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章斗
不知何時夜雨已停,烏雲無聲退散,一輪慘白的月亮高高掛在蒼藍色的天空之上,灑下一片讓人不勝悵惘的月亮。在青煙裊裊的廢墟旁,幾個身衫破爛的血族在黑暗和月光的滋潤下,身上一陣黑色的霧氣瀰漫,整齊的晚禮服和黑斗蓬又穿在了身上,除了臉氣有些不正常的慘白以外,又恢復了一幅風度翩翩的德行。
齊齊向著英二郎欠了欠身,幾個傢伙的身形猛閃帶起道道殘影,不約而同的再次向著那幾個殘存的在白光下恢復過來的陰陽師和神武士撲了過去。沒有了戲謔和輕視,幾個傢伙悶不做聲的一擁而上,烏光閃閃的利爪一揮,便有一道道透著淡淡紅芒的黑色氣勁猛然躥出,猝然的攻擊下,一個陰陽師的腦袋高高的飛了起來,一柱血泉噴灑在了圍牆上。
「八嘎亞路!無恥的傢伙們!」幾個神武士狂喝一聲,黑色的具足胴甲後面那對鐵羽大翼猛然間抖開,揮動著劍柄上帶著一根長長鐵鏈的太刀向前狂劈了出去,一道道半月形的白色劍光從他們手中長劍的劍鋒上呼嘯而出,水汽瀰漫的空氣被劍氣割裂開來,帶著尖銳的破風聲向著幾個血族激射了過去。
英二郎緩緩的拔出肋下的天草魔劍,屈指隨手輕輕的劍身上面一彈,顫抖的劍身便發出了一陣清揚悅耳的尖銳鳴叫。清脆的聲音傳向四方,在幾個神武士的耳中卻有如魔音貫腦一般,讓他們的腳步頓時一個踉蹌。結果被四個無孔不入的血族抓住了機會痛下殺手,以威斯東付出了後背硬挨一刀的代價又宰掉了一個鐵甲神武士。
笑嘻嘻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英二郎的手腕一翻,大大咧咧的將長刀扛在肩膀上,對著平智郎招了招手後緩步走上前去,嘴裡發出了輕佻不屑的挑戰:「喂,你這神道教的走狗,給你一個機會,像個武士一樣的來和我決鬥吧。」
平智郎看著眼前這個一頭紅色長髮飛舞,俊美的帶上了幾分邪異的年輕人,對方剛才無聲無息的襲來,在談笑間便打斷了自己施展的神術,這讓他的心裡油然升起了幾分戒心,並且看著這傢伙心裡居然沒來由的泛起了一陣熟悉的感覺。
抬手拔劍,同時猛然踏上一步,平智郎冷冷的盯著英二郎緩緩的開口道:「你這傢伙,我們見過,那次在伊勢神宮!沒錯,就是你這傢伙和另一群混蛋襲擊了我們的神宮!你這個黃泉的走狗,在這片天照大御命所眷顧的土地上,絕不容許你們這些卑劣污穢的黑暗生物肆意妄為!」
「哦?」英二郎瞇上了眼睛,笑瞇瞇的道:「您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點也不明白?您的天照大神麼,她對我可是沒有任何約束力。以神之名義行使權力的時代早已經過去了,何必還這麼假惺惺的呢?既然帶刀出行,那麼不是我殺你,就是我殺你,唯有實力才能代表了一切,您難道還不明白麼?哎呀,您的那幾個下屬的情況不妙,看像子他們快要支持不住了呢!」
「他們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平智郎冷笑起來,雙手握刀平舉,鋒銳的刀尖靜靜的指著英二郎緩緩的道:「不過,如果他們死去的話,你們也要把性命留在這裡,給奉神者陪葬!」
「原來如此!」英二郎點了點頭,突然對著平智郎笑了起來,無聲無息身形一閃,猛然飛速的向後狂退。與此同時,扛在他肩膀上的那柄狹長的天草劍猛然彈起,一道黑色的劍光突然閃過,一名猝不及防的神武士痛吼一聲,胸口處的凱甲迸裂,一道血泉激射了出來。
「該死!」平智郎咬牙飛撲上前,英二郎笑嘻嘻的一個大旋身,彷彿一朵熾烈燃燒的紅雲一般向著一旁閃了上去,堅硬的劍柄狠狠的鑿在一個正全力抵抗傑拉德攻擊的神武士頂門上,鐵盔凹陷,黑甲包裹的高大身軀緩緩委頓在了地上。而四個血族也在平智郎身上如烈焰一般的白光下顧不得痛打剩餘的落水狗,愴惶逃開。
嗆,一聲劇烈的震響,兩把長刀猛然相交,英二郎藉著反震的力道向後飄飛了十幾米後一臉微笑的輕飄飄落地,隨意的甩了甩長刀,笑嘻嘻的對平智郎道:「喲,不好意思,我習慣戰前的清場,這些傢伙在這裡確實礙眼了一些。現在的情況五比四,我方佔優!不過武士之間的決鬥素來是公平的,放心吧,我們不會做以多欺寡那樣的事情!」
平智郎緊緊的盯著他,神情古怪的搖搖頭,緩緩的道:「所有的黑暗,天生將被光明所克制,這是神所制訂的法則!」說完,他徑直掏出了一個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是我,小宮閣下,請封鎖清水神社附近五百米以內的街道,我和幾個朋友在這邊有點事情。」
