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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回 寶相夫人 文 / 雲墨月

    第二百二十四回寶相夫人

    前翻說過百蠻山一戰,綠袍老祖僅餘一條元神逃走,三百年苦心經營的基業毀於一旦。雖然遇上貴人相助恢復了肉身,但護身法寶全都毀去如何能報仇雪恨!他此行南來正是拜訪天蠶仙娘,要討取三對蠱母,準備重新祭煉百毒金蠶蠱。天蠶仙娘知道此老魔心狠手辣,又是自己師父洞玄仙婆的老友。二話沒說就送上三對蠱母之後,索性好人做到底,又送了好些毒草惡蟲,速速將綠袍老祖打發走。

    綠袍老祖經過屢次教訓,也稍微收斂了那霸道囂張的性子。尤其如今南方魔教早就煙消雲散,他也等於是寄人籬下,還哪有囂張的資格。看出天蠶仙娘表面恭敬,實則疏遠的態度也並沒生氣。那駝宏雖然懼怕綠袍老祖,但實在嚥不下那口惡氣,把心一橫就將此事和盤托出。綠袍正愁法寶盡失,一聽有『地青』毒氣當即大喜。而且老魔頭吸取前翻門人叛變的教訓,承諾那毒氣穴眼一人一半,每年各取六次。

    駝宏自然大喜過望,也不再回南疆,帶著綠袍老祖就往東海奔去。正好寶相夫人渡劫在即,紫鈴跟司徒平也趕來東海相助,兩方一見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綠袍老祖很透了峨嵋派,正想殺幾個小輩弟子出氣。

    然而綠袍老祖寶物盡失,秦家姐妹飛劍法寶層出不窮,此消彼長乍一交手居然難分勝負,另一邊駝宏也被司徒平纏住。老魔頭心裡著急,竟施展出元神分身,祭出玄牝珠,以第二元神出竅的法子,偷偷在周圍擺出『七煞絕殺陣』。

    秦家姐妹和司徒平都以為綠袍老祖是個沒牙的老虎,全想趁機除去老魔立一大功。卻忘了敵人煉就第二元神的神通,待大陣發動將三人困住,這才發現上當。紫鈴用彌塵幡將寒萼罩住,拚命打出陣外,令他去招人求援。其實誰都明白這麼短時間,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援兵。駝宏恨透了寒萼,焉能容他逃走,不用綠袍老祖吩咐,就率先追去。滿以為是手到擒來之事,不成想反而丟了自家性命。

    閒話少說,單表徐清帶著寒萼急速往東北方飛去,須臾間就看見數百里外,殺氣沖天黑雲湧動。只見一片黑雲從上往下,漸漸收攏,內裡青光鬼焰,火色橫飛,幻滅神頭鬼影,大起鬼哭狼嚎,將一座十餘畝大的小島給圍了個嚴實。再看那黑氣妖雲之中,兩道亮光還在苦撐,早已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毀在七煞妖陣之中。

    「師兄趕快!姐姐怕支撐不住了!」寒萼焦急的催促道,還嫌風馳電掣的速度太慢。徐清知她心情,並不見怪,叱吒一聲:「呔!綠袍老祖手下留人!」綠袍老祖嚇了一跳,根本沒想到還會有人來攪局。回頭一看只來了一個少年家,頓時鬆了一口氣。又見蜷縮在懷的寒萼,就知駝宏凶多吉少。綠老魔心腸狠毒,非但不悲還暗自慶幸省了好些力氣。

    那老魔頭哪會聽徐清呵斥,非但不停反而急摧法力要先將陣中二人殺死。徐清身上所有寶物,就數霜蛟劍最快,斷喝道:「老賊焉敢猖狂!給我著打!」他便腳下一點飛身躍起,施展凌空虛度之法,將飛劍祭出直取綠袍首級。同時一手拋出天藍神砂,就往『七煞絕殺陣』上罩去。

