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方輕愁和李觀魚被帶了進來,陳羽還是坐在那裡不動,靜靜地看著戴小樓詢問他們。
「末將明明聽見,他方輕愁出言不遜,辱我小妾,我待與他說個明白,問我李觀魚何處得罪於他,竟然辱及家人,可是他方輕愁不容我說話,便動上了手,末將又豈能任憑他打我而不還手?」李觀魚氣得鬚髮飄動,滿面通紅。
「這……,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趁我不防便過來打我,還口出穢言辱及家人,怎麼反倒說是我先動手?我倒還要問你呢,我哪裡得罪你了,要如此對我!」方輕愁也是憋得臉通紅,聽了李觀魚的話,他便辱那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氣得幾乎跳了起來。
「哼,你休要狡辯,這事情經過,剛才在門口諸位同僚都看到了,只需請戴大人將同僚們請來一問便知,到時我看你還怎麼說!」
「好,好,那就請大人把剛才諸位同僚都請回來,一問便知!我……」
「夠了!都給我閉嘴!」戴小樓出言打斷了方輕愁的話,目光在他們臉上轉了一圈,兩人見狀都不由得低下了頭去。
「來人,把他們押下去,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將令,任何人不得探視,更不能釋放!」戴小樓突然下令道。
外面的將校聞令呼喝一聲,便進來制住了兩人手臂,兩人忙大喊,「大人,屬下無罪呀!」
「大人,您要治也是治那方輕愁的罪,為何也要把屬下拘押起來?」
「胡說,是該治你的罪,大人,屬下委實是冤枉得很哪!」
「閉嘴!冤?冤個屁!我剛剛將調動及新的安排佈置下去,你們居然因為一點小事就吧眾多將領都耽擱在問外,就憑這一個貽誤軍機之罪,就足夠誅你們九族了!」
李觀魚和方輕愁聞言不由得都是一愣,又都同時跪下道:「大人,屬下該死。可是……」
「行了,別可是了,老實的到一邊先呆著去,若是無事則罷,若是出了事,我先摘下你們倆的腦袋!帶下去!」
小校們押著不服的李觀魚和方輕愁下去了,戴小樓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子,看著陳羽道:「墨魚,這件事情,只怕不簡單,你接著說,剛才你可是發現什麼不對了?」
「我早上去上朝的時候,看到街上就兵員調動,問我一隨從,他說看著像是右禁衛的兵馬。當時我不以為意,覺得可能是例行的加強防衛,現在看來,好像真的是有點不怎麼對勁兒!」陳羽一邊烤著火,一邊說道。
戴小樓聞言皺了皺眉頭,轉身衝門外喊道:「去把兩位指揮副使請來,說我有要事相商!」
「是!」門外小校答應一聲有人去了。這裡戴小樓問道:「依你看,會是什麼事?難道,右禁衛敢不老實?」
陳羽低著頭烤火,並不回答他。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來刁子溫說的七王爺的事兒,頓時心裡一驚,抬頭問道:「小樓兄,右禁衛指揮使劉強,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戴小樓聞言想了一下,皺著眉頭道:「他是當年皇上起家的老人之一,我只知道他一直備受皇上寵賴,而且他為人素來寡淡,不喜與人交往,因此,我對他沒有多少瞭解。」
陳羽點了點頭,沒有繼續溫下去,戴小樓也沒說話,顯然也是在靜靜地思量一些事。過了一會兒,有人在門外道:「大人,單大人到了!」
「請進來!」戴小樓回到廳中主座上坐下,陳羽也從爐邊起身到一邊坐下,左禁衛指揮副使單雄信昂首闊步走了進來,施了一個禮道:「戴大人,您找屬下來,有何吩咐?」
戴小樓手一抬,「先請坐。」
然後他看著那小校問道:「常天,常大人呢?」
「回稟大人,聽常大人一個小校說,常大人出去巡視了。」
「巡視?現在巡的什麼視?」戴小樓皺眉道。那小校不知如何作答,便低頭不語,戴小樓擺了擺手,「先下去吧!」
