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出了昆明城,山高路險這句話,便得到了事實的印證。
雖然通往平新的路況還算不錯,全是一水的柏油路面。但公路大都是盤山而建,彎多,坡多,甚至會一直盤到山頂再不停地轉彎下坡,車子在路上一面是山壁一面是懸崖,片片白雲就在盤在那半山腰。
那位健談的的哥,這時也不敢再聊天打屁,全神貫注的抱著方向盤。張三爺和余帥哥kao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打盹養神。車廂裡安安靜靜,只有呼呼的風聲和動機的低吼,充滿了雙耳。
爬過了一坡又一坡;翻過了一山又一山。車子沿著九曲迴腸一般的公路,時而轉彎,時而爬坡,一會兒下坡,一會兒又急轉彎。一路向南朝著平新縣的方向奔去。
車子進了平新縣城,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張戈直接便讓車子開向了縣政府招待所。
北京來了考古專家,這在邊陲小城平新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那個大田鎮據說非常偏僻,生活起居交通通訊都很不方便。於是,在平新縣有關領導的親自過問下,老爸張浩海率領的考古隊,便是在這招待所裡駐紮下來,把這裡當成了大本營。
當然,看現在這鐘點,張家大爺是肯定不會呆在招待所裡睡大覺。但張戈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占占公家的便宜。縣政府的招待所嘛,住宿條件絕對錯不了!
窄窄的街道盡頭。立著一棟灰撲撲地青磚小樓。一身西裝革履的張戈,帶著身穿全套迷彩服的余多憶,很有些失望的站在了樓前。
「這,這招待所還行,人家這縣長挺清廉啊。」張戈掐著腰打了句哈哈,一抬手把煙頭丟進了樓前沒了井蓋的下水道。
余帥哥滿頭滿臉的大汗,很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提著兩個重重地大旅行包,步履蹣跚的跟在張戈身後。走進了光線陰暗地招待所。
臨來雲南之前,張戈是和老爸二叔通了電話的。老爸說過,招待所整個二樓全都被考古隊的人馬給包了下來。張戈興沖沖直接上了二樓,就見正對著樓梯的一間屋子房門大開,屋裡三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正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著什麼。
恩,就是這裡了。聽他們這口音不是本地人。估計就是那幫考古隊員了。張戈嘿嘿一笑整整衣襟,很有風度的走過,輕輕敲了敲房門。
屋裡三個年輕人立刻停下了話頭,其中一個胖乎乎地小伙走了過來,很是客氣的問道:「你好,有什麼事嗎?」
「您這是北京來的考古隊吧?我是從穎川來的,張浩海是我大哥,這是我朋友。我來這看看我大哥。他這會在不在?」張戈一指身後的余帥哥,大大咧咧的表明了身份,引得妖貓老九出了一陣低低的哼笑。
「哦哦,是張教授的弟弟啊,來來來,進屋歇會。」胖小伙一聽。利馬就熱情洋溢地向屋裡讓張戈,另外兩個年輕人也走到了門前,笑容可掬的幫著腔。
張戈笑呵呵的一擺手,說道:「哎呦,謝謝三位了,您這都忙著呢,我就不進屋打擾三位了。我大哥在哪呢?」
胖小伙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突然就從樓道盡頭的一間屋子中,傳出了一陣高亢的聲音。「勒馬停蹄站城道,銀槍bsp;臨陣上並無有文房四寶。拔寶劍。割白袍,修書長安……」
好嘛。這調門這嗓子,張戈可是太熟了,這是老爸在唱京劇啊!張戈一拍巴掌,笑著向著三個年輕人打了個招呼,「哈哈,這下找著了,原來是在那屋。三位謝謝了,你們接著忙。」
話一出口,張戈便帶余多憶順著樓道,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站在門裡地三個年輕人面面相覷,繼而低聲交談了幾句之後,才輕輕掩上了房門。
