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虛與委蛇(四)
花錢似流水是趙牧的真實寫照,按理說趙牧賺錢的速度已經算是非常快的了,白手起家,在半年多的時間內,從小到大,從無到有,把文秀軒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這樣的速度能夠用「火速崛起」來形容了。但是就像某些有錢人喜歡抱怨的那樣,掙得越多花的越多,趙牧此時深切的體會到捉襟見肘的滋味。他挖礦窩、賣符菉、懲奸商、滅催命,才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千多塊標準晶石,可是眨眼間就剩下一百多不足兩百塊的標準晶石了,這麼點晶石可能只夠買一個十幾立方米容量的儲物法寶,然後趙牧又會回歸一窮二白的狀態了。
賺錢,賺更多的錢是趙牧現在最迫切需要達到的目標,而他能夠想到的最穩妥的並且是比較快的賺錢方法便是賣雷火靈符了,桂枝南和他的師叔宋文藻曾經說過,趙牧有多少靈符他們就要多少靈符,趙牧現在手頭上已經攢了有四百餘塊雷火靈符以及百餘塊其它類型的玉符,如果把它們全部賣給天機宗的話,大概可以換兩千多塊標準晶石,有了這些晶石,應該可以渡過眼前的難關。看來,現在是去拜訪一下桂枝南的時候了,也不知道他上次被宋文藻懲罰閉關後,他的情況怎麼樣了。
趙牧簡單收拾了一下,他把所有的玉符歸類之後,分成了兩份,他不準備一次就把所有的玉符賣給天機宗,他這樣做的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是摸不清楚天機宗能不能消化得了這麼多玉符,另一方面是擔心相同品質的玉符一下子出現的太多的話會對玉符的價格造成衝擊,不利於趙牧最大限度的獲利。
趙牧剛把玉符收拾好,就有小夥計前來通報,說是桂枝南來了。趙牧一愣,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他笑著走到文秀軒的門口,拱手道:「桂兄,你還真經不起想啊,我這剛剛說要去天機宗探望你,你就來了。」
看得出來,這次閉關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效果很明顯,桂枝南的修為精進了許多,他淡定自若地道:「趙道友說得是哪裡話?我不過是閉關而已,又不是坐牢,用不著你探望吧?」說話時,桂枝南特地在「探望」二字上重重頓了一下。
趙牧笑道:「我看桂兄的樣子,是不是快到元嬰期了?小弟得提前說一聲恭喜,恭喜桂兄,修為大進呢。呵呵,小弟以後還要多多仰仗桂兄的關照,還請桂兄不要嫌棄小弟粗鄙,置之不理呀?」
桂兄說道:「趙道友,你別光說我了,我看咱倆自上次分別到現在也就兩三個月,你的修為好像也提升了不少,已經靈寂期了吧?你的修煉速度可真是夠快的,令愚兄羨慕不已呀。我從入門修煉到靈寂期花了整整十年功夫,在修真界,我的這份修煉速度還算是快的了,可是和你一比,簡直不值一哂。」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趙牧可不想當什麼出頭的椽子,「桂兄,我哪裡有你說得那麼厲害,其實咱們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已經修煉到了心動期,而且停頓在心動期已經很長時間了,這次能夠修煉到靈寂期完全是平時積累的結果,哪有桂兄你吹捧的這麼厲害。」
「是嗎?倒是愚兄看差了。」桂枝南也沒在這方面糾纏。
「桂兄整天到晚忙於修煉,又有一大堆師弟師妹需要照拂,精力難免有些不足,看錯了小弟的修為也不是不可能的。」趙牧一口咬定是桂枝南看花了眼,「呵呵,桂兄,你看我真是粗心大意,咱倆站在門口說了半天話了,真是怠慢了貴客。快,裡面請。」
桂枝南擺了擺手,熱情洋溢得道:「我這次來可不是到你文秀軒這裡做客的,而是由我做東,邀請趙道友你到我們天機宗做客的。趙道友,咱們上次可是說好了的,要請你到天機宗好好轉轉,結果遇上了那麼一檔子事,給耽擱了。這次,我是一出關就特地趕過來,彌補上次留下的遺憾,趙道友,你一定要給愚兄這個面子。」