小校關上門出去了,這裡陳羽和單雄信客套已畢,戴小樓轉首笑著對單雄信道:「我和陳大人都覺得今天有些不對,但是,卻又不好妄加揣度,因此,想找單大人和常大人來商量一下。」
「哦?屬下倒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不知道兩位大人覺出來有何不對了?」單雄信一臉粗獷的相貌,看上去像是一個簡單的武夫,其實陳羽知道,如果他只是一個簡單的武人的話,是無論如何坐不到左禁衛指揮副使這個位子上的,事實上,如果注意看的話,還是能夠從他那貌視簡單的表情下發現他眼中那一道精光的。
「右禁衛,在調兵。」戴小樓緩緩地說道,同時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單雄信。
單雄信看上去像是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婆娑著頜下長鬚道:「調兵?不是早就佈置好了?調的哪門子兵?」
「正是因為早就佈置好了,不該再調兵,所以,我和陳大人才覺得不對勁兒。」
單雄信聞言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劉強劉大人一貫是皇上最信賴的人,不然不會把右禁衛交給他,難道說……,不應該,不會的!大人,會不會,是您想多了?」
戴小樓望著屋頂,「但願是我想多了!」
他站了起來,「兩位大人,我剛剛做過了部署調整,想來咱們左禁衛應該可以穩如泰山,不過還是小心為好。現在常大人不在。這裡只有咱們三人,依我看,為預防萬一,就由我和單大人分頭出去巡視一遍。陳大人既然被委任為我左禁衛指揮同知,便是受到了皇上信賴的,可以請你在這裡坐鎮,一旦有變,馬上通知我二人。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單雄信點了點頭說好。
陳羽卻說道:「這裡乃是整個左禁衛的控制中心,戴大人熟悉千分,即便有事,也可以隨機應變,下官不過指揮同知,平日裡也不曾參與軍務,是以即便呆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依我看,還是請戴大人在此坐鎮,由我和戴大人分頭巡視吧!」
戴小樓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就請陳大人去巡視未央宮西門及北門,命我貼身小校跟著你。帶著我隨身令劍,一旦發現不對,你可當機處置。不必回稟。一切以穩定為上!請單大人去南門,另外,今天是我左禁衛在宮內當值,你也要多加巡視,看對調諸將是否已經到位,囑咐他們給我打起精神來!」
「是,謹遵大人將令!」陳羽和單雄信同時稟然應諾。
「兩位大人。」兩人將要出門的時候,戴小樓有又把兩人叫住了。「我馬上命人向右禁衛佈防區域壓迫一下,以防萬一。還請兩位這一路,多多留意!」
「是!」兩人又同時答應一聲,便出門分頭去了。
左禁衛負責大關個未央宮的防務,只有東門是屬於右禁衛的防務,這本來是皇家規避風險的一項措施,但是陳羽卻隱隱的感覺到,如果一旦出事,事情壞就壞在這上面。
單雄信去南門和未央宮中,顯然是戴小樓知道他熟悉軍務,所以把和右禁衛接界的防區交給了他,而自己去的西門和北門,都是完全在左禁衛控制之下的,想來即便右禁衛真的不對,也不至於有多大地變故。戴小樓統帥左禁衛多年,要是還沒有控制住手下這支皇家禁衛軍,那可就太沒水平了些,顯然,他不是那沒水平的人。
陳羽一邊帶著一眾將校往前坐,一邊大量著前面不遠處的西門,同時心裡還不住的尋思著,只是,過了一會兒陳羽卻是不由得一笑,心項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呢?右禁衛指揮使劉強能被皇上委以如此重任,以皇上的心智和手腕,想來那劉強一定是一個完全可靠之人,而自己和戴小樓也並沒有絲毫證據可以說明劉強有什麼不對,說一千道一萬,也不過是兩個人在疑神疑鬼罷了。
