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亂局
中心區某處,神秘蛋形生態圈內。
外面正下著暴雨,刮著狂風,可是在這個小小空間裡,陽光和煦而溫暖,照在人臉上暖洋洋的。竹林隨著清風搖擺,幾片竹葉輕悄悄的飄落下來,一直飄到了某人的臉上。
這個莽漢顯然與這裡格格不入,一身的肌肉充滿了力量感,穿著布質的長衫顯然是個壞主意,反而把肌肉更多的暴露了出來。他煩躁的將落在臉上的竹葉撥開,竹葉頓時落在了不遠處的土地上,碧綠的像一塊翡翠。
「好了,生態圈技術你也見過了,可以帶著你妹妹下去了。」張先生依舊溫文爾雅,彷彿連說話都帶著竹林的飄逸和諧。
「張先生,能不能把明天的計劃提前透漏一些給我們,艦長可是很重視我們之間的這次合作的。」壯漢看著穩如泰山的張先生,還是忍不住問道。
「無可奉告。」張先生微笑著說,「你們只要做好你們該做的,就可以了。」
「張先生,你覺得這是一個合作該有的態度嗎?我們基地,不是來求您的,我們考慮的是合作,而不是替你賣命。」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震的竹林裡的幾隻小鳥撲騰了起來。
「女人就是要性急一些。如果你們信不過我張某人,完全可以放棄這次合作,這對我並沒有什麼損失。」張先生仍然保持著微笑。
「張先生,小妹不懂事,請您見諒。」說完壯漢就拉著出言不遜的女人離開了。
「呵呵。有三分取勝的希望,這場仗就有得打。」張先生自信滿滿的喝起了茶,彷彿那些事情都是俗事一件,不值一提。
「叔叔,我們取勝的希望真的只有三分嗎?我怎麼感覺這個計劃萬無一失呢?」一個一直站在張先生身後的魁梧男人說道,長相酷似張明,只是眉眼裡多了些彪悍之氣。
「林帥,你知道你為什麼姓林,不姓張嗎?」張先生突然問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我隨母親的姓,所以不像阿明一樣隨父親姓。」林帥瞇著眼睛說道。
「在你父親的眼裡,你母親的位置是張家所有一切的十倍,所以你姓林,不姓張。因為他覺得只有你母親的姓氏才配得上他的愛情結晶,哈哈。」張先生笑著抿了一口茶,接著說道,「你父親把一切都看得那麼明瞭,但是他自私,他寧願死,也不願意背負自己該背負的責任,而這份責任還是無數人搶破了頭都搶不到的!」
林帥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默默的站在原地。
「算了,跟你說這個幹什麼,我知道,你和你父親是不一樣的,因為你看得還沒有他通透吧,或者我看得也沒有他通透吧。倒是有一個人,很像當年你的父親。」張先生的頭髮已經發白了,當他歎息時愈加顯得蒼老起來。
「你說的是,那個李良?」林帥小心的問道。
「正是。」張先生用猶如枯木一般的手輕輕端起了茶碗,卻沒有喝,只是看著茶碗裡碧綠的液體沉吟著。
「我理解不了您的意圖,他的堡壘雖然不大,可是卻也算是一個基地了。假如他明天真的勝了,豈不是要放虎歸山。」林帥疑惑的問道。
「你啊,沒有真正看透李良這個人。他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他沒有威脅,只要你不去惹他的話。你不要像你弟弟一樣總說些一統東北的傻話,認為所有人都是威脅。能多為華夏保存些血脈,就多保存些吧。何況還有一點,他的堡壘可以作為你將來的屏障,你不用花費一兵一卒就多了一道長城,何樂而不為呢?」張先生耐著性子說了不少話。
「長城外有什麼,需要他來幫我們擋?」林帥一頭霧水。
「沒腦子!俄羅斯,朝鮮,韓國,甚至蒙古,日本。既然我們可以存活下來,同樣提前半年知道消息的其他勢力會直接死光嗎?同是華夏人,就好說話多了。如果堡壘處的勢力不是李良,而是外國勢力,非我族類,事情就難辦了。」張先生狠狠的咳嗽了幾聲,終於把話講完了。
「叔叔,我懂了,您該吃藥了,我明白您的佈局了。」林帥小心的說道。
「哎,我現在開始疑惑了,到底放走了這個李良對是不對,你真的能夠鬥過他嗎?你的視角太狹隘了!」張先生痛心疾首的搖著頭。
「是!」林帥低下了頭,心裡卻刻上了一個人的名字——李良!
