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離別
他倒是不客氣,順竿爬著居然就拉上同門關係了。
水鏡老道的一張老臉笑得更加燦爛了,他輕輕上前一步雙手一抬,虛虛一扶,一股氣勁便將楊風彎下的身子托了起來。
站在了楊風的面前笑著問道:「那麼楊施主,不知何日可動身與我等回山?掌門已經傳下了九州大五行令,在收施主入門時會請與我五行宗相交的各派至我五行觀中觀禮。」
楊風連連點頭道:「道長容稟,小子無牽無掛,即時便可隨道長上山。只是家中父母的一些遺物卻是要收拾一番。」
水鏡老道笑道:「這有何難,施主且隨我來。」
說著和水月道人帶著楊風出得門來,三人站在小院當中,水鏡老道從懷中取出一隻巴掌大的錦袋,撐開袋子的口,手掐一個法訣嘴裡唸唸有詞。
楊風疑惑的看著這老精神病,看著他一身中山裝,偏偏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不知他要耍些什麼手段。
「疾!」老道大喝一聲,宛如平空打了一個霹靂,震得楊風雙耳轟鳴,心裡沒口子的一陣亂罵。
抬眼望去,卻見周圍風雲倒捲天地變幻,若大的一幢二層小樓搖搖欲墜,楊風心中不由愕然,這廝要拆了我家祖宅不成?
小樓拔起而起,凌空十幾米高的時候嗖的一聲,鑽進了老道手中的錦袋當中,地面只餘一個深達三五米的大坑與一片狼藉。周圍被扯斷的電線在風中飄飄蕩蕩,裂開的自來水管不斷噴湧著水花。
「這,這,這是移山填海之術?」
「呵呵,小道爾。」老精神病微微一笑,一派高人的模樣。將手中錦袋紮好口遞給了癡呆石化狀態的楊風。
楊風被眼前的這一幕駭的有些發傻了,他徹底肯定這個老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他哆嗦嘴唇,努力的張了張嘴,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心中卻是瘋狂的高喊著。
這就是修士的力量?這就是道法的神通?這老瘋子果然厲害!還是小爺命好,碰著個沒見過徒弟快要絕戶的宗派,如果那天殺人用的不是五行術法,找上門來的是個不缺徒弟宗門,那老子豈不早被人打殺變成灰灰了?
該死的喬妍,你給老子等著!老子回來一定會要你好看!不圈圈叉叉你一百零八遍小爺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看著一傍老神在在的水鏡老道和水月老道,楊風僵硬的擠出一絲笑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雲帆,是我,沒事,通知你一聲,我去旅遊了。什麼高考?見鬼去吧,小爺有更好的路子了。找我?不用,十年八年後,我會找你們的。對了,告訴張娜娜,讓她為我守潔。什麼?她是老子的妞!當然,今天定的名份。不用,不用你們照顧,她家裡,很了不起。」
長吸了一口氣,楊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認真的道:「記著我囑咐你們的話,再次相見的時候,別讓我認為你們是廢物!再見!」
說著,一把捏碎了手機扔在地上,看著水鏡道人和水月道人輕笑道:「那麼二位道長,咱們走吧。」
水鏡子微笑著點了點頭,一手抓住楊風,一跺腳,楊風但覺得身體被猛的一扯,隨後感覺一輕,再睜眼間,發覺已身在離地面千丈的高空當中。
腳下是蒼茫大地上的萬家燈火,奉京城外那高大的山峰和連綿起伏的山脈此時望下去是如此的渺小。
身邊一片片淡淡的薄雲,隨著耳畔的風聲飛一樣的從身邊掠向後方。抬首望去,一輪滿月亮掛於東方天際,彷彿不過咫尺之遙,伸手可及。
楊風非但無懼,反而豪性大發,朗聲吟道:「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吾與子漁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麋鹿。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
一段蘇子的前赤壁賦伴著少年朗朗的聲音迴盪在天地之間。
水月道人聞之拈鬚怡然自得的道:「那蘇軾雖是儒門弟子,卻也有我道家頗是有緣,否則斷難寫出如等妙筆文章!」
水鏡道人頷首道:「那是自然,昔日一位佛宗前輩和清靜宗的前輩都曾與那蘇軾有過深交。」
楊風訝然道:「佛宗?和尚?可是佛印大師?」
水鏡道人微笑著看了他一眼道:「然也!那佛印大師,卻是佛宗的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北宋年間司馬光拜相,蘇軾卻被其逐出廟堂,再貶瓜州。蘇軾素來不喜僧人,卻聞得瓜州金山寺內佛印**名氣極大,一股鬱鬱之氣下便起了相爭之念,二人一見卻頗為相投,遂成莫逆之交。
蘇軾當年與山谷道人黃魯直客居於金山寺,某日避了佛印做了麵餅來吃,餅熟後,兩人算得數目,先將麵餅獻到觀音菩薩座前,慇勤下拜禱告一番。卻不料那佛印大師預先已藏在神帳中,趁二人下跪禱告時伸手偷了兩塊麵餅。
那蘇軾拜完之後,起身一看,少了兩塊餅,便又跪下禱告說:「觀音菩薩如此神通,吃了兩塊餅,為何不出來見面?」
卻聽佛印大師在帳中答道:我若有面,早與爾等合夥做幾塊吃吃,又豈敢空來打擾?
