯,一邊喝著一邊應道:「幻波池只有那麼大地方,該交代的也都說清了。日後他們就是此間主人,難道還讓我幫著修補陣法啊!」說著又欺了過來道:「不過還有一處地方沒帶她們去哦!」
徐清微微一愣便知崔盈話裡有話,也不著急追問只等她自己說。崔盈本意吊起徐清興趣,卻見他全無急色心裡更氣,只得接道:「其實幻波池也並非在我師父這才有的,當年我師在此開闢洞府之前,依還嶺中就已是一處仙靈之地。」徐清自然知道此時所言『我師』指的就是聖姑伽音,疑惑道:「你忽然提及此事,莫非幻波池中還有另外辛密?」一見徐清來了興趣,崔盈趕緊接道:「師父此言卻有偏差,如今幻波池已交給了易李二位妹子,其中一應之物再與我無干。不過辛密也確實是有,只不過不在幻波池裡頭罷了。」
徐清眼睛一亮立刻明白其中深意,卻不急著發表意見,反正崔盈既然提起就絕不會半途而廢。只聽崔盈娓娓接道:「其實當初開闢幻波池之前,此處就有一座洞府,不過我師不願拾人牙慧,就以**力將那洞府沉入地下,又開闢幻波池仙境。我早就想下去看看,無奈是師父嚴令禁止,我也不敢違逆。」
徐清戲謔笑道:「如此說來現在離了聖姑門下,自覺翅膀硬了,就不顧原來的叮囑了!還想誘惑我也與你同去。」崔盈嗔道:「你莫胡說!人家好心送你好處,你卻如此挖苦人!我師說過那裡有寶,無奈我生來太美,一身容貌已佔盡了今生福緣,若再妄圖竊據尤恐遭災引禍。」徐清笑道:「如此說來我就是福緣甚厚嘍!」崔盈趕緊道:「原本新來拜師也無甚孝敬,當日我已暗自請示得了應允。唯獨這些日太忙卻忘了提起,正好今日空閒就來請師父同去探索。」
徐清笑道:「難得你有心了,不過我看只怕也不僅只想孝敬新師吧!」崔盈也不隱瞞微笑道:「師父睿智!其實仙家寶物誰不稀罕,弟子只想也能跟著師父落些餘蔭。如今也不知情況到底如何,若只有一樣寶物,自然孝敬師父。萬一還多出一二就請師父能賜給弟子,就算借上師父的福緣了。」徐清道:「這點子倒是不錯,若我得來再給你,也無論是否福薄了。」崔盈趕緊道:「人家也不貪心,只要一件便罷了,若再多也不敢貪圖,還有數位師姐妹,盡可一同分潤。」
徐清一聽有寶怎還能坐得住,又問了幾句細節就起身隨崔盈同去,直奔幻波池的底層洞府。看她輕車熟路顯然對那上古洞府窺視已非一日兩日,不消多時便已到了幻波池的南府最底。一條青石甬道才走一半,突兀被青石砌死,再往前去已無通路。
崔盈駐足問道:「師父能看出其中玄機?」徐清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道:「青石背後還是青石,且並無真元波動,我看不出來異常。」崔盈不禁面露崇拜之色,望那青石禁壁道:「此處運用乃是『易景分光』之法,石壁雖真卻並非應在此處。其實此法我也只知其名,乃是用神奇陣法,把別處東西移到此處,看似真實無虛,實則空無一物,乃是個障眼法。」
徐清更是驚奇,伸手去摸那石壁,竟也涼絲絲如同實物,真元輕吐滲入其中也無異樣,不禁更歎服聖姑手段,讚道:「聖姑神技真令人歎為觀止啊!如此化虛為實,竟毫不露痕跡,真是……」不過還沒等徐清說完,就已被崔盈打斷道:「師父誤會了,此處禁制並非我師所留!」徐清允自一愣,疑惑道:「這……莫非是前古遺存!」
崔盈點頭道:「我師雖然也通曉此法,卻自認做不到如此完美,可見當初這地宮主人,修為已何等登峰造極,正因如此我才斷定其中法寶一定非同尋常。」說著已從懷中取出一隻藍色玉璋,往石壁中間一個缺口上按去。單等二者一碰,忽然放出萬道精光,隨即傳出「隆隆」震響。片刻之後精光斂去,面前攔路的石壁居然消失不見了!一條青石甬道延伸進去十餘丈就往左邊一拐,石壁光潔如磨根本看不出一絲碎岩石灰的痕跡。
崔盈輕輕拂著那石壁,輕聲歎道:「竟真是化虛為實!」徐清已先走了進去淡淡道:「無需驚歎,終有一日我們也能做到。」崔盈微微一愣,眼中閃出一絲異彩,緊了兩步跟上徐清,問道:「據我所知師父原本只是俗世紈褲,修道至今還不過數年,取得如今成就還真讓人歎為觀止。」徐清小心前行淡淡應道:「哦?這是在恭維我嗎?」
崔盈嫣然笑道:「不過我卻不覺這有何難,畢竟天下間資質出眾之人數不勝數,遠的不說就說英瓊妹子,就不遜色分毫。唯獨讓我驚奇,乃是師父小小年紀,居然能混跡在那些千年老怪之間,或與之虛與委蛇,或與之討價還價,全都游刃有餘得心應手。就算我已活了數百年,見到上輩那些老不死的都覺怵頭。」
徐清笑道:「這有何難!只需將其看透便再無所懼。如你所言那些千年修真,所仗恃無非強大修為,所能威脅我也無非奪我性命,老子曰: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崔盈道:「師父真不怕死!」徐清笑道:「天下誰不怕死!不過我料定他不敢殺我,我又何必怕死。」崔盈不禁歎道:「好個賭命的狂生!」復又問道:「人心難測,就不怕萬一有個差池!」徐清淡淡笑道:「世上本無萬全之事,若無緊張懸念,活著豈不無趣!」
說話間二人已拐過彎角,只見遠處有個亮點,大約是甬道出口。不過才前行幾步,忽然感覺身形一滯,彷彿落入了粘稠的水銀中。沒等二人多做反應,眼前猛地閃出一片精光,彷彿落入了一個極大的漩渦。就算徐清崔盈皆是有神通之人,落在其中也全無反抗之力。
只一瞬間徐清就覺眼前發黑,隨即又亮的刺眼,下意識的一閉眼。隨即又覺身上異樣全都不見,「嚓」的一聲腳已落在了地上。徐清不禁一皺眉,因為他聽見了踩在雪地的聲音。睜眼一看只見白亮亮的一片,竟已到了無邊無際的白雪冰原。黑漆漆的天上全無星斗,只有一**得出奇的圓月,彷彿探手就能夠到,卻是個假作的樣子貨。
崔盈也走過來,神色嚴峻道:「好像還是『易景分光』之法麼!」徐清沉吟問道:「聖姑有何吩咐?」崔盈將手一舉,托著剛才開啟石壁那玉璋道:「我師也無多言,只留下這枚東西,說是開啟此間的鑰匙。還說讓我萬事全聽師父吩咐,自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徐清苦笑道:「聖姑前輩還真是信得過我的運氣,不過既然她都如此說了,咱們就往裡看看。常言說『賊不走空』,來了一趟總的帶出去點什麼。」說著已運起烏芒詭瞳往四外張望,滿是冰風霜雪,迷霧漫天,視物不出十丈,若無烏芒詭瞳就連東南西北都辨別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