雖是如此,陳羽卻還是打起了精神,前面,未央宮西門已然在望。
一行人來到門前,一小校遠遠喝道:「止步!軍戒重地,不得撞闖!」
這時,戴小樓派來跟在陳羽身邊的那貼身小校陳保羅大聲道:「這位是左禁衛指揮同知陳羽陳大人,奉了戴大人將令前來巡營。」
說著,陳羽已經帶頭往前走去,到了門前,那小校乃是經常隨在戴小樓身邊的人,這裡守門軍士都是認識的,又看到他手裡捧著左禁衛的令劍,因此便紛紛收起了刀槍。
這時,一人走上前來說道:「見過陳大人,我等奉命在門口督守,常大人有命,沒有他的話,任何人不得進入西門,所以,請容標下前去通稟一聲。」
陳羽看那眉目之間似乎不對,便心裡一緊,當下說道:「通稟什麼,你沒看到我帶著戴大人的令劍來的?難道常大人的話比令劍還管用?』
說著,陳羽就要往裡走,那人竟然不讓開,搶前一步攔在陳羽身前,躬下身子道:「請陳大人不要讓標下為難,還是等標下這就去為大人通稟,大人稍等片刻為好。」
陳羽眉頭一皺想說什麼,這時那小校陳保羅卻說話了,「費莽,是誰借了你這潑天的膽子!你是什麼身份,你為難又算個什麼事兒?難道就因為你為難,就能阻擋戴大人將令不成?還不快讓開!」
說完了,他低首對陳羽道:「陳大人,屬下為您帶路!」
那費莽被陳保羅說的面紅耳赤,見他真的帶路往前闖,當下心裡一陣猶豫,卻還是嗆地一聲抽出了腰刀,「沒有常大人之命,任何人不得進入西門,違令者,斬!」
他這一動作,頓時便見他身後十幾名校尉士卒都滄朗朗腰刀出鞘,陳保羅見狀忙護在陳羽身前,大喝道:「你們瘋了嗎?沒有看見戴大人的令劍在此?戴大人將令,命陳大人代其巡營,陳大人但有所命,各部均須尊令而行,不得違抗,有敢違令者,殺無赦!」
他這話一說,左右守門的幾人便慢慢收起了刀,陳羽冷眼旁觀,知道他們一定是原來負責守門西門的將士,而現在以費莽為首攔住自己的這幾個人,顯然就是左禁衛指揮副使常天的人了。由此,陳羽心裡已經有幾分確定,看來今天確實要有大事發生了,而常天,估計就是這件事的重要參與者之一了。
陳羽面容一整,凜然道:「面對戴大人將令,卻仍然敢對本大人拔刀,定是圖謀不軌!來啊,與我把他拿下了!」
陳羽的話一出口,他身後早已擎刀在手的眾士卒頓時撲到了費莽一群周圍,將他們圍了起來,這時費莽回身對那十幾個剛才拔刀後來又把倒收起來的守門士卒道:「這些人乃是意圖謀反的叛賊,快快助我拿下了,回頭常大人定然重重有賞!」
陳羽見那十幾人狀甚猶豫,便說道:「休要聽他胡說,爾等剛才差點兒犯下大錯,現在出手把這幾個人與我擒下,我便既往不咎,否則,事後戴大人詢問起來,本官卻也不好替你們遮掩了。究竟誰是叛賊,難道你們還分辨不出來?還不動手!」
他這話一說,那十幾個守門的士卒中有幾個顯然是覺得有戴大人符令的人才是對的,因此頓時也抽出了刀,衝著費莽等人衝了過來,其他人見狀不暇思索,也拔刀衝來。
費莽本來還想說些什麼,此刻見事情已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命人護住了自己,一群人頓時往回向西門方向殺了過去。陳羽眉頭一皺,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便頓時喝道:「攔住他們,不許放一個進去!」
十幾個人,即便有些本事,卻也只不過是普通的校尉罷了,是無論如何扛不住三四十武勇的校尉前後夾攻的,不一會兒,他們便被逼得龜縮在一隅,雖然還未被擒下,卻已經插翅難逃了。
陳羽吩咐留下人手捉拿他們,然後便迅速地帶著十幾名校尉走進了未央宮西門衛所。
裡面兩撥人正對歭著,滿眼刀槍,寒人眼目。
陳羽一邊健步往裡走,一邊喊道:「都給我住手,奉戴大人將令,本官左禁衛指揮同知陳羽,前來巡視諸營,所有人等,一概放下刀槍,有不尊號令者,斬!」
衛所內眾人見到陳羽身邊陳保羅手捧令劍走進來,便頓時紛紛收起了殺勢,不過,刀槍並未入鞘。陳羽見狀看向站在房前的左禁衛指揮副使常天。