    綠袍老祖一看那劍光,立刻就認出徐清,怪叫一聲,咬牙切齒道:「好啊!竟是你這小輩,慈雲寺引我被極樂矮鬼所傷!今日我定將你碎屍萬段,斬去元神,方解我心頭之恨!」

    徐清冷笑道:「喪家之犬也敢言勇!看我將你那大腦袋劈開,也瞧瞧那玄牝珠到底什麼樣!」

    說時遲,那時快,二人說話之間,霜蛟劍同天藍神砂已經先後殺到。只見一道匹練似的銀光,破空襲來,直往綠袍老祖頭上刺去。老魔頭還不想放棄殺陣,趕緊揮出兩片青色魔煞迎來。眩瞬間二者撞在空中,「乒乒乓乓」便是無數脆響爆破。

    要說這綠袍老祖縱橫南蠻三百多年,一身魔功早就登峰造極,就算沒有法器引導一樣無堅不摧。奈何他今日遇上了徐清,霜蛟劍非但無堅不摧,其上的混元血魂珠更凶戾無比,完全不怕他魔功邪煞的侵蝕。

    這邊還沒等分出勝負,天藍神砂已經化成百丈藍色光帶,往七煞絕殺陣上落去。綠袍老祖雖然見多識廣,但平生多在南蠻為惡,不曾去過極北的賀蘭山,哪裡能知道天藍神砂的威力。狂笑道:「小狗猖狂,虛張聲勢就想破我大陣!」然而還沒等他話音落下,就見那藍光一閃帶著泰山壓頂之勢,照他七煞陣驟然砸去。「轟隆」一聲巨響,震的方圓千丈驚濤狂怒,巨浪沖天。綠老魔頭也被大陣上傳來反震之力振得身子一晃,沒想地敵人法寶如此厲害。陣內的紫鈴和司徒平一見來了援手,本已頹然欲死,也重新振起精神,使出僅有的法力,攻擊敵陣裡應外合。

    綠袍老祖心下大驚,沒想到短短年餘未見,徐清就有這麼大長進。再看自己『七煞絕殺陣』已被壓得搖搖欲墜,若再等片刻恐怕形勢更加不妙。心中暗道:「看來我還真是流年不利啊!彷彿自從練成百毒金蠶蠱,出山慈雲寺以來,就事事不順。如今剛從天蠶仙娘那討來好些煉寶佈陣的靈物,若全毀在這豈不可惜了,我這張老臉還怎麼去再跟人討要!罷了,今日我就權且退卻一步,待日後重新練成諸般法寶,再找峨嵋派報仇不遲。」打定主意之後,綠袍老祖厲聲呼嘯,道:「那峨眉小輩且住手!我將你兩個同門放了,你且收了那藍光寶物!不然傷及陣內二人,老夫可不負責他們生死。」

    徐清一皺眉頭,心想:「嗯?這綠老魔竟變了性子,何時這麼好說話了?看他神色又不像使詐。這老魔頭第二元神的厲害,上次百蠻山有三仙二老布下天羅地網尚且讓他跑了。就算我能佔據上風也殺不死他,又何必浪費法力與他糾纏。」想通此節,徐清也跟著收了霜蛟劍喊道:「綠袍老祖!我知你剛剛毀了渾身寶物,也不願趁機欺你。只要將我師妹師弟放出,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我絕不食言!」

    綠袍老祖散去魔煞,喝道:「你將那藍光升起,待老夫撤了陣法。」

    徐清略微猶豫一下,對陣中二人喊道:「紫鈴!萬萬不可鬆懈,綠袍老祖奸詐狡猾,小心戒備著!」直等聽見紫鈴回應,徐清才將天藍神砂升起十餘丈。

    綠袍老祖冷笑道:「不錯,還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不過今天老祖沒閒工夫跟你們耗著了,後會有期。」話音一落,揚手就收來一干佈陣的法器毒蟲,一甩袍袖化身一道綠光,疾也似的往西方飛去,眨眼之間已消失在海天之際。

