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秩序
夜色中一片嘈雜混亂的港口,二十多名歐洲人拎著旅行袋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下了漁船,三五個人一組的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當中。衣冠楚楚的北條正男,帶著三個金毛碧眼表情安詳的俄羅斯人,從碼頭不遠處一個專門出售賊贓的破爛修配廠裡弄來了一輛二手的豐田轎車,然後掛著偽造的牌照噴吐著尾氣行駛上路了,在午夜前來到了熊本縣熊本市區某個偏僻的酒館。
在東京天災之前,因為稻川會初代目的孫子被人襲殺,從而引發了一場規模比較宏大的三大黑幫火並,在東京黑道幫派之間重新劃分勢力範圍的同時,楊風以及他的幾名手下趁火打劫的撈取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好處。例如對住吉會和山口組這兩個幫派中某些中級的幹部頭目和一些看上去比較順眼的成員賜予了血族的初擁,北條正男便是屬於其中的一員。
這個世界上許多的事情都很奇怪,譬如在這個信仰缺失人口急劇膨脹飛速增長的時代,血族反而選則了更為謹慎隱秘的活動。對於這個讓人比較費解的規矩,卻是無論是謹小慎微的秘隱議會,還是狂妄凶殘的魔宴聯盟,雙方所屬的各家族的血族們都在遵守著。
那些被血族吸取血液後並賜予力量的後裔開始變得極少,而且即使是得到了血族初擁的那些後裔,也只是被親長給予了很少的一點力量,僅僅是使他們的身體各方面素質比普通人要強一些而己。這些現代社會的血族後裔,他們的實力相對於中世紀的那些被教會追逐剿殺的血族後裔來說,實在是有如街頭流浪漢一樣的卑微弱小,甚至可以忽視不計。
或許教會的勢力確如不如中世紀以前那麼龐大,現代信徒們的信仰也確實沒有以前的信徒那麼堅定,但是教廷的實力確並未因此而下降。這其中的原因其實並不難解釋,只要想一想現在可怕的人口基數就能明白,即使一千個人中只有一個對信仰虔誠,那麼將全球的人口加起來的話,則仍然讓教會所得到的信仰之力達到一個極為恐怖的數量。
當然,血族的勢力也一直在暗中膨脹積累著,但是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的勢力都在保持著極為冷靜的克制,似乎大家都不希望在這個和平與發展為主題的時代再次挑起一場神魔大戰呢。
推門下車,將山口組的徽章小心的佩戴在胸前,看上去很像上班族老實人的北條正男擺出了一副目中無人的囂張表情,帶著三個身高體壯的俄國黃毛大步走向了一片寂靜的酒吧。這裡是山口組熊本縣熊本市高木組的總部。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看來,這間酒吧與別的夜間娛樂場所確實有些不一樣,其中最大的不同便是來這裡消遣的客人好像一直都非常的稀少,在周圍人眼中向來都是一副強撐著慘淡經營的模樣,讓人不禁懷疑酒吧的老闆可能隨時都會在門口貼上『本店轉讓』的紙條。
站在門口迎客侍應生也是一臉無精打采的模樣,向著北條正男和三個黃毛鬼畜咧了咧嘴,欠了欠身,哼哼唧唧的道:「北條君,啊,幾位客人,歡迎光臨!」然後做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懶洋洋的推開了酒吧的大門。
走進酒吧的北條正男帶著三個俄國人穿過空曠的舞池,逕直來到了吧檯的前面,對著站在吧檯後面的那個肥胖高大的中年老闆用極為僵硬語氣道:「哀川君,我帶來了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們請求覲見你們的組長高木大人。」
叼著煙卷的哀川放下了手中的打火機,上下打量了北條正男一陣,搔了搔頭皮,死死的盯著他和他身後的三個俄國人,懶散的點燃了煙卷,噴了一口濃煙緩緩的笑道:「唔,這不是田村組的北條君嗎?我們的高木組長現在正在樓上和幾個小妞開心,您要知道,我們組長大哥是最討厭在這個時候被人打擾的,如果北條君您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建議您還是請等一等再說吧!不如坐下來喝一杯如何?無論是什麼事情,都請您先放到一邊……」
「八嘎!」北條一把扯過哀川的領子,掄圓了巴掌正正反反的抽了一頓爆脆的耳光,冷森森的咬著牙大聲喝斥道:「我再說一遍,我要見高木組長!」
整個酒吧裡的十幾名正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吸毒飲酒的傢伙同時安靜了下來,一道道滿含著惡意與猙獰的目光像箭一般投射了過來。幾個眼中凶光閃動的年青人從座位上緩緩的站起來,抓起桌子上的酒瓶砰的一聲磕碎後衝了過來,看來是打算要狠狠的教訓一下這些外組的傢伙們一頓。
三個俄國黃毛鬼畜惡意的笑了起來,不約而同的飛快的從隨身攜帶的帆布口袋裡掏出了一桿閃動著冰冷的鐵器暗光的短管突擊步槍,笑瞇瞇的指向了幾個衝過來的年青人,為首的一人用生硬的日語冷冷的道:「都給我站在那裡別動,否則,死!」
