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宮殿巡視
瘋狂的咆哮聲響在耳邊,一個渾身長著黑色鱗片,背負血紅雙翼,揚起倒刺尾巴,雙爪踐踏殘缺的人類屍體,鋒利獠牙的嘴邊還掛著腥臭內臟的怪物,站在重陽的面前。
「父親?」
傷痕纍纍的白髮青年難以置信地看著怪物依稀熟悉的面孔,萬萬沒想到幹掉萬千獸族畜生之後,最終看到的是這樣的結局。
魔力耗盡了,所有同伴都倒下了,身心的疲憊和傷痛都到了連一個瞬發魔法都用不出來的極限,不惜一切代價在戰鬥的最後尋找到失蹤家人的所在,卻是……
怪物吼叫起來,猛地張開的血盆大口深處,隱約透露出一張更小的人臉,似乎是一個小女孩的樣子,滿臉扭曲猙獰,空幽幽地雙眼中射出無盡的詛咒。
「晨陽……」
重陽恐懼地倒退一步,絕望的冰冷從胸中升起,混雜著某種不斷翻滾的東西,禁不住喉嚨一啞,大吐狂吐起來。
【為什麼……不快點來救我們……】
懷著深沉怨恨的聲音,從怪物口中的女孩嘴裡發出。
「我……」
重陽想要說些什麼,卻吐出一口生命的鮮血,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為什麼……讓我們遇到這種事情……】
怨恨的聲音進一步逼問,夾雜著怪物腥臭地氣息。
「抱歉……」
重陽想要爬起來,卻渾身虛弱無力。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女孩一再質問著,詛咒著,怨恨著,怪物也隨之步步逼近,額頭突然從中裂開,伸展出一個扭曲的婦人頭顱。
【重陽……我的兒子……】
婦人在笑,扭曲的臉龐,仁慈的微笑,荒誕變形得無以復加。
【你也是獸人,你也是怪物,所以……就這樣來跟我們一起……】
……
…………
「啊啊啊啊————」重陽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右手上不自覺地運起騰騰烈焰,要將面前的一切焚燒殆盡。
「陛下!?」剛剛為白髮青年溫柔地蓋好毯子的安茹嚇了一大跳,看著即將轟擊到臉龐上的火焰,眼裡滿是愕然和呆滯。
轟隆……
灼熱滾燙的氣息從銀髮聖女的臉頰邊險險刮過。
重陽的左手及時反應過來,在右手的法術轟出前一瞬間,板過面前女人的肩頭,使其避讓開無可抑制的烈炎。
「呼……呼……」
維持著右手探出,左手按住安茹肩膀的姿態,重陽劇烈地喘息,眼裡瞳孔緩緩恢復焦距,混沌的腦海轉為清明。
「只是……一個夢。」
他無力地鬆開雙手,向後攤在人皇寶座上,蓋住半身的毛毯頓時滑落到地。
「陛下……」看到白髮青年這般虛弱的模樣,安茹心裡一刺一刺地疼痛起來。
從那之後,按照大世界的時間計算,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可是對方的身心壓力卻沒有多少減輕的跡象。
從救援到的名為芙莉蓮的婦人口中,得知了陛下剩餘的家人全數被獸族擄走,生死不知。極度地擔憂加上沒來得及救援所有人的沉重自責,將他的精神逼到近乎崩潰的邊緣。
「抱歉,安茹,我剛才有點失控了。」
重陽一手摀住臉孔,輕聲呢喃說道。
「謝謝你幫我蓋毯子……不過這段時間,在我睡著的時候,還是不要隨便靠近比較好。」
為對方無比擔心的銀髮聖女,聽到後半句話,內心猛然劇痛的同時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氣,下意識地揚起手掌,朝著陰沉的青年臉頰甩了過去。
清脆的耳光響在殿堂之中。
重陽完全呆滯了,一臉僵硬地看著面前的佳人。
