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只肯幫那些自重自愛自強的人
劉豐樂這次要第二次去普陀山,不是為了普陀山的其它景點,而是為了再次瞻仰一下普陀山的標誌物之一,於97年10月底落成的南海觀音大銅像。
南海觀音銅像採用新型仿金銅精鑄。南海觀音立像設計總高度33米,其中佛像18米,蓮台2米,台基13米,台基面積為5500平方米。佛像重七十餘噸。南海觀音佛像頂現彌陀,左手托法輪,右手施無畏印,妙狀、慈祥,體現了觀音菩薩「慧眼視眾生,弘誓深如海」之精神。
劉豐樂站在觀音像前面的廣場上,抬著頭,凝視著觀音銅像的面容,什麼話也不肯說,也沒有什麼其餘的動作。劉昆蘊、姜湫涵兩個人站在劉豐樂身後,默默的陪著老父親。
大概站了有半個小時,劉豐樂長舒了口氣,雙手合什,默默禱告,「觀世音菩薩,願你保佑我的兩個兒子,兩個媳婦,還有兩個孫子、一個孫女,一輩子都平平安安的。」
「爸,咱們走吧。」劉昆蘊攙扶住父親的胳膊。
劉豐樂點了點頭,「咱們找個地方歇會兒吧。蘊兒,讓士卿他們去玩去吧,不用在這裡陪著我這個糟老頭子了,他們都還年輕,正是精力多的無處揮發的時候,玩去吧。」
劉昆蘊跟劉士卿說了一聲,讓劉士卿帶著人去玩吧,他和姜湫涵還有木康珠陪著老爺子在山下的茶館喝茶休息,等劉士卿玩盡興了,再去茶館找他們。
劉士卿點了點頭,便帶著眾人轉了起來。劉士卿對這尊18米高的觀音銅像很感興趣,圍著觀音銅像轉了幾圈,越看越是覺得有味。
「小師叔,你看什麼呢?是不是盤算著從銅像上扣一塊金子下來?」陳俊瑋不信佛,對這尊觀音像也沒有什麼興趣。
劉士卿也不信佛,卻還不至於在觀音銅像下面,唐突了這位在民間享有良好聲譽的女菩薩。「俊偉,你開玩笑也不看看場合。要是讓佛教的信徒們知道了你這樣唐突觀音,小心他們撕了你。」
陳俊瑋聳了聳肩,「我說的可是大實話。小師叔,我可是聽說了這尊觀音銅像,光臉部這一塊含金量就高達6.5公斤,十三斤了,換成錢,得是多少呀?」
劉士卿無奈的搖了搖頭,跟陳俊瑋談論觀音像,有點對牛彈琴的感覺,由他去吧,反正陳俊瑋自己有分寸,這玩笑話也就是跟自己說說,別的人想聽還聽不到。
「劉總,你說這個觀音銅像是哪個觀音呀?是送子觀音還是姻緣觀音呀?」陶恨天湊到劉士卿跟前,小聲問道。
「觀音管姻緣嗎?」劉士卿一頭霧水,「我只聽說過送子觀音,水月觀音,白衣觀音,魚籃觀音,還沒有聽說過有姻緣觀音的?」
陳俊瑋拍了拍陶恨天,「陶子,我就知道你想娶媳婦想瘋了,不過這天上的神仙,各有各的職責,你要是求姻緣的話,應該去拜月老,你要想相信西方神的話,拜拜丘比特也行啊。」
「阿彌陀佛,居士此言差矣。」陳俊瑋話音剛落,就有一個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衣著樸素的老和尚,光頭,頭上還燙著香疤,腳蹬僧鞋,一身灰色的僧袍。此時老和尚正盤腿坐在地上,身邊擺著一個碗口大小的香爐,裡面插著檀香,在老和尚的面前,是一個木魚。
這個老和尚早就在這裡了,上次劉士卿陪著爺爺過來朝拜南海觀音銅像的時候,就看到這個老和尚在這裡誦經念佛。
劉士卿對這個老和尚挺感興趣的,因為早在1983年的時候,大陸的佛教協會就廢除了一條規矩,就是在和尚的頭頂上燙香疤,理由是受戒時在受戒人頭頂燒戒疤的做法「並非佛教原有的儀制,因有損身體健康,今後一律廢止」。從此以後,新受戒的漢族僧人,頭頂上再也不會有戒疤了。這個老和尚非同一般,頭頂上的香疤顯得異常扎眼,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香疤是僧尼的典型標誌物,不過自從83年被廢除後,碰到一個身著僧衣的人,是不是真和尚、真尼姑,就是個讓人撲朔迷離的問題了,這也是現代有很多人假冒和尚尼姑的原因之一。沒了香疤,任何人假扮和尚、尼姑就少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難關,行騙起來就要容易多了。不過這個老和尚頭上有香疤,是騙子的可能性基本上沒有。