常天看到陳羽進來,顯然有些吃驚,但是,他只略微的停頓了一下,便馬上揮手道:「跟給我暫且收起刀槍!」
說完了,他笑著沖陳羽走過來,「陳大人,一向少見哪!說起來這裡一點事還要你費心,真是我左禁衛諸同僚辦事不利啊!」
這時另一邊的人馬也都紛紛的收起了刀槍,其中一員將領躬身行禮道:「末將李峰參見陳大人!」
陳羽見狀也一邊代人走過去一邊沖那李峰擺了擺手說道:「免禮!」
又笑著向常天道:「常大人客氣了,這是怎麼回事?」
常天見陳羽表現,便忍不住面上一喜,轉首看著那便李峰道:「今天我發現有些異動,來到這西門巡查,卻不料,這李峰竟然在私自調兵。是以我才要將他拿下,以便控制住局面。既然陳大人來了。這件事便請你定奪!」
這時李峰聞言。頓時單膝著地道:「陳大人,末將冤枉,末將何曾私自調兵。都是常大人,來到西門之後,不由分說,便要末將交出指揮權。試想,沒有皇上聖旨和戴大人的將令,我怎能輕易離職。我做的是大周的左禁衛千戶,不是他常天的左禁衛千戶!」
陳羽聞言呵斥道:「放肆!口出悖逆之言。待我問清了事實,再與你算賬!」
然後他轉身笑著對常天道:「常大人,他方纔所說,可是真的?」
常天見陳羽信了自己的話,頓時理直氣壯地說道:「怎麼可能是真的,陳大人,你不要被他蒙蔽了,他是圖謀不軌啊!」
說完了,他略想了想又說道:「陳大人,不如這樣。你我權且不治他的罪,待事情平定下來。再仔細地將這件事情查清問明,待那時再與他定罪,如何?」
陳羽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單膝跪地的李峰,微微的點了點頭,轉回身招手示意自己帶來的人都過來,然後他環視了一圈在場所有兵丁,大聲說道:「諸位,今日乃是大年初一,百官朝賀之時,警戒之重要性不必我再強調,現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穩定。」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大家都在認真的聽他說,這才繼續說道:「今晨以來,左右禁衛之中,屢有異動,將會什麼大事,陳某人不敢妄自揣度,但是,我奉了戴大人的將令,來巡視這西門,那麼這西門,決不能亂!」
他轉身看向常天,又看了看李峰,昂首說道:「所以,我現在沒有時間來查明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誰說的,我都不敢信,要解決這件事,保持西門的穩定,剛才常大人說得對,把人先押起來,容後在審。常大人,李將軍,我心裡相信,你們兩位都是無辜的,都是受了別人的挑撥,但是現在,卻免不了要委屈你們了!」
常天聽陳羽這話不對,便頓時嚷道:「你怎麼能拿我,這件事清楚,分明是這李峰……」
陳羽厲聲打斷了他,「住口!來呀,把常天和李峰統統給我拿下!有敢拘捕者,即為叛賊,當場格殺勿論!」
「是!」陳羽帶來的校尉們答應一聲,馬上動作起來。剛把刀槍收起來的兩邊人馬,此時又同時抽出了武器。
「我乃是左禁衛指揮副使,與你這指揮同知乃是同級,你有何權利拿我!兒郎們,這陳羽乃是叛賊,盜取了戴大人的令劍來此奪權是要造反的,誰聽他的,就是滿門抄斬!來人哪,給我把陳羽拿下!」
陳羽冷冷地看著他,又看向李峰,李峰擺手向身後示意,然後對陳羽一躬身道:「陳大人,末將聽從大人號令,只希望將來大人能還我一個清白!兒郎們,從現在起,你們務必惟陳大人之命是從!」
說完了,他自己下了自己的佩劍,雙手背到了身後。
這樣以來,場上的形式立刻清晰了,陳羽先生揮手命人拿下李峰,然後一擺手,衛所內的眾多兵勇一起湧了上來,將常天一眾人緊緊地圍了起來。
