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生不如死
「來了，那位外來魔法師！」
隨著叫喊聲，觀眾席上人群紛紛扭頭朝決鬥場左側看去，只見一位身穿黑袍，留著黑色中長髮，左眼黑眸，右眼戴黑色眼罩的青年魔法師，沉穩踏實地行走而來。
在他身邊，丹尼爾蹦蹦跳跳，一臉興奮。而雅絲一臉平靜，只是時不時伸手揪住丹尼爾後襟，或者敲一記，讓其安分下來。
最後……
「學派長大人！」弟子們驚呼。
「學派長大人也來看比試？」
「不……好像是來做裁判！」
丹德學派長這次親自出來做比試裁判，引發了弟子們的驚訝和猜疑。都想這位外來魔法師到底什麼來頭，能讓學派長給這麼大面子？
溫和睿智的丹德學派長在弟子當中受到敬仰和愛戴，威望極高。因此他一出現，對觀眾席做了個簡單的手勢，上千弟子便立刻安靜下來。
「這次比試是友好的切磋。在三國大會之前，由來自帝都的優秀魔法師重陽？布萊特先生跟我派弟子雷頓？科賽爾進行交流，相互學習，相互指教……」
丹德學派長朗聲道。
「比試規則就按照已經公佈大會的規則，點到為止，不得傷害人命。」
大會規矩，基本上就是帝都規矩。至於不得傷害人命？殺死是盡量不至於，但傷到什麼程度，只有天知道。
戰前預備和檢查後，重陽站到了雷頓的對面。初次見面就要幹架的兩個魔法師，遙相而對。
「你叫重陽？布萊特。」雷頓嗤笑道，「真是很難聽的名字，不明白你的父母，怎麼會給你起這種不倫不類的名字。」
重陽眉毛微微一動。
「我知道帝都的小白臉魔法師都是什麼貨色，一個個講『優雅』『風度』，哼！其實就只是些軟蛋罷了！施展魔法軟綿綿，在床上的時候也軟綿綿，連女人都滿足不了！所以帝都的貴婦偷情偷來偷去，最後跟我們西部漢子好上了，才領會到做女人的滋味。」
雷頓笑道，眼中滿是輕蔑之色。
「我可是搞過好幾個帝都女人，她們全都這麼說的……也許，其中有你的女人，或者你的母親大人？」
重陽瞳孔驟然縮緊，大手緊握法杖，青筋暴露。
「我不會殺你。」
在丹德學派長下令開始的瞬間，重陽厲聲道，聲音低沉卻很清晰地傳到雷頓耳中。
「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瞬發——
七級中階魔法「炎之箭雨！」
雷頓一揮法杖，在以言語挑釁對手時就已經在醞釀的魔法搶先一步施展出來，憑空召喚出漫天燃燒赤炎的火焰之箭矢朝重陽覆蓋而下！
戰鬥前以激將法刺激對方，是雷頓屢試不爽的伎倆。然後在對方暴怒失控要瞬發攻擊魔法的時候，搶先一步作出攻擊，即有可能秒殺對方！
「炎之箭雨」是較大範圍的貫穿爆破類魔法，絕不可能完全規避，甚至一般的結界魔法都難以抵擋。
眼看紛紛揚揚的火箭落下，就要擊中出手慢了一拍的黑髮青年。
重陽漠然冷視，刻意在炎之箭雨快要射到身前的瞬間才釋放瞬發魔法——
「雙炎斧輪破！」
兩柄燃燒熊熊綠色火焰巨大斧頭驟然閃現，擋在重陽與無數炎箭之間高速回轉起來，一下子摧毀了大量洶湧射至的炎之箭矢！
「什麼……」雷頓一愣。只見兩柄詭異的綠色火焰巨斧就像兩面巨大的塔盾，懸空不斷迴旋抵抗了炎箭，沒讓後面的施法者受到一點傷害。
七級中階威力的炎箭，在巨斧面前就像是枯枝一般脆弱，一劈即斷，一碰即潰，不斷爆破出無謂的赤色花火。
「這是什麼防禦魔法？」雷頓微微疑惑，揮舞法杖，準備施展下一輪更強的攻擊。
彭！彭！
忽然之間，兩柄綠色巨斧猛然從赤色花火中爆飛而出，朝向雷頓方向劈砍而來！
雷頓大驚，只見兩柄火焰巨斧橫空劈來的壓迫感極強，甚至連一路飆射途徑的景象都微微扭曲——領域級魔法！
他驚駭逃避，竭盡全力朝側旁奔跑規避，同時施展結界魔法抵擋。但就像炎箭一般，七級層次的防禦魔陣僅僅是被巨斧一碰即潰，幾乎沒起到一點阻礙作用。
「啊——」雷頓全力側躍並空翻，險險避過了兩柄巨斧邊緣。而後飛劈下來的巨斧砸到地面上轟然爆炸！
轟隆——
爆炸出來的強大熱浪將近在咫尺的雷頓衝擊掀翻出去，高高飛起三四米，整個人飛出六七米遠，翻了好幾圈才極為狼狽地摔到地面上。
「站起來。」
