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義父在上(一)
趙牧問道:「你還有那人的消息嗎?人們總是喜歡和自己脾性相投的人聚合在一起,我想通過那個人,咱們說不定可以尋找到幾個符合條件的員工。」
丁翁點了點頭,「那人自從被趕走後,就一怒之下回了老家,對了他叫全淘金,老家在東興村。東興村是一個相對比較窮的村落,位於滏陽城城東,距離滏陽城大約一百里,我曾經去過一次全淘金的老家。東家,你要是想見見全淘金的話,我可以親自去一趟東興村,把全淘金找來。」
趙牧笑道:「請人當然要有誠意了,丁掌櫃,你我還有沈先生咱們三個人一起去,店裡面的事情就交給莉兒處理吧,反正文秀軒要推倒重建,把注意事項跟她說說後,留下她一個人看守就夠了。」
趙牧估摸著這次到東興村,來回最多五六天就夠了,一百里並不是一個多麼遙遠的距離,馭使著迅雷劍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打一個來回了。趙牧返回文秀軒,把店裡的事情簡單交待一下,便讓金蟾套好馬車,三個人一塊坐在馬車裡面,金蟾驅趕著馬車出了滏陽城的東門。
雙極星的道路可不想地球上面那樣四通八達,一馬平川,修真世界是沒有水泥、瀝青之類的東西的,無論是混凝土澆築而成的水泥路還是柏油路都是不存在的,像滏陽城這樣的大城市,道路主要靠石板鋪就而成,還有一部分道路,是修真者用法術修葺平整出來的,防水,而且承載能力特別大,比所謂的高等級公路還要好使,不過用法術修路代價不菲,一般只有那些大門派才會在門派駐地以及周邊區域用法術修路。
滏陽城周邊的道路經過專門的平整,雖然沒有用過法術平整,但還算平坦,馬車行駛在上面,還感覺不到什麼不適,可是當馬車馳離滏陽城五里之後,道路開始變得崎嶇起來,道路很寬,即使並排行駛三四輛馬車都沒問題,就是路面坑坑窪窪的,都是因為下雨天被馬車之類的交通工具壓出來的溝溝坎坎,馬車行駛在上面,就像喝醉酒一樣,搖搖晃晃,時不時地還蹦上幾下。這還算是好的,到了那些實在泥濘坎坷的路段時,馬車隨時都有陷在泥坑當中的危險,幸好趙牧和沈衡英都被常人,就算馬車陷在泥坑中,兩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馬車從泥坑中弄出來。
馬車不過行駛了二三十里的路,就過了兩個多小時,這樣的速度無論如何也和快沾不上邊。趙牧和沈衡英倒是沒有多少不適的感覺,倒是丁翁卻慘透了,一身老骨頭差點就被晃散架了。
「東家,我記得上次去東興村的時候,道兒沒有這麼難走啊,這次怎麼這麼顛得慌。」丁翁的額頭上都出了一層汗,水珠足有黃豆粒大小。現在已是深秋時分,氣溫一反常態的高得出奇,在這裡,也有所謂的秋老虎,秋天的某特定時間段,氣溫比得上夏日。
趙牧有些心疼,丁翁五十多歲了,這麼大年紀了,還受這奔波之苦,他撩開車廂的簾子,吩咐道:「金蟾,找一個比較乾淨的地方停下來歇一會吧。」
丁翁說道:「東家,再往前走三四里就有一個小村莊,在路口有一個茶水攤,咱們到了那裡再歇著吧。我還堅持的住。」
趙牧仔細看了看丁翁,確認丁翁的身體狀況還算不錯,就揮了揮手,示意金蟾繼續趕路。
果然,又向前趕了一會兒路,在泥濘的道路旁邊真的有一個用茅草樹枝搭建的簡陋建築,一根高高向上的桿子,桿子盡頭挑著一個布幡,上面潦草的寫著一個茶字。
「金蟾,到那個茶水攤後停下來休息一下。」趙牧吩咐了一聲。
茶水攤很冷清,裡面擺著五六張烏漆麻黑的桌子,長條凳也是缺胳膊少腿,有兩三個趕路的行商在喝著茶水聊天。茶水攤唯一稱得上是亮點的地方,就是攤子兩邊各十米左右的道路非常的平坦,估計是茶水攤老闆為了吸引客人,專門修繕的。
金蟾把馬車停在了路邊。當初為了買這輛馬車,文秀軒沒少花錢,看起來非常的乾淨大氣,猛地停留在這樣一個最下等的茶水攤旁,馬上吸引了幾位行商和茶水攤老闆的注意。
沈衡英、趙牧和丁翁依次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三個人釋釋然的朝著茶水攤走來。沈衡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窩囊過,有飛劍卻被趙牧壓制著不能用,偏偏要擠在馬車裡收顛簸之苦,沈衡英鬱悶不已,便把氣撒在了盯著他們看的那些人身上。茶水攤裡面的都是些世俗人,沈衡英不過是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那些人便嚇得連忙掉轉頭去,幾位行商連連把茶錢放到桌子上,灰溜溜的逃走了。
