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會出現如此輝煌的戰果,即使是計劃的制訂者們,也沒有想到,一夜的奇襲,己方部隊不過損失兩百多人,傷者六百,而殲滅的敵人,雖然未經清點,但估計至少在五萬上下。
兩百人的死亡,其中有近三分之一,卻是巴士帝堡的守軍。
或許是打的太過暢快,某魔法炮的炮長,在一小時內,不間斷的連開了三十多炮,視炮身過熱而不見,結果導致炮膛爆炸,巨大的衝擊力不僅將巴士帝堡堅固的城牆炸出一個小缺口,十幾名炮手,連帶附近的士兵全部被掀上了天。
一座長程魔法炮的報廢,七十多名士兵的陣亡,城牆上出現小缺口,加在一起絕對是重大的失誤。但這場襲擊所得到的戰果,卻掩蓋了一切瑕疵。
五萬人的戰鬥減員,即便法恩叛軍的陣容,也超出了其承受的範圍,在佩因城下駐紮的叛軍,總數為二十三萬,還有五萬駐留在維諾山口並未前來,這次奇襲的勝利,不僅重創了叛軍,還為萎靡的軍心打了一記強心針。
強壓著心中,成功帶來的喜悅,戴麗爾望著後撤的叛軍,卻有些心事重重。
「我的陛下,為什麼悶悶不樂呢?」哈特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一夜未睡的他,此刻卻分外精神。
戴麗爾望著遠方那滿佈狼籍的營地,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些士兵都是南蒙斯人,他們都有親人,朋友,家庭……僅僅就因為被有心之人蠱惑,我卻必須要殺掉他們!他們∼∼他們甚至認為,是在為我而戰,這公平嗎?」
悲傷而顫抖的聲音,似在向哈特詢問,又像是在問自己。
哈特歎了口氣,說道:「雖然我並沒有在戰場上拚殺過,但也知道,那就是戰爭,至於公平∼公平是什麼?」哈特的視線漸漸移至城下,低聲繼續說道:「公平是勝者所決定的,這些士兵並沒有錯,但那又怎麼樣呢?自己認為如何,自己希望如何,就會成為現實!哼!∼∼那全是騙人的謊言,一個選擇,就需要承擔應有的後果,他們選擇了,所以成為了我們的敵人,他們向我們揮起了武器,所以被我們殺掉。同樣,我們作出了選擇,就要背負應有的責任,若是連自己都放棄了,就能面對那些死者了嗎?」
戴麗爾凝視著哈特的雙瞳,眼眸中的水氣漸漸凝現:「我該怎麼做呢?」
哈特斬釘截鐵的說道:「給罪惡者送去他應得的制裁,這是告慰死者的唯一方式。」
「借肩膀給我靠一下,好嗎?就一會!」戴麗爾說著,將額頭輕輕的貼在哈特的胸口,放聲痛哭起來。
「願意為你效勞,我的女皇!」哈特輕撫著戴麗爾柔軟的髮絲,輕歎了口氣,他知道,僅憑話語是不可能真正給予戴麗爾寬慰,就像他剛剛說的那樣,有些事情,作出了選擇,必須有足夠的魄力去承擔相應的後果,即便那後果殘酷到讓人難以接受。
沒有人比哈特更清楚,這個外表堅強的女孩,內心的敏感與脆弱,但她,卻已經有了應付艱難的實力,只是她,還沒有發覺罷了。
※※※※
與此同時,遠在山下的叛軍帥帳內,法恩看著副官呈上來的損傷報告,氣的差點吐血。
「砰!」
法恩越看越氣,他一把將那疊厚厚的損失報告拍在桌子上,一個個的指著周圍的將領,憤怒的咆哮起來:
「飯桶,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你∼你∼你,你們三個昨天不是拍胸脯保證,說已經確定了巴士帝堡的炮火佈置了嗎?還有你,身為分部大營的主將,竟然因為偷襲而蒙受這麼大的損失,你弟弟昨晚不也死了嗎?連自己兄弟都保護不了,你還有什麼臉活著。」
周圍的將領敢怒卻不敢言,這次遭襲,只能說法恩他低估了對手,自己這些為將者,該作的都作了,沒有疏忽的地方。
而那名死了兄弟的將領,更是滿腹悲憤,原本分部大營就是一個誘餌,紮營前法恩還對他反覆交代,擺出一副毫不設防的樣子,引對手前來襲營,自己可是按照他的意思佈置,可誰想主營先亂了陣腳,連帶動搖了自己這邊的軍心。而援軍遲遲未到不說,還要自己背這個黑鍋。
「大人,我兄弟的仇,我會銘記在心,不用煩勞大人操心。」那名將領索性將心一橫,出言頂撞道。
法恩氣的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他指著那名將領的腦袋急促的喘息著,過了半天才大喊出聲:「你∼∼你∼∼來人啊!把他……」
「總督大人!」一直靜坐在旁的處刑長突然開口道:「這次責任並不在這幾位將軍身上,是我考慮欠妥,使得的將士的鮮血白流,若是要懲罰,那還是懲罰我吧!」
法恩聽了處刑者的話,大氣都不敢吭一聲,他哪裡敢懲罰他,雖然有些下不來台,但處刑者已經發話了,他也不好再繼續發火,只好裝模作樣的對著幾位軍官訓斥了兩句,又不痛不癢的當眾反省自己幾下,就將那些軍官支開了。
「爛泥扶不上牆!」處刑長在心中暗歎了一聲,稍有挫折,法恩就如此遷怒屬下,他又如何能贏得軍心呢?