小宮?英二郎裝做一臉不經意的表情對著幾個血族揮了揮手,四個傢伙緩緩的後退,本田雙肩一抖,寬大的蝠翼破衣而出飛身遁走,而三個子爵則站在那裡將黑暗的氣息釋放出來,遙遙的鎖定住三個碩果僅存的神武士。
「好了。」平智郎收起手機,渾身籠罩在了一層朦朧的白色光華中,盯著英二郎冷冷的道:「從現在開始,十五分鐘以內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之間的決鬥,你,可交待完遺言了?」
在炫目的白光中,三個血族感覺到了強大的讓他們厭惡的光明力量,不由得再次退後了幾步,英二郎撇了撇嘴,笑嘻嘻的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太長了!」
說著隨手把天草劍那長長的黑色劍鞘向後面扔了過去,實力最強的傑拉爾抬手接住了劍鞘,三個血族收攏起身上的黑暗氣息後脫離了戰圈,似乎打算全神貫注的觀戰。
那邊的三個神武士心裡頓時輕鬆了一下,緩緩的靠攏在一起,利用熊野鴉神宮的獨門吐納方法抓緊時間開始恢復體力。兩邊的人似乎都明白平智郎和英二郎之間的決鬥,是他們這些傢伙插不上手的,只要防備住對方那三個讓人討厭無比的傢伙,別讓他們去干擾戰局就好了。
英二郎的身形緩緩的矮了下去,雙手握劍,劍柄向前擺了一個拖刀勢,低低的呼喝了一聲,左肩一低,身形有如一隻疾奔的獵豹,猛的朝著平智郎高速衝撞了過去。四周的空氣被他身形的高速移動所擠壓,居然發出了一陣呼嘯的巨響,狂風向著四周洶湧著狂捲,地面上的積水的細水的雜物被吹拂起來,形成了兩道迷濛的水牆。
激盪在兩人之間的狂風把二人的頭髮和衣襟都吹得胡亂飄動起來,平智郎神情安靜淡然緩緩豎起長劍,高高舉起的長劍上爆出了一道道耀眼的白光,急速的開始積蓄起龐大的力道,可以肯定,當長劍劈落的那一剎那必然是山崩石裂般的恐怖。
眼見得二人就要發生猛烈的對撞的那一刻,英二郎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古怪的微笑,他的整個人就彷彿一隻風箏一樣向上飄蕩了起來,赤紅的身影如幽靈一般的在空中打了個加旋,無堅不摧的天草劍彷彿變成了一條柔軟的虛不受力的飄帶,輕輕的穿過兩人之間的氣場,順著烈風的走向割開了凝重密集的空氣,在虛空中劃出了十幾道黑色痕跡鋪天蓋地的朝著平智郎籠罩了過去。
「該死!」平智郎見狀不由得暗罵了一聲,他本來已經計算好了自己與英二郎之間的距離和英二郎的衝擊速度,準備借助自己高舉蓄勢後的一劍凌後劈下,以硬碰硬的方法打斷英二郎的攻擊節奏,沒想到英二郎的身形突然飛起,讓他的計劃依舊成了空談。
或許論起體內力量的高下,平智郎和英二郎之間所差無幾,甚至神選武士那熾烈光明的屬性還要克制英二郎身上的魔界能力,但是論起戰鬥經驗和對力量的掌控,平智郎卻是遠遠的不如英二郎了。
從小在伊勢神宮深處中的平智郎,除了和同門之間的切磋比試之外,哪裡有什麼與人生死相搏的經驗?儘管他的招式卻實兇猛狠辣,心中也存有將對方斬殺的殺心,但是卻缺乏英二郎那種在與諸多對手搏殺後磨練出來的詭詐與機巧,這便是兩人之間的差距。
黑色劍氣已經撲到,那些看起來雜亂無章的劍氣卻偏偏詭異的扭曲著,以一個個不可能的角度全部劈向了平智郎的頸部,看來英二郎喜歡砍人首級的惡趣味似乎依舊沒有什麼改變。
平智郎揮舞著長劍,以奇快無比內眼難遍的速度在身體四周布下了一片劍幕,準確的將一道接一道的黑色劍氣擋下劈開,儘管全力施為,但是血光依舊乍然一閃,他的左肩上還是多出了一道寸許深的冒著細碎電光的黑色劍傷。
「喲,還是被我給劈中了!」英二郎嘻笑著停手,身形緩緩的停留在半空中不再攻擊,只是凌空虛站在那裡,歪著頭,笑瞇瞇的上下打量著平智郎,眼中閃現著一絲詭異的光芒,懶洋洋的微笑道:「那個,被我手中的這把魔劍砍傷,可是一件很危險的哦!」
糟糕了!平智郎無聲的苦笑一聲,只覺整個左臂突然一陣發軟,似乎半邊的身體都彷彿浸泡在溫泉中一般,感到一陣無比的舒暢和酥麻,隨後一陣急驟的古怪的震動便從傷口處猛然突現,那種酥麻的感覺也變成了一道陰冷邪惡的氣息,筆直的刺向自己的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