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不死
眼前的慘景，讓傑瑞德等人臉色變得蒼白，內心泛起震撼和恐懼。
尤其那些受難者的殘骸，更讓他們看得心底發寒，方才也許只差一步，自己這些人也會落得那樣子的結局。
「這不是普通的魔法……」眾人當中，一個較為冷靜的聲音響起，是頭髮斑白的前監察長卡羅亞。
卡羅亞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睛瞇起，目光特別在廢墟噴薄出的黑色電流，以及半空烏雲一樣濃郁的煙塵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這是在屬性上經歷了強化變異的特殊魔法，一般只有治療師才能施展出來，算是治療師專屬的變異法術。」
「治療師專屬？」傑瑞德聞言，疑惑皺眉。
「沒和治療師交過手的，對治療師這種職業瞭解不多的，都不會知道這種魔法。它最基本的原理說起來很簡單——將治療師弱化魔法屬性的能力反向發揮，也就是將屬性極度深化，以此將法術高度強化，達到導致變異的程度。」
卡羅亞說明道。
「深化魔法屬性……原來如此，治療師必備一個基礎條件是，將自己的魔法屬性弱化到近於無的程度，以避免施展的治療法術傷害到所要治療的對象。那麼，反過來的話，將魔法屬性深化，達到的傷害效果會變大，也就實際上強化了魔法，甚至可以形成變異！」
身為千武戰法師，傑瑞德的見識不俗，一經前監察長點醒，馬上想到了箇中內涵，其他人聽了也恍然大悟。
「可是，盟主……那個人，並不是治療師啊？」有個年輕的軍人發出疑問。
這般威力強悍的傳奇級別魔法，只可能是薩芬羅斯施展出來的，但眾所周知，修羅聯盟盟主並不是一個治療師，為什麼他能使出治療師的戰鬥法術？
「這就不清楚了，我剛才說了『一般』——通常認知裡這種變異魔法是治療師的專利，一旦出現這以外的情形，那就是不一般了。」卡羅亞看著統御廳的方向道。
眾人沉默。所有人都從「不一般」這個詞，想起了方才逃離前的一幕。
本應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修羅盟主，硬是遭到重創的身體，從牆壁上鑽出來，還硬生生地將體內的骨頭接駁，拉直，板正……想想都令人心裡發顫，那樣的事情，一般人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哪怕是傳奇法師都不行。
薩芬羅斯做到了，所以他已經不能說是一般人，更應該說是……一個怪物吧？
傑瑞德表情陰沉。他想到了獨自留在那裡的金髮獸人，這位來自鳳凰軍的盟友毅然斷後掩護眾人逃離，如今生死不明。
雖然說這是沒辦法的事，但心裡總是不好過，既有愧疚，也有對自身無力的無奈。
千武戰法師歎了口氣，深刻意識到儘管在三國大會上獲得勝利，得到天賜，擁有他人眼中的極大潛力，但在真正強大得不講道理的巔峰存在面前，自己仍然是十分弱小的殘酷事實。
這時，後面傳來的腳步聲打破了沉寂。
「嘿，傑瑞德，看樣子好慘啊，發生什麼事了？」這種有些大大咧咧的聲音，只可能屬於那個傢伙。
「小哀……」
「我不是說了不要那樣叫我嗎！？這裡滿大街的觀眾啊師傅！」
哀卡列斯的吵吵嚷嚷，不能說一下子衝散了場面上的陰鬱，但至少使得氣氛緩和了些。
傑瑞德回頭看到那熟悉的紅髮身影，發現自己心裡竟然有一點高興再度看到這討厭混蛋的臉孔。
為了掩飾這種心情，他下意識想要冷言一句，卻在見到對方身旁的另一個人後，將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你們都沒事吧……蓋亞希斯呢？發生什麼事了？」重陽掃了一眼傑瑞德等人，沒見到金髮獸人在其中，頓時就皺起眉頭。
另一邊，統御廳的廢墟中。
蓋亞希斯將身上破爛到幾近於無的金紅軍袍扔開，露出穿在裡面的，人皇宮特別為他定制的黑紅色勁裝戰衣——「霸王龍甲」。
這件黑底色紅條紋的戰衣，即是法袍又是盔甲，雖然表面上描繪的陣圖很粗獷，但其實蘊含了相當高的能量，一旦遭受攻擊或者穿著者本身主動觸發，就會形成貼身的高強度無形結界，承受所有外來的打擊。
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霸王龍甲的防禦強度很高，缺陷是不太能夠抵抗連續的攻擊，對集中式的連續性攻擊尤為脆弱，但這一缺點，在此次出發前，由重陽親手施展的法術補償了一些。
