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侍衛們斥退了眾多的官兵,走到門前問道:「哪個是陳羽?」
他們奉命來拿人,其他的自然不願意多管,大不了回去上報一下就是,普通的鬥毆事件他們連管都懶得管。但是這牽涉上百人的官兵互毆,卻是必須上報的。
陳羽聞言一看他們的打扮,便知道這些人是殿值侍衛,當便便往前一站道:「在下便是陳羽。」
羽林衛內共有三百殿前侍衛,這些人都是世家出身,又都一身武藝,皇上待之甚厚。最是這羽林衛內第一有面子的差事。因此,等閒的大小官員根本就不放在他們眼裡。當下便對陳羽說道:「你便是?那好。跟我們走吧,我等奉聖命抓拿你。」
陳羽聞言一楞,問道:「聖命?我犯了什麼罪?皇上為何要抓我?」
那人本來就對被派出來抓人心有不滿,只不過礙於臨來時有人囑咐說這陳羽身份也不一般,是以他才多了點客氣在裡面。當下他說道:「你在鳳儀樓裡當中毆打米陽米侯爺,皇上聽說之後,非常震怒,是以派我等來抓拿你,交給長安府審問個明白。快走吧。我們還要趕著回覆命呢。」
陳羽一想,這些殿前侍衛拿人,想來是皇上親命沒錯了,其他人才根本支使不動他們,所以,也反抗不得,而且,是要把自己交給長安府,那就不用擔心了。當下便說道:「既然是奉了聖命。在下跟各位走便是。」
那殿前侍衛見陳羽如此合作。根本不用動手,當下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看著一個個渾身上下都是腳印的這些士兵。說道:「我不知爾等是哪裡地士兵,但是你們敢聚眾在此鬥毆,已然犯了國法。你們兩邊誰是頭目?站出來。」
那李勇正待說話,卻見米陽推開眾人走了過來。大聲道:「你們廢什麼話。趕緊把那陳羽押回長安府就是!」
他知道那長安推官是自己人,還曾多次到自己府上拜訪,是以要他們趕緊把人壓到長安府。自然是想要動用私刑。那帶隊的一個侍衛卻見過這位小侯爺的,不過。他素來不喜這人的囂張跋扈。是以他聞言只是說道:「你們兩隊人馬,隨我一道兒去長安府。具體是怎麼回事。就交給長安府審清問明了再說吧。誰若敢私自逃走。別怪本官用大逆律伺候你!」
隨後,這些侍衛押著陳羽在前,一百多人互相怒目而視在後,走出小巷。那周泰卻還是跟米陽偷偷說道:「小侯爺。你還是先走吧,去花推官那裡打個招呼,就可以保我們平安無事了。」
那米陽點了點頭,便當著幾位侍衛的面走了,眾侍衛互相看看,卻也都沒有動手攔他。各個心道,這等人,牛什麼。又想,走便走吧。反正知道有你了,跑不了你就是。
卻說剛才的巷戰早已驚動四方,陳羽那條巷子不甚長,裡面只有七戶人家,皆是家底殷實的人家,不過。大家在這裡安家為的就是一份素淨,於是這番子吵鬧頓時弄得這些人家都派了人來到門口偷偷地看。一看到自己家隔壁居然住了一個欽犯,便不由得大罵倒霉。
這一百多人押送隊伍浩浩蕩蕩直奔長安府衙,一路上也引得許多人追看。不由得都暗自猜測這是出了什麼事兒了。怎麼往常牛哄哄的兵馬司老爺們一個個鼻青臉腫的。
這些閒話暫且不說。單說陳羽被一路押到長安府,那侍衛對著知府鄒平宣了旨意,然後便把剛才巷子裡的事說了一番,著鄒知府問個明白,然後向皇上回復,又把一干人等交付府衙,這便去了。
那鄒平自是認識陳羽的,當下先不忙問案,只把眾人帶到院子裡約束起來,然後便把陳羽請到後衙先把這事兒問了一個清楚,又知道陳大人的意思之後。那鄒平心裡便有數了。只是,他就要去問案時。陳羽去卻又將他叫住,湊過附耳言道:「大人問案,在下本不該多言,但是有些話,卻還是講清楚的好。」
那鄒平聞言忙道:「老弟這是說的哪裡話來,你我都是為陳大人做事,當然應該互相商議才是,快請說。」
當下陳羽道:「此事是當時在下莽撞之下所為,說起來倒也真是違了律法。說起來作罪是該當的。而那米陽雖然是被我打了,不過,呵呵,你也知道。陳大人是想借此打擊一下某些人地囂張氣焰。所以。這個罪也是必須要有的,就看大人怎麼說了。是以,在下的意見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後,大人只須將我們兩人各自的罪過寫清,遞個折子上去就是了。不必判案。」
那鄒平聽了先是想了想,然後點頭道:「老弟說的是只審不判,雙方各自有錯,交給皇上去處理,是吧?」
陳羽點頭笑道:「大人高明!」
鄒平聞言嘿嘿地笑了起來,心道這個官司就這樣吧。
花推官得了米陽地消息,急忙的趕來要旁聽此案,卻被知府大人隨手的一招就給打回去了。言道奉聖命審案,沒有聖命。你敢旁聽?
