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回五行真氣
芷仙想站起來卻覺得腿還有點軟,徐清伸手扶起她。旁邊的白靈還好些,惡狀一去立刻恢復常態。就是被嚇壞了,靠在徐清腿上「喵喵」直叫,背過頭去不敢再往殿中窺看。徐清一手撫著白靈腦袋,一手牽著芷仙冰涼的小手,稍微渡去些許真元,才使他們倆感覺舒服些。
徐清瞅著殿內地上的琉璃金蓮,歎道:「真是鬼斧神工啊!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將攝神的法術禁在地下,千百年後還有此等威力。千年遺術留存至今,也該算是永垂不朽了吧!」又見芷仙也閃閃躲躲不敢再看,笑道:「芷仙莫怕,那攝神之術只有一次管用,此刻你有了心防自然再無妨害。」
芷仙點了點頭,問道:「剛才師父大吼那一聲怎麼就把那法術給破了?」
徐清邁步走進殿中,道:「非是我將法術破去,而是那法術根本就不欲傷人。就算剛才我也未能倖免,我們也不會有危險,最多對那神像頂禮膜拜,不敢冒犯退出此地。」說著抬手點出一道精光,正好打在地上那琉璃金蓮上。乍見一片金光流動,彷彿整個大殿都被琉上了一層淡金色,金碧輝煌重現了當初的盛狀,身處其中彷彿還能聽見晨鐘暮鼓道法梵唱。
然而沒過片刻忽然「卡」的一聲脆響,那金光驟然收斂,一切幻象盡皆消失不見,只剩下殘破的殿宇和斑駁的神像。徐清收斂神色,恭恭敬敬朝殿上神像拜了三拜,道:「晚輩徐清今日特來拜見,前輩早登仙闕神府,自有神通廣大,弟子不敢逞能強衝。然弟子既然能走到此,就說明天意如此,請前輩網開一面將遺存寶書接我一看。弟子允諾絕不抄錄,亦不敢私匿原稿,還請前輩成全則個。」
說罷徐清又拜了三拜,忽然殿上那三尊神像放出萬道金光,經彷彿活了一樣,寶相尊嚴亦如天上的神仙!徐清不禁大吃一驚,芷仙更加不濟,險些重蹈覆轍又跪在地上。終於吃一塹長一智,有了剛才經歷她也知提聚精神穩守心神,這才止住了心中雜念。旋即又聽見彷彿銅鐘般洪亮的聲音喝道:「見到本尊為何不跪!」
徐清臉上顯出傲然之色,昂讓上望淡淡笑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閣下既非我父母,又非我師父,即使飛昇成仙也不過是前輩道友,有何資格受我徐清一跪!」話音一落徐清雙目猛地閃出兩道極亮的金光,如利劍般迎視上去。強大的精神力瞬間逸散開來,通身放出純白銀光,仙風乍起衣袂飄飛,竟隱隱能與那佛像之威分庭抗禮。
只見偌大一個殿宇,一金一銀皆有萬道霞光,兩者針鋒相對互不相讓。雖然徐清精神力非常強大,此時也不禁感覺到腦袋發漲頭昏眼花。心中暗道:「好個合沙道長,真是古今難見的強人,居然只在此處留下一絲神念,且過去了數千年,還能將我逼至如此境地,若真身還不知如何強大!」
不過徐清也並不著急,畢竟敵人乃是個分化的神念。就算合沙道長再強大,也不可能留下多少精神力,只需堅持片刻對方定然後力不濟。果然不出所料沒過四息時間,那金光就漸漸弱去。徐清也不乘勝追擊,隨之收斂精力保持雙方均衡,少時片刻那金光便全都消失。
徐清暗自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抬手擦了一下額頭,雖然並沒見汗水,也可說明他的心感覺到了疲憊。與此同時就聽那聲音又道:「允你翻閱一遍,傳授七人,若有逾越,必遭天譴!」徐清大喜趕緊躬身施禮,道:「多謝前輩成全!」同時心中暗道:「他說允我傳授給七個人,莫非還有什麼說道不成?如今我只有弟子四人,再加上龍姑也才五個,還有兩個傳授給誰?」
不過此時卻不是細想這些的時候,徐清行禮之後邁步就走到那几案前。雙手一抖將長袖退到手肘,輕輕推開檀木匣子。乍然放出萬道寶光,奪人的二目。透過寶光才能看清,匣中黃綾子鋪地,裡面安防兩片青色玉簡,約有巴掌寬尺來長。待徐清正要伸手去拿,忽然玉簡精光更盛,那兩片寶玉竟自己飛到空中!