漆黑珵亮的皮鞋踏在水泥樓道的地面上噠噠作響,張戈一面快步向前,一面搖頭晃腦的在心裡大感慨。
真沒想到啊,這大晌午的,老爸不但沒去荒郊野外忙著考古,反而躲在招待所裡過戲癮。敢情他老人家,也有偷懶耍滑的時候啊。不過,老爸這嗓子唱唱老生還行,怎麼今個唱起小生來了?這腔調,忒慘!聽著跟殺雞似的,實在是唱的不怎麼樣。
「三哥,他這唱的是啥戲啊?」余帥哥提著兩個大包,一溜小跑的跟在張戈身後,頗為好奇地問了一句。
張戈笑了一聲說道:「這唱地是羅成叫關,這齣戲是說唐朝大將羅成,他快被壞人害死了,眼下正忙著寫血書留遺言呢。哎,不對啊!」
到這裡,張戈突然停下了腳步,滿臉都是疑惑的神情。這時,樓道盡頭那間屋子裡,張家大爺荒腔走板地段子,卻已經停了下來。
「怎麼了,怎麼不對啊?」妖貓老九和余帥哥,居然同時冒出了同樣的一句話。
張戈抿著嘴托著下巴,卻不搭理兩人的問題。愣了一晌,張戈突然笑道:「沒什麼不對,我是說他唱走調了。走,咱們進屋去瞧瞧!」
幾步走到門外,張戈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敲響了緊閉的房門。
薄薄的木門吱嘎一聲打開,站在門裡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這人身材高大健碩,蓄著一臉鋼針似的絡腮鬍子,看上很是有些彪悍的味道。
「你找誰啊?」絡腮鬍子像一堵牆似的站在門口,把張戈和余多憶的視線,堵了個嚴嚴實實。
張戈很客氣的笑了一下,正要開口,就聽見老爸的聲音從屋裡從屋裡傳了出來,「老三,是你吧?你在樓梯口那邊和人說話,我都聽到了。你聽到我唱的……」
「哎呀,大哥啊,你都聽到我說話了,也不知道出來迎迎我,就光知道唱戲,癮頭還是這麼大呀!」張戈踮著腳尖,笑嘻嘻的衝著屋裡喊了一句。
站在門口的絡腮鬍子這時也讓開了路,張戈衝著他一點頭,昂闊步走了進去。
絡腮鬍子黑黝黝的臉上,似笑非笑的。等到余多憶提著大包也進了屋子,絡腮鬍子乓的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然後抱著肩膀,像個門神一樣的站在了門口。
常言說,他鄉遇故知那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更別說是他鄉遇親人了。
張戈進了房門,一眼便看了屋裡kao牆放著兩張床,三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坐在床上,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老爸張浩海手裡拿著一張報紙,從一張沙上站了起來。
張戈兩步走了過去,一把抱住張家大爺的肩膀,大聲說道:「哥,我想死你了。」
在北京的時候,大爺張浩山已經從二弟張浩山嘴裡,聽說了自己兒子冒充張家老三的稀奇事。當下,張浩海也是毫不遲疑,雙手拍著張三爺的脊背,嘴裡連聲說道:「老三,我也想你啊,家裡還好吧?鬆開手鬆開手,這屋裡還有人呢,坐下說話。」
張戈鬆開雙臂,嘿嘿笑了兩聲,轉過身子衝著屋裡的四個人說道:「不好意思啊,見笑了。哥,我給你介紹一下啊,這是小余,我鐵哥們。哥,你們先聊著,我去下衛生間。」
拉過有些靦腆的余帥哥,安頓他坐在沙上之後,小張天師風度翩翩的向著眾人點點頭,便走進了那方便之所在。
剛一鎖上門,張戈伸手便打開水龍頭,拉開脖子上的領結抹了把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老九,準備干仗!」張三爺站在盥洗鏡前,掐著手訣,很有些猙獰的冒出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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