    徐清見綠袍老祖真的走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若老魔頭鐵了心硬拚,難保紫鈴與司徒平不受重傷。若影響了寶相夫人渡劫,可就耽誤了大事。寒萼趕緊從他懷中掙扎起來,往紫鈴那邊飛去,一見紫鈴臉色蒼白,嘴角還有血跡,頓時心痛如絞,「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

    一旁的司徒平望了一眼徐清,那眼神中卻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劫後餘生本是幸事,奈何那救命恩人偏偏是非常討厭的徐清!心煩意亂的司徒平只說了聲『多謝』就不再言語,眼望雲天不知心中在想什麼。

    至於紫鈴寒萼如何訴說來往情節,又如何調養傷勢便不一一細述。及至三日之後,紫鈴姐妹同司徒平傷勢已癒,全等日子一到就去釣鰲磯助寶相夫人渡劫。這日清晨,旦見晨陽初生,曉日出雲,海鷗揚鳴,迎風掠去。一個白衣秀士迎著金霞,遁光而來,遠見氣度儒雅,卓爾不凡,面帶微笑,和藹宜人,正是玄真子門下的大弟子諸葛警我。

    徐清正雙眼閉合盤膝懸在海面上,頭上三十六顆閃著藍光的神砂,以天罡之行緩緩移位。前日試過此寶之後,徐清愈發驚喜,沒想到僅得三十六顆天藍神砂,就有如此悍然的威力。這三日正好趁機參悟其中奧妙,更有不少心得體會。

    諸葛警我應該早就知道他們身居此島,直接趕奔過來,正好看見海面上的徐清,便壓住劍光喝道:「徐師弟朝日迎霞,御氣凌風,真是好雅興啊!」

    徐清長身而起,迎上來笑道:「諸葛大師兄取笑小弟了。」徐清早知諸葛警我與寶相夫人關係非同一般,此番前來必是幫助天狐渡劫,心中更添成功把握。彼此寒暄,各收了遁光,一同落在島上。待秦家姐妹聽說諸葛警我來了,全都心中大喜。雖然她們知道徐清手段厲害,但諸葛警我畢竟是玄真子的大弟子,在峨嵋闔派上下也是頭一個的大弟子,有他相助更保萬無一失。

    將眾人迎入寒萼自搭的木屋,雖然四壁漏風,卻有些自然情趣。待說些客套閒話之後,紫鈴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師兄此來之前,教祖真人可有真言示下?」

    諸葛警我微笑道:「師妹放心,寶相夫人雖然平生仇敵不少,但大多都是前輩老人,不是飛昇就已兵解。所剩儘是些旁門邪教的宵小之徒,俱不足為慮,只要我等小心看護,可保萬無一失,唯獨一人須得小心應對。」

    紫鈴寒萼剛才鬆了一口氣,又被說得提心吊膽,齊聲驚道:「此人是誰?該當如何是好?」

    諸葛警我微笑道:「二位師妹莫急,聽我慢慢說來。那人名叫耿鯤,在大鵬灣鐵笛坳修行,有個外號叫翼道人。本是個旁門怪胎,背後生就一雙翅膀,飛行急速,瞬間千里,非常厲害。修煉旁門玄功,尤其最善五行遁法,能穿山過石,遊行深淵,來無影去無蹤,讓人防不勝防。」

    紫鈴姐妹急道:「這可如何是好!此人與我母親到底有何仇怨,可有希望化去幹戈?」

    諸葛警我搖搖頭道:「這個恐怕不易,那翼道人耿鯤有個結義的兄弟,窺視寶相夫人美色,更欲以採補之法奪取千年修為。後來被夫人辣手轟殺,打的魂飛魄散。那耿鯤本身心狠手辣,早就想為兄弟復仇。更何況寶相夫人眼看渡劫成道,多年苦修的本命元胎乃是旁門修真人人欲得之物。那耿鯤雖然性格還算光明,又焉知沒有貪墨之心!要想讓他盡棄前嫌,談何容易啊!」