同樣在中心區內,一個煙霧瀰漫的會議室裡,身為中心區另一大勢力的郭老還在開會,全然沒有意識到危機的降臨。
「這次這個張狐狸又在搞什麼鬼把戲?訂婚?他竟然給他的侄子在這個時候訂婚!難道他嗅到了什麼不尋常的味道?我們已經做得很小心了啊!」郭老納悶道,懷裡還坐著一個妙齡女軍官,正在忍受他的上下其手。
「郭老,我們這次準備幹掉北區的小頭目,然後不知不覺換成我們的人這個計劃,我看姓張的是不會看出來的,那個什麼李良肯定不是張家的人,我們還擔心什麼,這麼大一塊肥肉啊,他張家不敢要,我們還不敢要嗎?」一個軍官說道,面色激動不已。
頓時群情激昂,原本看著郭老懷中女軍官流口水的眾人一下子就把情緒調動了起來,幻想著能夠得到多少好處。
「哈哈哈,好啊!不過我們派出的部隊怎麼還沒回來,一個小螞蟻也這麼難對付嗎?」郭老將伸進女人內衣的手拔了出來,放在鼻子前面仔細的聞著。
「郭老放心,那個李良只是一隻雜魚,部隊估計是路上被喪屍耽誤了,畢竟瀋陽城外可是不太平的。」剛才的軍官馬上解釋道。
「那就好,張老狐狸,你啊,怎麼可能鬥得過我,北區現在不是一樣歸了我?以後戒嚴一開,大把的奴隸和女人,所有的財富,都是我一個人的!」郭老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眾軍官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全不知道死期已經到了。
勾心鬥角的世界之外,李良卻在用力在雨中挖一座墳,雖然身上披著一件雨衣,可雨水還是無孔不入,將李良身上的軍服淋了透。
「頭兒,算了吧,這麼大的雨,你這是何苦?」馮麗站在一旁擔心的問道。
「你怎麼還不走?」李良詫異的停下了手中的工兵鍬,轉過頭來看著馮麗。
雨下得很大,馮麗卻沒穿雨衣,也沒帶任何雨具,就那麼站在瓢潑大雨中看著李良瘋狂的舉動,連頭髮都被澆的精濕,貼在了額頭上。
李良看到歎了口氣,脫下身上的雨衣披在了馮麗身上,然後用毋庸置疑的口氣說:「快走吧。別讓毒蛇等太久,也許他還是可以相信的。」
「別挖了,你明天不是還有場生死之戰嗎?沒有體力怎麼行?」馮麗哽咽的說,臉上濕濕的液體流進了嘴裡,是那麼的鹹。
「入土為安,跟我出來的五個兄弟,就這一個是能夠讓我親自埋的。他們都死了,還記得五號嗎,他是為我而死的。丁宏,更是直接死在我的手裡,我心裡難受得很。」李良重重的歎了口氣。
「這不怪你啊,他們如果沒有你,也許早死了,現在也不過把命還給你罷了!」馮麗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雨中顯得很小,於是加大了聲音,「何況,丁宏已經背叛了你,死不足惜。」
「不許這麼說!我覺得他只是受了蒙蔽,或者是逼不得已罷了,算了,這件事情以後不說了。」李良黯然道,感覺整件事情說出來很沒有意思。
「那你也不許挖了,我來挖!」馮麗一把搶過李良手中的工兵鍬,自顧自的挖了起來。
「還給我,你趕緊走吧,一會天都亮了!」李良不耐煩的說道。
「也許天亮了就到了你的生死之戰了,你休息一會吧,我已經給你做了飯,熱在鍋裡,你去吃一些休息一會吧。我,真的很擔心你。」馮麗臉色一紅說道。
李良一把奪過工兵鍬,狠狠的插在泥地裡。
「我說過,不會讓我的人死了像一條狗一樣死在路邊,無人埋葬。我說話算話!還有,馮麗,謝謝你,我沒事!我一定會勝,一定能夠活著把你,把夜老虎連的所有人都活著帶回堡壘,把你們帶到末世的避風港!」李良意氣風發的說,在風雨中,他的聲音仍舊傳了很遠。
「頭兒!我還是擔心你!」馮麗一把抱住了李良,就像馬上要失去李良一樣,就是不撒開手。
有那麼一瞬間,李良想緊緊的抱住這個可憐的女人,想安慰她,告訴她,自己會活著帶她走的。
可是李良還是忍住了,這個時候的李良竟然痛恨起了自己,為什麼自己控制自己的能力這麼強!難道這個女人不值得自己去呵護嗎?像自己的兄弟楊宇曾經說過的那樣,一夫一妻制真的適合末世嗎?
但是李良仍然冷靜的沒有動作,因為他心中湧起的不是愛,是愧疚,是同情!
「馮麗,走吧,等著我就好了。」李良用手輕輕的抹去馮麗臉上的雨水,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不遠處,一個插在地上的木牌上用血紅的油漆寫著幾個大字:丁宏之墓,友李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