「大師,你是在跟我們說話嗎?」陶恨天回轉頭問。
「各位居士,《楞嚴經》觀音謂『我得佛心,證竟。能以珍寶種種供養十方如來,傍及法界六道眾生。求妻得妻求子得子,求三昧得三昧,求長壽得長壽,如是乃至,求大涅槃得大涅槃。』你們以後多誦讀一些佛經,就知道觀音菩薩大慈大悲,只要誠心所至,有所求必有所應。多做善事,少行惡事,死後自能到西天極樂世界去。」
老和尚大概是知道劉士卿他們不像是佛教徒,所以也沒有說太多晦澀難懂的佛經,但是那句「求妻得妻,求子得子」,卻是讓劉士卿他們幾個聽進了耳朵。
陶恨天大喜,拉著陳俊瑋就走,「聽到大師的話了沒?觀音菩薩有求必應,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娶老婆了,跟著我一塊兒去求求吧。到時候,咱們倆一塊兒結婚,搞一個集體婚禮,將來要是我老婆能夠生個兒子,你老婆要是生了女兒,咱們就讓他們倆結婚,咱們就是親家了。」
陳俊瑋啐了一口,「你想得美?為啥是你老婆生兒子,而不是我老婆生兒子呀?」
陶恨天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說道:「我這可是看在咱們倆做了這麼多年戰友的份兒上,才把好處讓給你的。」
「好處?屁的好處,我怎麼沒有看到呀。」陳俊瑋笑罵道。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女兒是招商銀行,兒子是建設銀行。你說我要是有了兒子,供他讀書就不用說了,將來長大了,還是給他買房子娶媳婦。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房子有多貴嗎?幾十萬的東西,拱手給就他媳婦了,這不就等於給你女兒招商引資了嗎?」陶恨天笑道。
眾人哄然大笑,劉士卿打趣陳俊瑋道:「俊偉,聽到沒有,女兒可是招商銀行呀。你可得把握住機會,將來嫁女兒的時候,一定得好好的招商引資一番,不把恨天的腰包搾乾,絕對不能善罷甘休。」
陳俊瑋和陶恨天走到一邊去禱告去了,他們也不信觀音,只是把這件事當成了一件應景之事。反正南海觀音銅像就在眼前,願不願意向觀音菩薩許願,就需要自己靈活把握了。
夏康甜左右看了看,走到那位老和尚的旁邊,蹲下身來,小聲的問道:「大師,我向你打聽一件事。觀音菩薩真的能夠管姻緣?」
老和尚都沒有回頭看夏康甜一眼,只是淡淡的說道:「女居士,心誠則靈。」
夏康甜點了點頭,起身走到觀音銅像的正面,雙手合什,閉上眼睛,開始禱告起來。其他幾人也跟著湊齊了熱鬧。有禱告家人安康的,有禱告事業有成的,還有禱告有個美滿姻緣的。
等到眾人禱告完畢,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在劉士卿招呼著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嚎啕大哭的聲音,中間還架著撕心裂肺的求助聲,「菩薩,我該怎麼辦呀?當初我和她可是在你老人家面前發了誓言,如今她背叛了誓言,我該怎麼辦呀?求你老人家告訴我。」
「怎麼回事?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哭成這個樣子?」眾人雖然沒有見到那人是什麼模樣,卻能夠聽出來那人是個男子,而且好像年紀還不小。「士卿,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吧?」王馥佳提議道。
劉士卿點了點頭,拉著郭倩蓉的手,順著聲音就找了過去。就在南海觀音銅像所在台基的下面,背對南海觀音銅像的地方,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嚎啕大哭,讓人聽著很是傷心。
