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回軒轅門徒
李雪兒微微一愣,下意識的點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徐清不禁笑道:「又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李雪兒臉蛋一紅低聲道:「雪兒小時候也想過成仙的,但後來知道仙途坎坷,連父親母親都沒機會,後來我也就不想了。」
徐清笑道:「你這丫頭倒也老實,沒有那些貪心固然是好,可也失了進取的動力。如今你既入了我的門下,日後還是多想想如何成仙。至於能否成就天仙位業,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和努力了。不過若是不出差池,三四百年之後,練成個地仙大約是不難的。」
李雪兒立刻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又壓住了心中的喜悅,諾諾道:「雪兒全聽師父的,日後就多想如何成仙。」其實雪兒原本就是活潑性子,開了個話茬不一會就跟徐清熟絡起來。她漸漸發現徐清並非嚴厲之人,也就放下了戒心,臉蛋上漸漸有了笑容。
且說徐清飛劍南行,離了鐵堡穿越小北海又過了賀蘭山,眼看再過長城就重回中原。就在這時忽見前面山中騰起一道青色劍光,正好迎面飛來攔在徐清南去路上。從中現身出來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年,眼神陰翳,朗聲喝道:「前面來人可是峨眉徐清!」語氣相當不客氣。
徐清頓住劍光上下打量來人,見是個生面孔不知什麼來路,便問道:「我就是峨嵋派徐清,你是何人,自報家門。」
那少年冷道:「你莫問我是誰,只知乃是奉了許仙姑之名請你走一趟。」
徐清微微一皺眉,心裡暗道:「這年頭怎麼什麼缺心眼的人都能修真!這廝腦袋裡裝的全是漿糊麼,給點好臉色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破口罵道:「無知豎子,哪來的給我滾哪去!莫非許飛娘身邊都是你這樣的酒囊飯袋,那我還真替她感到悲哀。」
那少年氣的臉色發白,正要指點徐清破口大罵,驟見徐清眉間閃出一點烏光,隨即就覺頭腦劇痛難忍,翻身栽倒落下飛劍。徐清也不禁一愣,再看那少年竟已斷了生機!這才想起前日收服《混元道真》,精神力產生了極大的變化。剛才那一記精神轟擊沒控制好,竟把那少年的元神給打散了。
徐清輕蔑的冷哼一聲,淡淡道:「瞎了你的狗眼,竟怎麼活到了今天,現死在我手也是合該天誅。」還在一旁的雪兒不禁下了一哆嗦,沒想到剛才還笑瞇瞇的師父,竟翻臉就要人性命。又想到當日段鵬不也是如此,雖然後來調養三日才甦醒過來,總算是沒有性命之憂,而眼前這人卻只被瞪了一眼就死了!
就在徐清正要離開時候,白靈忽然挺身坐了起來,警惕的往遠處一片荒山望去。徐清一皺眉頭,隨之臉色微變,神念一動「倏」的一道匹練似的銀虹飛射而出,電也似的就轟在那群山之中。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一劍竟將一座數十丈高的小山峰給削平!剛才若細看徐清放出飛劍那一顫,山中曾有一道黃光飛起,奈何霜蛟劍速度太快,僅僅一閃就被無限銀光吞沒。
雪兒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禁驚呼一聲,不等她再細問,就見四周同時飛起十來道劍光,將東南西北四面八方全都封住。只有徐清剛才出劍那方向沒人飛出,想必埋伏之人已成了劍下亡魂。為首的乃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玄衣漢子,長的倒也眉清目秀,唯獨一個清秀的面目按在那樣強壯的身子上,感覺非常可笑。再看周圍一共十一名修真,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全有。只有一個特點相同,全都都賊眉鼠眼一身邪氣,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徐清掃視群邪冷笑道:「真是好生熱鬧啊!是許飛娘讓你們來的?」又輕輕拍了拍白靈的額頭,讓它安靜下來才接道:「不過我所知許飛娘可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做這種糊塗事吧!就憑你們幾個無名鼠輩,就以為能攔住我嗎?」
為首那高大的漢子輕蔑笑道:「徐清!你也別在老子面前耍橫,咱們兄弟早知道你有兩把刷子,若無萬全準備敢來摸老虎屁股麼!可笑許飛娘那蠢婆娘,私自跟你聯絡,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不知全在咱們掌控之中!識相的就將混元祖師的道書交出來,咱們兄弟也不願與峨嵋派為敵。若是不然……哼!待我大陣一旦啟動,連你魂魄一同絞殺,到了那時悔之晚矣!」
徐清又細細打量那為首的漢子,歎息道:「重利在前,迷人心智啊!我看你也不像是個愚蠢之人,卻被一部道書迷惑了心智,領著一幫弟兄前來送死。」說著又往四周掃視森然冷笑道:「就憑你們這些人,竟也想從我徐清手上搶東西!看你們修為也未必就比剛才那二人厲害,真以為能在我手上逃生嗎?不是我徐清吹牛,此時此刻只要我神念一動,就能取爾等性命。唯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修真之人求慕天道不願多造殺戮。現在退去還來得及,莫等動起手來妄自送了大好性命。」
沒等徐清說完,就見東邊一個瘦小枯乾的中年漢子飛身躍出,扯著個破鑼嗓子怪聲叫道:「豎子狂徒少要危言聳聽,有本事你現在就要了爺爺性命!」沒等他此話說完,驟見徐清眉心烏光一閃,那黑色的珠子再次顯出。旋即就聽「哎呀」一聲慘叫,那枯瘦的漢子雙手抱頭就栽落劍下。「轟隆」一聲將地上砸出一個土坑,兩腿急蹬,口吐白沫,雙眼充滿血絲,竟已死於非命!
