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街斗
「呃？」重陽一愣，看著青年淡眉，小眼，尖下巴的依稀相識的面龐，腦中電光石火地閃過方才看過的亞歷卡隆家族成員資料。
道恩斯的弟弟——凱萊斯·亞歷卡隆，魔法協會司長！
「糟了……」真可真是冤家路窄。想來決鬥那天，這個凱萊斯是道恩斯那邊的支持觀眾中的一員。所以一眼看到，便認出了自己。
重陽當下毫不遲疑，轉身就走，順手戴上了長袍兜帽。也許見人就退避的行為有些窩囊，但現在並不是與對方硬抗的時候。
然而，他有主動退讓的意思，對方卻不會放過他。
「給我站住！小子！」凱萊斯追在了重陽身後，「你們這些渾身泥臭味的鄉巴佬竟然敢跟我哥搶女人！活得不耐煩了！給我遇到，看我怎麼收拾你！」
身為六級風系魔法師的凱萊斯，看著重陽匆匆躲避的背影，一臉冷笑。沒想到，有事要到冒險工會一趟，卻會在這邊遇到這個決鬥那時很看不順眼的小子。
明明只是一個低賤的三級魔法師，卻擺出一副很有本事的樣子指手畫腳。他的當場發難，使得道恩斯被沒收藥劑，戰力大減，最終大大丟了面子！
道恩斯的面子，也是家族的面子。就因為決鬥一事，亞歷卡隆家族這一陣子受盡了魔法協會裡敵對勢力的嘲諷譏笑，幾乎每個人都抬不起頭來。
眾目睽睽之下，有著高等法袍，高等魔陣卷軸，卻不單單是打輸，還是被用那種粗魯野蠻的方式當沙包一般折騰……太屈辱了。
凱萊斯也嘗到了家族丟失臉面的苦果，周圍人們若隱若現的奚落目光，讓他渾身難受，恨不得衝上去把所有人痛打一頓。可是，實際上他不僅不能這麼做，還要假裝沒發覺那些目光，對所有人示以一如以往的風度翩翩的笑臉。
因此，凱萊斯恨透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巴佬！帝都，也是他們能逞威風的地方？
大個子鄉巴佬自然有家族安排人去對付，而小個子的鄉巴佬……嘿，見到一次，就要痛打一次！
「站住！」他再次大喝，舉起了法杖，對準了重陽的後背。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許多人被他的舉動吸引了注意，一束束目光騰騰地照過來。
光天化日當眾行兇，凱萊斯心裡稍微有點不安，但就這樣讓仇人走掉，他實在是不甘心。想來想去，以自己家族在帝都的權勢，當眾打傷一個毫無根基的北方鄉下人，應該還是能比較輕易地壓下去吧。
哼！就算也是貴族身份，但區區一個北方窮苦貴族，怎麼能和最為尊貴的帝都貴族相比？打傷，甚至打死，都無所謂！頂多，壓下去的時候，要多花點錢財打點關係罷了。
想定主意，凱萊斯年輕的臉龐上，狹小如狐的眼睛裡浮現一抹冷酷之色。
「咆哮風浪！」
瞬發四級低階魔法！一道淡淡碧綠色的弧形狂風如同海灘巨浪一般朝重陽背後衝鋒而去。那聒噪瘋狂的力量，眼見就要將重陽高高捲起，拋向天空，再墮落地面摔成重傷！
路人們驚呼。帝都表面上是一個和平城市，所以白天當眾行兇這種事情極少見到。
就在最後一瞬間，一直背對後方的重陽霍然轉身，左手探在懷中，右手橫舉法杖，兜帽掩蓋下的眼神平靜而冷冽。
「凝火結界！」
瞬發卷軸三級高階防護魔法！既然確定自己有可能身處險境，重陽自然不會什麼也不帶就大搖大擺走在街上。他的懷中，藏有自己精心準備的各種應對卷軸和藥劑。
你要戰，我便戰。
只見兩面呈橢圓形的赤紅護盾，憑空出現在重陽身前兩側，雙雙合成一個標準的v字形，將重陽保護在內。而咆哮風浪，只能從外圍堪堪掠過，沒有對重陽造成半點損傷。
「哼！三級魔法師！彫蟲小技！」凱萊斯也探手進懷。
瞬發卷軸魔法，「鐮刀風刃！」
正是決鬥場上道恩斯曾經用過的那一招，一面長達兩米的巨大風刃，朝著重陽直劈而來。
由於距離太短，避無可避。高達五級的魔法，即使有著三級高階的結界護盾，也免不了會受到傷害。
就在凱萊斯和路人們都在心中預料將會見到血光四濺的時候，重陽僅僅是微微皺了下眉頭。
操控，「凝火結界！」
只見重陽法杖一橫，兩面橢圓形赤紅護盾竟然相互重疊在了一起，直直朝來到面前的巨大風刃的中心處撞去。轟的一聲，護盾破碎，而巨大鐮刀風刃的中央，碧綠光芒瞬間黯淡了不少。
瞬發！三級近身魔法，「紅蓮斬！」
緊接著，重陽揮舞起變得赤紅威武的法杖，朝著風刃變得十分薄弱的中央處，狠狠一杖劈下，以近身魔法將鐮刀風刃劈成了兩半！
分成兩半的風刃，分別從左右掠過重陽身邊，完全沒有傷害到他。
「什麼！？」凱萊斯一驚。
