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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四十、鹹魚翻,無極限 文 / 慎獨行

    四十、鹹魚翻,無極限

    川上蛇夫的那一刀完全出乎於翟楠的意料,甚至連他身上靈驗無比的武感也沒有發出任何警告,直到小太刀的刀鋒沒入肋下將近半尺的時候,翟楠才被劇痛驚覺過來。

    直到現在癱軟在地上,手腳都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分外冰冷的時候,翟楠依舊有一種游離於世界之外的不真實感,他就像是在一個真實的夢境裡面掙扎著想要醒來,卻怎麼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動作。肋下的傷口已經不再向外奔湧鮮血了,然而他卻感到自己的呼吸越發艱難起來,似乎有溫熱的液體開始湧入肺部,呼吸的時候有著非常濃烈的血腥氣息。

    而後發生的一幕幕讓他不真實的感覺越發強烈起來,劉沐白輕鬆擊敗了川上蛇夫一夥人,緊接著閒院宮宗治出現,一番激戰後也被擊倒。翟楠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看一部國產動作大片,眼花繚亂之中有一種怎麼也融入不進去的違和感。

    劉沐白轉向自己的時候,躺在血泊中的閒院宮宗治突然劇烈抽搐了一下,看到眼裡的翟楠一驚,一個從下腹部被幾乎開膛的人絕對不該有這種抽搐出現。他努力張開嘴巴,血塊頓時從嘴裡湧了出來。

    「注意……身後!」

    翟楠認為自己已經喊出了聲音,實際上他的聲音根本就沒有從喉嚨裡面發出來,只是在努力蠕動嘴唇而已。小白老師的臉上閃過疑惑,沒有等到他做出什麼反應,一聲咆哮從他身後傳來,緊接著背後一麻,被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猛然擊打在後背上,整個人像是一捆稻草一樣被猛拋出去,摔出了十幾米外。

    閒院宮宗治帶著一身血跡站在小白老師剛剛所處的位置上,擊出的左拳血肉模糊,綻露出白生生的骨節來。這位日本劍道大師範表情扭曲,宛如惡鬼,喉嚨中不停發出嗚嗚的低聲咆哮,看上去連一點人類的感情都沒有了。

    「伯父大人!」閒院宮雍仁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正要跑過去看看究竟,被一臉嚴肅的越夫人伸手擋住了去路。

    「閒院宮雍仁,不想死的話就不要上去,那個傢伙現在連身為人類的智慧都消失了,即使是身體還是你哪位伯父的,神智恐怕也不足以辨認出你的身份來吧。」

    雍仁少爺表情一僵,很明顯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就在兩個人遲疑的時候,本體是閒院宮宗治的那個怪物已經咆哮一聲,把身體轉向了翟楠的方向。

    一股凶厲的氣息撲面而來,翟楠咳嗽著,嘴角鮮血不斷流下,本來應該非常惶恐的心情卻出奇詭異的鎮靜。雖然他在意識中一再提醒自己,必須馬上重視起來,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然而潛意識裡卻依然沒有辦法感到一絲危險的味道。

    閒院宮宗治帶著一股腥風猛撲上來,十指尖端生長出銳利無比的指甲,就如同十把利劍一樣扎向翟楠的胸膛。翟楠努力的支撐起上半身,想要試著翻滾逃離,然而肋下的傷口立刻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讓他的動作頓時僵住了。

    閒院宮宗治的十根指甲惡狠狠的插入翟楠的胸膛!

    下一瞬間發生的事情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看起來兇猛無比的怪物像是被什麼恐怖的力量擊中了一樣,從翟楠身前被轟飛出去。落在地上的時候發出彭然大響,一動不動了。翟楠驚訝的看了過去,發現怪物的左半邊身體已經掛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冰霜,而右半邊身體則似乎被什麼猛烈的火焰燒灼過一樣,變得焦黑碳化。

    翟楠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扭曲的虛幻面孔,面孔的表情十分痛苦,似乎在努力嘶吼著什麼,然而翟楠只能看見面孔上面的嘴巴一張一合著,耳邊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你是誰,你在說什麼?」

    翟楠感到這張面孔似乎有些眼熟,很明顯這並不是屬於宅總一男的記憶,他迅速將腦海裡的記憶翻檢了一遍,脫口而出說:「探索部,傑伊座主神閣下?」

    那張面孔上有大股大股的鮮血正在不斷溢出,不過彷彿可以聽到翟楠的聲音一樣,居然露出了一絲慘淡的微笑,緊接著面孔周圍亮起了紅色和藍色的光芒,那種虛幻一瞬間真實起來,他用盡全力張開嘴巴,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出現在翟楠耳邊。

    「翟……楠,一切……幻象,不要……」

    面孔突然被什麼力量猛烈的扭曲了一下,周圍的光芒發出劇烈的爆炸聲,然後翟楠的身體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給凌空抓了起來,眼前虛幻的面孔頓時消失了。

