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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激盪的鼓聲再次敲響,震人心魄,在山腳下迴盪,五千刀盾兵列隊成二十排,高舉盾牌向山丘上大步走去。
遠處數里外,楊元慶站在眺望塔注視著隋軍的進攻,他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對方竟然使用弩箭,他記得在涿縣進攻竇建德大營時,對方並沒有使用弩箭,現在居然看見弩箭,而且還三千具之多。
這說明竇建德軍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弱,那麼以小見大,竇建德的大營內也應該還藏有更強大的實力,倒不可真的大意了。
「總管,我們只派一萬軍攻營,是不是有點輕敵了?」旁邊李靖憂心忡忡道。
楊元慶搖搖頭,「這種向高處攻營,上的人數約多,傷亡越大,偏偏重甲步兵又不適合這種登高進攻,現在我擔心的是壓陣騎兵太少,如果敵軍騎兵從山上衝下,我們會死傷慘重。」
他立刻回頭對裴行儼道:「裴將軍,你可再率五千騎兵給羅將軍壓陣,隨時接應他,一旦敵營攻破,騎兵可衝上山崗!」
「遵命!」
裴行儼飛奔下了哨塔,片刻,一支五千人的隋軍騎兵從大營衝出,如一片氣勢洶湧的驚濤駭浪,向數里外的丘陵疾奔而去。
在激昂的戰鼓聲中,兩千隋軍刀盾兵加快了速度,爆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吶喊,如潮水般向山頂衝去。
斜坡並不長·只有不到百步的距離·不能容納太多隋軍發動攻擊,隋軍也並沒有進行多點進攻,他們選擇了一處坡度較緩處,向山坡頂上猛衝。
發動進攻的隋軍都是刀盾軍·高舉方形巨盾,手執橫刀,數十人一排,前後相隔一步,並肩向山頂進攻,在他們頭頂上,隋軍發射的箭矢密集如雨,呼嘯而去,射在營柵和敵軍的盾牌上·壓制住了敵軍的反擊。
營柵內,王伏寶站在一處柵欄的縫隙前,冷冷地注視著隋軍的進攻,在他身後數十步外·五千弓兵已經準備就緒,五千支兵箭對準了營柵上方,雖然隋軍的弩箭強勁,使營柵上的夏軍士兵抬不起頭,一片片箭矢越過營柵,射進軍營內,射進一片空地之中。
弓兵站在弩箭射距之外,隋軍的弩箭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仰角發射,他們在等待著主將的命令。
隋軍已經攻進了五十步內·王伏寶毅然下達了命令,「射!」
五千弓兵奔跑上前,一起放箭·隨即迅速退下,五千支黑壓壓的箭矢騰空而起,儼如一片烏雲,越過營柵,呼嘯地射向正逼近營柵的隋軍,一名隋軍軍官發現了箭矢雲出現·大喊一聲,「結陣!」
隋軍士兵同時舉盾·形成一片遮天蔽日般的盾陣,箭雨如疾雨般落下,都是兩尺四寸長的大兵箭,利用本身的重力射向隋軍士兵群,雨點般的箭矢射在一片密集的盾牌上,發出一片叮叮噹噹地響聲,響聲中伴雜中士兵的慘叫聲,還是有不少士兵被箭矢射中,盾牌傾翻,士兵倒
緊接著,又是一片烏黑的箭雲從營柵內射出,迎面呼嘯而來,密集的箭矢壓得隋軍士兵抬不起頭,每動一步都艱難無比。