要說這鄒平鄒大人不止是貪錢的時候心狠手辣。這審起案子來倒也是手腳麻利,驚堂木一拍,案子便水落石出了。
當下鄒大人命這些個兵士各自回各自的衙門,聽候傳喚。然後擬了一份奏折上去,說那小侯爺米陽仗勢欺人要強搶陳羽等點唱的郁巧巧,結果陳羽是個硬氣人,抵死不讓。結果雙方動起手來。陳羽等二人將他們主僕七人打倒。爾後南城兵馬司奉陳登之命維護陳羽家宅的安全,可是那米陽竟真地帶了人去。要私下尋仇,是以,雙方人馬在陳羽的家門口一通胡打。以至於各自帶傷而退。
寫清事情始末。他又附上自己地審案結果。擬陳羽賠償米陽傷藥費白銀一千兩,而米陽則禁足一個月。不許出門。
要說這鄒平也是一幫進士。一樣的話讓他寫出來那是水溜溜的滑膩。事特還是那件事情,但是不管讓人看起來。都能覺得是那米陽不對。
他寫好了奏折的時候。攏翠觀裡來的小黃門也已經候在外面了,原來皇上到了攏翠觀之後,那柳隱為弟弟請罪。成陳羽昨日打了人。皇帝一尋思剛才米貴妃的話,心道居然是兩個心愛地女人的弟弟打起來了。這個可有點讓他哭笑不得,不過,他心裡著實是寵愛柳隱,見柳隱面帶戚容,當下便命人到長安府去取了那審案的卷宗來看。
小黃門拿了卷宗並那奏折回去覆命。陳羽一想,早晚是要走一遭的。當下便要與那鄒平一說。然後與那小黃門一起回了攏翠觀。
且說皇帝看完奏折之後大怒。他怒地不是兩人在勾欄院裡鬥毆。而是怒那百餘士兵居然敢打群架。可是想想,一個是奉了陳登的命令保護陳羽家宅。一個是被米陽那小子領著去尋仇地。倒也怪不得他們。只是。這兩個起事者卻又都責罰不得。若是辦了他們,豈不叫自己的女人傷心。
皇上掂量了幾掂量,又看看那梅隱乖巧地在一邊磨墨。便歎了口氣命人把陳羽喚來。陳羽就候在門外。聽了傳喚馬上進去叩見了。皇上也不讓他平身。便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打架很厲害是吧?去北邊跟匈奴人打去!勾攔院裡逞什麼威風!」
陳羽聞言做出一副不甘心地模樣伏地請罪道:「臣知罪,但是要怪就怪那米陽太過囂張。臣若是眼看著自己懷裡的女人被他搶走。還算個什麼男人!」
皇上本來不生氣。只是要訓斥他兩句而已,聽了他這話卻也有氣了,「你。你倒敢跟聯頂嘴!你以為聯不敢治你是不是!你……」
皇上劈手就拿起那奏折扔到了陳羽臉上。陳羽又忙跪下,以躲開柳隱打給他的眼色。柳隱見狀不由得焦急。忙道:「皇上息怒。我這弟弟就是這個魯莽的性子。說話不知道分寸。再說了。這保護自己的女人本也沒錯呀。要是有一天有人敢對妾身……」
「不許胡!」皇上聞言不等她說完便叱道。不過聽她這麼一說,倒也是那麼回事,因此心裡地氣就去了幾分,當下便說道:「這長安府擬的判罰,還是可行的,你就賠給他一千里銀子吧。」
陳羽故意的梗起脖子道:「不賠!憑什麼我賠給他!」
柳隱聞言一楞。心道這可不像是陳羽呀,怎麼看起來倒像是個楞小子似的。皇上聽了這括卻是真怒了。當下就要從書案上抓個什麼東西砸陳羽。卻被柳隱一把拉住了。皇上喘息了幾聲說道:「好。好。好!你倒是個硬骨頭,聯以前還真沒瞧出來。好啊!你不賠,聯替你賠!」