劉士卿這一群人裡,就段麗怡、審九強兩個人的年紀和這個男子相仿,段麗怡不方便過去,審九強承擔起了打聽的責任。他走到那個男子的身邊,「我說兄弟,你這是幹什麼呀?這裡是佛門清淨地,你這樣嚎啕大哭成什麼體統呀?」
那個男子抬起了頭,「我在這裡向觀音菩薩訴苦,管你什麼事呀?」
審九強笑道:「觀音菩薩終究是銅做的,你什麼時候見觀音菩薩顯過靈呀?有什麼困難還是需要我們自己動手解決的。你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只要肯吃苦,肯出力,有什麼坎兒是邁不過去的?幹嘛非要躲在這裡,向觀音菩薩訴苦呀。別說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觀音菩薩,就算是有,觀音也只肯幫那些自重自愛自強的人,你這樣懦弱,遇到難處就嚎啕大哭,觀音菩薩是不會幫你的。」
「阿彌陀佛。」在台基上誦經念佛的那位老和尚恰如其分的唸了一聲佛號。
那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淚勉強止了下來,「大哥,不是我不知道自愛自強,而是我碰到的事情,哪怕是自重自愛,也無濟於事呀。鞏麗人把我們全家都給毀了,我也只有向觀音菩薩她老人家訴訴苦了。」
「你說說是怎麼回事?說不定我能給你出出主意。」審九強也是個熱心情,知道一個而立之年的漢子,如果不是遇到特別難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像這個男子這樣的。
男子擦了擦淚水,歎了一口氣,大概他也需要找一個傾訴的對象,逮著機會,開始一吐為快。
這個男子叫鄒大元,是舟山市的一個漁民,家境一般,由於學習成績也不好,高中畢業後就不上學了,跟著父母出海打漁為生。鄒大元文化程度不高,人又有點木訥,再加上家裡沒什麼錢,直到二十五六歲的時候,還沒有對象。家裡面很著急呀,就在這時候,鄒大元在報紙上看到了一篇徵婚啟事,說是一個高三的女學生,叫做鞏麗人,考上了大學,但是上大學所需的費用太過高昂,家裡又有生病的母親,雖然想上大學,卻沒有那個經濟實力,所以就想出了個徵婚的主意。誰要是能夠供她上大學,而且能夠掏錢給母親看病,那麼等到大學畢業之後,鞏麗人就嫁給他。
鄒大元的父母動了心思,就慫恿著兒子和那個鞏麗人見了一面。鞏麗人人長得還不錯,考上的還是全國重點大學,當時病急亂投醫,和鄒大元見面的時候,直接就問鄒大元能不能供她讀書。
鄒大元一見鞏麗人的面,就喜歡上了這個比他小七歲的准大學生,二話沒說,就和鞏麗人達成了協議。鞏麗人上大學期間的所有費用,都有鄒大元負責,而且鞏麗人母親看病治病的費用,都將由鄒大元負責。鞏麗人大學畢業之後,雙方就領結婚證,操辦婚禮。雙方為了表示誠意,還特地趕到了普陀山,在南海觀音銅像前,許下了諾言。誰要是反悔,必遭觀音菩薩的譴責。
協議達成沒多久,鞏麗人就帶著鄒家為她籌集的一萬多塊錢,遠赴滬上市讀書去了。留下了鄒大元幫他照顧自己多病的母親。
鄒大元盡心盡力,像兒子一樣,照料著鞏麗人的母親,到鞏麗人上大二的那年冬天,鞏麗人母親病重,是鄒大元在她的病床前盡孝,送了鞏麗人母親最後一程,鞏麗人母親募地的幾萬塊錢,還是鄒家替鞏麗人出的。
鞏麗人上大學之後,一開始的時候,和鄒大元的聯繫還挺勤的,後來聯繫越來越少,語氣也越來越生疏,越來越公式化,幾乎只要是打電話或者寫信,就是要錢,別的沒有什麼話和鄒大元講,每到寒暑假的時候,她也總是找借口留在滬上市,不肯返回舟山市。期間,鄒大元去滬上市看了鞏麗人幾次,每次鞏麗人對他都是冷言冷語的,到了後來,都不肯和鄒大元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