這下周圍群邪全都大吃一驚,剛才因為離得遠,並沒看出徐清是怎麼把那少年給弄死的。這次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本領不弱的修真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這下誰還能不怕!又見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憤然怒道:「呔!那姓徐的小狗崽子,身陷重圍還敢行兇傷人!」
徐清朗聲笑道:「真是笑話!你何時見獅子被一群羊圍住會感到害怕!」復又臉色一變,冷森森往那說話的漢子望去:「莫非你也以為我是吹牛?」那漢子嚇得身子一顫,張口結舌半天沒說出話來。徐清又望向為首那漢子淡淡道:「現在還不打算放手嗎?非要把一眾兄弟的性命全都賠在這才甘休麼!」
為首那漢子也痛心疾首,暗恨自己剛才沒當機立斷直接發動陣法圍殺敵人。這些妖人本來就不是一夥,全憑同惡相濟才能聚首。那為首的漢子本是西崆峒絕頂魔宮中一個伺候人的童子名叫張炬,平時倚仗軒轅法王的名頭,在外橫行無忌結交了許多邪魔修真。
正好前日許飛娘前往拜會軒轅法王的大弟子五淫尊者劉獨,期間閒談就說起前日遇上了徐清。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炬就將此事記住了。早年間他無意中聽軒轅法王說過,太乙混元祖師的《混元道真》也是當世的一部奇書,對其中的精妙法術推崇備至。還說此書落在了鐵堡九俠手上,明珠暗投深感可惜。張炬將諸多因素聯繫在一塊,大膽斷定徐清前往漠北就是為了《混元道真》去的。
雖然張炬也聽過徐清的事跡,卻並未放在心上,以為多半全是誇大其詞。就召集了平時結交的朋友,想半路截住徐清試探一下,若真是《混元道真》就合力將道書搶來。卻沒料到徐清真的如此厲害,還沒等發動陣法就連折了三人。尤其讓人害怕乃是那詭異的殺人手段,既沒有飛劍也沒有法術,只用眼睛一瞪活生生一個人就死了!
就在張炬進退維谷之際,忽然聽見一聲嬌媚笑聲,天際閃出一點五彩霞光,轉眼間已經到了近前。只見一個霓裳銀帶,錦珠玉飾,朱顏巧笑,仙姿夭矯的女子飛縱而來,直接越過群邪包圍落在徐清身邊,不就是萬妙仙姑許飛娘!
雖然鐵堡與五台派曾有過節,但那時李雪兒還沒出生,也並不認識許飛娘。只看見一個比她母親還美艷高貴的女子翩翩而來,竟有些看的癡了,心念中只想有一日也能有那般風度。徐清面帶微笑望著許飛娘仙蹤近前,道:「仙姑來的好及時啊!」
許飛娘嫣然笑道:「我若再不敢來,這些人豈非全都得死在你劍下!」
徐清道:「哦?莫非仙姑還真認識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土雞瓦狗?」
許飛娘瞟了一眼張炬,甚是輕蔑冷笑道:「旁人我倒也不識得,只有此人乃是西崆峒軒轅法王宮裡的門人。雖然只是個不值一提的廢物,也終歸頂著軒轅法王的名頭,你若殺他豈非要惹來大禍!」
徐清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那軒轅法王唐朝就已成名,乃是天下最著名的魔道宗主之一。盤踞在西崆峒山絕頂之上,平時極少露面但其凶名早成,從無人敢惹魔宮出來的門人。此刻見許飛娘饒有興致的望著徐清,顧盼流轉的眸子裡隱隱閃現著戲謔的神光,彷彿在等待徐清聽見軒轅法王名號時那驚慌失神的反應。
頓時徐清心裡湧起一股無名之火,雖然她對許飛娘並無貪心,但面對一個如此美麗的女人,哪個男人能沒有顯聖之心。徐清把心一橫,瞬間已下了決心,淡淡道:「軒轅法王的門人又如何!軒轅法王雖然厲害卻敢與天數為敵嗎!」說著又瞅了張炬一眼,冷笑道:「就算我出手殺了這蠢材又怎樣!」此言未落忽見徐清揚手就灑出一片五色神光,瞬間四散飛射已鋪開百丈,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全被罩在當中。