未等徐清細看,那玉簡上寶光猛地一閃,各自噴出九片金葉子,往兩邊分列一共十八片。旋即金光斂去,那金葉子懸在空中,就往正對的牆壁上投去一片白影字跡。四字一頓,兩句同韻,朗朗上口。徐清不敢怠慢,趕緊牢記在心。剛才已有言在先,翻閱一次,傳授七人,若記不住只怕想再看一遍就難嘍!十八片金葉,一共一百四十四句,僅在徐清讀完一遍那一剎那,空中金葉驀地收斂光芒,飛回玉簡之內。那兩片玉簡在空中一旋,就落在黃綾子上面,「卡」一聲匣子已經重新合上。又聽那洪鐘班的聲音朗朗喝道:「緣盡於此,速速離去。」
徐清那腦袋早就過目不忘,區區五百七十六個字,他只要掃一眼就能牢記在心,不過修真界的法訣玄妙,焉能如此簡單。若僅僅記住口訣,就算苦練一輩子也難成功,只有參悟透側那玉片金葉中遺下的真元演化的規律,才能從中參悟《合沙奇書》的玄妙之處。
徐清微笑著又朝那神像一拜,道:「前輩成全之恩,在下記在心間了,日後或有再見之日,晚輩就此告辭。」言罷也不等那聲音再起,已轉身出了大殿。芷仙在外頭都看了半天,見徐清出來正要詢問,卻聽徐清急著說道:「仙兒給我護法,我要參悟道書。」說著揚手就拋給芷仙一團拳頭大的五彩繡球,正是那護身至寶太乙五煙羅。
與此同時徐清一縱到了大殿門外的廣場,盤膝在地已經閉目入定。芷仙看出他臉色嚴峻,還哪敢多言,趕緊飛身到四周埋下幾個預警的神符,又佈置一個簡單的遁形陣法。徐清早就教過芷仙使用太乙五煙羅,就為應對危急時候。不過那寶物對芷仙來說耗費法力不小,沒有動靜還不用放出來。正好芷仙與白靈一南一北將徐清護在當中。
待五日之後徐清方自眉目一顫甦醒過來,期間雖然也來了幾撥荒野怪獸遠遠窺視,但看見芷仙與白靈警惕的守衛在一旁,並沒一個真敢衝過來的。畢竟它們所需無非就是食物,白靈貓乃是上古荒獸,不吃它們已經僥倖,其他怪獸還怎敢過來找死。
徐清睜開眼睛,只見二目如電,猛地打出兩道立閃,旋即收斂於無形。伸個懶腰站起身來,歎道:「《合沙奇書》果然不同凡響啊!五行真氣竟奇妙若此,真不愧是旁門中唯一能與我峨嵋派的太清無相劍氣媲美的蓋世**!」
芷仙、白靈全都奔了過來,一聽此言芷仙趕忙問道:「師父練成《合沙奇書》了!」
徐清撫著白靈頸鬃,笑道:「傻丫頭淨想著好事呢!即是蓋世妙法,哪那麼容易就學會了。別說是三五日,就是過了三五年,甚至三五十年之後,我都未必敢自稱練成《合沙奇書》。此書玄妙博大遠超想像,待你根基堅實,就將書上妙法傳你,切記戒驕戒躁循序漸進。憑你資質只要苦心修煉百年,定成當世頂尖高手。」
芷仙自然流露大喜之色,旋即又泛起愁思,道:「芷仙一個女兒家,什麼絕世法術也並非必要,只要師父能平平安安的,芷仙就比什麼都高興了。」
徐清伸手戳她額頭,笑道:「就你這張嘴好,此行已大功告成,此地荒夜陰森,不便多呆,咱們這就回家去。」說到這裡正看見芷仙欲言又止,似乎有所為難。徐清一眼看透她心思,笑道:「既然想家了就直說,還有何猶豫不決的,莫非師父還不讓你回家探望兄嫂!日後若再想念也可自己御劍回去看看,左右相聚不遠一日就能返回。唯獨切記莫要感情用事,畢竟修真之人不同尋常,若因家人結下惡因,日後於你修行有大阻隔。」說罷徐清又回頭瞅一眼那荒廢的殿宇,及四周茂盛的荒草,大約會一輩子記住這個參悟《合沙奇書》的地方。
