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生生死死
沈嘯天見沈鶴一臉迫切的樣子,忽然心中不忍,心道:這孩子從小命苦沒了爹娘,在這個村子裡面又被其他人不容,現在只是提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難道我這個做爺爺的還要拒絕不成?!
其實現在即使沈嘯天想要阻止其餘那些宮裡來的人怕是也不會同意,所以考慮了半晌沈嘯天歎了口氣道:「人就在這裡你可以帶走,不過現在有個問題,這人的腦子裡面被人紮了一根銀針進去,所以以前有關他的所有記憶他都記不得了。」
沈鶴先是一驚,接著想道:難道這是上頭人故意做的不成,若真是這樣倒不好現在就讓爺爺把針取出來!於是沈鶴說道:「這個爺爺不必擔心,鶴兒上頭的那位大人自有分寸。」
沈嘯天擔心道:「但是現在他還一直昏迷不醒,萬一路上顛簸再出個什麼差錯,你怎麼跟上頭交代……」
沈鶴來回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孩兒已經按照吩咐找到了這位大人,到了縣衙自有宮裡頭前來接應的人,相信一切事情都在掌握之中,爺爺若是還不放心的話鶴兒也沒別的辦法啦。」
此時隨沈鶴一同前來等候在外面的幾人已經呆不住了,他們進來看到躺在床上的二毛,有幾人見過他的都是內心狂喜,沈鶴只得與幾人把二毛衣服穿好,小心扶到了馬上,一行人於是調轉馬頭就要離去。
只是這卻極壞了周小雨,她閃身到了沈鶴了馬前面擋住他的去路,喝問道:「沈鶴,你要帶著張大哥去哪裡?」
沈鶴沉吟了片刻,道:「小雨妹子,沈大哥也是奉命行事,小雨妹子你還是閃開吧!」
「不行!」周小雨堅決地說道:「張大哥現在還昏迷不醒,你們怎能就這樣把他帶走?!」
不等沈鶴說話,他旁邊一人卻已不耐煩,手中馬鞭一揮,喝道:「你是何人,膽敢阻撓朝廷辦事?」
周泰來見勢頭不對忙把周小雨拉到一旁,低聲道:「小雨,你這是幹嘛?」
周小雨急得都要哭了出來,道:「爹爹,他們……他們要把張大哥帶走啦!」
沈鶴見周小雨傷心,心中終究放心不下,於是下了馬把她拉到一處,說道:「小雨妹子,你可知道這個張大哥是什麼人?」
周小雨茫然地搖了搖頭。
沈鶴又問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世來歷,以前都經歷過什麼,做過什麼?」
周小雨又是茫然地搖了搖頭。
沈鶴說道:「小雨妹子你看,你連他是什麼人都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要阻撓呢,而且沈大哥向你保證,我們找他也是為了給他治病,若是要害他的話我們也不用費事把他帶回去啦,小雨妹子你想想可是這個道理?」
周小雨知道沈鶴說的有理,只是心中實在放心不下,又道:「沈大哥,張大哥以後還會回來嗎?」
沈鶴說道:「如果他心中有你的話,就是別人攔著也攔不住啊!」
周小雨一想覺得也有道理,她一顆芳心早已暗許給了二毛,心想如果二毛真的喜歡自己終究還是會回來找自己的,只是她心中卻是難以忍受這離別之苦,淚水再也忍不住就撲撲掉了下來,周小雨就這樣邊哭著邊往回跑去了……
沈鶴見勸服了周小雨這才長吁了口氣,上馬對眾人道:「我們走!」一行人於是頭轉也不轉,帶著還在昏迷的二毛向著遠處而去……
徐州某縣衙
縣令的身旁還坐著一個身穿一品大元的欽差大臣,沈鶴把昏迷的二毛帶到了此處,那欽差大人命人從後堂拿了九隻杯子出來,杯子裡面早斟滿了酒,欽差大臣自己端起了一杯,對沈鶴他們八人說道:「八位辛苦了,趕緊喝下這杯酒就隨我回京領賞去吧!」
幾人心中大喜,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過不多時,幾人忽然面色猙獰,口中、耳中、鼻中竟溢出血來,稍作掙扎了一下就紛紛倒地不起……
那欽差大臣又對縣令說道:「你現在帶人去把沈家莊所有人都趕盡殺絕,記住,是所有人!不要放過一個活口哪怕是個嬰兒!」這件事情太過機密,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那縣令早汗濕了衣服,欽差大臣的話就相當於聖旨,他當然不敢違抗。
欽差大臣吩咐完畢轉身對身旁一人說道:「你把張大人扶進馬車裡面!」
若是此刻二毛甦醒他不見得能記得此刻扶他的那人就是朱七,不過他一定能認出來那個欽差大臣,因為此人竟是朱允炆身邊的紀太醫!
