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大小通吃(1)
「山海關大捷,山海關大捷!」一名傳令兵風塵僕僕跑進廣寧城的遼王王府。
朱植從榻上一躍而起,「好,打得好,來人,拿酒來。」他就如一個孩子似的在書房裡走來走去,邊走邊搓著雙手。
「一個時辰,還不到一個時辰,大炮就把天下第一關的城門轟塌了。想不到,當真想不到。有此一戰,天下再無不可破之城。」楊榮拿著軍報來回再看了一遍,實在不相信裡面敘述的事實。在古代冷兵器時代,以一倍之眾進攻山海關這樣的堅城,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當年就憑蒙古大軍之勇,進攻襄陽堅城,也歷經數載方才打破。如今遼東軍只用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破關而入,不得不說是天大的勝仗。
朱植從興奮中停下來道:「勉仁,你說得對,天下再無不可破之城,正是這些火炮改變了戰爭的模式。」
剛剛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鐵鉉正好在門口,接過話茬道:「有此利器,破關不難,難得是怎樣將燕軍一網打盡。
卑職還擔心小馬王貪功不等金州衛直接扣關,所以特地送錦囊給他。小馬王總算顧全大局,等到金州衛登陸圍住山海關才動手破城。」
朱植笑道:「哈哈哈,我遼東健兒出手不凡。」頗有點得意忘形。
這是遼東軍和燕軍的第一仗,只許勝不許敗,此戰遼東動員定遼右衛、寧遠衛、廣寧後衛、復州衛、廣寧左衛加上作為奇兵的金州衛,兵力達到三萬人,其中廣寧右衛等四個衛正面進攻,定遼右衛側面做出迂迴之勢起到分散燕軍注意力的作用,金州衛五天之內坐船渡過渤海,在山海關後登陸。
然後再前後夾擊。一舉殲滅燕軍。
海軍陸戰隊側後登陸切斷歸路,密集的火器轟擊,這些新式的武器和戰術讓作戰突然變得異常輕鬆,一百對七千的傷亡對比,頗有些海灣戰爭的神韻。
雖然從整個作戰計劃來看,遼東軍想輸都難。但對方始終有朱能坐鎮,開打之前朱植還是有些犯嘀咕,自己地遼東軍到底能否與燕軍爭鋒仍然沒底。
朱植美滋滋的想像著山海關城下的情形。靠,這就是武器代差的優勢,因為有了重炮,從此以後堡壘轟然倒塌;有了強大的水師,遼東的軍隊可以在任何地區登陸打擊敵人。
什麼狗屁燕軍,什麼天下強軍,都他媽扯淡,日後到底誰執牛耳還不一定。
正當朱植想得口水直流。婢女已經將酒送上,朱植吩咐倒了三杯,讓楊榮和鐵鉉都拿起來:「來,二位大人,此戰打出遼東聲威。值得慶賀,哈哈。」兩人知道這王爺一遇到喜事就手舞足蹈,也陪著笑臉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鐵鉉道:「可惜跑了朱能。」
楊榮道:「呵呵。王琙這小子一直憋著勁和朱士弘對壘,沒想到沒打他就溜了。」
鐵鉉道:「南面的情報稱,耿侯督師北伐,估計已經到了前線,朱能怕是被提早調回北平了。」
得意了半天的朱植這才回過味來道:「嗯,一個朱能頂得上這七千土雞瓦狗,實在可惜。」本來此戰設計巧妙,朱植也希望一戰而擒朱棣地左膀右臂。
只是沒想到其中又除了變數。
楊榮道:「朝廷大軍壓境,我們是不是也要商量一下對策。」
對於歷史的情況,朱植是非常清楚的,耿炳文根本不是朱棣對手,如果此時自己揮軍南進,這歷史是不是就會改變了?他拿著酒杯陷入了沉思。
鐵鉉道:「殿下,如果揮師南進,配合朝廷平定北平。那可就是大功一件。」說著他抬眼盯著朱植。
楊榮一聲輕笑:「鼎石。平了北平是大功一件,可功高鎮主又當如何?平了燕王。殿下還有好日子過嗎?」
鐵鉉的臉一下子有些漲紅,雖然已經坐上了朱植這條船,可是內心深處他還是隱約有些心向朝廷。但他也十分清楚,到如今,朝廷與藩王之間必定水火不容。
無論朝廷、燕王雙方誰勝都好,朱元璋定下的藩王拱衛制度必然崩潰。到頭來,朱植兩邊不討好,下場是怎樣,無法預計。
朱植眨眨眼道:「勉仁何必這樣說,平了四哥,大不了交出兵權,做個太平王爺。」
楊榮緊跟上一句:「恐怕太平王爺也沒得做。」
朱植故作氣憤:「你!」
