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修煉困境
炎魔以人偶之身震撼亮相後，立刻就走馬上任，很不客氣地憑著聖皇弟子的直接授權，領導起祈神堂的眾祭司們。
然而雖說領導，她所接管的部分也就只有針對重陽身體狀況的監測和研究，其他的工作還是由原先的莎莎等人負責，所以與其說祈神堂多了個上司，到不如說多了個專職顧問。
因為炎魔展現出來的超乎想像的容姿，人皇宮的氣氛有些糾結，安茹為首的女孩們情緒有些幽怨，但沒人在重陽面前表現出來。
因為重陽的心緒比她們糾結一百倍！就差在臉上寫著「我不想面對這樣的師傅」之類的大字了。
「你好像很難接受我現在用的這幅樣子，有什麼意見嗎，笨蛋弟子？」
語帶譏諷，自持驕傲，火元素精靈一直以來的語氣出自一個金髮飄逸的美人嘴裡，竟然意外地顯得非常合適，沒有給人半點違和感，讓人覺得這樣的妖嬈美女，就該有這樣難以征服的高傲氣質。
而這對重陽而言正是問題所在，他垂頭喪氣，半響說不出話來。
「有在聽我說話嗎？給我回答！」美人炎魔態度強硬，以勝利者的姿態俯視白髮青年。
「師傅……」重陽苦笑著抬起頭，「你……既然能用這種……這種比較像人的樣子出現，那為什麼以前不這麼做？」
「因為很麻煩，需要收集很多材料煉製人偶，且一個人偶身體最多只能用半年。」炎魔淡淡地道，「畢竟只是替代品，不是變回真正的人類，勉強維持沒有什麼意義。」
重陽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歎了口氣。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算了，我大概能想到你的回答，唉，這次真的被你耍得狠了。」
炎魔洋洋得意，豐滿的胸脯越發挺拔，對能從精神上徹底地壓制弟子感到傲然。這與其說是習慣了高高在上，不如說是有些小孩子氣。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不，應該說為什麼我一直都沒去想過呢？」
重陽乾脆地認輸後，轉而抱起雙臂，微微歪頭，帶著些許困惑的樣子仔細端詳師傅美人的樣貌。
柔順飄逸的金紅色長髮，平整細膩的劉海下，有著一雙細長的眉毛和一對微微透著些許紅色的晶亮眼眸。筆挺的瓊鼻，紅潤的櫻唇，那微妙的唇角弧度傲然上挑的時候，就自然而然散發出高貴驕傲的魅力。
「炎魔你一直以來處世的態度，如果是男性的話非常令人討厭，但如果換成女性，尤其是美女的話，就變得很自然了。美麗而富有魅力的女性，就算性情自負了些，也還是顯得十分迷人……」
「你在碎碎念什麼？」
金紅長髮的美人隨意將髮絲攏到耳後，撇了發呆狀的白髮青年一眼。
「是在很不服氣但又不得不認同並且讚歎師傅你的美貌，並為自己這麼長時間都沒發現其中秘密的自己的遲鈍感到些許懊悔。」
重陽端正姿態，真誠懇切地吐露心跡。
炎魔愣住了。
「你就是這樣的一個傻瓜，總是過分微妙地對女人……該說你是有潛質，還是單純的沒神經？」半響後，金髮美人轉過頭去。
「為什麼我老老實實服軟還要被罵啊！？」重陽很不理解。
炎魔從隱藏虛空的元素精靈陡然升級為人皇宮的無冕女王，性格沒有變化，但因為有了像是人類一般的軀體，展現出來的舉止神情與語言配合，更凸顯強勢氣息。
如火焰一般**的美人……似乎無論在哪裡，都是無限趨近女主角般的存在。
在嶄新形態的師傅的指導下，重陽即將開始新的修行。
「這個是……」
「以後你修煉專用的場地。」
在兩人面前的是一間龐大空曠的殿堂，上百個祈神堂祭司正在其中忙碌著，在地面，牆壁，圓柱，乃至虛空中佈置深奧的魔陣與符文。
殿堂的中央是一個被拆開了的治療槽，被大致改造成半開放式的樣子，背後延伸出數不清的大小規格不一的導管。