    閒院宮宗治現在越發沒有一絲人類的模樣,身體上的表皮一半碳化脫落,一半冰凍龜裂,整個人就像是一具剝了皮的人體模型一樣猙獰可怕。然而他的雙手卻像鐵鉗子一樣有力,扼住了翟楠的咽喉,將他整個人都舉在半空中。

    翟楠感到完全無法呼吸了,肺部傳來火燒一般的劇痛,急欲將新鮮空氣重新吸入身體。他的雙手痙攣著抓住閒院宮宗治的一隻手,找到了其中的一根手指全力向外一掰。清晰的骨裂聲之後,那隻手上的力道沒有絲毫減緩,依舊穩定無比的扼住翟楠的喉嚨,而且還在逐漸加大力量。

    耳邊傳來了越夫人和雍仁少爺的叫喊聲,似乎他們正在猛烈攻擊著閒院宮宗治變成的怪物,不過似乎沒有取得什麼像樣的效果。翟楠感到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自己的視野也越來越窄,身體似乎在迅速沉入黑暗的深淵,很快眼前就只剩下猶如幾百米外的隧道口那麼一點的光亮。

    身體上的痛苦漸漸麻木,翟楠突然明白了,只要自己放棄掙扎,就這麼落入黑暗的深淵之後,就不會再有什麼恐懼、痛苦與悲傷了。

    如果放棄的話……

    放棄?

    胸口中似乎有什麼跳動了一下,又一下。

    翟楠的身體還在繼續下沉著,不過他的思維卻異常清晰起來,進入這個世界以來種種不合理的地方在他眼前依次閃過,翟楠突然發出了無聲的大笑,然後他身邊的黑暗就如同是玻璃一樣粉碎了。

    白目老師世界隨之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光芒。

    在一片混沌之中,有一個聲音發出惱火的咒罵,然後強烈到令人恐懼的精神暗示向著下面的世界猛然壓了下來,就好像是一座不可抗拒的崇山峻嶺。白目老師世界上綻放的光芒被精神暗示的力量壓制著,閃爍的速度明顯減慢了。

    「見鬼,怎麼居然是這麼難啃的一塊骨頭?弗萊希爾小姐,這就是你所說的一名新晉的座主神?」那個嘶啞蒼老的聲音在混沌中響了起來。

    「呵呵呵,這個叫做翟楠的傢伙的確是個新手,甚至從晉陞主神那一天起計算,還沒有超過一年呢。幻師大人,剛才您好像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要不要人家幫您一把啊?」一個充滿了魅惑的聲音回應著,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被稱作幻師的那個蒼老聲音憤怒的吼叫起來:「弗萊希爾小姐,剛才是一位座主神燃燒了他的子世界力量,才差一點突破了我的精神暗示,這種事情只會在我沒有注意的情況下發生,而且在我的精神暗示的反噬下,那個座主神現在恐怕已經成為了廢人!」

    就在蒼老聲音剛剛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混沌之中突然再次發生一陣激烈的動盪,大片混沌空間被奪目的光華充斥,然後發出爆裂的聲音消失了。

    蒼老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已經帶出一些惶急和驚恐的味道。

    「這是什麼力量?居然連混沌空間也無法阻止……不好,弗萊希爾小姐,這裡暫時交給你主持,我要用精神寄托的方式,盡快將動盪的源頭消滅掉,否則……」

    話音未落,似乎白目老師世界又一次發生了變故,蒼老聲音的主人從藏身的地方顯形而出,來不及再囑咐什麼,逕自化作一道白光射入下方光芒閃爍的世界之中。

    混沌空間的動盪立刻減弱到難以察覺的地步,良久,弗萊希爾充滿魅惑力的完美曲線出現在混沌空間之中,絕美的面龐上表情陰晴不定,似乎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

    「該死的小強,這回看你死不死!」有著絕世姿色的魅師弗萊希爾咬著細白的牙齒,嘴裡吐出怨恨的呢喃,她的手掌心中有一顆水晶球正在飛速旋轉著,將一道又一道的星光噴吐出來,這些星光彼此交織,形成了一張遙遙罩住白目老師世界的巨大光網。

    這一切,剛剛雙腳站在地上的翟楠並不清楚,在他的意識即將陷入無底深淵的時候,他終於抓住了近乎完美的幻象之中那一點不合理的地方,隨著他的意識徹底清醒過來,整個白目老師世界也隨之化成了無數幻境碎片漫天飛舞。只有緊緊扼住翟楠喉嚨的那隻怪物沒有消失,而是發出更加猛烈的咆哮聲。

    翟楠感到身體又一次充滿了力量,屬於宅總一男的虛假記憶如同灰塵一般散落,露出了他自己本身所具有的全部力量,這些力量至始至終沒有消失,僅僅是由於他的感知被幻境所隔斷,而沒有辦法運用起來。

    當屬於一位座主神的力量回歸翟楠身體的時候,那只看上去兇猛無比的怪物也就只不過是一個可笑的小麻煩而已,無數顆璀璨的星光從翟楠的身體上迸發而出,怪物發出驚恐的咆哮,緊接著就被洶湧而來的星光從翟楠身前衝開,然後被徹底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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