在場之人全都大吃一驚,沒想到許飛娘點出了軒轅法王的名頭,非但沒嚇住徐清,反倒激起了他的凶性。張炬反應最快,也顧不上旁人,縱起一道劍光就想逃走。奈何五行神砂全是道門至寶,一旦祭出又怎能讓他逃走!又見徐清雙手急速打出百道法訣,朗聲念叨:「乾坤有積,五行為奇!天地正法,萬化歸一!」霎時間五色光嵐四面圍攏過來,只要稍微碰上立刻慘叫一聲被捲入五行神砂之中。
許飛娘也大吃一驚,目瞪口呆的望著徐清,那櫻紅的小嘴張開竟能看見裡面的小香舌。剛才她之所以要點破張炬的身份,就意在打壓徐清的氣焰。以便待會交換飛劍時能佔據上風,可她萬沒想到徐清居然真敢痛下殺手。不禁又悔又恨,雖然是徐清動手殺人,但此事已與她脫不開干係。相較而言人家徐清乃是峨嵋派的嫡門弟子,如今又風頭大盛,就算軒轅法王想要問罪也的掂量掂量得失。而她許飛娘只是個遊魂野鬼,萬一軒轅老魔遷怒下來,連個躲藏之處都沒有。
說時遲,那時快,僅僅一瞬間,除了中間的徐清、李雪兒、白靈還有許飛娘之外,四周圍的一眾魔徒全都被五行神砂剿滅。那些人原本都是驕傲自大之徒,平時與張炬喝酒吃肉玩女人,都自稱天下無敵,如今到了生死關頭就成了土雞瓦狗不堪一擊。那張炬也未能倖免,只能倚仗一點魔功稍微延命片刻,卻架不住餘者全死之後,五行神砂一齊攻來。只留下一聲慘叫,就被五行神力打成了一蓬齏粉!
直到此時許飛娘才緩過一口氣來,急聲呼道:「手下留人!」奈何為時已晚,只見五行神砂分而散去,化作五道彩虹飛回徐清掌中。風雷之聲盡去,五色雲光無蹤,如同驟雨初晴,天光放亮,清風拂面,日光宜人。唯獨許飛娘心中發苦,哪有心思欣賞這些美景,又氣又狠瞪著徐清卻無可奈何。任憑她神機妙算,對上徐清這樣全不按章法出招的人也盡落枉然。
半天許飛娘才回過神來,指著徐清道:「你!你竟真的把他殺了!你可知那軒轅法王的厲害!」
徐清不以為然的笑道:「殺便殺了,難道軒轅法王還能為了這麼個廢物,跟我峨嵋派翻臉!更何況仙姑應該也有所感應,如今天象大變,天機難明。普天之下的正邪高手,哪個不在盯著我徐清的一舉一動!軒轅法王固然是法力無邊,只怕此刻就算我站在他面前,他都不會出手殺我!」
許飛娘氣的臉色發青,半天才怒道:「你這是在玩火!此事絕不會這麼簡單就完了!事關西崆峒山魔宮的臉面,就算有所顧忌也絕不會不聞不問!你可知那崆峒派軒轅法王之下,五淫尊者、毒手天尊,哪個不是當今的絕頂高手!你……你!你真害死我了!」
徐清笑道:「仙姑在我面前就不必如此惺惺作態了吧!難道你就真的這麼害怕軒轅法王?我怎麼看不出來呢?」
許飛娘驀地臉色一僵,也收斂神色望著徐清,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若是我沒記錯,這才是咱們第三次見面吧!我怎麼忽然有些神交已久之感呢?」說罷又歎息一聲喃喃道:「這些年只顧報仇,四方奔走,何處不是強顏歡笑,既然被你看透索性我也不用再裝。」復又狠狠瞪了徐清一眼,問道:「不過剛才你為何一定要殺他,莫非只因我一句戲言?你就不怕萬一惹怒了軒轅法王!」
徐清微笑道:「人生在世,若無風險,哪來刺激!波瀾不驚,生亦如死。」其實徐清也是言之未盡,雖然面對美人挑釁,也有點大男子主義的衝動,但他卻並非賭命之人。此番痛下殺手,也是趁機試探一下各方的反應。要怪就怪那張炬太合適作為投石問路的石子,身份低賤偏偏還是軒轅法王的宮中奴才。既能稍微觸動軒轅法王的顏面,卻又不至於將其激怒。通過看軒轅法王對此事的反應,徐清更能確切的把握他在其他正邪巨擘心目中的重要性。
許飛娘低聲罵道:「哼!狡猾的臭潑賊!」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李雪兒道:「剛才聽李名琦家裡這丫頭喊你師父,想必你已得了《混元道真》,當初約定不會再變吧!」
徐清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既有前約,自當踐言。莫非仙姑還以為我徐清堂堂七尺男兒,還會欺騙一個女兒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