重陽以冰冷無比的語氣道，漠然俯瞰倒在地上身體還冒著絲絲青煙的對手。
「比試就這麼結束太沒意思了，你不是很『硬』的男人嗎？難道中了一記魔法就『軟』了？」
「你……」雷頓從地上爬起來，臉龐有些扭曲，混雜著驚恐，憤怒，不可置信的神色。
瞬發七級魔法「炎柱圖騰！」
雷頓揮杖召喚出一道巨大的火炎之柱，上面瞬間閃現幾個複雜魔陣，朝重陽噴射出熊熊炎息。
「牽制魔法。」重陽認出對方施展的魔法類別，同時飛速後退，躲避赤炎灼息。
雷頓隨即躲到了巨大火炎之柱的後方，以熊熊火焰巨柱牽制對方的同時，念誦咒文，揮舞法印，要施展領域級別的魔法。卻又在咒文將要完成前的瞬間，陡然感覺到一股極度的危險！
「刀炎滅斬！」
只見在火炎之柱的頭頂上空，憑空凝聚成形一把巨大的火焰長刀，迸發著絲絲扭曲的綠色花火，從天而降朝炎柱劈下！
一刀兩斷。
直徑達到近兩米，高達六米的炎之巨柱，被天降的火焰長刀從中間劈斬開來，乾脆利落分成對當的兩半，極為整齊。
雷頓在最後一刻察覺，飛躍側撲，才恰好避過火焰長刀的巨大刀鋒，再一次與死亡陰影擦身而過。
轟——又是大爆炸。
被摧毀的炎柱和火焰長刀同時爆發的花火熱浪，將雷頓又一次衝擊掀翻出去，高高飛出將近十米摔倒在地。
落到地面上還翻滾了好幾圈才停止下來。雷頓渾身疼痛，頭暈眼花，卻隱約看到那黑色身影冷漠俯視自己。
「站起來。」冷淡而清晰的聲音。在雷頓聽來，彷彿蘊含著輕蔑，鄙視，不屑的意味。
巨大的屈辱感湧上心頭！雷頓這時覺得自己就像是任由戲耍的老鼠，直到方纔還保持的驕傲和自尊蕩然無存。
軟蛋。他好像聽到對方這樣嘲諷自己。
「我不是軟蛋！」雷頓吼道，從地面上爬起來，面目猙獰，充滿憎恨。
他死死瞪著重陽黑色身影，探手進懷，瞬發魔法卷軸——
「方天炎角陣！」
三張卷軸，三個魔法，三個魔陣，相互組合成了一個閃耀赤色光芒的三角陣勢，將雷頓包裹在中心。陣勢流轉，氣勢恢宏，散發強大的威能。
重陽見狀微微皺眉。很獨特的三角陣勢，單是看上去便感覺極為堅固，應該是屬於裘卡洛斯學派的獨創防禦魔法。
粗略估計，一般的領域級初段魔法短時間內破除不了這個陣勢。
雷頓憑著陣勢的保護，在陣內念誦咒文，揮動法杖，施展自己最強的魔法。
「追日炎角弓！」
隨著雷頓的法杖一指，方天炎角陣竟然開始變幻形態，伸展凝聚出巨大的長弓狀！
這把長弓豎起來高達四米，弓身上閃爍著絲絲炙炎。弓的正中央，則浮現一個彷彿眼睛般的圓形魔陣。
「瞄準！」雷頓臉龐上現出一絲獰笑，操控繁複的魔陣眼高速旋轉起來，以深沉的玄奧之力鎖定住了前方目標。
重陽冷靜揮動法杖，瞬發魔法，眨眼召喚出一面綠色火焰的牆壁擋在自己面前。正是由經典魔法「火牆術」融合升級而成的「大氣火牆術！」
「發射！」雷頓揮動法杖，陣勢前的火焰長弓瞬間凝練出一支熊熊燃燒的巨大炎箭，然後隨著魔陣眼的光芒綻放爆射而出。
咻——
自帶高速迴旋的大炎箭猶如導彈般朝重陽射去，擊中燃燒著綠色火焰的牆壁，轟隆一聲驟然貫穿！
呼——
牆後的重陽及時規避開來，與威力強悍的大炎箭擦身而過。然而這時雷頓臉上的一絲獰笑更加扭曲，手上法杖一動，口中喝道：「爆！」
轟！
大炎箭就在重陽身邊不遠炸了開來，熱浪沖擊將他掀翻，飛得又高又遠。
「哈哈哈！」雷頓看著重陽被炸飛出去的身影狂笑。在他想來，所謂注重傳統，忽視運動而身體孱弱的帝都魔法師，這一下不被炸成重傷，也得摔個渾身癱瘓。
然而下一秒鐘，卻見黑色身影在半空利落翻滾，迴旋幾圈輕鬆落地。姿態優美，十分滿點！
雷頓驚愕得目瞪口呆。
「還不錯，讓我見識到了這樣一個魔法。」重陽平靜道，「三角陣勢，陣法轉換……很出色的魔法變形。」
魔法變形是領域級魔法師操控魔法的一種高級技巧，與單純地運用施展出來的魔法的技巧不同，是將施展出來的魔法操控異變，完全或幾乎完全轉換成另外一個魔法形式。
擅用魔法變形，可以轉換出通常難以施展或者施展時間過長，破綻過大的魔法，同時節省大量魔力。
雷頓的「方天炎角陣」防禦魔法轉換成「追日炎角弓」攻擊魔法，就是典型的魔法變形。這樣施法者能在唸咒時憑著防禦魔法保護自己，在唸咒後轉化攻擊魔法轟擊敵人。從魔法戰術上說，屬於經典的防守反擊。