安茹面露一絲惶恐,好像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做出這種舉動,但看到重陽的表情,那股莫名其妙的怒氣再度膨脹。
「陛下是個大笨蛋。」她冷冷甩出一句,氣勢凜然地轉身,飄揚旋轉的裙擺透出瀟灑的威嚴,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搞什麼?」重陽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摸摸被打的臉孔,一頭的霧水。
差點失手傷害到安茹,被她打一巴掌也在情理當中,可是這巴掌的意味有點奇怪,讓他弄不明白。
唉,所謂女人心。
本來就沒有多少睡覺的心情,這下子更無法安眠了。重陽無奈地從座椅上起身,打算在宮殿裡隨便逛逛。
人皇宮很寬廣,至今重陽也沒有走遍全部的房間。
目前為止,除了居住處之外,主要在使用的就是祭祀殿——安茹主導的時空門扉管理處,聖劍堂——憐月主導的人體能量源製造儲存處,兵皇殿——羅倫斯主導的作戰兵種開發處,以及獸族研究中心——達尼爾主導的生物實驗室。
祭祀殿和兵皇殿不必多說,而聖劍堂和獸族研究中心,是交由新近投靠的憐月和達尼爾主管。這兩個人,從那之後還沒有正經直接地交流過一次,都是因為灼陽的死,父母以及晨陽的失蹤,讓重陽的心情低落谷底,不想跟任何人交談的緣故。
剛剛才從噩夢中醒來,還被信任的佳人奇怪地扇了一掌,沒心情修煉也沒心情繼續睡覺的人皇繼承者,只好抱著半頹廢的情緒去見曾經的敵人。
聖劍堂。
走進這裡,第一感覺就是走進一個巨大的溫室,四面八方儘是類似當初雷恩皇宮的花園宮殿那般的晶石玻璃板,倒映著密密麻麻的艷麗花叢,與重陽當初看到的棺材大陣的印象完全不同。
每一塊玻璃板其實是一個小型空間,倒映出來的景象就是空間內部的景象。數以百計的玻璃板上呈現出來的各種各樣的花朵成千上萬,令人眼花繚亂,彷彿進入夢幻般美好的世界。
然而知道個中本質的重陽仔細觀察一下,就看到在一朵朵艷麗花兒當中,蘊含的是當初被俘虜回來的獸族戰士的身軀。他們或是被茂密的花瓣重重包裹,或是被糾結的根繫牢牢束縛,生命能量無時無刻地被抽取出去。
「真是少有的客人,我應該說歡迎來到花園參觀嗎,人皇陛下?」
身穿黑色連衣裙,銀髮垂落,優雅神秘的女子,從花叢當中漫步走來。
憐月嘴角帶著淡淡的奇妙笑意,好像兩人之間的敵對根本沒發生過一樣,平靜而蘊含一絲玩味地看著面前的白髮青年。
「花園……」重陽環顧四周的殘酷景象,儘管身陷其中的素材是他絲毫不會憐憫的畜生,但美麗與邪惡的反差,總會讓人毛骨悚然。
「你在這裡過得怎麼樣?」沉默半響,他只能想出這句話來。
「跟以前差不多,就是活著而已。」憐月話語裡帶著些許諷刺。
以前她長年被雷恩皇室利用和控制,一直在為生存和自由而掙扎,在雷恩政變的時候本想要採取些行動,但被重陽所阻止並且抓捕,又放到這裡監禁和利用。
其結果,就是換了一個籠子和主人,處境沒有本質的變化。
重陽思索了很久。
「我需要你的能力,在這個前提條件下,你想要一定程度的自由的話,我也可以給你。」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所有的話語都是深思熟慮的交涉。
「我不知道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如果你肯開誠佈公,證明自己和我方沒有本質上衝突,那我們可以進一步地合作。」