卻說這二人一獸順著原路返回,終於出了惡鬼峽,復見頭上雲開霧散,九色陽光普照天下,山光雲影好不舒心。飛劍遁形瞬間千里,離了南疆劍往北去,不消多時就到成都平原。眼見竹林索橋,已到了裘家壩外頭,徐清將芷仙喝住,從懷中取出兩顆丹藥,道:「你也有些時日沒回家來,空手而來總不合禮儀。這兩顆清心丹就當是禮物,雖然你兄嫂無福修真,但服食丹藥延年益壽得享高齡總歸不難。至於你那小侄子日後自有一番仙緣,且不用替他發愁。」
芷仙接過丹藥,心中更是感動,千恩萬謝只會成了「嗯」的一聲,竟有些不敢看徐清的眼睛,生恐露了自己心思。就在此時二人正要落入村中,卻忽然西面精光乍起,隱有雷霆吼嘯之音。徐清不禁一皺眉頭,心道:「竟是何人在此爭鬥,看這架勢雙方修為全都不弱啊!」
芷仙也聽見動靜,見徐清面露疑惑之色,問道:「師父!要不咱們也過去看看?」
徐清擺擺手道:「算了!好奇心會害死人的,常言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咱們多管那些閒事作甚。」說罷就率先往裘家壩飛去。芷仙一想也是,更思念家中兄嫂,趕緊隨著過去。奈何樹欲靜而風不停,就在這時忽然一道青色遁光急速飛來,正對二人所在方向。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來人已經到了近前,只見遁光之中懸著一個樣貌甚偉的青年,待看清面目徐清和芷仙全是一驚。原來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芷仙那個表弟羅鷺!見他衣衫零散,臉色蒼白,嘴角還帶著血跡,顯然是與人動手吃了大虧,看飛遁方向大概是想回青城山搬救兵。
羅鷺一看見前面還有兩道劍光,開始也嚇了一跳,還以為敵人早有算計,就要置人於死地。猛地催動法力,把心一橫就要拚個魚死網破。沒想到飛至近前一看,居然是許久不見的裘芷仙。如今芷仙修煉了《太上玄經》,一身媚色深斂入骨,只見容顏嬌美,氣質高貴,遠比當年還漂亮數倍。羅鷺看的一愣,險些都沒認出來。所幸他還算有些良心,記得二人還是血緣親戚,喝道:「芷仙姐快走!後有強敵追擊,我教紀登師兄正在抵擋,恐怕寡不敵眾。」
芷仙微笑道:「表弟不必驚慌,有何強敵我家師父在此自能談笑喝退。」時過境遷芷仙倒也不怨羅鷺無情,見他狼狽模樣,又偷偷瞟一眼身邊的徐清,心底油然而生一種甜絲絲的感覺。
羅鷺心裡著急,雖然知道徐清有些本事,但紀登乃是矮叟朱梅的大弟子,年輕一輩最頂尖的高手,若連他都招架不住徐清焉能抵擋。還不等他多解釋,忽見後邊一前三後閃電射來四道遁光。前面一個藍衫道士,也就二十五六歲的光景,長的眉清目秀器宇軒昂。雖然正在逃遁,也依然氣度不改從容鎮定。後面緊追三個鐵塔似的壯漢,半光著膀子,一身肌肉膨脹,彷彿鍍了一層金色。全都紅袍僧撞,一看就知道乃是西藏密宗的喇嘛。