沈家莊
周小雨沒想到自己剛喜歡上一個人就這麼忽然從自己身邊消失了,萬般傷心無奈之下周小雨一路往巨山上跑去,砂石刮破了她的裙擺,草枝鞭打著她的玉足,但是此刻周下雨都不在乎,她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呆上一會兒。
周小雨從來沒有一個人跑這麼遠過,周泰來知道她傷心索性任由她一個人去了,周下雨到了巨山之上那個寺廟,這裡是她與二毛第一次相見的地方,二毛也是在這裡為了她奮不顧身兩人才雙雙從山崖上面掉了下去,周小雨到了山上終於再也跑步動,趴在一塊大石上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山上的風很大,周小雨哭了半晌終於感覺到一絲陰冷,周小雨眼淚都哭干了,雙眼直瞪瞪地看著大石發呆。就在這時,風中忽然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姑娘……姑娘……」
周小雨初時嚇了一跳,她忙起身四處看去,卻發現聲音出自一間開著的屋子。周小雨倒也大膽,小心地走了過去……
屋子外面還殘留著大片的血跡,周小雨進了屋子只見牆角趴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大漢,待她看清那人面容,失聲驚叫道:「是你?!」
原來這人竟是隨二毛在一起的許將軍,不過周小雨當然不知道這麼多,她只知道這人叫他的張大哥少鏢主,所以兩人當然是有莫大的關係。
周小雨見到他忽然感到很親切,其實現在周小雨見到一切與二毛有關的人或事都會覺得親切,只是此刻許將軍傷得太重,抬頭見是周小雨,許將軍努力辨別的半天似是才認出她來。
周小雨忙扶他坐起了身子,問道:「老許,你怎麼啦?」
許將軍見周小雨沒事心中這才放心,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不過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達到最大,說道:「周……姑娘,我家主人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被別人帶走了?」
周小雨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許將軍眼神一暗,急得張口吐了口鮮血,說道:「周姑娘,請看在少鏢主救過你的份上幫幫少鏢主吧!」
周小雨聽他話音似是二毛竟進了蛇窟一般,忙問道:「張大哥他怎麼啦,是不是宮裡的人要對付他?」
許將軍說一句話卻要歇半晌,繼續說道:「周姑娘,現在老朽有個非常非常要緊的事情想拜託你……」
「你快說,若是為了張大哥我一定會全力幫他的!」周小雨堅定地說。
許將軍斷斷續續道:「其實……其實,唉……姑娘……」許將軍猶豫了半晌才道:「其實少鏢主他本名叫做朱文奎,乃是我大明前朝的太子,現在的皇帝命人來捉他回京城,若是等他們到了京城怕是太子就沒命啦!」
周小雨開始還不相信,她本來已經猜出二毛不是個普通人,只是怎麼也未想到他竟是前朝的太子,急道:「那我該怎麼辦,怎麼樣才能救出張大哥?」
許將軍此時已經沒了一絲力氣,他在這裡不知撐了多久,為的就是能遇到一個可以傳話的人,此刻他是在與死神做最後的鬥爭!所以他還是掙扎著坐直了身子,用最後的力氣說道:「你去京城……找一個叫朱員外的人,也……就是文奎的父親,你把情況告訴他便可!」原來朱允炆此時化名朱員外,許將軍說完這話之後再也發不出聲,努力伸出手來,終於撒手而去。
周小雨見許將軍手裡面握著一個玉墜,想來應該是自己找那個朱員外的信物,於是她收好玉墜,對許將軍的遺體拜了一拜說道:「老許,現在小雨還要去救張大哥就不能安葬你啦,等我先回村子再讓父親過來幫你處理後事!」
周小雨說完一咬牙轉身而去,到了山頭,周小雨卻發現整個沈家村竟陷入了一片火海……
周小雨開始還以為是篝火,但仔細瞅了半晌覺得篝火不會這麼大,周小雨知道事情有異,忙往山下飛奔而去,只祈求自己的村子不要再出什麼事……
周小雨不知跑了多久,自己雙腳早沒了一絲力氣,不過她還是一刻不敢停歇,待到了村子,整個沈家莊已經被燒成了一片灰燼!村頭不知被誰挖了一個大坑,坑裡面儘是燒焦的屍體……
周小雨奮不顧身地跳進了火坑,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中扒來扒去,口中不知是在喊著什麼,只是眼神空洞早沒了一絲人的樣子。
其實就算周小雨現在找到自己父母的屍體也未必能認得出來,只是此刻她就像一個野獸一般重複著一個舉動,她剛剛在山上已經來回跑了幾個來回,此刻精神乍受打擊靈魂早已出竅,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就累得昏倒在了坑裡面。
若不是後來一場忽來的瓢潑大雨,周小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這樣一直躺下去。周小雨睜著眼睛坐在一具具屍體之上,她頭腦一片混亂,因為自己身子下面的每一具屍體都是自己至親至愛的人,周小雨忽然覺得世界之大竟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
如果非要說不的話,那麼在她的心中可能還有一個人。想到這裡,周小雨頭腦漸漸清醒起來,自己的村莊為什麼會發生大火?為什麼沈鶴一回來把張大哥帶走之後就發生了這場巨變?
於是周小雨肯定這裡面肯定有著莫大的干係,於是她掙扎著爬了起來,此時在她腦海中卻只有仇恨和怒火!
是的,她要報仇!
周小雨知道自己一人微博之力肯定很難去查清楚這麼一場浩劫的來龍去脈,但即便再難,又有什麼可以阻擋一個滿懷仇恨和怒火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