這些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製造的多關節導管，有些鏈接到整間殿堂的各處，有些還是軟軟地留在地面上，等待著祭司們的進一步安裝。猛一看去，就像是一張還沒完全張開的蜘蛛巨網。
「我知道我好像要在這裡修煉，所以我問的是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重陽指著已經變得不太像治療槽的治療槽說道。
「輔助你修煉的裝備，也兼有緊急治療的作用，可以在你突發事故或者瀕臨死亡的時候發揮作用。」炎魔一邊親自檢查改造治療槽，一邊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瀕臨死亡……」重陽心底裡冒出了寒意。
在人皇宮祭司們的高效率工作下，聖皇專用的修煉堂僅僅一天時間就裝配完畢，主持開闢殿堂並且負責最後檢驗的炎魔，理所當然地成為修煉堂的主導者。
按照聖皇師傅大人的要求，莎莎從祈神堂分出了部分人員到修煉堂編制下，佈置到與殿堂有一牆之隔的監控廳裡。
「似乎變成了一項浩大的工程……」
換上一襲白衣的白髮青年被趕到殿堂中，獨自呆站在裝配完整的治療槽……不，應該是「修煉槽」前，盯著這奇妙地具備科幻質感的裝置，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是你以前的做法太簡單了。」
身側突然顯現一個懸空魔陣，像是鏡子一樣映照出金髮美人師傅的容貌，傳出不以為然的磁性嗓音。
「明明得到了這麼好的條件和豐富的資源，卻還是以跟以前一樣的方式修煉，才是一種愚蠢，如同獲得一座金山卻仍然去當乞丐一般。」
重陽想了想，覺得無法反駁。
「現在老實聽從我的指示，進入裝置當中。」
「怎麼進？」
「爬進去！」
……
殿堂隔壁的監控廳，前台一眾監測著反饋各方面數據的魔陣的幾十個女祭司們，無語地旁聽後側高台上的主導者與殿堂中聖皇的吵鬧。
雙方你來我往的拌嘴話語迴響在冷寂的虛空中，有種異樣的幽默感。
最終，重陽慢吞吞地爬進了讓他有不祥預感的修煉槽中，按照炎魔所說將後背緊緊地依靠在後槽壁上，頓時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然後什麼東西密密麻麻地鏈接了上來。
「陛下已進入裝置。」
「一級鎖定完畢。」
「第一，第三，第五單位魔能導管激活完畢。」
「傳輸即將開始……」
就在重陽進入槽內的一刻，沉默至今的祭司們依次根據魔陣反饋的信息開口報告，並且開始輕輕揮動雙手，施展魔法精確控制安裝設定好的鏈接，調整修煉槽的狀態。
殿堂中，修煉槽後伸展出的無數導管有一部分綻放出鮮艷紅色光輝，伴隨著次第顯現的一個個魔陣，彷彿血管一般傳輸起濃郁紅色的液體。
「嗚哦……這感覺……有點爽呢……」
覺得背部逐漸有暖暖熱熱的元素能量滲透體內，白髮青年禁不住呻吟起來，臉龐也微微泛紅。
「閉嘴！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閉上眼睛好好集中精神！」虛空中傳來炎魔的呵斥。
重陽乖乖照做。
就在他閉上眼睛後，修煉槽前側的透明面板突然上升，彭地一下將他整個人封閉在槽內，然後大量鮮紅色的能量液體迅速灌輸進去！
「啊嗚？」
「閉嘴，閉眼，不會窒息的，集中精神進行冥想吧！」
在炎魔傳聲指導下，重陽逐漸沉浸心神，在越發濃郁起來的能量液裡進入了睡眠一般的深層冥想。
象徵魔力系統的浩瀚天空中，高懸著代表功法核心的烈陽，閃爍著魔法奧義的圓月，運轉著魔力軌道的星軌，三者構成了玄奧的平衡，維持著整個世界的運行。
