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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六章 說服李靖 文 / 高月

    李靖的住處在總管府的北面,是一座佔地五畝的官宅,他的妻兒則在京城沒有帶來,由於缺人照顧他生活起居,李靖在幽州也娶了一房小妾,偌大的官宅內,只住著李靖和他的小妾,以及兩名丫鬟,五六名僕從,顯得空空蕩蕩。

    夜幕初降,楊元慶來到了李靖的府宅,,早有一名看門的老僕飛奔進去稟報,片刻,李靖迎了出來。

    「我正打算去總管府上呢!」

    李靖笑道:「應該是司馬去給總管送行,哪有總管來給司馬辭行的道理?」

    楊元慶也笑道:「還有幾件事沒有安排好,心緒不寧,所以就來了,如果世叔一定要講官場規矩,那就跟我回去。」

    楊元慶稱呼世叔,就表示他不是為公事而來,李靖欣然笑道:「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來了,就到我書房喝杯酒。」

    李靖最大的愛好就喝酒,從前時運不濟,他借酒澆愁,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因此也得了一個『酒藥師,的綽號,雖然他出任幽州司馬,事務繁忙,不再像從前那樣濫飲,但沒事喝一杯的習慣也改不了。

    兩人在書房裡坐下,李靖的小妾魏氏給他們端來幾碟下酒菜,又溫了一壺酒,李靖給楊元慶倒了一杯酒,他微微歎息一聲,「高麗大敗,讓人喝酒的興致都沒有了。」

    楊元慶端起酒杯,凝視著杯中飄散的酒花,淡淡問道:「世叔認為大隋最大的威脅是誰?」

    李靖一怔,他沒有料到楊元慶會問這句話,這個問題他也考慮過,便道:「大家都很清楚關隴貴族。」

    「為何關隴貴族是大隋最大的威脅,世叔知道嗎?」

    李靖點點頭,他仰頭望著屋頂,緩緩道:「其實根子還在六鎮兵變上,當初關隴安置了武川鎮的士兵,北魏末年六鎮軍隊再次造反,天下大亂六鎮軍隊分屬爾朱榮和賀拔岳為北朝最大兩股軍閥,永熙三年初,關隴武川軍首領賀拔岳被謀殺,他的軍隊群龍無首,幾名部將都想做首領,但誰也不服誰,最後達成共識迎立統萬城將軍宇文泰做主帥,實際宇文泰只是名義上的主帥,武川軍還是分屬六名大將。

    宇文泰深知這一點,他便效仿北魏初年八大夫冊立了八柱國,他自己任其一為全軍統帥,另一個給北魏宗室元欣,這是虛號,另外六個柱國給了掌軍權的六名將軍,獨孤信、李虎、趙貴、李弼、於謹,侯莫陳崇,六柱國下又各有兩名開府將軍,這就是十二大將軍,楊忠便是其一,這八柱國和十二名開府將軍就組成了關隴貴族都是六鎮中的武川鎮軍戶。」

    楊元慶默默喝了一杯酒,歷史自有其淵源,不懂北朝歷史,就不會明白隋唐的延續關隴貴族的強大,就在於他們一開始就是和宇文泰平起平坐本身就是利益妥協的產物,否則,當時宇文泰只有二十九歲,他有何德何能統帥武川軍。

    宇文泰的府兵制改革,不過是恢復了北魏建國之初的軍事氏族部落制,所有的士兵都跟隨主人姓,將原本已經漢化的兵戶制度重新胡化。

    如果用一種通俗形象的比喻,這就像一個後世的世襲董事會,由八個大董事和十二個小董事組成,宇文泰不過是第一任董事長,宇文泰的第四子宇文邕出任第二任董事長,公司空前擴大,董事長當上了周武帝,但就是這個第二任董事長想改變規則,想把氏族府兵制改成君主府兵制,奪取其他董事的兵權,結果董事們集體嘩變,推翻了宇文董事長,推舉出新的董事長,這就是楊堅,公司名也由北周改為隋。

    只是楊董事長更有魄力,上任六年後,便解散了董事會,所有的董事都變為高管,雖然董事會不存在,但隋氏公司的資金、人脈依然捏在董事們的手中,而第二任董事長楊廣更狠,想把所有的董事高管全部趕出公司,並把他們的根徹底挖掉。

    董事們的根就在軍隊,當年宇文泰的利益妥協,所推行的氏族府兵制,那就是董事們最初投下的資本金,而高麗之戰就是為了徹底消滅這些原始資本,如此,董事們能容忍嗎?