原本無形的結界，現在流動著一層淡淡的紅色薄膜，就是神奇火法師的防禦魔法。看上去，這層薄膜幾乎是透明的，一般人不仔細瞇著眼睛根本分辨不出來，但就是這麼一層其貌不揚的法術，撐著霸王龍甲扛過了方才一整輪海嘯般的傳奇級魔法轟炸。
如果不是這件裝備，如果不是重陽的法術，蓋亞希斯現在絕不可能安然無恙。為此，金髮獸人心懷感激。
對面，敵人森然挺立。
不……說是「人」已經不太恰當了，修羅盟主薩芬羅斯的身體上，肩膀上，手臂上，臉龐上，後背上，都從內部刺出一根根森白的異物，像是骨頭，但又有著彷彿肢體一般的形狀，尤其是後背上刺出的兩條，有著層層的分岔，簡直像是翅膀骨架般。
他的眼睛也完全翻白，沒有了眼瞳，只剩下兩顆暴突的眼珠子，嘴巴左右大大地裂開，形成彷彿在怪笑一般可怕的弧度。
「不可饒恕……」
薩芬羅斯的怪嘴裡，直接傳出低低的嘶啞聲。
「像你這種暴徒……垃圾……臭蟲……竟然敢傷到偉大的我……在這國家至高無上的……最強的我……」
「該死……該死……該死……全都該死……傷我的人……看不起我的人……全都該死！」
「去死吧！垃圾！」
隨著薩芬羅斯的咆哮，五道黑紫色光柱憑空成形，交錯划動著朝蓋亞希斯轟去，一路在廢墟地面上帶出深深的溝壑。
金髮獸人輕輕呼了口氣。
「不能讓大哥失望……這種程度的怪物而已。」
在黑紫色光柱即將擊到面前時，他腳下一踏，身形一閃，週遭空間一陣扭曲，殘留下一個淡綠色的虛影。
黑紫色光柱將虛影絞碎，卻沒有碰到半點實體。與此同時薩芬羅斯身旁一個閃爍，高舉雙拳的金髮獸人憑空衝出，身形稍矮，埋頭衝撞！
彭……變異了的修羅盟主整個被撞得飛了起來，但這才是開始，蓋亞希斯雙拳緊接著揮舞而出——右直拳連左勾拳連右勾拳連左直拳連右腹拳連左衝拳連右升龍衝拳！
轟……整整七記重拳炮彈般零距離爆發在薩芬羅斯的各個身體部位，避開了那些詭異的骨骼，全都擊中其比較脆弱的部分，連續炸裂的轟響聲幾乎響成了一聲。
本來就扭曲變異的盟主身軀在這番重拳之下，又是一陣高度變形，手腳四肢與身體徹底錯位開來，像是被玩壞了的木偶一樣。尤其最後一擊升龍拳，打得他的下巴與腦袋都裂到了後背上！
然而……
「嘎……」
以常人而言肯定死的不能死的高度扭曲姿態轟飛到半空的修羅盟主，怪嘴中迸發陣陣嘶啞聲響，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說些什麼，接著身軀泛起一股灰白的淺色光芒，渾身上下的變形錯位卡拉卡拉再度重組。
不管看多少次，這種怪異驚悚的景象都令人噁心。
瞬間重組完好的薩芬羅斯，懸浮停止在半空之上，身上森白骨刺辟里啪啦閃爍起詭異的白紫色電弧，隱隱有著非常強大而冰冷的氣息凝聚，就連地面廢墟上的黑色電流，以及空中的濃郁煙雲都起了反應，明顯有種十分極端的力量正在匯聚。
「嘎！」他伸手一指，正要施法，卻看見下面金髮獸人又消失掉了，只留下一個嘲諷般的殘影。
「這裡。」冷冷的異族語言在背後響起。
閃現在薩芬羅斯背後正上方的蓋亞希斯，一雙大腳狠狠地踩下，在敵人後背瘋狂亂踹，十腳，十幾腳，幾十腳，上百腳……將其從半空硬生生踩回了地面，轟然一聲砸起漫天的沙石。
修羅盟主再一次扭曲變形的身軀深深陷進了地面當中，一時動彈不得。高大的金髮獸人立於其上，輕輕呼吸一口氣，右拳舉起。
「裂地龍爪擊！」
一隻頂天立地的神龍虛影驟然閃現，俯瞰著腳下渺小的存在，施施然舉起一隻爪子，爪尖之處就是蓋亞的右拳。
一拳揮下。
彷彿大地崩裂般……不，是真的大地崩裂的聲音震撼天地！以蓋亞砸下的拳頭為中心，週遭地面迸開縱橫交錯的數道巨大裂縫，炸起沖天的泥沙塵埃，甚至連地下水都被激發而起，洶湧而出的地下水柱暴起整整數十米高！
而被這裂地一拳轟中後背的薩芬羅斯，整個人深深陷進了地底當中，徹底不見了身影。
泥塵綻放，水花四濺之下，蓋亞希斯緩緩挺直身軀，眼睛盯著敵人深陷進去的龐大無底深坑。
「應該解決了吧……」
話音未落，那偌大的深坑底下，隱約傳出卡拉卡拉的噁心聲音。
「這樣都還沒死嗎！？」
蓋亞皺起眉頭，這傢伙比蟑螂還要頑強一萬倍的生命力，實在讓他感到了頭痛，難道這人是不死之身麼？
困擾的瞬間，他腦中浮現重陽的臉龐——如果是大哥的話，這個時候會怎麼做呢？
肯定是……把敵人徹底燒盡！一次燒不死燒兩次，兩次燒不死燒三次，燒到徹底毀滅！
「殺一次兩次不死的話，就殺到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