陳羽有令在先,一旦拘捕格殺勿論,因此,很快場中就聽見一聲慘叫,一蓬蓬火紅的鮮血s灑上地面,陳羽轉過身去,看著李峰道:「李將軍,難得你了!現在本官心裡已經可以斷定,你是無罪的,但是,暫時本官不能放了你,還是那個原因,穩定!現在你跟本官說說,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峰感激地看了陳羽一眼,朗聲說道:「回稟大人,剛才末將從戴大人處領得將令,正要回來交代幾句,以便去北門衛所赴任,但是因為李觀魚李大人和方輕愁方大人在門口發生了爭執,所以末將耽擱了一會兒。等末將回到這裡,卻發現常大人正在接管衛所。並委派新將領。末將剛剛得到的將令是只有我一個人調往北門,其他兄弟們是不動的,所以。這便與常大人爭執起來,常大人便立刻說我圖謀不軌,要把我拿下治罪,這才動起手來。幸好大人您及時趕到了。不然,末將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請問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常大人會來我西門,戴大人有沒有過這個命令?」
陳羽聞言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後說道:「沒有,戴大人,沒有交代任何其他的命令,只是命令我與單雄信單大人分頭巡視西門、北門與南門而已。至於為何臨時掉將,那是因為,今天確實有些不對勁。好了,先委屈你一會兒,等到事情平定下來,我一定還你清白!」
說完了,他對士兵道:「押下去。嚴加看管,但是要好生看待!」
士兵們答應一聲。便押著他下去了,這是門外的人已經押著七八個別倒剪著雙手的人進來了,其中正有那費莽,顯然是外面的戰鬥已經解決。
一員校尉走進來行禮稟報道:「稟陳大人,共計十一人,三人已死,其餘八人已全部抓獲,屬下這邊,死兩人,傷四人。」
陳羽看見他們無論是被抓地還是抓人的,都是滿身滿臉的血污,便點了點頭道:「把他們押下去,回頭再審,將死者屍體好生收起來,傷者馬上找人醫治,將剛此參與抓捕者名單寫下來,回頭定有重賞!」
「是!」那小校答應一聲,帶著人把費莽一行人押下去了。
很快,場中的打鬥也已經馬上就要有結果,常天雖然驍勇,到底禁不住幾十人圍攻,隨著身邊人一個個死去,他有些獨木難支。不由得厲聲高喝道:「陳羽,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我堂堂指揮副使動手,你這個叛逆!」
陳羽冷冷地答道:「誰是叛逆,將來自然能分清,但是,你違背戴大人將令,私自改動人事任命,在現在這個時候,便已經有了不妥,哼,你居然還拘捕,若是你不拘捕,本官還不敢確定你們到底是誰在說謊呢!」
說完了,陳羽冷哼一聲,「生擒常天者,賞錢三千貫,殺死者,賞錢一千貫!」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句話,果然是千載不移的真理。原來以常天的驍勇,即使是只剩下他一個人被包圍起來,但是那些校尉士卒們等閒還是近不得他身,但是得了這句話,大家就像是突然來了勁兒一樣,啊啊叫著衝了上去。
就在這時,門外一隊人馬走了進來,陳羽抬頭一看,不認識,不由得心裡一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正被圍攻得左支右絀的常天。
陳保羅機靈地湊近陳羽身邊低聲解釋道:「這是北門千戶所陳勇陳千戶。」
陳羽點了點頭,陳勇帶著一隊人走了過來,陳保羅迎著他走過去高聲道:「陳千戶,這是左禁衛指揮同知陳羽陳大人,奉了戴大人將令,巡查西門,北門,不想常大人藉機要奪權,正被陳大人遇到,這才被陳大人下令拿下。」
陳勇聞言一愣,卻很快帶人過來參見陳羽,說道:「末將奉戴大人將令,到北門安排已畢,特來接管西門。」
陳羽點了點頭,正想說話,卻有頓了頓,心裡想道,戴小樓重用地人,應該沒錯的,便比如這李峰,應該就是沒有問題,只是這自己的副手,比如常天,才是他無力控制的,這樣看來,這個陳勇應該也是可以信賴地。
想到這裡,陳羽微笑道:「好,既然如此,這西門,可就交給你了!」
陳勇當下面色一稟,鄭重得答道:「請陳大人放心,陳勇在,西門在!」
