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青牙
魔法武器的概念重陽並不陌生。他不單見識過蓋亞希斯的武器，本身擁有的「紅塵耀世」更是不折不扣的魔法神兵，目前最強姿態「炎碎離刃」也是用於近戰，不過因為是黑暗種族魔兵，所以不能在帝國範圍內隨便曝光，否則一定會引來麻煩。
沒想到修羅聯盟也出產了魔法武器……這就足以說明，近身魔法的實戰重要性遠比一般帝國魔法師想像的要大。
再回想方才與伊格妮的一戰，重陽深有體會。
在並非正式賽場的複雜地形裡，轉移陣法加上近身魔法確實是很強悍的組合，一方面能有效規避大多數攻擊，另一方面能施以高速強襲，令人防不勝防。
如果不是他臨場機敏，不惜使用邪道魔法打破局面，恐怕這戰鬥勝負還難以分曉。
那邪道魔法本身倒沒什麼神秘，就是瞬發小型小範圍版本的「閃爆術」而已。準確地說，叫做「閃光術」更恰當。當時伊格妮距離重陽很近，又沒有堤防，這才中招。
邪道魔法終究是邪道魔法，用作奇兵還好，然而對方一旦知道，就不太可能生效了。
「閃光術」加「紅蓮爆擊」魔法兩連發，是重陽靈機一動的手段。看似強大，實際上時機要把握得非常精準。以此擊敗伊格妮，算是偶然戰例。
「伊格妮小姐使用了魔法武器，實在令人意外。不過以她的背景，弄到這種東西倒不奇怪。」亞爾維斯摸了摸下巴道。
「你知道她那變異近身魔法是怎麼回事嗎？」重陽進一步問道。
伊格妮最後底牌的近身魔法很恐怖，那深紅如黑的炙炎，竟能破解壓制一切魔法。想像一下，要是被這般威能的魔法劈斬一擊……不死也得重傷。
當然，伊格妮本身沒有殺意，估計她最終一擊目標應該是重陽的法杖。解除對手的法杖，也算是勝利。
「不知道。」亞爾維斯搖搖頭，「我也沒聽說過那種魔法。也許……也是來自修羅聯盟的某種法術。帝國魔法界近身魔法水準低，可修羅聯盟完全不同，近身魔法水準很高，不然也不會為了配合施法，造出魔法武器了。」
重陽理解。伊格妮能弄到修羅聯盟的魔法武器，那再弄到些近身魔法秘籍，也算自然。
修羅聯盟……三國大會上，來自修羅聯盟的選手，肯定有擅長近身魔法的高手……不，仔細想想，相對於帝國魔法師，聯盟選手個個都能可以說是近身魔法高手！兩國在這方面，平均水準差太多了。
重陽越深想，越皺緊了眉頭，危機感越加迫切。
老實說，他面對伊格妮應付得這般從容，有相當程度原因是他不久前就和安東尼奧打過一場，用的也是近身魔法。接連碰上這種戰鬥，並不陌生，就不意外。然而如果他沒經歷過類似戰鬥，一旦面對，即使不陣腳大亂，也多少會有些不適應。
修羅聯盟的選手一定比安東尼奧和伊格妮更強，不擅長近身魔法的帝國選手遭遇上這種戰鬥，可能會吃大虧。
「轉移魔法要盡快研製出來，近身魔法對抗不過，至少得有躲避的能力！」重陽想道。方才一戰，如果不是他缺乏機動力，後期就不會那麼被動。
……
兩人交談討論。不知不覺，大雨逐漸停歇，烏雲散去，重現朗朗晴空。
重陽和亞爾維斯走出風車房外，正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就看到樹林方向走出一個紅髮倩影。
伊格妮顯然洗了澡，換過衣服，重新整理了儀表。身上傷勢本來不嚴重，經過紅髮男子治療師的治療，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受傷跡象。
兩人當即迎了上去。
「重陽……我直接稱呼你名字可以嗎？因為我不想以敬稱叫你。」伊格妮看著黑髮青年臉龐，淡淡道。語氣與之前相比似乎沒有變化。
「呃……請隨意。」
「你也直接叫我伊格妮就行，不要叫我『小姐』。」紅髮美人眨了眨眼睛。
「好的。」重陽應下。稱呼什麼的，他一向不太在意。令他在意的是對方此舉含意。
「比試很好，我親身體會到你的實力，認為你的確是這一代火系魔法師最強者。」
「伊格妮小……伊格妮你也很強，只是你有這般實力，卻沒有參加帝國賽，為什麼？」重陽問道。方才與亞爾維斯交談時，他得知這一事情，感到好奇。
以伊格妮剛才展現的實力，打進帝國複賽絕對沒問題，運氣好的話，晉陞決賽，爭取三國大會名額也不是不可能。
「家裡不讓。」
伊格妮垂下眼簾，淡淡說這麼一句。
重陽一怔，隨即恍然。