一片笑聲中但見一道青光有如長虹射日,光華閃爍的向著西南方向奔射而去
此時中國某部的雷達監控戰備值班室內的紅燈突然亮起,一道刺耳的警報劃過,綠瑩瑩的雷達屏幕上一個光點以高速在天空移動。
一個戴著耳機的小兵兵猛然站起來高呼道:「報告,雷達發現不明飛行物,請求指示!」
聞言一名中校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雷達,漫聲道:「士兵同志,請坐下。不用緊張,看這物體的速度和體積,不過是一顆流星罷了,關掉警報,各部門繼續工作。」
中校說著一臉平靜的走了出去,心中瘋狂的咒罵:「這又是哪個宗門的瘋子?居然低空馭劍飛行?闖下的爛攤子還得我們來收拾!該死的,這個月已經出現六次了!什麼時候這群老怪物都下了山了?」
中華大地的修真界向來流傳著『東道西魔,北鬼南佛』的說法。這八個字在大體上劃分了修真界道、佛、鬼、魔這四大門的勢力範圍。
東道,指的是東海蓬萊三仙島一脈周邊,這自古以來便是道家的場子,從不曾被人染指。
西魔,指的是極西的星宿海,位於黃河之源,青海扎陵湖以西,此為魔家的老窩。
北鬼,即是指隴山之尾的百鬼之地北邙山一脈修練鬼道的鬼修。唐代詩人白居易曾云:北邙塚墓高嵯峨。俗諺中也有:『生在蘇杭,死葬北邙』之句,北邙山自古即是歷代帝王理想中的埋骨處所,所以遍地遊魂,更有幾個鬼王級老鬼坐陣,鐵桶一般的江山代代相傳。
南佛,自是南海普陀一脈,這卻不需在此處多說了。
若是跑到北邙山去求道家練氣飛昇之術,那估計下場很難說。
但這勢力劃分也不過是大概意義的上劃分,例如地處神州西部的崑崙與西南地的四川,卻向來都是道門地盤。
蜀地多山,其山勢奇麗驚險,巍峨高聳。多有鍾靈奇秀聚含天地靈氣的仙山寶地,自古以來便是華夏修士們餐風飲露,修真煉道的首選絕好之處。
天上冷月高懸,五行觀所在的靈秀峰山間被茫茫雲海籠罩浮沉,穿過雲海,卻是長空如洗,一輪明月灑下如水般的月華,天空宛如一塊蒼藍色的巨大水晶一般。
突然之間一陣狂風大作,一聲長嘯震驚百里,一道青虹劃過天幕,卻是水鏡、水月二位道人帶著楊風回得山來了。
青華一閃,三人出現在一個小小的院落,水鏡老道對楊風稽首道:「天色已晚,還請楊施主暫且在此安歇一夜,待明日一早,再見過掌門師尊及各位長老同門。」
楊風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道:「勞煩道長了。」
水鏡道人和水月道人離去,自是向掌門回報去了。
在天上飛了半天的楊風此時落了地,腳步尚還有些虛浮,稍顯踉蹌的推開了兩扇房門,走進了屋中。
楊風定了定神,抬眼向四周看去,這是一間普通的廂房,兩扇小窗,一顆夜明珠嵌在牆上,發出清冷明亮的光輝。
房中擺設簡單乾淨,只有一張松木桌,兩把松木椅,桌上有水壺水杯,一張木榻上沒有被褥,僅放著兩個蒲團,木榻正上方牆壁上,掛著一張橫幅,上書一個大大的「道」字。
看了看牆上的明珠,楊風覺著這道觀實在古怪,搖頭歎息道:「這是什麼鬼地方?燒包之極的拿夜明珠當電燈泡,可居然窮的卻連被褥都沒有?好在是夏天,若是冬天的話,道行淺薄的豈不是要被凍個半死?」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楊風嘟囔著打了個呵欠,倒在木榻上和衣而臥,未幾,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陣清脆的鳥鳴將楊風從酣睡中喚醒,身下的硬實的感覺讓他恍然間明白此地並非是自己熟悉的家中。
緩緩下了床,穿上鞋,活動著四肢一步一步向房門走了過去。門被虛掩著,從門縫中若有若無地吹進一絲帶著草木芬芳的輕風,讓人感覺身上涼絲絲的。
走到了門口,「吱呀」一聲拉開了兩扇房門,戶外明亮的光線一下子便照了進來,走下青石台階,站在庭院當中,瞇起眼睛,感受著溫暖和煦的晨光帶來的淡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