前面那藍衣道士正是紀登,後面追來那三個喇嘛徐清居然也認識一個,正是當初在藏東擊殺丹增嘉措時,曾見過那修煉《大日如來金剛法身》,用肉身地抗飛劍的漢子。徐清不禁微微一愣,心道:「嗯?西藏密宗佛教謹守中立,極少在中原走動,怎會與青城派弟子發生衝突?」
眨眼間那四人已經到了近前,紀登一看羅鷺還沒逃走不禁大急,又看見徐清和芷仙也稍微一愣。紀登乃是朱梅最信任的大弟子,自然有渠道獲悉各種消息。他也深知徐清的修為,峨眉青城同氣連枝,徐清自然不會幫著西藏喇嘛。紀登心裡稍微一合計,料定還有勝算,也停住身形,朝徐清一抱拳,笑道:「原來是徐師弟,前日凝碧崖十年大側,我也隨師尊同去觀禮。可惜師弟未在仙府無緣一敘,今日再見真是天定機緣啊!」
徐清微笑道:「紀師兄客氣,大測乃是同門先進比拚法力,我一後學末進怎敢獻醜。索性避出山外,躲得一份清閒,倒讓師兄見笑了。」說著又看了一眼那三個喇嘛,疑惑道:「紀師兄這是怎麼回事?怎會與藏密佛教動起手來?」
不等紀登說話,為首一個黑臉漢子甕聲甕氣的喝道:「呔!哪家來的無知豎子!此事與你無關,給我速速滾開,若要無端插手今日定不輕饒。」不等他說完,旁邊那曾與徐清交過手的漢子碰了他一下,低聲道:「二師兄!你看那就是我說過破了我法身的人,師父說盡量不要招惹。」那黑臉漢字臉色微微一變,又往徐清身上打量,隨即面露獰笑道:「我當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大人物,原來竟是這麼個微不足道小白臉。卡夏師弟!我看你這些年功夫都白練了,我大日如來金剛法身刀槍不入,哪會被一個小白臉攻破!」話音一落已經騰身衝來,揮起斗大的拳頭,就往徐清頭上砸去。
「徐清師弟小心!」紀登也沒想到敵人居然說打就打,而且率先向徐清出手。紀登知道徐清有三陽十龍大陣和乾罡五神雷,全是威力巨大的法術陣法。本打算自己先托住敵人,給徐清爭取時間佈陣或準備法術。沒想到敵人竟認識徐清,似乎還有舊仇,出手就直接向他攻去。
再看徐清眼見那金剛般的漢子衝來,只冷哼一聲輕蔑道:「螻蟻之輩也敢猖狂!」也不見他要施展法術,待話音一落忽然在眉心凝聚一道細小的針影,迎著那漢子就往額頭上打去。那黑臉漢子倚仗金剛法身,自以為近身肉搏天下無敵。中土修士修煉飛劍神雷,縱然威力強大卻不適於金身搏鬥。黑臉漢子自信,只要進到十丈之內就能穩操勝券,根本沒想到敵人還有如此詭異的手段。
眼看那力壓萬鈞的拳頭要擊中徐清腦袋,就見一道極細的白芒乍然閃現,竟比閃電還快,正好打在黑臉漢子頭上。那漢子微微一愣,彷彿針扎一下並不太疼,還懷疑敵人法術失靈。旋即腦袋「嗡」的一聲,彷彿被人從裡面炸開,整個腦子都如一團漿糊。「哎呀」一聲慘叫,一頭栽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