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亂套
原本在黑甲鬼將的帶領下,這一眾厲魄凶煞和軍魂們一路無阻的從海灘衝上了山,眼見得離戰場越來越近,活人的元陽氣息也越來越濃烈,可卻同樣被天師道的結界擋在了半山腰。
這些純由靈體構成的厲魄,和類似於殭屍的軍魂鬼騎們,他們無法穿越道門布下的禁靈結界,可是那從結界後面,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來的元陽和血腥之氣,卻越來越強烈。
這種情況對於鬼軍們來說,便好像是一個吃了兩瓶偉哥,準備大戰一場的壯漢,結果卻被人綁在了柱子上,然後給他看a片拍攝現場一樣的折磨人。
正在這些鬼軍們被折磨的快要發瘋之時,陰陽師和神官們的先頭部隊從天而降了!
在這些鬼軍的眼中,這些袍服古怪的傢伙們,雖然出場方式很是詭異,但他們的精氣元神,卻比結界之後的那些人更加充足,對於飢渴的鬼軍們所產生的誘惑也是更為強烈。
於是黑甲鬼將仰天發出一陣淒厲的咆哮,戰劍一揮,拔轉馬頭,帶著一眾瘋狂的鬼軍和凶魂們策動鬼馬掩殺了過來。
而這些神道教的神官與陰陽師們,他們自古以來便做的降妖除靈的買賣,他們本來的任務就是與妖鬼進行戰鬥,所以面對衝鋒而來的鬼騎,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震憾。
於是他們也便紛紛的拔出了自己肋下精美的斬靈佩刀,或是從袖中取出了寬大的折扇,施展華麗的招式向著鬼軍迎了上去。
但是他們似乎在此時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向著他們衝過來的鬼物,並不是本土的那些妖靈鋼鬼喪屍,而是連魔宗都要退避三舍的軍魂。
軍魂鬼騎們的攻擊簡潔而整齊,一柄柄聚集浸染了鬼氣的斬馬大刀紛紛揮起,每一刀劈下便有一顆頭顱飛起,伴隨著一朵炫麗的血花在刀下綻開。
陰陽師們在被斬殺的同時,他們的精神與元氣,也被強大的鬼氣劈成了碎片,化做森森鬼氣而被這些凶魂們吸收。
從淺間神社的鐘聲響起並傳向四方的那一刻起,本次道門的誅逆行動以及鬼宗和魔門的趁火打劫便注定要無可避免的擴大了。
一顆顆白色的流星從本島各地升起,近畿、東海、甚至北陸和關東,各處神社中實力在執事以上的陰陽師與神官們紛紛前赴後繼的奔向富士山。
喊殺聲,斬靈刀與斬馬刀的碰撞聲交匯成一股巨大的沙場樂章,天空中交向往來的鬼軍的靈箭與陰陽神們法扇揮動發出的火球相映成輝。
鬼騎與陰魂們牢牢的把守著這片通往山頂的山坡,後面由道門設下的結界,在不斷趕赴而來的陰陽師們的衝擊下已經搖搖欲墮。而隨著越來越多的陰陽師加入到淺間大宮司的陣營,鬼騎和陰魂組成的聯軍方面也漸漸的被抑住了在上的風頭。
數十個神官和陰陽師以淺間大宮司為中心,組成了一個嚴密古怪的法陣,法陣中的神官們整齊劃一詠唱著晦澀的咒文,陰陽師手中一柄柄法扇翻飛。
數十道白色的光劍從他們身上衝天湧出,在咒文的拘束下匯聚到一起,然後在淺間大宮司的身上緩緩的凝結成了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柱。
彷彿感覺到了陰陽師個群策群力所發動的這個術法的危險,盔帶紅翎的黑甲鬼將一雙血色的眼睛冷芒閃動著揮動起手中一面赤色的令旗。在喊殺聲中,鬼將仰天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嘶吼,數十騎骨甲鬼騎聞聲後紛紛放下手中的攻擊,策動鬼馬向著黑甲鬼將靠攏過來。