趙牧呵呵一笑,「桂兄,咱們倆還真是想到一塊去了,我正打算到你們天機宗一趟。」
桂枝南腦子轉得很快,他馬上猜出了趙牧此行的目的,「該不會是那個前輩又把一批雷火靈符委託給了趙道友你售賣吧?趙道友,真是太好了。你上次賣給我們的符菉品相質地都非常不錯,我的師門長輩都非常滿意這麼上乘的符菉,還打算和趙道友你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呢。我這次來,也有這方面的意思,掌門已經把接洽你的事情交給了飛雲樓打理,所以等回到了天機宗,還請趙道友先和肖師叔見一下面,商談一下合作的細節,然後我再帶著趙道友你在天機宗好好的轉一轉,可好?」
「先公後私,理當如此。」趙牧拱手道,「小弟敢不從命。」
兩人聯袂朝內城走去,兩人速度甚快,不過半個多小時,便穿越了外城、中城,抵達了內城。如今已是仲秋時分,秋高氣爽,艷陽高照,溫暖的陽光曬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趙道友,到了。」桂枝南呵呵一笑。
「師兄好。」看門的幾個天機宗低級弟子紛紛向桂枝南問好。桂枝南點頭示意。
這次,趙牧走的還是天機宗的小門,不過和上次稍有不同的是,看守大門的那幾個天機宗弟子對趙牧相當客氣,不知道是因為桂枝南的緣故還是因為趙牧看上去有了點修真者的氣質,再也不復像一個普通的世俗人了。
趙牧已經是第二次看到飛雲樓了,可是他還是掩飾不住對飛雲樓的讚歎,每當看到這些古色古香,精美絕倫的建築的時候,趙牧都會覺得自己不是置身於修真世界,而是回到了中國古代一般。這樣具有華夏特色的精美古建築,大概只有這裡才會大規模的興建,在現代的中國,人們熱衷的都是興建現代化的建築,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彰顯個性,才能代表新時代的特色,而這些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卻是很少有人理會,不知道那些喜歡把中國的東西劃拉到自己腰包的韓國人會不會也有一天把中國的古建築也申請成為自己的歷史文化遺產。
想到這裡,趙牧不由得苦笑連連,雙極星距離地球太遙遠了,等到自己有能力回到地球的時候,估計地球已經進化到難以想像的水平了,自己在這裡胡思亂想,頗有些吃了蘿蔔閒操心的味道。
「趙道友,你想什麼呢?」桂枝南耐心的等待了趙牧一段時間,等到趙牧流露出淡淡的哀傷才問了一句。
趙牧訕訕一笑,「讓桂兄見笑了,我剛才想到了我的家鄉。我現在在外面混得這麼慘,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顏面回到家鄉,面對家鄉的父老。」
桂枝南笑道:「你太謙虛了。你這樣都能算作是『慘淡』的話,那些散修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他們的情況。趙道友,你知足吧,你現在的情況甚至比一些小型的修真門派、家族還要強上一些。」
趙牧連連擺手,「桂兄不要再取笑我了,我哪兒有資本和修真門派相提並論呢,我不過就是個微不足道的生意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辛苦苦賺點錢養家餬口罷了。我既沒有修真門派的底蘊,也沒有修真家族的人氣,根本比不上人家。桂兄,你千萬別再說類似的話了,這不是存心捧殺小弟嗎?」
桂枝南搖了搖頭,「等到你和那些小型的修真門派、修真家族有所接觸以後,你就會明白我是不是捧殺你了。我不和你說笑了,你趕快到飛雲樓上找我肖師叔去吧,我在樓下等你,等你和肖師叔談完後,我馬上帶著你在天機宗內好好轉轉。」
趙牧問道:「怎麼?桂兄不和我一塊兒上去?」
桂枝南笑道:「趙道友,如果不是特別必要的時候,我是不會上飛雲樓的,這裡市儈氣太重,會影響修煉的。」