    徐清見紫鈴寒萼有些亂了分寸,便接過話茬道:「我看大師兄淡然自若,彷彿成竹在胸,應該已有了應對之策吧!」姐妹二人立刻精神一震,期翼的望向了諸葛警我。

    諸葛警我笑道:「師弟可真抬舉我了,要說此前來時為兄也不敢說竹在胸,不過現在見了師弟在此,大約真有些把握了。」說著又對秦家姐妹道:「二位師妹不用著急,有徐清師弟前來助戰,就算那翼道人耿鯤來了,也未必能討到便宜。」

    如今傷勢痊癒,寒萼又恢復了原來的俏皮性子。甚不信任的瞟去徐清一眼,疑惑道:「剛才大師兄說耿鯤如何了得,彷彿已經是當世的一流高手。徐清師兄真有那麼厲害,能對付得了翼道人耿鯤?」

    諸葛警我道:「師妹尚且不知,前日徐師弟憑一己之力,布下大陣轟殺妖屍無華。那妖屍修煉三千多年,比之翼道人耿鯤也絕不遜色分毫。」

    徐清連連擺手,笑道:「大師兄說笑了,此一時彼一時,那無華古屍經歷喪子之痛,已經失了心智,只知與我大陣硬碰,才落得魂飛魄散之果。而翼道人耿鯤更善長五行遁術,來去無影,恐怕比那妖屍還難對付數倍。小弟我也只能竭盡所能,咱們可萬萬不能有輕敵之心啊!」

    諸葛警我微笑道:「勝不驕,敗不餒,師弟真是好心性!此番來前掌教大真人還暗示我,敲打敲打師弟,不要少年志氣,得意忘形了。如今一看卻全沒必要,師弟道心堅貞,遠非常人可比!」

    徐清微微一愣,表面談笑風生應對得宜,心裡卻暗自想道:「諸葛警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代表妙一真人警告我不要得寸進尺?還是真有愛護之意,鞭策我莫入歧途?亦或僅僅是隨意的一句閒話?」

    因時辰漸近,眾人生恐再生變故,又閒言片刻就趕往釣鰲磯佈置。

    寶相夫人原有千年道行,後又苦心修煉,早就參透玄機,凝聚元嬰,只待天劫過去,就是地仙位業。後來又依照雪雪老人傳下秘訣,暗自以元神分身之法,調和陰陽五行,在元嬰之外又煉出一顆本命元丹。只要日後練得二者相和,就能參悟正果,飛昇瑯嬛仙府也非妄想。說來可笑那秦漁自與寶相夫人結成夫妻,尚不知她還有個厲害的老岳父。若他在決定兵解之前,知道還有此法也能飛昇,還會選擇拋妻棄子嗎?此皆命中劫難因果循環,徒然讓人不禁唏噓。

    再說眾人雖知寶相夫人渡劫在即,卻不能預料具體時間,只能耐心等待。徐清早早就將九顆龍頭和那鯨頭佈置妥當,更將三十六顆天藍神砂也混在陣內,還嫌不妥又佈置無數霧氣幻陣。只要大陣發動,瞬間就將釣鰲磯方圓數百丈籠罩嚴實,管他多厲害的人物也別想進來。甚至寶相夫人應劫之時,還有天藍神砂能分取不少『天雷地青』的威力。

    準備停當之後,五人分頭巡邏。還沒過半晌,忽見海天之邊滾滾飛來一團黑壓壓的雨雲。偏偏奇怪四周全是烈日晴朗,唯獨那一片烏雲能有百來丈,橫在天上緩緩往釣鰲磯壓過來。諸葛警我冷笑一聲,喝道:「些許蝦兵蟹將也敢心生妄想,只會徒然送命而已!」別看他說話淡然,卻是鐵血手段。只見一道金光揚手飛出,化作十丈游龍,分水踏雲,咆哮著往那黑雲撞去。

    黑雲之中忽然幻起嗦嗦鬼影,頓時風起雲湧。又飛出無數灰白波紋,匯聚一處,捲起四道旋風。扎入海面如同飛龍取水,捲起四條百丈高的水龍,帶著惡濤怒浪,猛往襲來的劍光打去。

    諸葛警我長嘯一聲:「大膽狂徒,不知死活,給我斷命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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