與憐月之所以戰鬥,是因為她吸收了蘿絲婭麗的伊芙傳承,直接導致帝國公主昏迷至今,還為了對抗撒耶冷而想要無視羅倫斯的性命。
如果只是為了生存和自由,是不是一定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憐月到底想要什麼?這是重陽不知道的。
憐月的能力殘酷而強大,有她主導的聖劍堂運轉效率比起以往提升了幾十倍,對於面臨「灰潮」危機的劍道世界是莫大的幫助,能夠並且已經挽救了許多的生命。從這一點上看,就算來硬的,也必須要將她留在這裡。
但她的反抗心終究是個問題,可以的話,重陽希望採取懷柔手段,以足夠的合作利益交換到她的真心幫忙,以及蘿絲婭麗的甦醒。
羅倫斯雖然沒說,但如果是他做主的話,肯定會不惜一切手段從憐月身上取得復活帝國公主的方法。重陽不知道兵皇是怎樣說服憐月主導聖劍堂的,但那應該不是愉快的談話。
讓蘿絲婭麗甦醒是他的責任,羅倫斯謹慎地沒有越權,但也在看著他,所以現在是時候開始爭取了。
簡短的話語在聰明人當中可以傳達出足夠信息。憐月慢慢收斂了笑意,眸中透出思考的顏色。
「我不會歸還蘿絲婭麗的『魂血』,因為這是我必須的東西,就算為此要殺了我,我也不能屈服。」
她淡淡地說道。
重陽眉頭皺起。
「以前你沒有伊芙魂血的時候,不一樣活得好好的?為什麼……」
「我問你,人皇陛下,現在要你放棄你所獲得的這個世界和力量,你願意麼?」憐月沒等白髮青年說完,就反問了一句。
重陽沉默了。
過了許久,他瞭解到這算是對方的底線,不禁歎了口氣。
「那你知道還有什麼方法能讓她醒過來嗎?」
「知道的話我早就說了。」憐月的話裡又帶上些許諷刺,眼裡卻閃過一絲落寞,「如果可以醒來的話,其實她該醒來了……但是可惜,她不夠幸運吧。」
「什麼意思?」重陽聞言一愣,微微瞇起眼睛。
「就是這個意思,你跌落異界仍然活著回來,這是你的幸運。她陷入沉睡沒能甦醒,這是她的不幸。」憐月聳聳肩道。
「所謂帝國公主,也就是這種程度的女人罷了……」
話音沒落,眼裡燃起怒火的白髮青年猛地上前,運起烈焰的右手按住女人的腦袋狠狠砸到一塊玻璃板上!
火焰四濺,空間迸裂,花瓣濺落,點點鮮血順著白皙臉頰流淌而下。
「別忘記這是誰造成的!沒有誰比誰幸運,所有人都是在掙扎的時候,你沒有資格表現出優越!」
重陽一手將出言不遜的憐月甩開,話語裡帶著難以抑制的憤怒。
如果是以前的他,不會這麼衝動地發這麼大的火,但是接連遭遇的慘劇,已經多少讓他失去了耐心。
羅倫斯當時的話語極為正確,如果放任重陽發洩復仇的怒火,恐怕現在他的性情變化就不止這個地步了。
血流披面的憐月緩緩爬起身,臉上流露虛弱的表情,好像不小心犯錯而被重罰的孩子。
「沒有方法……你就盡量想出方法,想要什麼資源都可以提。」
重陽深呼吸後,語氣和緩下來。
「平時想要出去走走,或者回到大世界去之類,也都可以說出來,我會考慮的。無論怎樣,我真的……不想與你為敵,你知道的。」
說完,他不再回頭去看,而離開了聖劍堂。
憐月身上泛起一陣白色光華,之後傷勢和血跡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她望著男人離開的方向,神情有冷淡也有落寞。
「讓一個女人去救另一個女人,也不想想這怎麼可能,傻瓜……」
獸族研究中心。
穿著白色長袍,戴銀框眼鏡的治療師在房間中央一臉狂熱地用小刀解剖獸人的屍體,這幅景象絕對足以讓小孩子在夜裡做噩夢。
重陽摀住口鼻走進這充滿腥臭味道的房間時,沉浸在探索獸人內臟奧秘之中的達尼爾甚至沒有察覺訪客的到來。
「呼呼……原來如此……獸人的修行方式原理……關鍵不在肝臟而在腎臟……呵呵呵……」
