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九號集中營
一直開著車的李良在套出了大量關於九號基地的信息後，借口頭暈把車交給了孟石，否則一會不知道把車往哪裡開可就露了馬腳了。
隨著與九號基地的距離越來越近，孟石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沉重起來，給李良的感覺就是他現在根本不像是要回家見母親的遊子，反而像是即將去自首的逃犯。
「羅兄弟，跟你聊了這麼半天我也看出來，你是剛來基地沒多久的，估計是剛進來就被光頭拉了壯丁的，估計你對裡面的一些規則肯定是不太懂的，現在你的老大，也就是你的靠山沒了，你就更要小心了。」孟石提醒著化名「羅成」的李良。
「孟大哥，這話怎麼講？」李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對孟石的判斷不置可否，事實上李良對於這個九號基地的一切確實是一無所知的。
「九號基地，不客氣的說，這裡叫九號集中營更為合適。奴隸的生死上頭是不管的，奴隸的擁有者想殺就殺，想賣就賣，即便是平民，也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有些人千萬要繞著走，哪怕對方就是大白天衝進你的帳篷禍害了你老婆，也千萬別吱聲，否則就是一家人被滅的下場。」孟石恨恨的說。
李良叼著煙無所謂的說：「反正我老哥一個，怕個球。」
「小羅兄弟，不行的，人不能置一時之氣啊，該忍就得忍，要不就別想活命了。基地裡一共有六個區，地下基地上頭蓋起了封鎖線和房屋，這是中心區，裡面大多生活著貴族，只有少量依附於他們的平民，然後平民大多數生活的地方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區，都是棚戶區，大多數都住著帳篷，少數蓋起了房屋，我就住在西區，我和我媽住在一個小帳篷裡，那附近都是三哥手下毒蛇罩著的。剩下的就是你當時被光頭拉壯丁的隔離區了，裡面都是附近聚集來的倖存者的呆的地方，要是不被選上，嘿嘿，餓死也沒人管的。」李良很懷疑對方過去是不是干導遊的，滔滔不絕的。
「車隊截回來的倖存者呢？」李良問道。
「光頭估計什麼都沒告訴你們啊，截回來的直接就是奴隸，基地的平民必須加入軍隊，以後加入的都是奴隸了，你算是趕上了末班車了。基地裡急需人手，這些奴隸也正好派上了用場，上頭的收購價格是十公斤大米一個壯年奴隸，女奴隸按姿色算，十公斤起，我見過最貴的可以給到幾百公斤，漂亮處女的價格更高些。所以說光頭腦子不好用，在貴族裡也是個吃貨，竟然隨便殺奴隸，簡直是跟錢過不去嘛。」孟石侃侃而談，但是語氣中卻透出深深的麻木感，彷彿自己不是奴隸就行，別人是不是根本不是對方關心的。
李良皺著眉頭思考著九號基地的運作模式，感覺非常匪夷所思，這種極端的制度不但存在了下來，竟然還有漸漸做大的趨勢。最重要的是，基地的奴隸被武力壓迫住了，平民被強權威逼住了，貴族則被利益拉攏住了，整個基地成為了集中營，卻無一人反對！
「九號基地的規則就是，有糧有槍的不要惹，有槍沒糧的趕緊躲，有糧沒槍的找靠山，沒糧沒槍的死一窩。」孟石像在說一個繞口令。
李良卻深切的覺得對方是個善於總結的人，這個孟石能活到現在，果然是人情練達之人。
「我們就是那些有槍沒糧的，估計這一車物資拉回去，就能勉強躋身於有糧有槍的階段了，因為我們是從屬於張家的私兵啊，咱們大哥當時可是第一個投靠張家的幫會頭領。」孟石看到天色已經不早了，猛的加快了車速。
「孟哥，你看，我到了基地裡一沒靠山，二沒實力的，還得靠你多幫忙啊。」李良現在只能靠上孟石這條線才能在九號基地裡找到丁宏等人的線索了。
「放心，你我算得上過命的交情了，等咱們回去我把你介紹給三哥，我看你身手不錯，三哥肯定能看重你的。現在這個時代，能混吃等死就是最好的歸宿了。」孟石歎著氣說道。
「那就多謝孟哥了。」李良趕緊道謝，心裡覺得對方還算是個有人情味的暴徒。
開著車在國道上飛奔，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李良和孟石才趕到了九號基地，這還是之前暴徒車隊把道路進行了清理的結果，要不然一天之內能不能趕到還是個未知數。
將車停在了基地邊上，李良跟著孟石下了車，發現這個九號基地在防禦上做的很不好，只在外圍建有一堵土牆，高度不會超過三米，這個高度的土牆的防禦力連堡壘的外圍圍牆都比不上，但是守衛力量卻是不少，土牆上站了足有一個連荷槍實彈的士兵。
李良想了想也就釋然了，對方地面上的都是拓展基地而已，真正的核心還在地下，一旦發生了危機，基地裡的上等人也就是貴族們只要躲進地下的防禦工事裡就萬事大吉了，而普通平民和奴隸的生死肯定不在對方的考慮範疇之內了。
