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遺落的真實小領主與世界的行騙者
南蒙斯帝國作為大陸南部的霸主,帝國北部是肥沃的平原,而南部則被丘陵與森林所佔據。國力強盛,君英臣賢,隱隱已有壓倒大陸第一強國科頓王朝的勢頭。在帝國最南端,被群山與原始森林環繞的海岸線上,有一個小小的尖角。我們的故事也從這裡開始講起.
油桐鎮在三千五百年前,或者更久遠的時候就叫這個名字了,隨後的歲月裡,就如同小鎮本身一樣從來沒有發生過變化,這是小尖角上唯一的小鎮,因為鎮子周圍遍佈的油桐樹林而得名,
油桐鎮外灌木叢生的樹林裡,一個10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握著與稚氣不相趁的匕首,蹲在地上剝一隻風豹的皮。
「誒?這只風豹是你獵取的嗎?」
被斗篷遮蓋的老者無聲的出現在小男孩的背後,他靜靜的看了一會,有些好奇的問道。
風豹是山林中最常見的肉食動物,比家養的獵犬稍稍大一點,雖然與那些殘暴兇猛的野獸有一定的距離,但被一個10歲左右的幼童獵殺,確實讓人難以置信。
「哦?老傢伙,你對這張皮感興趣?」
小男孩並未吃驚老者的出現,他轉過身沒有回答老者的問題,反而咪著眼睛的沖老者笑了起來。
老者微微有些楞神,因為小男孩天真童趣的臉上隱現著商人的市儈,這讓本想離開的老者打消了原本的念頭,蹲下身有些好笑的說道:
「對於一個長者,你稱呼為老傢伙,很不禮貌啊!呵呵!記得油桐鎮上,似乎也有個傢伙這麼稱呼我,他就是那個小鎮的領主哦!」
「你認識我父親?」
小男孩濃密的眉毛輕輕的挑了,有些驚訝的望著老者。
「原來你是那個大混蛋的兒子啊,倒是滿巧的。」
小男孩靈動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接著他帶著與童稚不相符的奸猾笑著說:
「雖然我心裡很贊同你的看法,但是如果我說出來,屁股肯定會遭殃。不過老傢伙,你不一樣很不禮貌!竟然在別人兒子面前叫他父親大混蛋。不過∼如果你願意購買這張皮的話,我說不定會原諒你啊,要知道,我可是油桐鎮的領主大人,至於你口中的大混蛋,去年就帶著我母親去海外淘金了。」
老者「啊」了一聲,有些吃驚。
「原來小朋友已經是領主大人了,那我剛才可多多得罪了,哎!真不巧,我原本有些事情要跟你父親商量,現在看來是白跑一趟。至於你說的那張皮,就20個銅幣賣給我把,呵呵!一張小孩子獵取的皮,倒滿有趣的。」
小男孩聽到老者的話,突然咧嘴大笑起來。
「哈哈,老傢伙,那可不行,這張皮至少要4枚銀幣哦。」
「小領主大人,你在開玩笑嗎?風豹可是很尋常的動物,20個銅幣已經是高價了。」
「老傢伙,難道你認為一個10歲孩子獵取的風豹皮不值4枚銀幣嗎?這才是它的價值所在,大陸上又有幾個小孩子能隻身獵取一隻風豹呢?」
聽到小男孩的話,老者也笑了,他套出5枚銀幣,遞在小男孩胖乎乎的手上,接過還沾染著血跡的皮革,把他折疊起來收到斗篷裡,然後站起身向小男孩告別。
「小領主大人,我要走了,這裡滿危險的,你也趕緊離開吧!」
小男孩將銀幣揣進懷裡,輕輕的拍了兩下,說道:
「不行!我的女僕跑掉了,我正在找她?」
老者停住了腳步,問道:
「哦?你知道她去那了嗎?既然在追她,為什麼還有空閒去捕獵那只風豹呢?」
小男孩毫不在意的說道:
「她啊!她現在正在5里外的一條小溪邊休息,呵呵!她腦子裡的想法我全知道,現在她很累,恐怕還在在休息一會,我才不著急呢。至於這只不長眼的風豹,還想把我當獵物,可惜它太笨了,我只是裝作逃跑,它就放鬆了警惕。」
小男孩的話突然讓老者想起了什麼,口中不禁喃喃自語著:
「灰血嗎?我倒忘記了。」
「什麼?」
「沒什麼,不過小領大人,僅僅是一個女僕人而已,不用費那麼大的勁吧!」
小男孩哼了一聲,似乎有些生氣的說:
「不!她不僅僅是我的女僕,還是我的小老婆,小老婆跑掉,我起不是很沒面子。」
「哦?小老婆?難道你還有大老婆嗎?」