羅士信緊咬嘴唇,他衝到巨鼓旁,奪下鼓槌,掄起胳膊奮力敲動起來。
『咚!咚!咚!,鼓聲震撼人心,隋兵士兵爆發出一聲吶喊,內心的勇氣被鼓聲激發,他們拚死向山頂衝去。
而敵軍主將王伏寶卻冷冷一笑,又是一聲令下,「拋木!」
夏軍指揮台上紅色令旗舉起,發佈了拋木的命令,三千名站在營柵下的大漢抱起一尺多長的滾木,反身一齊向營柵外拋去。
三千段巨木越過一丈三尺高的營柵,如冰雹迎頭落下,大多數只拋出十餘步遠,但巨木翻滾著砸向隋軍士兵,衝在前面的數百名隋兵措不及防,被巨木翻滾的衝擊力砸翻。
隋軍的巨盾可以頂住兵箭密集的射擊,卻擋不住巨木翻滾力量的衝擊,一片片隋兵士兵被撞翻,密集的兵箭射至,混亂中的隋兵無法集結盾陣,死傷慘重。
眼看進攻的隋軍士兵傷亡重大,羅士信恨得狠狠將槌扔在地上,「鳴金收兵!」
「噹!噹!當!」鐘聲敲響,一千五百餘隋兵如潮水般退下。
這時,裴行儼騎馬奔上來笑道:「羅將軍,讓我來進攻如何?」
羅士信陰沉著臉一眼不發,半晌悶聲道:「沒有總管命令,誰敢擅自進攻!」
裴行儼仰頭一笑,「那好,我等待總管的換人命令!」
他調轉馬頭,向後面的騎兵隊奔去,羅士信望著他的背影,他又羞又惱,恨手下士兵不爭氣,大吼一聲,「第二輪三千人上!」
一名將領上前道:「羅將軍,我有一策,或許能成功。」
「說!什麼計策?」
「卑職在考慮,人多不如人少,派二十名弟兄上去,用火油燒他們的營柵,只要營柵被燒燬一片,有弩箭掩護,我們很容易攻上去!」
這個計策頓時提醒了羅士信,對啊!可以用火攻,自己怎麼會沒有想到?
他立刻找來三十名精壯士兵,許他們重賞,每背三袋火油,在弩箭密集的掩護下,手執盾牌,向山頂奔跑而去。
人多確實不如人少,三十名士兵在開闊的坡道上奔跑,顯得稀疏而渺小,無論是箭雨和巨木都很難傷到他們,這時,王伏寶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顯然也意識到了隋軍士兵的企圖。
「開門洞,一百弟兄衝出去幹掉他們!」
營盤的大門只有一座,不容易打開·但營柵上又開了十幾個活動小門·三尺見方,裡面用鐵楔扣住,必要時可以打開,一百餘名士兵手執長矛從門洞鑽了出去。
但羅士信早已有準備·當門洞開啟,他立刻下令,「射!」
數百名弩箭手瞄準了門洞,一同發射,剛剛鑽出門洞的夏軍紛紛被箭矢射翻,其餘士兵又嚇得鑽了回去。
此時三十名隋軍士兵已衝到營柵外幾步處,他們用盾牌掩護自己,取下背上的火油袋將黑漆漆的火油噴射在營柵上,幾乎是同時·數十支火箭從山腳下騰空而起,射在營柵上,頓時火苗燃燒,迅速蔓延·濃煙滾滾而起。
「快取水滅火!」
王伏寶大喊,他顯然對火攻有些束手無策,山頂上水源不多,士兵們很快拎來幾十桶做飯用的水,向營柵潑去,但從裡面潑水沒有半點意義,有士兵站在木台上向外潑水,卻被隋軍的弩箭射倒。
不少士兵向外拋擲沙土,但沙土只對地面上的火勢有一點效果·卻滅不了營柵上的大火。
山下隋軍一片歡騰,羅士信心中興奮,當即下令:「再上去五十名士兵加油!」
又有五十名士兵奔上山去噴射火油·使火勢更加迅猛,長達二百餘步的一片營柵已經徹底淪陷在一片火海之中。
這時,竇線娘奔上來喊道:「王將軍,我們不是隋軍對手,要立刻向大王求援!」