「什麼人，哪個區的？」一個負責巡邏的士兵站在鐵絲網工事後面問道，手裡拿的是軍隊的95式步槍。
「西區，曹總的人。」孟石答道。
這個時候從工事出來一個管事的，顯然是個軍官，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們車隊不是全軍覆沒了嗎，郭老三不是剛進去嗎？」
「我們兩個是後來逃出來的。」孟石馬上遞了煙上去。
軍官接過半盒煙後，態度倒是稍微好了一些，畢竟現在中華煙在哪裡都算得上奢侈品了，基地裡只有少數貴族能搞到。
「我通知郭老三吧，一會出來領你們進去。你們車裡裝的是什麼？」軍官裝作無意的問道。
孟石馬上明白了其中關節，領著軍官給貨車來了個「盤查」，留下了十幾個罐頭和兩瓶酒。
李良冷眼看著，之前孟石早就說過了這種情況，這一車拉回來的物資根本不會是自己的，首先要被守衛剝削一次，這些守衛都和基地裡的高層有些裙帶關係，這種帶油水又沒危險的工作自然都被安排給了自己人，這些人隨便拉出一個來，孟石都惹不起，就算是光頭或者郭老三親自帶隊，也得給三分面子。之後進入基地，物資首先要上交一半，剩下一半才歸屬於出去冒險的車隊，而剩下的一半物資從幫派內部從上到下分下來，孟石這種三流隊員頂多能分到幾十斤糧食，甚至可能更少。確切的說，車隊暴徒雖然表面光鮮，看似對外面的倖存者握有生殺大權，可終究只是些拿命換糧食的可憐鬼，只會欺軟怕硬而已。
按照孟石的話說，就是他們出去拚命，回來還要受到層層盤剝，可是不出去拚命難道用基地每天給平民分下來的幾個饅頭度日嗎，那樣早晚餓死。所以有些勢力出去拚命的車隊倒是多了起來，而且更願意抓捕倖存者換取獎勵，畢竟奴隸是不會被盤剝的。
李良想到的卻是沒有依附任何勢力的單個平民到底能不能活下去的問題，後來發現這是個偽命題，在九號基地裡，人口也是資源的一種，幾乎每個平民都依附於或大或小的勢力生存，沒有特例。如果不依附於任何勢力，那就要自己建立一個小勢力自保，這對一個在上面沒有關係或者沒有個人實力的倖存者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是勢力之間，也遵從著叢林法則，官方只有兩個，軍部和張家，而被官方認可的勢力，只有東西南北四個區的幫會，平民如果想要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也只有加入各個幫會這一條路可走。長此以往，一個只有暴徒才能存活下來的聚居地就會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可以說，九號基地就是一個巨大的黑幫，而且是合理合法化的黑幫集團，這就是李良給九號基地下的定論。
時間過去不到二十分鐘，被暴徒們尊稱為「三哥」的郭老三就在幾個壯漢的簇擁下出來了。
「三哥！」孟石點頭哈腰的迎了上去，李良自然跟了上去。
郭老三這個名字雖然聽上去很粗獷，可是這個「三哥」倒是一個苗條人，身上還穿著一身休閒裝，顯示著自己與眾不同的地位。
李良頓時認出了對方，這個郭老三正是白天戰鬥時的指揮者，應該是一個冷靜的頭目，頓時小心起來。
「你小子還活著啊，還拉回一車物資啊，很好，這次給你雙倍的分紅！」郭老三微微的笑著說，彷彿自己是一個紳士一般。但是他身後外號「毒蛇」的壯漢卻一直盯著李良。
「這人是誰？」毒蛇問道。
「毒蛇哥，這是羅成，過去跟光頭的，也活了下來，他身手不錯的。」孟石趕緊推銷起了李良。
「羅成？」毒蛇話沒說完，猛的一拳打了過來。
李良一動沒動，硬挨了對方一拳，頓時感覺鼻子都快被打歪了，眼睛裡酸酸的，還好沒見紅。
「為什麼不躲？」郭老三瞇著眼睛問道。
「大哥打我肯定有打的道理，我躲什麼？」李良諂媚的說道，連他自己都開始佩服起自己的演技了。
郭老三微微一笑說：「好，有種！你以後就跟毒蛇吧，光頭的地盤現在都歸我了，正是用人之際啊。怎麼樣毒蛇？」
「我要了！這小子還行，至少抗揍。」毒蛇哈哈大笑著。
李良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剛才預感中毒蛇向自己動手時，還真嚇了他一大跳以為什麼地方露了破綻。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露了馬腳的話，對方怎麼可能不掏槍幹掉自己呢，所以對打來的一拳躲也不躲，硬挨了這一下。
「看來我賭對了，光頭和郭老三確實是兩個系統的，根本互不熟悉，孟石沒說謊。」李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