老者突然對小男孩產生了興趣,他從新蹲了下來。
小男孩拍了拍胸脯,原本想炫耀一下,但話一出口,卻微微現出幾分尷尬。
「嗯!那當然,只是∼我不認識她,我父親說我小的時候見過她,但我已經不記得了。」
老者猛然抓住小男孩的手,淡淡的紫色光暈突然籠罩住小男孩,小男孩大驚失措,他突然感到全身僵硬,甚至連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
接著更讓他感到更恐懼的事情發生了,心底好像有些東西如流淌的溪水,沿著兩人相聯的手臂,蜿蜒流向老者。
當一切歸於平靜,老者放開了小男孩的手笑道:
「這樣啊!你還真是個有趣的小壞蛋,不過整天想著算計別人,可是很危險壞習慣。」
小男孩驚慌失措的撫摸著身體,細心的檢查著,卻未發現自己有什麼異常,於是提起膽子大聲說:
「你對我作了什麼?如果你真的認識我父親的話,怎麼可以對你的晚輩暗作手腳。」
「呵呵!我還沒開始,我僅僅是看看,看來我要留在小領主大人身邊一段了,不過我要從你身上取走一些東西。當然那並不是永遠,等你長大時它會回來的。」
「胡言亂語的卑鄙怪老頭,趕緊放開我,我的東西憑什麼要被你拿走,你這是搶劫,搶劫……」
老者笑了,他蹲在地上,彷彿在運算著什麼,完全不理會小男孩的大吼大叫,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站起身,從斗篷中掏出一根彎曲的木杖,蠕動的嘴巴似乎在數著數,當數字口中的數字歸為零時,老者將手中的木杖用力插在地上。
木棒猶如平靜的湖面投下的石子,紫色的光華波漣般蕩漾著,向視線的盡頭延伸而過。
「嗯!完美!」
老者滿意的笑了笑,抬手將昏厥過去的小男孩抱起,手中浮現出一個複雜卻宛如文字的印記,按在小男孩的腦門上。
「小領主大人,保重了!當我的學生出現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對待她哦。」
那天起,油桐鎮的居民又多了一位古怪的老頭,只是誰也沒有察覺,他們被欺騙了,在他們的記憶裡,老頭一直是領主城堡的藥劑師,是一個喜歡故弄玄虛的貪財老狐狸。
轉瞬既是七年的時光.
※※※
油桐鎮西側的小山坡上,聳立著一座殘破的小城堡。從城堡花崗岩牆壁上遺留的痕跡可以看出,這座小城堡經歷過多少歲月的侵蝕。如果小城堡除去連接在主宅的低矮的城牆,以及正面那兩座不足10米高的小尖塔,絕對會讓人誤解是某個小富商的鄉下別墅。
作為城堡,它小了那麼一點點。
雖然它的外形和鄉間別墅比較接近,但它確實是一個城堡,一個只有貴族頭銜才有資格建造的城堡,這座城堡的主人,正是油桐鎮的領主,布露斯塔德家族——哈特侍從騎士。
在城堡正下方五十米處,一個面積超過五千平方,空空蕩蕩的龐大地下室中央,擺著一張漆皮脫落,已經無法看分辨原本顏色的躺椅,而椅子上,一名仰窩其上的棕髮少年,目光呆滯的望著天花板,不時歎上一口氣。
少年的五官勉強稱的上端正,只是,除了濃密的眉毛,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有別常人的地方,沒有缺陷,也沒有任何優勢,總而言之,是個混進人堆,絕對找不出來的角色。而這個平凡的少年,正是這個城堡的主人哈特。
十七歲的哈特有一個極為貴族化的名字,哈羅締利科特,諾而頓,席德爾特海拉爾,布露斯塔德。在拂曉大陸上,悠長的姓氏往往代表著擁有此姓氏的家族淵源深遠的歷史。而深遠的淵源也正是上流社交圈內的貴族們衡量彼此高貴等級的一條最重要的標尺。
事實上,布露斯塔德家族是不是整個拂曉大陸最悠遠的貴族這點無從考證,但布露斯塔德家族絕對是南蒙斯帝國最源遠流長的貴族,從統一整個大陸的古帝國太陽王朝開始,歷經九次王朝更替,三千五百年的時光,足能讓篆刻在最堅硬石頭上的文字腐朽。
從太陽王朝至今,布露斯塔德家族依舊統治著綠樹山脈以南的土地。並默默見證著大陸的更替。雖然布露斯塔德家族統治的領地在努力經營了三千五百年的時光,依舊是巴掌大的一小疙瘩,而領民也不到五千名。
