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抱抱我好嗎?
「小雨,你怎麼了?」黃沙拍了拍玲瓏雨的肩膀,看著她的背影,慌忙無措地問道,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玲瓏雨就哭了,而且這哭聲還如此傷心,似乎哭在了他的心裡,似乎專為他而哭泣,黃沙緊張地轉頭,看看了巨塔深處,唯恐玲瓏雨的哭聲驚醒了其餘幾人,好在時間過去了許久,他們都沒來,估計距離太遠,沒有聽到。
玲瓏雨繼續哭泣著,黃沙說了什麼,她全都聽不清楚,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哭泣聲,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哭泣聲。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黃沙趕緊道歉,他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了這個原因,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說錯的,究竟是哪一句話,究竟是哪一個字。
玲瓏雨依舊沒有回話,繼續哭泣著,香肩隨著抽泣而聳動。
她最美好的那個世界崩塌了。
這個世界,有無數個人,但只有一個人能走進你的心裡。
那一個人,就是你的整個世界,最美好的世界。
現在,玲瓏雨的這個世界崩塌了。
三個多月前的一個夜晚,地底深處,一個叫做卓爾部落舊址的地方,在一條昏暗小巷,玲瓏雨的這個世界開始形成,當時,黃沙死死地擋在她的身前,為她搏殺著怪物,從看見那個背影開始,她的這個世界就瞬間建立起來,沒有任何理由,僅僅是因為一句話,一個背影,甚至是一個呼吸。
後來這個世界慢慢牢固,裝載了她所有的夢想,裝載了一個少女所有的憧憬,當她聽見黃沙被困血月城,義無反顧地衝進了這裡,但是,在那個行刑的瞬間,黃沙說出了另一個女孩的名字,那一刻,她這個美好的世界,瞬間充滿了裂痕,像易碎的蛋殼。
現在,在距離地面九萬九千米的高空,一個同樣的夜晚,她的這個世界轟然崩塌,她的心流了一地,從九萬九千米的高空,重重地墜下,墜落到地底深處那條小巷中,深埋了整場回憶,用眼淚作為葬禮。
玲瓏雨依舊在哭泣,似乎永遠都不會停下來,黃沙站在她的身後,從慌忙無措,到漸漸沉默,低著頭看著眼前的玲瓏雨,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許,很久以後,當他真正成熟的時候,他會明白他做錯了什麼。
有些人只有年齡在長,但心卻沒有跟著成長,只有完整地經歷了一場愛情,他才會長大。
許久之後,玲瓏雨似乎是哭累了,抽泣聲小了許多,伸出小手擦了擦眼淚,終於轉過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黃沙,明亮的月光照在她的淚水上,反射出晶瑩的光芒,映入了黃沙的眼中,照在了他心中最柔軟的一塊地方。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對視著,兩張側臉在明月中,映出兩道靜默的輪廓,中間隔著一道皎潔的月光。
「抱抱我好嗎?」對視了許久,玲瓏雨突然哽咽地說了一句,但她的語氣更像是請求,一個最後的請求。
黃沙沉默了,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一直沒有主動抱過女生,但他一直覺得,只有心愛的人才可以抱,如果是黃曉雨,他會擁抱,但這是玲瓏雨。
「就一次。」玲瓏雨看見黃沙這副表情,又補充了一句,語氣更為卑微了幾分。
黃沙心中開始猶豫起來,如果擁抱了玲瓏雨,那他對黃曉雨就有了一種負罪感,雖然他並不是黃曉雨的什麼人,但心中總有那麼一絲幻想,隱隱將自己當成了她的專屬。
「我用盡了所有的傷心,只為換你一次關心。」玲瓏雨第三度請求道,眼中已經退下的淚水,又慢慢浮了上來,在月光中,形成了兩潭湖水。
黃沙靜靜地看著玲瓏雨眼中那兩潭湖水,上面反射的月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黃沙一動不動的身子終於上前了一步,伸開了雙臂,將玲瓏雨抱在了懷裡。
兩人之間的那道月光終於被阻擋,兩個剪影變成了一個剪影,地上的投影,也真正抱在了一起。
「你別哭了吧!」黃沙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他說得很輕,怕震碎了玲瓏雨的心。
玲瓏雨也伸出小小的雙臂,緊緊抱住了黃沙,她只有黃沙的下巴那麼高,緊緊地貼在黃沙的胸膛,耳邊能清晰地聽見黃沙的心跳聲,自己渾身都是黃沙的味道,被他緊緊抱在懷裡,像是被整個世界擁抱。