一道綠濛濛冷森森的光幕,翻湧著從他們身上噴薄而出,然後注入到居於陣中的黑甲鬼將身上。而黑甲鬼將的身體則在這片綠光中不停的顫動著,隨著手中令旗翻飛舞動,聲聲沙啞乾澀的念誦從他頭盔面罩的後面發出。
一時間這片小型的戰場之上所產生的殺氣與血氣,便彷彿被一個若大的漩渦吸引著一般從四周翻湧著被吸了過來,急迅的注入到戰場之上這一小撮鬼騎的身上,一個巨大的綠色光球在鬼咒的念誦中於這一片鬼騎的頭頂緩緩成型。
血河道人帶領著門下弟子,匯合了另外幾家魔宗的人手,此時正遠遠的躲在戰場遠處一片亂石縱橫的陰影下,一邊興災樂禍的看著交戰的雙方,一邊有條不紊的順手牽羊盜取著鬼騎們的刀下遊魂。
魔宗的數十個弟子站據干支陣位,手中各種鍾鈴旗劍法器高舉,雙目低垂,嘴唇嚅動念誦著魔宗的秘咒,一條條神官們在交戰中被斬殺的殘魂陰靈,便被陣法和法器散發出來的魔氣牽引拉動著吸了過來,然後被封印進數十個怪模怪樣的黑色大磁瓶當中。
「我的乖乖!遏逕山的這群瘋子啊!」血河道人看著鬼騎的舉動,不由得嘖嘖感歎道:「,他們居然發動了破神光!孩兒們再加把力氣!這下子要有大把的殘魂可收了!」
隨著黑甲鬼將的一聲厲嘯,手中赤色的令旗高舉,五尺戰劍一引,被血河道人稱之為『破神光』的綠色大光球,帶著森森鬼氣和龐大的殺意怨念,慢悠悠卻帶著不可阻擋的架勢飄飛向前。
感覺到了後面強大的鬼道波動,和神官們交戰的陰魂與鬼騎紛紛拋下正在撕殺的對手向一旁飛速移去,戰場上頓時出現了一道七八丈寬的空白地帶,鬼騎們合力發出的『破神光』便這樣大搖大擺的越過交戰的鬼卒與神官,向著以淺間大宮司為首的陰陽師們飄了過去。
「八嘎牙路!什麼玩意?」一個殺暈了頭的大執事神官看到襲來的光球,大吼一聲,手中的斬靈刀在咒法的摧動下發出萬丈毫光,惡狠狠的迎著光球劈了過去。破神光無聲無息的籠罩住了大執事,一眨眼的時間,大執事便連人帶劍都在光球中被融化掉了。
此時陰陽師們群策群力所發動的咒法也已將近完成,淺間大宮司身上的白光如烈日當空一般灼熱耀眼,隨著最後的一聲叱音,一道白光隨著淺間大宮司攤開的雙手合攏,帶著刺耳的呼嘯向著鬼騎們合力發出的『破神光』迎了上來。
白光和與綠球對撞在了一起,二者在瞬間雙雙粉碎,然後發出了一聲轟然的爆響。劇烈的爆炸帶起一陣狂風湧動,無數的白光綠點,泥土碎石,夾雜著血肉殘肢以戰場中心的爆炸點為圓心,激射著向四周橫掃過去。
破神光炸開的綠色光點隨著土石與血肉盡情的在戰場之上噴灑著,凡是被沾染到生者,無論是神官還是陰陽師都被一陣錐心的疼痛刺激得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在這不起眼的綠色光點腐蝕下,他們的皮膚開始漸漸的潰爛,甚至連肌肉和骨頭都在緩慢但卻不可阻擋的腐爛著。
而被白光沾染到的鬼軍也並不好受,但是好在無論是陰魂還是鬼騎,他們早就失去了任何的痛感與驚慌,不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緩緩的化為靈子消失的滋味,無論是人是鬼,總歸是有些不自在的。
與陰陽師們的驚慌失措不同,黑甲鬼將發出了一聲怒吼,揮劍大喝一聲,帶領著眾鬼軍驅動座下骨甲鬼馬,悍然再次發起了衝殺,一時間狼藉的戰場上又是一片血肉橫飛。
魔宗誅心洞的一位扮相妖艷的錦衣老頭子看著這一幕,不禁搖頭感歎道:「瘋子!難怪就連佛道兩宗都不願與這些鬼軍碰面,真是瘋子!」