即使如此,它卻依舊是布露斯塔德家族最值得向外人炫耀的地方。不過,有一個隱台詞,就算有人當面提起,布露斯塔德家族也是絕對不承認的。
那就是——自己的家族因為沒有足夠的能力和實力去交逐權利的漩渦。
布露斯塔德家族其實也曾經輝煌過,在太陽王朝末年,因為殘暴的統治導致各地民變,權臣擁兵獨立,開始瓜分帝國廣闊的領土,王朝的皇族軍隊屢戰屢敗,一支皇族軍隊潰退到大陸最南端。
老眼昏花的布露斯塔德家族第三十一代馮多薩六等男爵認為自己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不明
形勢的接納了這支僅僅三千人的皇族軍隊。
但是,事態的發展往往出人意料,最後前來剿滅這支殘軍的竟然是統帥竟然是皇族殘軍首領
西剛將軍的至交好友,於是這支皇族殘軍順理成章的被和編了。而布露斯塔德家族戲劇性的免去了滅頂之災,馮多薩六等男爵也榮升近兩階,成為新帝國的二等子爵。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西剛將軍的官越做越大,而開始轉為經商的布露斯塔德家族的生意也越做越火,雖然領地沒有擴大,但是在新帝國近千年的歲月裡,積累的財富足以讓統治天下的帝王汗顏。
隨著新帝國的覆滅,布露斯塔德家族的好日子也算到頭了,秉承家族財不露白的傳統美德,
以及一絲好運氣,各方正在從新劃分王權的勢力並沒有注意到大陸最大的商號,竟然是布露斯塔德家族在幕後操縱,從而免去一劫。
而一千多年的統治,這塊大陸最南端的小尖角早已烙下了布露斯塔德家族的印記,也正是因為它的不起眼,在行賄了大陸的新貴後,小尖角的主人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這就是哈特「所知」的家族歷史。雖然對於如此悠久的家族,家族的歷史傳承簡單的有些過份,但是哈特並不在乎這些沒用的東西。
哈特是布露斯塔德家族第三百七十二代傳人。此時的布露斯塔德家族早沒有了夕日的容光,退化成南蒙斯帝國,被上流社會所遺忘的鄉下土貴族。而爵位,從他的曾祖父開始就僅僅是一名帝國貴族階級中排名倒數第二的六等騎士,而即將年滿十八歲的他,如果不出意外,將遵從帝國三代無功績降一級的傳統,繼承父親的貴族身份,成為貴族中最低級的七等騎士。
目前的布露斯塔德家族嚴格來說,已經稱不上家族了。如果哈特去夕陽大陸掘金的父母沒有葬身魚腹或者被海盜宰掉的話,也僅僅只有三名成員。作為家族,確實少了那麼一點。
「越大的冒險往往能得到越大的收益,這是我唯一的心得。從此這句話將作為家族的祖訓傳承下去。」
這句話,成為父親臨行前最後一句話。
靠在躺椅上的哈特,仰望著天花板發了一下午的呆,想起家族的種種,不禁讓他有些感傷,悠遠的家族容光,富可敵國的財寶,同是布露斯塔德家族成員,為什麼偏偏一樣也碰不到自己頭上。
想起財寶,哈特依稀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曾經抱著他來過這個地下室。那時候,這個龐大的地下室的金銀珠寶堆的都快頂穿天花板。當時的哈特還不清楚這些財寶的價值。只是覺得那些閃亮的東西反射火把的光線刺的他眼睛很疼。還是小孩子的哈特自然哭了起來,鬧著要離開。
父親並沒有帶他離開,而是撫摩著哈特的小腦袋,說了一句話,也許是因為父親第一次拒絕
哈特的要求,所以哈特依稀還有些印象。
「小混蛋!這裡的一切都是祖先留給子孫的財富,你這輩子拿它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認為那值得你付出。但是在你死的時候,這裡的財富以及家族的祖訓一定要比你得到它的時候多,那怕僅僅是多一條祖訓與一枚銅幣。」
接下來的幾年裡,哈特再特沒有來過這個地下室,直到這批足能買下大半個帝國的財寶神秘失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