「是誰在這裡編排我們飛雲樓呀?」從飛雲樓裡傳來一個頗有些威嚴的聲音。
桂枝南躬身道:「肖師叔,是我,枝南。」
「師叔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小兔崽子。這天機宗上上下下敢明目張膽說飛雲樓市儈氣太重的,你個小兔崽子算是頭一份。」肖霜天雖然是在罵桂枝南,但是言語間卻透著一股子親切,「還不快給師叔我滾進來。是不是想讓師叔我親自迎接你個小兔崽子呀?」
桂枝南連稱「不敢」,他苦著臉,對趙牧說道:「趙道友,咱們一塊進去吧。」
趙牧從桂枝南這句短的不能再短的話中,聽出來桂枝南的確不願意踏進飛雲樓。
在修真界,經商的修真者的地位和中國古代的商人有很大類似的地方,社會地位都不是很高,當然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不同的,後者是由於當時重農輕商的社會制度引起的,前者則是由於修真的性質決定的,修真講究清心寡慾,遠離名利,行商做生意顯然是和修真所追求的東西是相背道而馳的,因此有條件的修真者沒有一個人願意一頭扎進買賣當中,以致耽誤了修煉。像天機宗這樣的修真大派,選派出來管理門派產業的人都是在修真道路上很難取得成就的,就會被門派發配到類似于飛雲樓的地方,管理旗下的產業,為所有的門人弟子做好後勤保障工作,這樣的工作倒是有點類似於空軍的地勤兵,駕駛著戰機在天空翱翔,永遠也沒有他們的份兒,只是一個做嫁衣裳的命。
很多發配到這裡的修真者都不甘心,在做生意之餘都沒有忘了暗自修煉,盼望著有一天能夠脫離苦海。肖霜天也是這樣過來的,以前他還想過能夠調離飛雲樓,後來做生意的時間久了,他就沒了這份兒心氣,只盼望著能夠把天機宗的生意打理好,不要出什麼差錯。自從肖霜天執掌飛雲樓以來,做生意一直是中規中矩,倒也為天機宗聚斂了不少財富。
飛雲樓的底層有很多房間,這時,肖霜天正待在正對著樓門口的房間等著趙牧和桂枝南。
「師叔,我按照你的吩咐,把文秀軒的東家趙道友給你帶來了。」桂枝南看了看肖霜天的臉色,確認沒有什麼異常後,頓時鬆了口氣。
「晚輩趙牧拜見肖前輩。」趙牧給足了肖霜天面子,雙手抱拳,一揖到底。
肖霜天大模大樣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他隨意的用手虛攙了趙牧一下,「趙東家不必客氣,你我二人分屬不同門派、店舖,既沒有輩分之分,也沒有親屬關係,不用這麼多禮。」
趙牧心思靈動,一下子就聽出來了肖霜天一點也沒有把他當成自己人的意思,他淡淡一笑,「肖前輩,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你畢竟是修真的前輩,晚輩只有在你面前執後輩之禮,才能稍微的心安理得一些。」
「隨你便吧。」肖霜天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趙東家,枝南,你們都坐下吧。」
馬上就有弟子給三個人上了三盞清香撲鼻的香茗,肖霜天端起來茶碗,用茶碗的蓋兒拂了拂茶葉,然後錯開一條縫,抿了一口香茶,「趙東家,咱們這次是第二次見面了。我為什麼請你來,想必枝南已經把原因說給你聽了吧?」
趙牧說道:「桂兄跟我說,貴派想和我訂立一個供應雷火靈符的協議,是這樣吧,桂兄?」
桂枝南點了點頭,「師叔,事情我已經跟趙道友交待清楚了,你呀,就別問東問西了,還是快點和趙道友訂立協議,我還有很多事等著和趙道友說呢?」
「小兔崽子,有你這樣和師叔說話的嗎?」肖霜天一橫眼,「你小子才坐下多長時間?連屁股都還沒有捂熱就急著離開飛雲樓?咋了,我這裡是有洪水猛獸,還是住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把你個小兔崽子嚇成這樣。」
桂枝南訕笑著賠罪道:「師叔息怒,師侄我可沒有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