血河道人拈鬚笑道:「錦袍道友,雖然道不相同,但這些鬼騎好歹也是本鄉本土的炎黃一脈,你我便助那些鬼騎們一臂之力如何?」
錦袍老人點了點頭道:「隨你,反正咱們也占夠便宜了,我是不介意賣個好給鬼宗!」
血河道人笑嘻嘻的揮手攝起一隻正在吸取陰魂的黑色大磁瓶,頗有些肉痛的搖了搖頭道:「可惜了,可惜了,老爺我煉製這麼一隻『聚魂膽』可甚是不易,唉……」
雙掌微微用力一震,血河道人掌上的黑色大磁瓶『聚魂膽』在瞬間崩壞破碎,隨著一聲悶響,一股濃烈之極的死氣騰湧著瀰漫開來。
血河道人體內真元流轉,操控著這股死氣緩緩的形成一團黑沉沉的烏雲,然後翻滾著向山坡上飄去。
殘魂和厲魄經由聚魂膽的練化,可以變成最純淨的死氣,這些死氣對於生靈來說固然是比毒藥還要命的東西,普通人哪怕只吸入了一絲,也要在瞬間變成殭屍。可是對於魔宗和鬼宗的這班以陰魔死氣修練的修士們來說,卻都是上上絕佳的大補之品。
血河道人一隻聚魂膽中所盛的死氣,最起碼也能夠讓一百個陰魂陡然晉級一層,此時黑雲已經緩緩的飄到交戰雙方的頭頂。
隨著錦袍老人一聲厲喝,天空中傳來了一聲陰雷的爆響,黑沉沉的死氣便如雨絲一般從天垂下,無分彼此的湧入交戰雙方的體內。
接連不斷的咕咚聲響起,那些品級略低的神官與陰陽師,在猝不及防之下吸入了一絲黑氣,然後眼前一花,瞬間便失去了心跳和呼吸,彷彿木頭樁子一般栽倒在了地上。
而那些鬼騎和鬼卒們得了這死氣的進補卻精神大振,此時他們身上那被白光腐蝕的傷口,正在死氣的做用下開始緩緩的修復。
「足下盛情,遏逕山鬼軍記下了!」黑甲紅翎的鬼將向著血河道人藏身的方向拱了拱手,沙啞的道:「日後定有回報!」
轉身向著那些面無人色筋疲力盡的陰陽師和神官們獰笑了一聲,大喝道:「王曾有令:犯我大漢者死!殺我大漢子民者死!東瀛倭奴昔日侵土殺人之債,今日吾等且為生者討之!殺!」
錦袍老人面相古怪的看了血河一眼,低聲的嘀咕道:「血河道友,我們算是生者麼?
血河道人遲疑的點了點頭道:「如果喘氣的都算是生者,那咱們也應該算吧。」
錦袍老人指指點點的道:「這些,鬼宗的傢伙,打著為生者討債報仇的旗號,是不是一併把咱們也算進去了?那究竟是他們欠咱們人情,還是咱們欠他們的?」
血河道人想了想,揮了揮手道:「算了,算了,咱們便宜也算是占夠了,便下去衝殺一番,權當是意思一下吧,莫要讓鬼都看不起我們……」
兩人說罷,便帶著門下弟子紛紛化做道道的黑煙和血光向著撕殺的戰場飛去。而天空中神道的神官與陰陽師們還在接連不斷的從全國各地的神社趕來,在人群中甚至出現了佛經的詠唱和一顆顆閃耀的光頭,秘法退魔僧們終於也加入進來了。
隨著魔宗眾邪修的加入,那些散落在地上陰陽師與神官們的屍體,一陣陣的抽搐著,掙手掙腳的帶著肉髒的碎片,搖晃著被劈的骨斷肉連的四肢,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拖泥帶水的向著那些在生前和自己並肩做戰的同伴們撲了過去。
位於陰陽師們後方休養精神的淺間大宮司向來自認見多識廣,在感受到空氣中的邪惡波動後,便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了這一幕。
「八嘎!是死人復生的邪法!」他驚恐的高聲狂吼道:「大家小心!有黃泉的黑暗僧侶加入進來了!」
這廝猜錯了,看來還是見識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