玲瓏雨閉上了眼睛,這是她第一次被男孩這樣抱在懷裡,似乎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不用再擔心任何危險,這裡就是最安全的一道港灣,她慢慢地睡了下去,哭了這麼久,她終於累了,就像是嬰兒一般,睡了下去,嘴裡喃喃地唱起了一首傷心的歌。
在風中聆聽愛過的曾經,我付出的感情下落不明,對你的關心要不到回音,我將過去哭得乾乾淨淨,那些夜空裡的星星,是滿天閃爍的傷心。
……
玲瓏雨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終於睡著了。
黃沙抱著玲瓏雨,一動也不敢動,但玲瓏雨身上的處子芳香卻將他的鼻尖縈繞,這種香味很獨特,比任何香味都好聞,勝過了任何一種香水,聞起來特別舒服,黃沙之前從未聞過。
黃沙不敢動彈,雙手輕輕搭在玲瓏雨的背上,不敢用力,轉頭看了看窗外的明月,它的光芒依舊純潔,下方的雲海依舊平靜,這個夜晚沒有什麼不同,但卻因為玲瓏雨而被刻印在了黃沙的心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黃沙一直一動不動地站著,雙腳都已經麻掉了,但他絲毫不敢動彈,唯恐驚醒了玲瓏雨,終於,黃沙有些扛不住了,嘗試著慢慢往窗邊靠了靠,倚在了牆上,好在沒有驚醒玲瓏雨,黃沙這才閉上了眼睛,開始靠著牆壁睡覺,懷裡抱著一個少女。
這是他第一次抱著一個女孩睡著。
這個夜終於安靜了,玲瓏雨的哭聲消了散,黃沙的安慰聲也消散了,巨塔深處的幾人一直在黑暗中沉睡,並沒有被玲瓏雨的聲音吵醒,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夜風依舊在吹,吹進了誰的夢裡,在這樣一個夜晚,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就這樣擁抱而眠,像是相愛了千年。
月亮慢慢地升高了,又慢慢地落下,黑夜就快要走到盡頭,白天即將掌管這個世界。
黃沙終於睡醒過來,一陣強烈的麻痺感傳來,似乎整個人已經不再是自己的,玲瓏雨一直壓在他的懷裡,從未動彈過,黃沙低頭看了看,玲瓏雨依舊還在他的懷裡安靜地沉睡,絲毫沒有甦醒的跡象,黃沙轉頭看了看窗外,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天空中,只剩下了一顆啟明星獨自照耀,天快亮了。
黃沙有些擔心地往巨塔深處看了看,唯恐雷利幾人出來,如果他們發現他和玲瓏雨這個曖昧的姿勢,黃沙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黃沙心中祈禱著玲瓏雨快快甦醒,但是又不好親自叫醒她,一時間只得靠在窗戶上乾著急,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顆啟明星。
終於,凌晨的第一道曙光從天邊灑落下來,照在黃沙和玲瓏雨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一個溫暖的影子,其餘的光芒平行地照進巨塔裡,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
大陸的白天降臨了,昨夜裡的一切全都被驅散,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如果不是玲瓏雨依舊靠在黃沙懷裡,黃沙會認為昨夜只是一場夢境。
這時,黃沙緊繃的神經突然一顫,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那陣腳步聲從巨塔的深處傳來,跨步的頻率很高,似乎在奔跑,黃沙剛想推開玲瓏雨,卻提前聽到了一個聲音,雙手只得停在了空中。
「大哥哥,你在這裡呀!咦?還有玲瓏雨姐姐!」這時,一根巨大的石柱後面,蹦出來一個嬌小可愛的身影,正是小鏡子,她歪著腦袋,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黃沙抱著玲瓏雨,似乎感到很不解,朝陽的光芒照在她的小臉上,紅撲撲的。
黃沙看了看小鏡子的後面,並沒有其他人,心中悄悄鬆了一口氣,而這時,黃沙也察覺到懷裡的玲瓏雨動彈了一下,似乎被小鏡子的聲音吵醒了。
玲瓏雨剛想繼續睡,卻發現自己似乎正被一個人抱著,這個念頭在心裡一閃而過,停滯了一秒,而後迅速反應過來,身子一顫,立刻抬頭看了看,頓時,與黃沙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睛都在朝陽下,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
玲瓏雨愣了一會,而後迅速往後一跳,跳開了黃沙的懷抱,而後低著頭,臉上迅速變紅,而這時,她也終於記起了昨夜的事,記起了那場哭泣和那場沉長的擁抱。
但這一切在朝陽的照耀下,突然變得朦朧起來,似乎只是一場夢,距離現實無比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