陳羽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轉身對陳保羅說道:「走,咱們去北門!」
陳勇見狀忙讓開了去路,陳羽走到他身邊時站了一下,「你不在,西門也要在!一旦發現任何異動,立刻彈壓,在事情沒有完全平定下來之前,嚴禁出入,有硬闖者,滋擾軍心者,殺!至於那常天,能生擒便生擒,不能生擒,殺!」
「是!」陳勇凜然應諾。
陳羽轉身正要往外走,卻聽見遠處隱約傳來喊殺聲。
「什麼聲音?好像是東門,應該是南門,來呀,馬上就看,南門怎麼了?」左禁衛衛所大堂門口,戴小樓按劍而立。
這時,一個小校快步跑來,到堂前噗通一聲單膝跪地,稟報道:「大人,那李觀魚殺了看守的校尉,逃跑了!」
「什麼?李觀魚跑了?混蛋!你們是怎麼看守的!」戴小樓緊緊地擰起了眉毛,怒斥道。
還沒等他真正開始發火,門外突然長長的一聲,「報……!」
很快,一員小校進門來,單膝跪下,「報,大人,右禁衛一部突然逼近我南門防區,手持聖命,要接管我防區,當值的李姚文李大人姚驗看聖旨,但是來人卻不由分說就下令動起手來,口口聲聲說左禁衛抗旨不尊。現在雙方已經交戰起來,李大人已經命人前去稟報單大人,並派標下前來稟告大人。」
「什麼?」戴小樓一下子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看樣子像是要抓起那小校來問個清楚,但是走了幾步之後,他卻又站下了,口中喃喃地說了一句,「看來還真是猜對了,劉強,他居然真的動手了!」
他厲聲向下面問道:「右禁衛帶兵來的是誰?」
那小校聞聲答道:「是右禁衛千戶徐寧徐大人。」
戴小樓沉吟了一下,大聲道:「傳我將令,未央宮西門、北門原有部署不變,初此以外,所有左禁衛各部,即刻向未央宮南門方向集結。派人通知陳大人,命他全力督察西門、北門,將一切安排妥當,盡快趕回衛所。」
「是!」小校答應一聲傳令去了,這裡戴小樓顧視左右,「眾將,帶好了自己手下二郎,隨我去未央宮南門!」
「是!」守候在門外的眾將校齊聲應諾,聲震宮闕。
「陳大人,屬下聽聲音,好像是南門那裡有異動,咱們是不是……」一行人出了西門,南邊的聲音越發大了,看著陳羽一臉無動於衷的表情,陳保羅試探著道。
「南邊即使出了再大的問題,自然有戴大人和單大人處理,現在咱們去了能起到什麼作用?再說南門有問題,北門就是安靜無恙的?戴大人既然讓我等來處理西門和北門的安定,那麼把西門和北門處理好,是最最主要的。當務之急,不是哪裡起火就往哪裡跑,而是把自己職責內有可能起火的地方,先把所有隱患都消滅掉,然後,才有餘力顧及其他!明白嗎?」陳羽一邊健步而行,一邊頭都不回地說道。
陳保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卻不知道此時陳羽雖然面上看去冷靜無比,其實心中早就在轉動著千般念頭,已然是熱血沸騰得緊了。
現在他還不轉動這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這一切,有可能是七王爺或者何進遠,也有可能是陳登,還有可能是蔣瑜,或者,還有可能是其他某個人物,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有人要造反了,而且這一次造反的聲勢來的還相當不小。
右禁衛極有可能是這次造反的主力軍,而左禁衛也幾乎就被那幕後的人物利用常天給控制了,要不是戴小樓這幾年對左禁衛的嚴加控制,要不是左禁衛諸將校的嚴正不屈,現在局勢會演變到哪一步,實在是無法預測。
左右禁衛是護衛皇宮的主要力量,至於御前侍衛,他們雖然個人素質要遠高於左右禁衛。但是他們人數太少了,在這種動輒幾百上千甚至上萬的大角逐中,他們的力量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這叛逆的力量已經掌握了至少一半的皇宮守衛力量,其聲勢之大,的確有些駭人。