重陽真的很不想跟這個明明長得算是英俊,此刻卻顯得與惡魔無異的男子搭話,可是如果在一旁觀察,恐怕感覺會更加噁心。
於是他戳了戳男子的肩頭,「達尼爾先生?」
剛剛將樣本的心臟和腎臟完整地切割出來的治療師,小心翼翼地將器官保存在玻璃罐子裡後,才洗乾淨雙手,取下嘴上的口罩,轉身面對來訪者。
「你好,重陽先生,有興致來參觀我的實驗室?」
「呃……算是吧,你好像工作得很愉快。」
「都是因為重陽先生的仁慈,不單優待我這個俘虜,還特別提供我這麼好的研究條件。說實話,如果不是擔心我的未婚妻,我都自願在這個地方呆久一點了。」達尼爾微笑道。
很難分辨這是不是玩笑。
「在時機合適的時候,一定會釋放你的,這是我的承諾。在那之前,我希望達尼爾先生保持這種樂觀的態度,把留在這裡當成是形式強硬一些的合作。」重陽平靜說道。
「我相信重陽先生的承諾,也很樂意盡我所能去研究獸族的秘密,但是關於重陽先生想要的其他東西……」達尼爾的眼鏡閃爍一絲微妙的光芒。
「你難道想反悔?」重陽皺眉。
當初達尼爾已經答應了提供治療公會的情報,以換取不被交到撒耶冷手上的待遇。
「沒有,只是想說,當中有具體的限制在,即使是我也不是什麼都能交待出來的,相信重陽先生能夠理解吧。」達尼爾攤攤手。
本來就沒指望你這個表面老實,內裡腹黑的傢伙能夠和盤托出。心裡如此說道的重陽,很恰當地表示了理解。
談話十分和諧,但實際上,一個大規模屠殺上萬獸人的魔法師和一個熱衷於解剖研究的治療師,在瀰漫著令人作嘔味道的屍體內臟陳列室裡談笑風生,本身就是極為不和諧的場面了。
關於治療師公會,重陽首先想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組織,組織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在這場戰爭中又打算何去何從,三個重要的問題。
其實最想問的是炎魔與冰雲的恩怨,但是這種八卦在炎魔沒有允許前,作為弟子的也不好隨便打探。
達尼爾答應日後上交報告,兩人就此友好分別。
兵皇殿。
殿堂一部分是書房,堆砌著各種資料和報告,兵種設計方案,咒文和魔陣歸納圖案,乃至各種各樣的樣本模型等,而另一部分就是鎧甲兵器之類的武裝陳列堂。
重陽走進去的時候,剛好遇到安茹從中走出,銀髮聖女見到人皇陛下,輕哼一聲,高傲地別開目光,甚至沒有問候行禮就從前者身邊擦肩而過,只留下一陣淡淡的芳香。
這種無視是從來沒有過的,重陽既迷惑又尷尬,想要出聲打招呼的時候,佳人已經走遠了。
身穿寬鬆白袍,蒙著雙眼的羅倫斯正在喝茶,聽到腳步聲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
「你惹她生氣了。」
「你知道她為什麼生我的氣嗎?」重陽無奈地請教道。按理來說是因為他的失控,但他總感覺又不是這樣。
「我知道,但我絕對不會告訴你。」羅倫斯嘿嘿地笑了,臉上寫著「你自己去傷腦筋吧」幾個大字。
重陽隨手拿起一個臂甲模型朝壞笑的兵皇丟去。
明明蒙著雙眼,羅倫斯卻準確地接住了模型。這說明他的狀態並不算太差。
然而,也只是目前而已,羅倫斯剩下的生命很有限,所以他幾乎都在竭力工作,反過來又更加透支他的生命。
重陽嘗試過阻止,但是沒用。其實比起自己,他覺得羅倫斯才是最需要擔心的人物。
「我剛剛去見憐月了,她的態度不是很好,但我覺得她接下來應該會合作的,找出讓蘿絲婭麗甦醒的方法。」
這句話讓帝國二皇子收斂了壞笑。
「她不是個好對付的女人,不擅長瞭解女人心思的你去跟她交涉,單是聽到就覺得不對勁。」