這樣看上去，重陽的魔力系統似乎沒什麼異常，但事實上，原本雖然獨特但還算是井然有序的魔心，魔雲，漩渦三層系統，已經隨著突兀的覺醒變異而徹底破壞殆盡，變成了魔心，魔雲，漩渦加上新生的魔力軌道——「魔軌」相互糾結交錯而成的嶄新結構。
這結構的複雜程度之高，遠遠超出了正常法師的範疇。
一方面它保留了原先的奧義魔珠，另一方面又進化出了聖靈魔軌，讓理論上不可能共存於一個魔力系統的兩樣事物強行擠在一個魔法師的體內。
這就好像是同一個位面中，容納了兩個不同的宇宙一樣，不僅僅是一句不可思議就能形容的了。
去追究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已經沒有意義，現在重陽面對的難題是：怎麼樣在不破壞兩個宇宙之間偶然形成的深層平衡狀態的前提下，提升整體的能量水平？
要知道，兩個宇宙都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哪個崩潰了都不行。
問題非常嚴重。
接受著魔能導管傳輸而來的精純元素能量，重陽姑且按照一般聖靈法師的修行思路，一條條地凝煉出的新的魔軌，提升魔力容量以及運轉效率。
開始時，這樣的修煉很順利。
隨著魔軌數量飛快地增加，運轉效率迅速提升，外界魔能導管輸送的元素能量也越發巨大。
「陛下身體狀況持續穩定，沒有異常。」
「進入二級鎖定狀態。」
「第二，第四，第八，第九，第十魔能導管激活完畢。」
監控廳中，井然有序的報告聲響起，數以百計的魔陣圖不斷地羅列出繁瑣深奧的符文數據，熒熒的光輝映照在一個個女祭司的臉龐上，倒映在她們平靜溫和的眼眸裡。
後方高台上，一個巨大懸空的立體魔陣同時顯現著修煉槽各個方位的景象，將白髮青年的狀況毫無保留地反饋到金髮師傅的面前。
只見修煉槽後的魔能導管已經有將近一半亮了起來，以比最開始快上數倍的效率源源不斷地傳輸所需的元素能量。
槽內，白髮青年的表情十分平靜，好像就是普通地睡著了一般。
進展得順利……太順利了。
炎魔端坐在高台中央，靜靜凝視著弟子的臉龐，臉上沒什麼表情。
突然，異變陡生！
一直都很平靜的重陽猛然一陣劇烈咳嗽，在槽內能量液體激起一陣凌亂的泡泡。
「陛下突發能量排斥反應！」
「二級鎖定狀態自動解除失效！轉為手動解除……失敗！」
「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七，第十……多個單位魔能導管狀態異常，能量輸送效率強行突破警戒水平！」
隨著屏幕上白髮青年出現痛苦掙扎神情，監控廳裡的女祭司們接連監測到突發事故，連續不斷的緊急報告聲慌忙響起！
終於來了……炎魔霍然長身而起，金紅長髮一陣飄揚。
「聽我命令！啟動第三套突發應急預案，強行切斷失控導管單位，執行第五級強制鎖定，從第七十一，第七十二，第七十三單位導管注射鎮定藥物！」
修煉堂內，隨著炎魔的命令持續貫徹，修煉槽週遭浮現越來越多的魔法矩陣，有些迸發光輝切斷了某些魔能導管的關節，有些噴射出霧狀液體從外側冷卻整個槽身，有些強行引導槽內的能量液體揮發噴射……
一時間，整個偌大的殿堂蜂鳴陣陣，轟響連連，耀眼光輝此起彼伏。
漸漸地，在槽內痛苦不堪的重陽，隨著監控廳採取的種種應急措施見效，而重新安靜下來。
「陛下……睡著了，身體狀況恢復正常。」
「五級鎖定狀態持續維持。」
「已解除全部失控導管，剩餘單位導管正常運作中。」
女祭司們報告事態重新納入控制的聲音中，都透出些許心有餘悖的意味。
炎魔沉著臉，緩緩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凝視屏幕裡重陽的面容良久，才輕輕歎了口氣。
「真是麻煩透頂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