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又到揚城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冷冷的月色灑在波光乍起的湖面上,不時閃起一片片金光。
湖面上,一隻小船正在冷風中疾行。划船的是個瘦瘦的中年人,黝黑的皮膚閃著光亮,膀子寬得看去甚至能打死只猛虎。這麼深的夜他還在出船渡客,想是家裡面經濟遇到了困難。但中年人臉上卻是一副非常愉快的表情,顯然,他很喜歡這份職業。
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並且以此謀生,難道這不是一件非常令人愉快的事情嗎?
船很小,只是上頭折了塊小小的帆布,勉強算是湊成一個船艙。船艙裡坐著兩個人,老人頭髮花白,容顏憔悴,但是一臉的怒相讓人分毫不敢親近;旁邊是一個年輕人,劍眉英目,相貌出眾,只是看去像是受了很重的內傷,坐在那裡喘著粗氣,像是渾身上下使不上一分力氣。
搖船的中年人一直對船艙內這兩人很好奇,見船就要靠岸了,他終於忍不住問了船艙內的老人:「老人家,您們爺兒倆這是要去哪裡啊?」中年人聲音渾厚,但聽來卻倍感親切。
艙內的老人撇著眼睛瞅了瞅他,冷冷的沒有說一句話。
中年人倒也不覺得奇怪,干他們這行的,什麼樣的旅客沒有見過?只是他天生一副熱心腸,幹了這麼多年的船家卻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
小船又疾行了一刻鐘終於靠了岸,老人把一錠銀子丟給船家,拉著那個病怏怏的年輕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中年人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把銀子小心地收在懷裡,拿起船槳又向湖的另一端劃去……
冷風嗖嗖,老人拉著那拖拖拉拉的年輕人,怒道:「你就不能使點力氣走的快一些!」
年輕人翻了翻死魚眼,笑道:「要不您老人家先走,我張二毛給您老墊後?」
前頭的老人無奈地看了看他,又使勁拉了拉,氣道:「少貧嘴,快走吧!」
這兩人正是從皇宮內逃出來的李子龍和張二毛,他們自出了皇宮,先是乘著馬匹一路狂奔,來到湖畔又坐船過了湖。現在算來,應該到了京城的邊界,再往前走可能就要出了京城。
「要不先休息一會兒吧?」二毛此時雙腿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氣,就連說句話都要喘兩口粗氣。
李子龍冷哼了一聲道:「你那斷魂丹不是還有幾天就要發作了嗎?過了幾天,若是我們還到不了苗疆找到鬼醫葉中天,你就等著全身潰爛而死吧!」
二毛想想也是,只得提起精神跟在李子龍後頭賣力行去。
清晨時分,兩人來到一個集市,李子龍買了兩隻馬匹,兩人一路南去!
李子龍一路時不時地向二毛打聽那鐵盒內事物的下落,而二毛每次都打起哈哈,久而久之,李子龍倒習慣起來,漸漸提得也少了。
二毛心想,自己老是這樣被李子龍控制在手中終究不是個辦法,就算隨他到了苗疆,找到了史珍香的丈夫鬼醫葉中天,即便治好了自己身上的毒,終究還是只能任由他擺佈!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二毛後來覺得,和李子龍套些近乎還是有些必要的!
兩人一路南下到了長安城,二毛見李子龍竟繞頭往東南方向行去,不禁奇道:「李伯伯,我們不是去苗疆嗎?放著南下的路你不走,怎麼反倒繞了個圈子?」
李子龍想了片刻道:「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在長安城南邊有幾個對頭,勢力極為廣泛,老夫也只能避其鋒芒啦!」
「哦!原來是這樣啊!」二毛點了點頭道:「那我們何時才能到達苗疆?」
李子龍坐在馬上,掐著指頭算了算道:「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七日方可到達!」
兩人當下一路往東南方向行去,李子龍一言不發,似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二毛心道:「難道他是在怕他那打對頭找到他?這可不像他平日的風格啊!」
「李伯伯」,二毛見李子龍只一味地催緊身下的劣馬,又開始沒話找話了。
「什麼事?」李子龍冷冷道。
「你從京城到苗疆這上萬里的路程,難道就是為了給我瞧病?如果是這樣的話,二毛真是太感激啦,一定幫你從皇上那把那些東西要回來!」二毛信誓旦旦道。
李子龍似是根本沒有聽進去二毛的話,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不一會兒,臉上儘是一片紙黃之色,豆大的汗珠「撲噠撲噠」地掉個不停!
李子龍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勒住了馬,忍著痛對二毛道:「下來休息一下……」
二毛見李子龍的神態,突然記起那晚在自己寢宮他也是這樣,似是犯了羊癲瘋一般,要不自己說不定當時就被他給逮住了。
果然,李子龍下了馬,終於撐不住了!滾在地上來回翻騰,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口中「依依呀呀」叫個不停,牙齒被咬的「咯咯」作響。
二毛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李子龍不僅是要給自己治毒,更大的原因恐怕是想瞧好自己這怪病了!
看著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李子龍,二毛真想上去一刀幫他了結了!但想到自己還要靠他找到鬼醫葉中天,這才打消了念頭。
李子龍這一鬧騰足足持續了近半個鐘頭,再回到馬上,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濕透,看著呆站在一旁的二毛,李子龍甩了甩手中的韁繩道:「發什麼呆,還不出發!」
二毛「嗯」了一聲爬到馬上,兩人各自心懷鬼胎,向著同一個目的地出發。
如此又過了兩日,二人來到了二毛穿越之初的古城揚州。
雖然自己與這個古城的感情並不算很深,但再次回到這裡,二毛心情還是小小的激動了一下。
兩人奔波勞累了幾日,找了個酒樓坐下歇息。二毛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秋日的陽光舒舒散散地照在他身上,直曬得他週身懶洋洋的!幾日前被劍擊中的創傷早已癒合,只是那斷魂丹的藥性似是已經開始發作,二毛老覺得自己身體某個部位已經開始潰爛。
「我不會還沒到苗疆就死掉了吧?」二毛覺得身體有異,心裡難免擔心害怕,試探著問坐在對面的李子龍。
「放心吧!」李子龍道:「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去的!」
「難道你有什麼辦法?」二毛押了口茶,臉上喜道。
李子龍瞇著眼睛,嘴角微微一斜,沉沉道:「我會閉上眼睛的!」
「撲……」二毛頓時噴了李子龍滿臉的茶水。
「原來這老古董還會講冷笑話!」二毛心底一陣寒顫。
李子龍擦了擦臉上的茶水,虎目怒瞠。但看到二毛一臉無辜的表情,還是鬆開了攥緊的拳頭,心下暗暗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