趙牧對沈衡英的行為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茶水攤老闆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身粗布衣服,上面打滿了補丁。他謙卑的迎了上來,「各位客官,裡面請。」
趙牧微笑著點了點頭,「老闆,給我們上幾壺茶水就行了。」
店老闆小心的用毛巾擦了一遍又一遍桌子,他的毛巾不是很乾淨,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有乾淨多少。「客官請坐。」
沈衡英皺起了眉頭,讓他坐在這樣的凳子上,他寧願死。店老闆很尷尬,戰戰兢兢的看著趙牧,「客官,如果有什麼怠慢之處,你多包涵。」
趙牧笑了笑,落落大方的坐在了長條凳上,「丁掌櫃,金蟾咱們都坐下,沈先生大概是坐馬車坐累了,讓他站著好了。」
店老闆送了口氣,馬上跑到爐灶處,打開茶葉包,把茶葉包晃了晃後,挑選茶葉大的放到茶壺裡面,衝上滾燙的開水,然後小心翼翼的把茶壺放到趙牧落座的桌子上,「客官,你慢用。」
金蟾拿起茶壺,依次給趙牧和丁翁斟上茶水,茶水褐黃,裡面漂著些茶葉末子,就連味道也很不對味。這裡如此窮困,又怎麼可能有好茶葉待客,「東家,掌櫃的,你們就將就著喝點吧。」
店老闆羞愧的把頭低了下來,趙牧端起陶碗,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丁翁也學著趙牧的樣子喝了幾口,他知道要和店老闆這樣的人拉進關係,吃喝同樣的東西是非常關鍵的一條,所以他喝茶的舉動目的性很強,顯得有些做作,不想趙牧那樣自然。趙牧以前在家的時候沒少喝茶葉末子,從他上中學開始,家中迭遭變故,根本沒有閒錢買什麼好茶葉,趙牧為了提神,一向都是喝茶葉末子沖得茶水。
有時候,趙牧都再想自己當初在母親病重的時候,依然堅持求學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如果那時候他肯拉下臉皮從親戚朋友那裡再借上幾千元錢,入市炒股,說不定早就賺夠了醫治母親的醫藥費。說到底,當時的趙牧沒有這樣做的原因,一個是被慣性思維限制了思路,缺少獨自創業的思維,再一個原因就是拉不下臉皮借錢,自尊心太強或者說是自卑感太重了,不想看到同學、親戚朋友可憐他的眼神,如果當初他能捨得下顏面,放下身段求人,甚至在加入萬金公司的時候,把實際情況跟萬裕通說清楚,說不定也不會釀成最後慘烈悲壯的結果,說到底一切都是自尊心在作怪。
「東家,東家……」丁翁注意趙牧很長時間了,他搞不明白不就是喝了一口茶水嗎?東家怎麼就淚流滿面了?
趙牧從往事當中醒過神來,他連忙擦了擦淚水,「丁掌櫃,不好意思,風沙太大,迷了眼睛。」
丁翁和金蟾都聰明的沒有追問原因,這個時候觸東家的眉頭,不是什麼好主意。
趙牧端起陶土製成的茶碗,仰起頭來,一飲而盡,滾滾而下的淚水滴落在茶水中,平添了幾分苦澀。等到趙牧放下茶碗的時候,淚水已經落盡,趙牧也用剛剛喝完的那被苦茶和永遠逝去的時光做了一個徹頭徹底的了斷。
氣氛有些凝重,丁翁幾次張開嘴,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乾脆閉上嘴,一聲不吭,金蟾也想說些話安慰安慰趙牧,可是顧及相差懸殊的身份,話到了嘴邊,又嚥下去了。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童音突然傳了過來,「沙瓜沙瓜,香甜可口的沙瓜。」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孩艱難的拎著一籃子沙瓜沿著道路,步履蹣跚的朝著茶水攤走了過來。
沙瓜是一種類似於西瓜的水果,大小如同排球,皮白而厚,瓜瓤倒是和西瓜有**成的相似,顏色紅艷多汁,吃起來絕對是又沙又甜,不像某些賣西瓜的不良奸商叫嚷的又沙又甜,實際上連熟都不熟。
天氣如此酷熱,能夠吃到沙瓜,實在是一件樂事。丁翁衝著那個孩子喊道:「小孩,你過來,我買你幾個沙瓜。」[(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