不過,陳羽卻不擔心,這個心理很奇怪。說是他相信戴小樓的能力,或者說他相信皇上的統治手腕不至於低到了有人謀反還毫無察覺的份上,都有道理,但是卻都好像不太對,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目前大周的局勢決定了這次反叛不會成功。
反叛,毫無疑問即地利益者不會冒著這個風險來尋求更大地利益,那麼,就只有失去既得利益和失去希望的人。才會做出如此歇撕底的舉動,來尋求一點微茫的翻身希望。
那麼,毫無疑問,何進遠有著最大的嫌疑。而他的合夥人,極有可能就是七王爺。但是,只怕也只有他們罷了。
目前的整個大周,國勢還算昌盛,皇上任人為政還算英明,就是朝堂之上,這些派系之爭,也只不過是一點關於權利和前途的爭執,根本就決定不了整個國家的大勢所趨。
當整個朝堂還都對皇上有著莫名的敬畏和忠誠,對自己的前途有著火辣辣的渴望的時候。一兩個人和一兩群人的異動,幾乎是注定了要失敗地。
只是,陳羽想,自己在這場鎮壓反叛的事件中,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為好呢?每每在腦子裡閃過了只鱗片爪的胡思亂想之時,他就不免要興奮地熱血沸騰。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北門,還好,北門果然如陳勇所說的,很安靜有序。陳羽從這千戶所的幾位副千戶中,選擇了一個年齡最大看上去極為老成持重的人,負責北門防務之後,便開始尋思,自己是該就這樣返回南門,參與左右禁衛的大對決呢,還是該做點其他的什麼?
正在這時,門外校尉領進了一個人來,正是一個家將打扮地刁子寒。
刁子寒行禮畢,逕直言道:「大人,小的一路問著過來,就在小的身後,已經有幾個大城門的守衛,開始圍攻西門了。」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陳羽便迅速地把握了現在的形式,看來這次的反叛不管幕後到底是誰在操縱,他毫無疑問都已經是發動了他所能操縱的所有力量,因為現在,連外城城門的守衛,都已經參與到進攻皇宮中來,可見他隱藏的實力之大。
那麼,是從北門進宮護駕?還是回南門英勇抗敵?再或是,就在北門這裡等著迎擊叛軍?顯然,這都不是陳羽最想做的。
他思量了片刻,問道:「長安共有九門,來了幾門的官兵?」
刁子寒聞言搖了搖頭。「小的不知,只是見他們聲勢浩大,來勢洶洶,想來,至少有半數,不過,據小的想,這些人大半都是受了蠱惑,而不是要背叛皇上。」
陳羽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肯定是有人蠱惑,說不定借口就是左禁衛反叛,正在進攻未央宮,調他們來是救駕的,但是當戰爭一旦開始,已經無法解釋了,只有打暈他們,然後他們才會靜下心來聽人解釋。可是到了那個時候,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都已經背上了謀反的大罪,是要誅九族的了。
陳羽又問道:「其他幾門,可有異動?」
刁子寒想了想才回答:「小的來的時,不見有異動,像是在觀望,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分清誰是忠君的,誰又是反叛的了。」
陳羽點了點頭,果斷地下令道:「陳保羅,你便留在這裡,輔佐諸位千戶大人,同時,謹記與西門及戴大人處保持聯繫,聽命而動。」
說完了不等陳保羅答應,他便對人吩咐道:「牽馬來!」
自有人牽來了馬來,陳羽接過韁繩對刁子寒道:「上馬,隨我出城!」
出了北門,遠遠的只聽噪聲如焚,刁子寒往南遙遙一指,「大人,叛軍往北門來了,咱們從哪條路出城?」
「繞過他們,還是從南門出城!」
「南門,可是萬一……」
「沒有萬一,必須要走南門,因為我要去,細柳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