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若海身死的當日,魔師龐斑傳出消息。
希望在一年之後,與浪翻雲攔江之戰時,請一位未知的朋友前來指教。
此話一處,江湖大震。
難道在武林之中,除了浪翻雲外,還有一位值得龐斑如此看重的強者麼?
武林人士紛紛討論,實在不相信武林之中還有一位可比龐斑浪翻雲的強者,最後只能認為可能是魔師龐斑的一位朋友,故而才如此客氣。
不想魔師龐斑傳出消息的第三日,自洞庭湖,怒蛟島上,覆雨劍浪翻雲同樣傳出消息。
希望在一年之後,攔江之戰時,請一位未知的朋友前來指教。
一模一樣的話語,一模一樣的消息,給因為一年後的攔江之戰而波瀾壯闊的武林,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到底龐斑與浪翻雲口中的未知朋友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是,到底是怎樣一位驚才絕艷的人物可以讓當世最頂尖的兩位高手同時請求指教;如若不是,是否代表著武林之中還有兩位絕世強者,不被眾人所知呢?
風行烈,或許是整個武林當中,唯一一個心底最肯定龐斑與浪翻雲所傳消息的人了。
但他,同樣存在著一絲疑惑,那位黑衣白髮額男子,真的有那樣強麼?
……
武林當中風起雲湧,在遙遠海外的一座孤島之上,風行烈心裡的那位男子,卻正在與一桿長槍對話。
男子躺在沙灘之上,朝旁邊插在沙子之中的丈二紅槍道:「話說,龐斑與浪翻雲都邀請本妖王在攔江之戰時出現,還真是榮幸啊!」
說完後,男子彷彿傾聽一般,過了會道:「到時候本妖王去,自然要帶著兵刃,到時你自然能看到攔江一戰的場面了。」
頓了頓,男子看著遠處的海天一色,聲音低沉道:「你的一絲靈魂,用我們的話說就是元神依附與本妖王的丈二紅槍,應該得到了自丈二紅槍經歷過的傳承了吧,有何感想?」
許久許久,一把聲音自丈二紅槍之中傳出:「厲某,非常渴望去到那個大神話的宇宙當中,我在槍中,可以說是親身經歷了你的所有戰鬥,說實話,厲某,很渴望很渴望!」
「你應該已經知道所謂你們的宇宙,僅僅只是當初上古妖皇一絲元神執念為了試驗妖族之修行道路,才演化出的。你,不覺得悲哀麼?」男子眼神悠遠,似乎藏著千萬思緒。
「有何悲哀,人生百年,彈指即過,只要活出自己的精彩,在何處不是活!」
「好,很好,本妖王的確沒看錯你。你應該已經明白,待本妖王回歸洪荒之後,自要送你投胎或者奪舍,洪荒種族繁多,有想過要做何種族麼?」
「我們這個宇宙,都是得傳妖族所修道路,厲某,有的選擇麼?」
「哈哈,好,做妖有什麼不好,如今洪荒妖族式微,正是需要你這樣的絕世之才為妖族的將來打拼。」男子放聲長笑,驚起了小島上的好鳥,嗚嗚呀呀飛叫個不聽:「你、浪翻雲、龐斑習武,雖然修為已經達到了洪荒平天級,但實則沒有元神,沒有神念,沒有神通,真正是只修武之一字,如果單較戰技,你們的確頗有優勢,但你們整體的戰力,真正比起洪荒同級強者來,其實很弱很弱。
「本妖王已經看過浪翻雲、龐斑以及你之出手,感悟很深,準備閉關一段時間,本妖王先傳你所謂戰神圖錄,你自好生領悟,待回歸洪荒之後,本妖王為你尋得上好肉身,到時你便可直接修行突破了。」
說罷,將丈二紅槍收回體內,這個宇宙沒有能威脅自己的存在,所以男子也不尋什麼洞府山頭,便這樣盤膝坐於沙灘之上,閉目修行。
腦海中一次一次的重現浪翻雲帶著一絲絲水之法則的覆雨劍、龐斑帶著一縷時間法則的拳頭以及厲若海無限接近觸摸火之法則的燎原槍勢。
可以說,震天級以下的武之一字,在這三人出手之間展現的淋淋盡致。
元神無數次的推演三人之出手,結合自身無數次的戰鬥經驗,總算是對武之一字,有了一些細微的領悟。
這一絲細微的領悟,不同於這個宇宙當中人族武者對武的修習領悟,男子所領悟的,是凌駕於這個宇宙之上,站立在洪荒宇宙的高度,所領悟到的武,這一絲武,實則已經超越了這個宇宙所蘊含的武。
是真正震天級的武。
……
又是一年,鄰近中秋了。
洞庭湖上,自從一個月前,便已經有無數的武林人士到達此地,準備瞻仰龐斑與浪翻雲的驚世一戰。
整個湖面之上,船艦密佈,更有無數輕型鬥艦來回梭巡著。
湖面之上,甚至有一些眼光獨到的商客架來了商船,吃喝玩樂住,一應俱全。很多武林人士為了提前佔個好位置,提前感受一番大戰之前的氣氛,都是揮灑銀兩,吃住商船之上。
攔江島隱隱在望。
怒蛟幫戰船雲集於攔江島附近的海域,來回梭巡,實施封鎖。
這天是八月十四,怒蛟幫收到情報,載著魔師龐斑的摟船巨艦,進入了洞庭水域,暫時下錨泊岸,估計水程,應在今晚午夜後開來。消息傳至,氣氛立時拉緊得若滿弓之弦。
浪翻雲看著一望無際的湖水,舉杯一飲而盡。
天幕將黑,眼前一暗,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消沒在湖水之下。
明日,又是惜惜的忌辰了。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忽然的,浪翻雲忽然想起了怒蛟島驚變那一夜,在那個廢棄的小樓之外,那一絲讓自己心悸而又期待無比的氣機。
你,會出現嗎?
將滿的明月在天邊現出仙姿。
龐斑極目北望,心中浮起孤立於洞庭湖中那終年給煙雲怒濤封鎖著的攔江島。
萬頃碧波,在腳下的巨舟邊沿下數丈處的湖面無窮無盡地延伸開去,煙霧飄邈,粼粼湖水反映著月亮的銀輝,澎湃回流,激湯著無數人的心湖。
矗然高聳,兀立百丈的攔江島,明晚此時會是怎麼的一番情景呢?
挺立船頭的龐斑回首前塵,以他不受世情影響的定力,亦不由欷一歎。
他一生人最受震撼的時刻,不是第一眼看到言靜庵的剎那,而是迎風峽內,決戰一代槍雄厲若海之後,感受到的,來自頭頂上空的那一絲戰意。
那一絲戰意,竟然讓做了天下第一高手整整六十年之久的自己,產生了一絲心悸與期待。
浪翻雲啊!
你現在是否在這湖水三萬六千頃,水波淼浩的洞庭湖某一角落,與我龐斑凝望著同一個明月,期待著同一個人的到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