鐵鉉歎了口氣:「勉仁別說了,鼎石既然輔佐了殿下,自然一心一意為殿下謀劃,無論日後如何,定當與殿下生死與共。」
朱植走過來,拍拍鐵鉉的肩膀道:「鼎石的心我何嘗不明白。事到如今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了。」
楊榮道:「殿下,我看,維持一個南北不勝不敗的局面對遼東最有利益。
以卑職所見可命小馬王勒兵修關,做出窺看北平狀,但南進卻萬萬不可,至少在遼東軍權一日不完全落入殿下之手,殿下也不需盡全力。」
鐵鉉道:「向上表功地褶子可以說我軍殲敵七千自損五千,在主力南歸之前暫時無力南進。攻打山海關這樣的堅城,這個損失還是要的。」
見鐵鉉替自己著想,朱植內心感到欣慰,作為左膀右臂,楊榮和鐵鉉更要齊心協力,他想想道:「好,就這麼辦吧,你給兵部寫褶子給小馬王表功,把他頭銜上「同指揮僉事」的同字也該撤掉吧,立了大功一定要賞。
明日我就出發,前往山海關犒勞三軍。」
正說著話,外面有人來報:「朝廷欽差禮部侍郎黃魁奉旨宣慰遼東,官駕已到松山港。」
朱植示意知道,讓來人出去,微微一笑:「來得好快啊,二位看朝廷派黃魁來是何用意?」
楊榮道:「殿下於黃大人有恩,朝廷派他來自然是想籠絡大人,我看還有一個用意就是要對遼東軍權做一個了斷。」
朱植點點頭道:「照你這麼說,黃大人來遼對我還有利了。好,各位辛苦一趟隨我到松山港迎接吧。」
……
松山港不如金州水深不夠,黃魁的官船只得將錨拋在離岸一百米地地方,欽差的旗號孤零零飄揚在桅桿頂端。
松山港冷冷清清的,除了幾個在港內釣蝦的孩子,一個人影都沒有。遼東水師全部力量分別集中在山海關和遼魯水道上,此時港內只有兩艘老式地福船曬著太陽。
對於欽差的到來,松山港沒有任何反應。
就連朱植都看不過眼,想當初自己回遼的時候,可是千帆競渡地迎接,欽差好歹代表了皇上。
遼東在朱植主政這些年裡,變化是天翻地覆的,老百姓心裡跟明鏡似的,朝廷?朝廷管個鳥了,這個離著應天萬里之遙的地方,不過是天朝的一條汗毛而已。
沒有朱植就沒有遼東的富足,這個跟朝廷沒有任何關係。
但朱植不能這樣做,他必須得給足朝廷面子。軍樂隊還有親兵營跟隨他來到松山,擺出了一里長地迎接隊伍,又讓手下在官道兩邊全插上旗幟。
朱植自己走了一遍,看看也算是過得去了。
這邊號炮響起,遼王的儀仗清晰地出現在港口之中,朱植派楊榮率領兩艘小船上前迎接,過了小半個時辰,只見大船上又人從懸梯下來,跟著欽差儀仗也轉移到另一艘小船上。
兩艘船緩緩地向碼頭駛來。小陳子向手下嘟囔了兩句,過不多久,港口旁的炮台開始鳴響禮炮,天差駕臨,鳴炮二十一響。
在炮聲和鼓樂聲中,黃魁踏上碼頭,見朱植親迎,黃魁連忙快步上前。
朱植自然要比欽差走得快些,他三步並兩步走到黃魁面前,一撩王袍跪下行了謁見天子之理,口中道:「臣遼王朱植恭迎天子欽差。」
黃魁照本宣科:「遼王免禮。」
等朱植站起來,黃魁才向朱植拱手作揖:「勞煩殿下遠迎。」這才算是終了一套禮儀。
朱植上前將黃魁的手抓住,哈哈一笑:「老黃老黃,好久不見了。來來來,隨本王進城休息。」
黃魁見朱植對自己親熱,反而有些拘束,只是手不敢抽出來,跟隨著朱植上了他的車駕。身後手擎聖旨的太監上了欽差車駕。
坐在舒適的馬車裡,朱植給黃魁送上一杯清涼的葡萄酒,道:「黃大人來得好快啊,不知幾日啟程地?」
黃魁道:「下官七月二十三出發,這前後十八天水路,還算順利。」
朱植道:「故人前來,今日本王親自下廚給黃大人侍弄一桌海鮮,這玩意乃我遼東特產啊。」
黃魁道:「謝王爺,晚上自當討要一杯水酒,只是正事要緊,燕逆勢大,今上擔憂,不知道遼東如何應對。」
朱植微微一笑,這是來摸我地老底了,道:「四哥作亂,天地不容,我已調大軍南進。昨日前線發回捷報稱,山海關已被我軍攻陷,殲敵七千。」
黃魁眼睛一亮,不住點頭道:「恭喜殿下旗開得勝,卻不知下一步是否要收復北平?」
朱植拿起手中酒杯和黃魁碰了一下,道:「黃大人啊,你那麼心急幹嗎,咱們到了廣寧再說正事不遲啊,來,喝喝我們復州產的葡萄釀造地美酒。」黃魁見朱植不接茬,只得乾笑了兩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