王伏寶緩緩搖頭,求援已來不及了·何況他根本不想向王爺求援,他沉聲道:「線娘·你必須返回大營!」
「我不會回去!」
竇線娘倔強地拒絕了王伏寶的好意,王伏寶向身邊親兵使一個眼色,數十名親兵一齊撲上,企圖抓住竇線娘,竇線娘早有防備,她向後連退三步,鳳尾刀橫劈而過,「誰敢抓我!」
王伏寶長歎一聲,「線娘,我是好意,你若出事,我無法向王爺交代。」
「我有馬,有刀,有弓箭,如果形勢危急,我自己會撤離,我不要你勉強!」竇線娘怒聲呵斥。
王伏寶心急如焚,卻又拿她無可奈何,就在這時,一名親兵大喊:「將軍,營柵要塌了!」
王伏寶一驚,扭頭望去,只見一片十幾丈長的營柵已被燒焦,底部已經支撐不住,正搖搖欲墜,隨著士兵們的一聲大喊,營柵轟然倒下,一連串的營柵跟著撲倒,拉出一條二十餘丈寬的口子。
王伏寶急得大喊一聲,「快閃開!」
很多士兵都沒有反應過來,隋軍密集的箭雨從缺口中疾射而入,數百名士兵紛紛慘叫倒地,其餘士兵嚇得四散奔逃。
王伏寶知道一場血戰不可避免,他大喝一聲,「騎兵準備!」
大營內有一千騎兵,主要用於突擊敵人的步兵,從制高處殺下,衝擊力十分驚人,一千騎兵早已準備,紛紛舉起長矛,等待一聲令下衝擊。
山下,羅士信見營柵倒下,他心中大喜,翻身上馬,接過銅號,仰天勁吹,「嗚——」
號角聲低沉而悠遠,這是騎兵進攻的號聲,兩千騎兵一齊舉矛,矛如密林,不遠處押陣的裴行儼也高聲大喊:「準備進攻!」
「殺啊∼!」
羅士信一聲怒吼,揮動大鐵槍率先向山上衝去,他身後的兩千騎兵也同時爆發出吼聲,「殺啊!」
兩千騎兵催動戰馬,高舉長矛,跟隨羅士信向山坡上衝去,羅士信一馬當先,身後兩千騎兵如狂濤奔騰,蹄聲震天,聲勢浩大。
王伏寶也率領一千騎兵在大營前等候了,他大喊一聲,「把隋軍殺下去!」
他揮舞著方天畫戟,向羅士信迎面殺來,兩人槍戟相撞,爆發出一聲巨響,兩支騎兵隨即轟然相撞,在斜披上展開一場鏖戰。
王伏寶武藝十分高強,兩人戰了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這時,王伏寶賣個破綻,兩馬向相錯,他單臂揮掃,戟上月牙閃電般劈向羅士信面門,羅士信並不躲閃,他冷笑一聲,長槍一抖,竟分出七個槍頭,刺向王伏寶咽喉,槍速看似慢,卻眨眼到了眼前,這就是張須陀的十三式刀法中的第一式:劈山。
羅士信將刀法中的力量精髓變成了槍法,練成了他的絕命槍,他或許速度還不上楊元慶,但他卻抖出七個槍頭,這又是楊元慶不如。
王伏寶大吃一驚,想閃已經來不及了,長槍『噗!,地一聲刺穿了他的咽喉,槍尖從後頸穿出,戟月牙一偏,從羅士信的頭頂斜劈過,將他頭盔劈掉一半,方天畫戟隨之落地。
羅士信大吼一聲,竟將王伏寶的屍體高高挑起,「敵軍主將已被我所殺!」
隋軍歡聲雷動,夏軍卻人心惶惶,無心戀戰,被殺得節節敗退,眼看崩潰在即,就在這時,羅士信卻猛地發現一支冷箭從側面向他脖頸疾射而至,他手中挑著王伏寶的屍體,躲閃不便,情急之下,一歪身子,將左肩聳起,這一箭正好射中了他的左膀。
一陣劇烈的疼痛,力氣全消,長槍落地,他只看見百步外的營門邊立著一名年輕女將,手執弓箭,正滿眼殺機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