「你居然避開了，可那又怎麼樣！」雷頓吼道，重新操控「追日炎角弓」，將魔陣眼對準目標，「只要再來一次，兩次，三次……你不可能抵擋，也不可能全部避開！」
「說得對。」重陽淡淡道，「可你自己呢？」
「呃？」雷頓一愣，隨即忽然察覺自己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
他不禁微微偏頭，眼角餘光看見一團幽幽的綠色火焰，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炎蝶，輕盈地飛行到自己的結界魔陣附近。
重陽伸手打了個響指「啪嗒」。
彭——美麗的炎蝶爆炸開來！
「方天炎角陣」已經被雷頓變形了，現在雷頓週身只殘留了一層脆弱的普通結界。以重陽的魔法威力，哪怕只是一隻炎蝶，也能輕易地撕裂！
「嗚！」雷頓被這一隻炎蝶搞得有些狼狽。殘餘的魔法結界被炸開一個漏風大洞。
「這又怎樣，我還沒事！」雷頓牢牢鎖定重陽。這一類把戲般的小魔法殺傷有限。
他認為，只要不斷地射出炎箭，持續壓制攻擊，不讓重陽瞬發出較強魔法便行了。多支炎箭射去，總有一箭能射中！
重陽神情漠然，抬手指了指天空。
雷頓疑惑，有了更加不妙的感覺，卻不由得微微抬頭，見到頭頂上方的景象，頓時駭然無比地瞪大眼睛——虛空中，密密麻麻地有一大群炎蝶！
無數團幽幽綠色火焰，無數只美麗蝴蝶在翩翩飛舞，景象頗為壯觀。
「什麼時候召喚的！？」雷頓大駭問道。
「在你躺到地上的時候。」重陽道。
雷頓臉龐扭曲。原來自己早就已經輸了！目前為止的比試，都只是對方在肆意玩弄自己！？
在他震驚呆滯之時，無數炎蝶開始悠悠降落，離下方地面更近，只適當保持了一定距離，形成極大的壓迫感。
「你現在還能朝我射出炎箭，不過只有最後一次。」重陽冷淡道。
雷頓明白，一旦發射炎箭，上頭無數炎蝶就會覆蓋爆炸，自己必死無疑！而對方已經展示過足以規避炎箭的身手。
雷頓極度不甘，滿臉憤恨之色，雙眼死死瞪著重陽，眼球都幾乎暴突出來。
他握在法杖的手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
「我……我就不信你敢殺了我！」雷頓最終咆哮道，操控火焰巨弓就要發射炎箭。
彭！
一聲低沉悶響。
雷頓渾身一震，施法動作噶然而止，呆呆地看向自己的下身，只見到一片血肉模糊。
老二沒有了！
他內心掙扎的時候，重陽的絕大部分炎蝶停留在上空，但僅有一隻——最小的一隻——悄悄地從結界破開的大洞處溜了進去，附在了他的下身。
「我一開始就說過不會殺你。」重陽冷冷一笑。
但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雷頓圓睜雙眼
「你確實很『硬』，在方才狀況下還敢發起進攻，不是個軟蛋。然而……你現在不舉了！」重陽狠狠地說道，以對男人而言最惡毒地詛咒！
不舉了……不舉了……雷頓腦海裡深深迴盪這詞句，在下身重創的極端痛苦中，無聲地暈死倒地。
……
比試結束。觀眾席上湧動潮水般的喧嘩聲。
「我就知道師兄一定能贏的，師兄最強！」丹尼爾大聲嚷道，一雙眼眸閃閃放光。
「差距太大了。」雅絲輕蹩秀眉，回味著剛才比試的一幕幕，「竟然能輕易瞬發領域級魔法！他真的只是個領域初段魔法師？」
場地內的黑色身影，在她眼中變得更加高大神秘了。
很顯然，重陽在這場比試裡沒用全力，卻也已經游刃有餘，從頭到尾牢牢掌控著局面。雷頓是裘卡洛斯學派領域級初段層次最強的弟子，跟他的差距卻如此巨大，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精彩的較量。」丹德學派長讓一些弟子將雷頓抬下場急救後，對重陽說道。
「抱歉下手太重，不過若是治療及時，應該不至於……」
「廢了那玩意兒才好。」丹德學派長用只有重陽才能聽見的音量低聲道，「我煩這小畜生很久了。」
重陽聞言一愣，頓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