只是,扶持法恩,卻是教皇陛下的命令,處刑長只好將自己的個人感覺放到一邊。
坦率的說,這些南蒙斯士兵,傷亡再慘重,他也不會放在心上,若非手上能用的資本有限,他根本懶得去操心。
「大人,我們這次傷亡慘重,我感覺軍心有些不穩,要不休整幾天?」對軍事一竅不通的法恩,盯著桌上的地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才提議道。
處刑長輕輕拍了拍法恩的肩膀,說道:「總督大人,這次失敗我有一定責任,不過通過這次遭襲,也讓我們看清了對手的實力。而且,這樣的奇襲,可一不可二。我們應該慶幸,它沒有給我們留下致命傷。」
「那我們現在應該?」法恩有些遲疑的問道。
處刑者微笑道:「勝利!一場鼓舞軍心的勝利!現在該是魔法師們,為我們親愛的女皇陛下留下點深刻印象的時候了。」
下午,巴士帝堡最高的一座瞭望塔上,突然奏起急促的警鐘。
「出了什麼事?」
戴麗爾已返回皇宮,正在指揮部喝著葡萄酒的哈特,連忙衝出來問道。
「哈特大人,有很強的元素波動,測試器上顯示為紅色,是戰略級魔法準備!」塔上的魔法師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急促。
巴士帝堡雖然也擁有防禦結界,但眾所周知,它只能承受戰術級魔法的打擊。
雖然這幾天,水晶財團的技師進行了一些強化,但那也絕不可能抵禦戰略級魔法的攻擊。聽到魔法師的呼喊,哈特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本戰前會議後,當大家得知哈特毀掉了魔法水晶後,都認為巴士帝堡不會遭到大規模魔法的襲擊。在魔法力受到制約,無法任意施展至高級魔法的前提下,叛軍只能靠連續性的戰略級飽和攻擊,去突破皇宮的結界。畢竟,若無法攻破皇城的結界,這一戰對於法恩叛軍而言,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攻克城級的魔法結界,保持短時間的連續魔法打擊是關鍵,高級戰略級魔法,雖然不至於讓魔法師傷筋動骨。但要施展,也至少需要近十名普通魔法師和一名**師,而使用一次戰略級魔法,那些法師至少有數天時間,無法再使用另一次同級魔法。
「大意了!」哈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事情始末,昨夜魔法炮震撼人心的威力,使其價值在叛軍眼中極速飆升。原本用於牽制敵軍的巴士帝堡,反成了不可忽視的目標。
堡壘內駐紮了一個聯隊的士兵,在兵力有限的情況下,那是己方無法承受的損失,若對方的魔法落下來。這看似堅固的堡壘,會在瞬間化為廢墟。到時候,普通士兵絕無可能生還。
「快去請維倫大師來。」心急如焚的哈特衝著自己親兵,大聲喊道。但話音剛落,維倫**師那沉穩沙啞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不用,我已經來了!」
維倫**師來到了哈特身邊,擅長元素感應的他,早在休息室,就已經察覺到元素異常波動。
哈特稍稍平靜了一些,他望著遠方的叛軍大營,問道:「大師,有辦法阻止對方的魔法師嗎?」
「我盡力吧!」維倫**師輕撫著花白的鬍鬚,輕歎了口氣,雖然話語中是那麼的不確定,但哈特卻從維倫身上,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法恩大營的方向,距離巴士帝堡五十公里外的一座丘陵上,已經搭建起一座簡單的平台,一名滿頭銀法的魔法師揮起手中鑲嵌著碩大寶石的法杖,口中念起了昂長晦澀的咒語,身邊12名魔法師跟著移動著腳步,構成三個內外相套的六芒星,將那名銀髮魔法師圍繞在中間。
那名銀髮魔法師全身籠罩在斗篷中,甚至臉上也遮著防風的布巾,讓人無法看出他的樣貌,只是,在他精神力提升至頂峰的時候,一絲妖異的紅芒在昏暗的眼瞳中一閃即逝。
隨著紊亂的音節漸漸匯聚為齊唱的合音,以魔法師為頂點,紅色的光線在地面構成一座複雜的魔法陣,如象形文字的魔法印記浮現在魔法陣的圖案之間,如火焰一般燃燒著,躁動的火焰元素似緩實快的流動,濃郁的幾乎肉眼都能清晰的分辨。
隨著魔法師們昂長的吟唱,一個由最純粹的火元素構成的球體,從魔法陣的中央,銀髮魔法師的腳下升起,那紅色的光球懸浮了一會,開始漸漸向蔚藍的天空升去,在上升過程中,它就宛如一個黑洞般,暴虐的撕扯著周圍的元素之力,並將其轉化為火元素,極速壯大著自己。
轉眼功夫,那火紅的光球已經膨脹成直徑三十幾多米的巨大火球,高懸於近千米的天空。
隨著吟唱的咒文音節漸漸進入尾聲,一個個符文從魔法師腳下的魔法陣中升起,在虛空中完成了它複雜的排列順序。
這是最具攻擊性的火系魔法中,對城級單位最有效,威力最強的魔法「天火焚城」!
