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畢業
單是被傳奇魔法師的氣勢籠罩，重陽就有胸口發悶的感覺。還好，那種如滔天洪潮般的威勢，僅僅是過了幾秒鐘便又驟然消散。消失和出現一樣突兀。
好強大的魔法控制力！重陽感歎，如此洪潮般的威能居然能夠瞬間收斂。就足以體現，施展魔法的魔法師，對魔法的控制已經到了巔峰地步。
「我們可以上去了，迎接亞拉斯特大人。」理查德長老道。
重陽點點頭，最後一次整理領口，隨手梳攏頭髮，弄好儀表。
要見到可是站在這個大陸真正頂層的人物，作為渺小的六級魔法師需要仰望的崇高存在。重陽心裡，說沒有一點緊張，那是假話。
沉穩鎮靜，不能失禮。
跟在理查德長老身後，走出房間，經過長廊，走上螺旋樓梯……
法師塔的最高層，只有一個房間。
走上樓梯，來到門前，重陽和理查德長老發現，雕刻有魔法協會魔杖徽章的厚重石門已經打開了。
富麗堂皇猶如宮殿一般的廳堂之內，站著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嬌俏少女。她們小臉嬌艷而冷漠，身穿一模一樣的黑色緊身開裙長袍，腳踏搭扣皮靴。纖細圓潤的長腿上，穿著黑色及至大腿根部的絲襪。
精緻，猶如洋娃娃。
性感，全黑色的裝束，精細的做工，恰到好處的艷麗，映襯有著白皙嬌嫩肌膚的少女，散發出別樣的魅惑。
正是在協會活動場上與重陽發生過衝突的雙胞胎姐妹，自稱「我」的「一對」地風雙系魔法師！
面對她們透著寒意的目光，重陽心中一緊，臉皮有點發僵。
她們竟然也在這裡？
「理查德·霍華森一等長老，在此面見會長大人。」
正疑惑中，面前的理查德長老已經上前幾步，對著雙胞姐妹更後面，站在房間寬大陽台上，負手而望的一個紫色長袍身影，行禮問候。
綠色條紋——風系。紫色基底——雷系。
風雷雙系魔法師！
他就是亞拉斯特·道塔格魯傳奇法師？
重陽看向那個背影，覺得更加疑惑了。在他的想像中，亞拉斯特大人應該和花伯差不多，是一個年邁深沉的老人。但是，站在陽台上背負雙手的那個背影，怎麼看都只是一個中年人的模樣。
啪。
感覺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胸膛，重陽一看，只見低頭彎腰的理查德長老，用眼角餘光不滿地瞪視自己。
重陽這才霍然醒起，也大聲報上自己的姓名，低頭行禮。
無禮的傢伙。
站在一邊的雙胞姐妹，眼裡的厭惡更盛一分。
「你就是重陽·布萊特？」
隨著富有磁性的嗓音，陽台上俯瞰帝都風景的身形轉了過來。
紫中泛白的髮絲垂至肩頭，眉毛如劍鋒一般筆直，溫潤白皙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皺紋……長相堪稱俊美的一個男人，深邃如星辰般的一雙紫色眼睛，微微閃爍著，倒映著黑髮青年的身影。
重陽心中驚愕，對於面前這人的年齡推斷不得不再降低一個檔次。
肯定沒有超過三十歲！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亞拉斯特傳奇魔法師，魔法協會會長大人，可是比理查德長老還要年老的啊！
重陽一頭霧水。迷惑無比的神色，多少流露在了表面上。
他看著亞拉斯特，亞拉斯特也靜靜看著他。兩個人在寂靜氛圍中詭異地對視。
咚。
理查德長老再度惱怒地發出提醒，以無形的魔力衝擊敲中發呆的重陽額頭，打得他腦袋都歪了一下。
「呃……我……我是！我是重陽·布萊特，普瑞斯蘭的……留級生，目前正在接受克蘭雷德大人，以及貴會下理查德長老的關照，暫任卷軸科九司大司長……」重陽連忙交待自己的具體情況。
亞拉斯特仍然是靜靜凝視著他。
「你把頭再抬高一點。」
「呃？」重陽聞言，抬起頭來，與亞拉斯特四目相對。
頓時，重陽察覺到，一瞬間，亞拉斯特俊美臉龐上的一雙星目中，閃過一絲炙熱的光芒。
炙熱？