一本正經說出這番話的羅倫斯,不知為何更表現出喜劇效果。重陽愣了一會兒,才發現對方是拐著彎說自己是蠢蛋,於是又拿起一塊盾牌模型扔了過去。
兩人打鬧一番,氣氛難得地放鬆起來。
「別太累了,羅倫斯。」
「你才是,重陽。」
隔著書桌,兩個青年舉起拳頭,為對方打氣似的對撞了一下,都流露發自心底的微笑。
同樣是覺醒者,同樣背負生死的沉重,同樣關心著對方。
與羅倫斯見面,重陽感覺好了許多。
之後,談到突陣兵和捕獵兵兩個兵種的升級,以及新兵種的籌備,羅倫斯表示會在不久後交出報告,由重陽這個親身上前線的領袖做出最終決定。
想要對抗獸族,挽救家人,單憑一個人的力量絕對不可能。重陽非常慶幸有一個優秀的輔佐者在身邊,同時也暗自決心,一定設法保住兵皇的性命,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去。
「也許應該讓達尼爾來做一次診斷,畢竟他是治療師公會的人,而治療師公會是大陸上治療水平最高的機構……或者以達尼爾為橋樑,與治療公會取得聯繫……」
重陽離開兵皇殿,獨行在走廊上。
「想要利用治療師公會?笨蛋弟子,你以為那是什麼地方?」些許諷刺的話語傳來,火元素精靈憑空顯現。
作為「叛徒」,炎魔顯然對自己的老家沒有什麼好感。
「那是一個變態集中營,看到冰雲後輩的樣子,你就該明白在那種地方的人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重陽停住腳步。
「你的意思是,比起治療他人,治療師公會更熱衷於研究生命的奧秘?」
「不要說得那麼文雅,那就是一群把所有生物當做實驗品的混蛋,治療師公會存在的意義不是治療什麼人,而是為了自身變得更加強大。」
炎魔開誠佈公地說道。
「沒看過公會的卷宗,你不會知道這個組織到底在大陸上做了多少足以判處極刑的事情,像那個冰雲後輩的樣子只是普通而已,真正領導整個公會的老傢伙,全都是比獸族還要危險的人渣,畢竟畜生吃人是為了填飽肚子,而他們吃人僅僅是因為他們有興趣這麼做。」
重陽沉默了。
「想要利用這個組織治療你那個小朋友的念頭趁早放棄,安安穩穩的還能讓他活夠半年,可如果讓治療師公會的人來……哼哼,他們眼裡只有樣本,沒有病人。」
「所以你才成為了叛徒嗎?因為你眼裡有病人,炎魔?」
「也別把我當成正義使者,我可是讓那些混蛋都吃了大虧的更加強大的惡人,所以他們才不惜代價地封殺我。」
火元素精靈傲然說道。
但在重陽看來——經歷一系列滄桑之後,洞察力更勝以往的人皇覺醒者眼中,炎魔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有那麼一點點掩飾害羞的意味。
「你救過我,也救過其他人,炎魔……師傅,就不用謙虛了,你是個好人,一個眼裡有病人的治療師。」
白髮青年真誠地說道。
炎魔愣住了,在火焰中的人形面孔變得有點僵硬。
「開玩笑的。」
忽然話鋒一轉,重陽聳聳肩。
「沒錯,能勝過惡人的只有更邪惡的存在,所以說你是好人是最有趣的笑話,不覺得嗎?」
他笑了幾聲,繼續往前走去,卻沒過幾步察覺身後冒起一股很危險的溫度。
「呵呵……隔了這麼一段時間,我的笨蛋弟子,居然成長到敢於戲弄師傅的程度了,哼哼……很好,非常好!」
火元素精靈的怒火充填了整條走廊,驟然放大的烈焰熊熊燃燒在四面八方。
「看來有必要稍微教育一下,讓你重新認識到所謂『尊敬』的涵義。」
之後,空蕩的宮殿走廊上響起某皇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