陳羽聞言一楞,這可有點不對了,皇上即便在寵愛柳隱,此刻聽見自己一再的頂撞他,也該大怒才對,然後就該撤了自己的官兒。把自己大罵一頓趕出門去。這也正是陳羽打的心思。皇上對他瞭解不多。少有的幾次接觸自己都沒說過什麼話,要說最多地一次,就該是那次獻《洞玄子十三經》了,不過。聰明伶俐會辦事的人,一樣可以不服輸,可以耿直無介,是以,他心裡的如意算盤已經打得啪啦啪啦響。
自古以來朝廷黨爭陰詭莫測,誰都不知道最後的勝者是誰,是以,陳羽是絕對不願意加入進去,成為別人棋子,這便想出來這麼一個主意,通過皇上這兒的懲罰全身而退。這樣既不會讓陳登懷疑,柳隱也拿他沒辦法,還會留給皇上一個耿直的印象。
雖然。陳羽身上已經烙上了陳登柳隱一派地烙印、將來萬一陳柳式微。他也會更到牽連,但是,有了皇上的這個印象在這裡。總不至於株連太狠。這樣也就可以置身事外了。而如果萬一柳隱登上枝頭變鳳凰,看在好歹有好歹有一點情分的份上。也不會拿自已怎麼樣。
可是現在皇上這話一出口,卻讓陳羽一時楞住了。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不過陳羽畢竟是陳羽。臨機應變正是他在陳府做了多年下人練出來的一項特殊地本事。當下他抬起頭來楞楞地看著皇上,皇上看見他那副樣子。不由得又是心裡有氣,只聽他說道:「聯替你賠,但是你不可對任何人說是聯幫你出的錢。你可明白了?這總行了吧?」
陳羽做作地趴在地上道:「皇上。您太好了!我,臣。我,我還是自己出吧,臣明白皇上地一片苦心了,古話說得好。家和萬事興,皇上其實這是在為我姐姐著想。臣現在援過神兒來了,這件事我若是連點銀子都不賠給那小子。以後我姐姐便會受米陽那小子他姐姐的欺負。可是這拌?」
皇上不由得被他這番話給氣笑了,心道這個人原來怎麼沒發現他有這一面哪。耍說這性子真是強的緊。不過倒是聰明的很,很會順籐摸瓜。而且。看起來倒是真疼他姐姐。
當下皇上說道:「你倒是聰明!既然知道是這樣,那就帶上銀子到他家裡去陪個禮,這件事就揭過去了,聯會命他以後不許再找你麻煩,可好?」
要說陳羽剛才雖然把皇上氣得夠戧、但是現在這皇上倒真的有點待見他了,性情憨直,為人爽快,腦子又聰明,還知道為他姐姐著想。因此皇上看他時倒真是有點姑爺看小舅子的味道,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有商有量的。
不過,柳隱可不這麼覺得。從一開始陳羽的表現就那麼怪,讓她心裡不踏實,要說她在這世上話了一二十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下到有點錢就一隻手上戴五枚戒指的財主。上到當朝首輔乃至一國至尊。還有那進京趕考的貧寒學子。浪蕩不堪的紈褲子弟,當真是閱人萬千,可是陳羽卻是她最看不透的一個人。是以,皇上的話出口,她的眼晴就緊緊地盯著陳羽。看他能說出一番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