    所以楊董事長又被董事們推翻,選舉出李董事長,公司名又由隋改成唐,唐初,李董事長全面恢復了董事們的地位,一直到幾十年後,一個女董事長的橫空出世,才再一次解散了董事會。

    中國的歷史,實際上就是一個各種利益不斷分化、妥協和整合過程,週而復始。

    楊元慶歎了一口氣道:「世叔有沒有感覺到大隋又在重走北周的老路?」

    李靖點了點頭,歎道:「聖上太性急了,不過這也難怪,聖上子嗣單薄,三個兒子一死、一廢、一幼,孫子都一樣年幼,他是怕孫子年幼,鎮不住關隴貴族,隋朝最後被關隴貴族們所篡,所以他才急於在自己手中徹底廢掉關隴貴族,但就怕他急於求成,反而欲速則不達。

    楊元慶明白李靖的意思,歷史上朱元璋也是這樣幹的,劉邦也幹過,這本應該是開國皇帝做的事情,現在卻由二世來做,楊元慶給李靖倒了一杯酒,又問:「世叔以為李叔德此人如何?」

    「李淵?」李靖問。

    楊元慶笑道:「聖上說他忠厚老實,膽小懦弱,世叔認為呢?」

    李靖冷笑一聲,「此人外表忠厚,實則陰險多詐,表面膽小懦弱,實則野心勃勃,這次遼東之戰,逃亡之軍眾多,他暗中收攏了不少精壯之士,你不知道吧!」

    楊元慶不解,便問道:「幽州城大門關了兩個多月,他未曾出城一步,如何收攏精壯?」

    「李建成呢?你看見過他嗎?」

    楊元慶想了想,確實是一直沒有看見李建成,難道是建成所為?他看了一眼李靖,「世叔怎麼會知道?」

    李靖道:「我兄長之子也在逃亡之列,他和右勳衛長孫德順以及右勳侍劉弘基一起逃出遼東,結果在北平郡遇到了李建成,他們便跟李建成一起走了,在路上發現李建成招募了五百精壯,李建成說這是涿郡招募來種田之民,後來我侄子藉故離開李建成,把這件事告訴了我,我去查了涿郡官府的帳冊,這五百精壯根本就沒有記錄,我便知道,這其實是李淵暗中招募。」

    楊元慶這才明白,原來李淵已經有所行動了,他沉吟一下道:「荊襄羊,元日生,走西域,要稱王,世叔還記得這條讖語嗎?」

    「當時鬧得沸沸揚揚,都說是元氏所為。」

    李靖忽然一驚,瞪大眼睛望著楊元慶,「你的意思是說,這其實是李淵所為?」

    楊元慶點點頭,「說元氏所為,只是因為當時需要對付元氏,實際上我很清楚,這其實是李淵所為,想要挑起我和元家的鬥爭。」

    李靖半晌不語,最後歎道:「昨天,李淵來找我,希望我能做他次子世民之師,其實那孩子我見過,確實很不錯,能成大才,可我就是覺得李淵是另有所謀,所以我才沒有答應。」

    「世叔說得不錯,李淵野心勃勃,他是借兒子求師之名,把世叔招為他用,剛才他也找過我了,希望我能說服世叔。」

    「你希望我去嗎?」李靖凝視著楊元慶。

    楊元慶搖了搖頭,「我來就是勸世叔不要答應,現在大隋局勢不明,世叔過早把自己綁在某個勢力上,絕非明智之舉。」

    「我也是這樣考慮,才沒有答應。」

    「我是希望世叔跟著我,我把世叔帶到幽州來,也就是這個目的。」

    李靖愣住了,他驚訝地望著楊元慶,「莫非賢侄也……」

    楊元慶苦笑一聲,「狡兔尚有三窟,何況於人,假如隋失其鹿,天下大亂,我楊元慶又該何去何從,難道我不該考慮嗎?」

    李靖默默點頭,他能理解楊元慶的後路,他注視著楊元慶道:「我李靖一生中所受最大的恩惠,就是來自於你祖父,假如真像你所說,有隋失其鹿的那一天,我會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是我對你祖父的交代。」

    李靖修了一封信,命家僕送去太守府,信中婉拒了李淵想讓李世民拜李靖為師的要求,『雖有楊總管再三勸說,但靖生性疏懶,恐會誤令郎前程,幽州名盛之地,士族名門層出,三步之內,必有高才,何不另投名師,以博前程……,

    楊元慶則回了自己的府邸,現在已經九月底,涼風習習,空氣中再無熱燥之氣,疫病也漸漸平息,想著明天要回京,楊元慶心中也開始思念妻兒。

    他快步走進府邸,卻迎面見一名丫鬟慌慌張張跑來,「老爺,阿蓮姑娘生病了。」

    楊元慶一驚,明天就要走了,怎麼這個時候生病,他快步走回自己寢房,只見在一樓的水房裡,阿蓮不停地彎腰幹嘔。

    「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

    「我。不知道,就想吐,可什麼都吐不出來。」

    楊元慶忽然想到了什麼,手摸向她的小腹,難道會

    半個時辰後,一名老醫生開出了診斷:『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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