決鬥凶險，伊格妮的家人不允許她去冒險。以她的背景，根本不需要在帝國揚名什麼的，而三國大會最終獎賞天賜藥劑固然誘人，可爭奪希望極為渺茫。
伊格妮還有一重身份是治療師。一般觀點裡，治療師是寶貴的，珍貴的，不應該打打殺殺。
治療師專長不是戰鬥，也不需要戰鬥，會受傷死亡的事情，交給別的魔法師去做便好，自己坐在後方，等著治療，等著收取供奉酬勞……
這還只是表面上的原因，更深層的方面，伊格妮身為那位老師的孫女，一舉一動，都可能代表或者加諸某種意義，所以不能隨心所欲。
所謂豪門，有權勢，可也有代價。
重陽能聽出伊格妮簡單話語裡蘊含的不甘。她之所以挑戰帝國決賽獲勝者唯一火法師的自己，不是想要爭取榮耀，而只是為了展現她自身，表現她作為火系魔法師的一面。
說到底，就是一種任性，一種堅持自我的任性。
為了這份任性，伊格妮想必付出了許多。
重陽看著眼前佳人，忽然覺得她很可愛。
「重陽……」伊格妮抬頭，正對上黑髮青年欣賞目光，眼裡閃過一絲驚愕，然後是一絲羞惱，臉蛋上泛起一絲不自然的暈紅。
下一秒，她拿出了刀子！
重陽被驚得後退半步，差一點就橫杖擺開架勢。
還要打！？亞爾維斯也驚得呆住。他能看出重陽方纔的眼神祇是欣賞，並無褻瀆之意，不至於讓伊格妮發這麼大火吧？
兩個男人驚疑間，只見紅髮美人冷著臉，將手中長刀遞到重陽面前。
「送給你。」
「嗯？」
「專門用於施展近身魔法的武器……你應該沒有吧？把這個拿去，要不要用在三國大會上，隨你。」伊格妮冷淡道。
重陽愣了半響。
「我真的可以收下？」
「你不要我就扔掉……到底要不要！？」
伊格妮語氣帶上一絲惱怒，卻不自覺地偏開目光，臉蛋浮現幾分緋紅。
「要……我當然要。」
重陽伸手接過長刀，只見這柄魔法武器刀鞘呈淡青色，上面以刻畫陣圖咒文的紋路描繪著猶如虎狼咆哮般的圖案，透出隱隱凶悍意味。
「這把刀名為『青牙』是修羅聯盟干達裡斯洲魔器大師……算了，這些不必多說。」伊格妮似乎本想說明一番，但一句話沒說完就自己搖搖頭。
「什麼來歷對你而言不重要，這把刀的名氣之類，也只限於出產地修羅聯盟內。雷恩帝國大多數魔法師根本不知道這種武器。」
「總之，『青牙』在我看來，施展劈砍類近身魔法威力極大，爆破類的要差些，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就自己去發掘吧。相信你自己使用的經驗，比我的經驗有用得多。」
「今天很高興和你見面，重陽。三國大會……請努力。」
說完，伊格妮轉身就走。
重陽手裡捧著長刀，與亞爾維斯一起目送這位女士身影消失，然後面面相覷。
「看來，她還要將你的條件保留。」
「嗯……」
……
這一趟，見了那位老師一面，打了一場，得到一把雷恩帝國絕無僅有的魔法武器，算是挺有收穫。
馬車上，重陽拔出長刀「青牙」，與亞爾維斯一起鑒賞。
劍鋒明亮如鏡，極為銳利，上面刻印著非常複雜的以常人肉眼很難看清的細微青色紋路。
瞪圓了眼睛，才看出這些青紋共分三段，分別在刀尖部一寸處，刀中處，以及靠近劍柄處，隱約相互呼應。
到底用的什麼材料，又用的什麼製造工藝，兩個魔器學菜鳥討論半天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重陽實際嘗試一下運起魔力去測試，發現這長刀通靈程度有限。施展近身魔法可以，但遠程轟擊魔法就很難了。
青牙，簡單而又凶利的名諱。
討論到這把刀的價錢，亞爾維斯也說不明白，但猜測的幾個數字都超越了重陽這小康貴族的想像。更何況，在帝國內，這種東西光有錢根本買不到。
像這種珍稀商品一般都是訂做，換句話說買主得主動聯繫上能夠製造的修羅聯盟魔器大師……這需要多麼強悍的人脈關係？治療師的勢力，由此可見一斑。
回到宅前，重陽與亞爾維斯告別時，對其陪同這一趟表示謝意。
「不客氣，說實在的是我沾了你的光。如果不是認識你，我根本不可能和那位女士有這種來往，更不可能見到那位老師。」亞爾維斯笑道，「我回到學派後，一定要跟師兄弟姐妹們炫耀，他們會羨慕死我的。」
重陽也笑了，揮手送別這位友人。
之後轉身回家，可沒走到房門前，便有等候的僕人匆匆迎上來。
「主人，又有尊貴的皇族大人來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