「厲害！」路人當中有魔法師禁不住發出叫好之聲。只要是稍微懂行的人就知道，戴兜帽的魔法師這巧妙而又流暢自如的魔法對抗，難度有多大。而尤其重要的，是以三級魔法抵擋五級魔法的膽量和信心！
「夠了吧。」重陽開口，低沉而清晰地對凱萊斯說道，「再打下去，憑你也傷不了我，只會讓你自己受傷。」
凱萊斯微微一愣，面對那淡然沉著的兜帽身影，禁不住火冒三丈。
一個三級魔法師而已，技巧再怎麼精妙，還能有資格跟六級魔法師叫板！？
「好大的口氣！看來今天不把你打個殘廢，你會以為我帝都無人，鄉巴佬！」凱萊斯叫道。
頓時，他揮動法杖，口中唸唸有詞，顯然是在施展自己所學會的威力極大的高級魔法。
「連珠火球！」重陽一指法杖，瞬發魔法朝凱萊斯轟去，要阻止他念誦咒文。
凱萊斯嘴角一絲冷笑，暫時停頓念誦咒文，探手進懷。
瞬發卷軸魔法，「狂風守護！」
重陽的二級魔法輕易地被驟然出現在凱萊斯身周的守護風暴給彈開了。
「去死！」緊接著凱萊斯念誦咒文完畢，目露凶光，法杖遙指！
六級高階魔法「風舞千輪！」
半空中首先憑空閃現數以百計的巴掌大的綠色圓圈，然後圓圈高速旋轉起來，在外圍顯出鋸齒一般的鋒利風刃，就像是切割岩石的高速圓鋸，鋪天蓋地地朝重陽蜂擁而去！
「真想當街殺人？」眼見對方使出這麼可怕的魔法，重陽眼中閃過一絲徹骨冷意。
他不想與對方正面衝突，不想把事態鬧大，所以一再隱忍。
然而對方竟然狠毒至此，那麼，就沒什麼好讓的了。
路人們大聲疾呼，如此大規模而恐怖的殺傷魔法，沒有人認為一個區區三級魔法師能夠存活下來！有膽小的女人甚至提前摀住了眼睛，不想看到一個人被魔法亂刃碎屍的慘狀。
「看你怎麼擋！你不是很精明嗎？逃啊？掙扎啊！」凱萊斯哈哈大笑。眼看仇敵要血濺當場，他心中充滿了發洩的快感。
瞬發，卷軸魔法「大氣爆術！」
重陽法杖一個極大幅度地橫揮，無數風輪洶湧而來的身前，頓時發生了極大規模的劇烈爆炸！
轟隆……
刺眼的光華四射，彷彿這一角的天空都燃燒起來一般。顯得有點詭異的偏綠色的熊熊火焰，將數以百計的全部風輪統統給吞噬了！
僅僅是幾秒鐘的事情。
硝煙散去，空氣中瀰漫刺鼻的焦臭味……重陽和凱萊斯再度面對對方。
「不可能！」凱萊斯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
「為什麼不可能？」兜帽下的重陽微微一笑，「我是三級魔法師，可我同樣能夠擁有六七級的魔法卷軸。」
「混賬！你……」凱萊斯沒想到自己眼中的鄉下窮鬼，竟然隨身帶有珍貴的高級卷軸。
「有又怎麼樣，你現在已經用掉了。」凱萊斯馬上又想到，臉上隨即再度浮起一絲冷笑，「我再用一次魔法，你還是得死。」說著，他繼續揮舞起法杖來。
「太慢了。」早有醞釀的重陽眼神一寒，法杖一指。
瞬發，「氣爆術！」
轟……花火四濺，眾目睽睽之下，凱萊斯的身影突然被轟炸得遠遠飛了出去，渾身焦黑地砸到在地還翻滾了數圈，衣衫襤褸，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看眾嘩然。居然是三級火系魔法師勝過了六級的風系魔法師？不過若是依靠卷軸，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旁人自然不會想到，重陽取勝是憑著自身的實力。畢竟，常人認知中，六級風系的力量遠超過僅僅三級的火系。
「哦……威力達到六級的魔法對上五級的防護，還有這種程度的破壞力。看來『狂風守護』對『氣爆術』的加成作用，反而要高於它的防護作用。」
重陽沒有理會看眾的目光，他只是看了看凱萊斯的慘狀，摸了摸下巴，心中冷靜總結。
應該沒死吧？算了，懶得管他，已經浪費一些時間了，再不去拍賣會可就遲到了。
在一眾路人的注視下，獲得了這場街頭亂鬥之勝利的兜帽法師，扭身一轉，極速奔跑起來，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盡頭轉角。
他並沒有發現，議論紛紛的路人當中，有一位獨行的女生，從頭到尾都深深凝視著他的身影，視線一直沒有移開過。
最後，看著他逃離現場的時候，女生的嘴角浮現一絲微妙無比的弧度。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呢，重陽大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