空氣中的火元素開始劇烈的躍動起來,火紅取代了天幕的藍色,空氣、大地、甚至山丘上的野草也開始燃燒,一切都是紅的,懸浮在天空的火焰巨球開始慢慢的旋轉,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轉越快。
當那火焰巨球的旋轉速度,超過臨界點時,就會化為漫天的火雨,將目標範圍內的一切全部吞噬。
而此刻,在巴士帝堡的才城牆上,一座尚未填充能量的遠程魔法炮,已經瞄準了魔法師們的方向,但是魔法師們所在的山丘,不僅地勢極高,還遠超魔法炮的射程。
(遠程魔法炮的射程雖然為40公里,但平射距離就要短的多,大概只有一半!)
「大師,是那個方向嗎?」對魔法涉足不深的哈特,根本不知道,維倫僅憑元素波動,準確定位50公里外的對手,其驚人的靈覺即便放在英雄輩出的史詩中,也少有可與之比肩的角色。
維倫點了點頭,面色漸漸凝重起來。突然,湛藍色的鬥氣遍佈全身,如火焰般熊熊燃燒著,帶起的氣浪逼得數十米外的人,都睜不開眼睛。
哈特震驚的幾乎一頭栽倒,如此純淨磅礡的鬥氣,除了卡蓮外,哈特還從未見有人使出過,雖然那鬥氣的程度,尚未達到聖階的境界,但哈特相信,維倫的鬥氣絕對可以與聖階強者比肩。
「怪物啊!」哈特差點忍不住,將心裡話喊出來。
但這一切還只是開始,原本純淨之極的鬥氣中,突然出現了一絲風元素,而且越來越濃郁,轉眼的功夫,一道驚人的龍捲風暴就在巴士帝堡上空憑空形成,並幾近瘋狂的融進維倫的鬥氣中。
這在哈特看來,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元素之力竟然如此完美的與鬥氣融為一體。
雖然,哈特所見過的強者中,迪南隕落前的紅蓮業劍,也是鬥氣與元素之力的結合,但迪南卻是靠本身的聖階鬥氣,強行駕御火元素。
迪南就的鬥氣就猶如一支皮鞭,驅趕可以比喻為烈馬的火元素,那並不是純粹意義上的魔法與元素之力的結合,反而是奴役。
反觀維倫,風之元素完美的融進了他本身的鬥氣中,是如此自然,全然沒有沒有一絲違和感,本質的改變,使其完全化為了有別於鬥氣和魔法的另一種力量。
就在這時,遠方的天際中突然升起一個巨大火球,並開始逐漸旋轉起來,隨著旋轉速度的加快,那火球越來越亮,讓人無法直視。沒過多久,那巨大的火球甚至遮蓋了太陽的光芒。
火一樣的紅,整個大地都彷彿鍍上了火焰般的油彩,使原本的色澤完全褪去,到此時,即便城牆上的普通士兵,也清楚的知道,對方的魔法即將完成了。
維倫**師打算和那恐怖的火球正面交鋒嗎?
哈特心中的猜測,很快就被推翻,只見維倫**師,突然掀起自己的魔法袍,來到已經佈置好的魔法炮前,他一把將為魔法炮核心盤提供能量的銅管拔去,一雙肉掌緊緊的按在那因為充滿能量,璀璨奪目晶瑩剔透的核心盤上。
他將自己化為魔法炮的能量來源,那充斥在他身前的神秘力量,飛快的融近魔法炮的核心,龐大的魔法炮閃爍出湛藍的光華,金屬製成的炮身開始漸漸變的透明。
九個旋轉的風柱環繞成圓,來回掃蕩地面,極速的流動令沉悶的空氣變得像刀刃般鋒利,魔法炮的發射口,變的越來越亮,越來越藍……
當力量匯聚至頂點,一道藍色光柱從魔法炮中射出,並沒有驚天的氣勢,沒有肉眼難辨的速度,甚至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但巴士帝堡中,沒有一個人懷疑那道光柱所蘊含的力量。
它雖然普通,卻無堅不摧。
彷彿印證人們的猜測一般,那道藍色的光柱在劃過五十公里的遙遠距離,卻沒有任何衰竭的跡象,就如同她射出的瞬間一樣,迎頭向山丘上的魔法師們撲去。
魔法師全力撐起的魔法盾,根本無法阻擋那光柱,幾乎沒有任何阻力,魔法盾就被藍色的光柱貫穿,接著瀰散的煙塵漫天升起,當一切歸於平靜後,那座山丘已經徹底消失了。
(魔法盾,局部性的魔法屏障,比起全方位的結界,其防禦力要遠強後者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