重陽感覺有點毛骨悚然。儘管他自己都不肯相信，可這一刻間，他的大腦還是不由自主地聯想到……
不行，停止！絕對不會是那樣的！
強行中止腦海中某條思維線，重陽坦然面對亞拉斯特的目光。
亞拉斯特凝視良久，忽又微微笑了。
「你們坐吧，克蘭雷德那老傢伙總是遲到，所以還要等一下。」他轉過身去，繼續俯瞰帝都風景，或者只是在看著雲彩濃郁的博大天空。
重陽和理查德長老直起身來，對視一眼。
不理會亞拉斯特大人，自己到一邊坐下喝茶？
那怎麼可能！
於是兩人也都站在原地，繼續等待。不過重陽在等待之餘，也不得不承受旁邊某姐妹投來的陰寒視線。女性的怨恨，果然是可怕的。
幸好也沒再等多久，大概十分鐘後，又一股鋪天蓋地的魔力波動洶湧而來，籠罩了整個法師塔高層房間。
雖然與之前同樣強大，但重陽也敏銳感覺到了，這股氣勢與亞拉斯特大人的有區別。也就是傳奇魔法師的「氣息」吧。他現在等級太低，只能很粗淺地感覺出來。
呼……
頓時從陽台灌進一陣刺骨寒風，刺激得重陽渾身打了個冷顫。然後，只見一個身穿麻布長袍的老者身影，輕飄飄地落到了高塔的陽台邊上，龐大無比的氣息也是瞬間收斂於無形。
如果老人不是站在高達百米以上的陽台邊上，而是在草藥田里勞動的話，那普瑞斯蘭的學生大多都可以認得出來，他就是不時在學院各處料理雜務的守夜人——花伯。
蒼白的頭髮，蒼老的長鬚，遍佈皺紋的老臉上，有著一雙睿智深沉的黑色眼睛。
當那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重陽心裡湧起了一陣難以抑制的激動之情，手上拳頭慢慢握緊。
「老傢伙，一年沒見……」
「亞拉斯特，先讓我和學生說幾句話。」
學生……
重陽迎上了前方，與緩步走來的花伯……不，傳奇魔法師克蘭雷德，正面相見了！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一幕幕過往記憶中的景象，最後定位在炎魔揭穿花伯真實身份那一個傍晚。
胸有萬千言語，此刻只化為一句話。
「謝謝你，院長。」
重陽低下了頭，發自肺腑地真誠道。
在最困難的時候，在最低落的時候，在最絕望的時候……一直以來，都非常感謝你。
克蘭雷德清淡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暖意，深深看著面前低頭行禮的學生，也想到了很多很多。
從來沒在重陽面前露出過除了冷淡之外表情的老人，這一刻終於流露淡淡的微笑，將一隻有些乾枯的大手，放到了留級生那承擔過太多重量的肩膀上。
溫暖厚實的感覺。
重陽眼睛泛紅，身體微微顫抖。
身為前普瑞斯蘭學院長，克蘭雷德·阿爾法，最終開口對黑髮青年溫和說道：「孩子……抬起頭來，你現在畢業了。」
留級生啊……
六年的風風雨雨，忍辱負重，晝夜苦讀……
你的刻苦，你的堅韌，你的實力……已經不輸給任何人。
你可以昂起頭來，堂堂正正擁有自己的驕傲。
你……畢業了。
……
我畢業了。
周圍沒有同學的歡呼，沒有導師的祝賀，手裡沒有蓋章的畢業證書，沒有來自任何組織的邀請書函……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語。
這就夠了。
重陽最終平復情緒的時候，心中充滿了愉悅和滿足。
眼睛看向前面，兩位傳奇魔法師老對手兼老朋友，克蘭雷德和亞拉斯特，已經交談完了該說的一些話，就要開始這次會面的正戲了。
傳奇級別的對戰！
雖然應該只是一次普通的切磋，但能觀看到兩位傳奇魔法師的魔法展現，就是極其難得的了。重陽擦擦眼睛，將眼裡殘留的水霧盡數抹去。這一戰，他要集中全副心神，凝注全部精神去觀看。
不過，要在哪裡打？
重陽眼看到，兩位傳奇法師一前一後地躍出陽台，身上瞬間洶湧出若有實質的強大魔力波動，飛翔到了虛空之上。
果然是……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