幾個手持半截玻璃瓶的年青人在幾桿自動步槍的指示下停住了腳步,慢慢的將手裡緊握的所謂『凶器』丟到了地上,捂著臉的哀川也驚愕的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的道:「你們,該死的,你們想幹什麼?你們從哪裡弄來的這種東西?山口組內部火拚麼?這些傢伙是誰?」
北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森的笑容,他伸出手替哀川整了整脖子上的領結,低沉的道:「哀川君,請您不用害怕,我保證,我們絕對沒有任何惡意!我來此只是為了帶領這幾位朋友來見高木君而己,先生們,都別激動,別忘了你們來日本的目的是什麼!我想你們也不希望出現什麼不在掌握中的情況不是嗎?」
「你們,在做什麼?發生了什麼好事了嗎?」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了過來,一個披著上衣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裡,冷淡的打量著眾人,淡淡的道:「喲,這不是北條君嗎?這些傢伙……是他們?」
「高木組長。」北條恭敬的向著高木欠身施禮道:「是的,是他們,他們到了。」
「很好。」高木一臉漠然的表情點了點頭道:「那麼,跟我來吧。哀川,找人打掃一下,今晚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大家明白?」
「哈依,組長!」十幾個年青人紛紛站起來,恭敬的深深的彎下了腰。
站在米哈伊爾農莊主樓二層的露台上,楊風端著一杯殷紅若血的葡萄酒,幽深的目光注視著天邊,在那天地一線的地方,正是風起雲湧。夜風瑟瑟,捲起外面一地的落葉,有如一群寂靜的怪鳥扶搖而起,掠過平地,藉著上升的氣流飛到半空中,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命運的力量卻讓他一步步的走向一個又一個未知,並在其中接觸到了這個世界表相之下掩藏的種種真相,甚至捲入了種種正在發生的真相之中欲罷不能。當他還是一名普通人的時候,有一些問題他從來都未曾想過,因為那個時候許多的事情都與他無關。只是當有人也向他表示敬畏的時候,他感到力量是一個好東西,而現如今,當很多的人聽到他的名字就會表示出恭順的時候,他感到自己或許應該得到更多的支配力。
人本來的面目是什麼?這是一個很難說清的問題。因為人原本就是極容易變的,從一個淡漠冷靜的少年,變成一個狡詐陰險笑臉殺人的黑道老闆,只不過用了短短的幾年時間,這其間的過程既讓他恍如隔世,又讓他覺得時光如梭,稍縱即逝,猛然回頭卻發自現自己早已經不再是原本的自己。
「嗨,我親愛的朋友!」笑瞇瞇的主人米哈依爾大公托著晶瑩的高腳杯走了過來,一頭雪白的銀髮梳攏的一絲不苟,華麗的公爵禮服配合著周圍古典的裝飾氛圍,讓人感覺似乎來到十六世紀歐洲貴族們的城堡。
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錯的米哈伊爾大公對著楊風舉杯道:「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難道您不喜歡我為您安排的酒會麼?」
「當然不。」楊風笑著搖了搖頭道:「您是一位熱情高貴讓人尊敬的主人,只不過在下突然想起一些讓人困惑的問題,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思索一下而己。」
「哦?」米哈伊爾大公雪白的眉尖挑動了一下,饒有興趣的問道:「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問題能讓如您這樣的人物產生困惑呢?」
「其實也沒什麼了。」楊風聳了聳肩道:「您知道,一個人一旦有了某種**,那麼他就會努力的爭取將它實現,他們將這種**稱之為理想,如果這種理想超過了一定的界限而得到現有的規則掌控者的警告之後,那麼有些人會選擇放棄,還有一些人則會選擇去突破這種界限。」
悠悠的歎息了一聲,楊風對著吸血鬼公爵淡淡的道:「古往今來,這種人雖然很少,但卻總是在源源不斷的出現,他們為了**或者是說理想,從而打破了那些原有的舊秩序,創造並且掌握一種全新的秩序……」
米哈伊爾大公沉吟了半晌,他小心的開口問道:「那麼,您就是在這個而感到困惑嗎?」
楊風燦爛的笑了起來,淺啜了一口鮮紅若血的酒液,搖了搖頭漫聲道:「其實只不過是在下隨意的一些感慨罷了。對了,關於那個詛咒的研究已經取得了一些可喜的進展,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希望大公閣下能夠挑選出一批家族的成員來接受一些試驗。嗯,或許有一些不完善和危險,但是我認為這是值得嘗試的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