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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遼闊江天 第十八章 心事重重(1) 文 / 屋頂騎兵

    第十八章心事重重(1)

    又一個受了重傷不治的士兵被抬出軍營,他們的家人撕心裂肺的哭聲讓朱植難受。自從回到撫順關之後,已經有十幾名受重傷的士兵因為救治不及或者救治不當而喪失生命。

    這個重傷不治的士兵,就是因為手臂被狼牙棒砸傷,傷口處理不當引發的某些併發症而死。

    朱植進入過戰地醫院,發現中醫們採取的醫治辦法仍然是內服外敷,沒有任何外科手術。

    雖然在朱植的指導下,中醫們還會動一些極其簡單的小手術,但整體救治效果非常微弱。

    朱植又不是醫生,沒有那麼強悍的yy能力,只能看著本來可以救回來的傷兵逐漸萎靡,這些都是戰場上拼著性命保護過自己的漢子,朱植不禁心如刀割。

    一個軍醫道:「殿下,這樣的救治方法也是延續了百年,師傅教徒弟,徒弟傳徒弟,都是如此。

    看著傷兵們痛苦我們也實在無奈,不過小的聽說遼東有一位著名的大夫,外號叫鬼幽,時常行走於白山黑水之間,聽說他懂得殿下提過的那些做法,他治理病人的時候經常要動刀。」

    朱植眼前一亮:「是嗎?真有這樣的人物?那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軍醫道:「關於他有些很邪乎的傳說,說他經常出沒於墳地,有人親眼看到他在家裡切開屍體食其肉。

    所以漢人都稱他是『食屍惡鬼』,受人鄙夷,他在漢人地方呆不下去了,就跑到女真人的地界,依靠行醫為生。」

    朱植眉頭一皺,難道此人不但會動手術,而且還懂得解剖嗎。因為軍醫講的切屍食肉之事,朱植壓根不相信是什麼是屍肉,依稀覺得他是在解剖屍體。

    怎麼可能在這個時代會有這樣的大夫?莫不是和自己一樣穿越回來的?不對,假如也是穿越者而且前世是醫生,那他早就上過解剖課了,也不需要偷屍體再學。

    朱植道:「趕緊去將其找來,哦不,是請來。一旦打探到他的下落。本王親自去請。」朱植立刻派人到建州女真人中詢問「鬼幽」,又命官府在遼東各地貼出告示,招攬朱植出山。

    告示才貼出兩天,侍衛來報:「殿下,帳外有一名女子求見」

    朱植正在吩咐斥候準備出去尋找「鬼幽」,聽到侍衛報告,問道:「女子?你把她打發了,本王哪裡有那麼多閒功夫。」

    侍衛道:「殿下。來人說殿下不是要找『鬼幽』嗎?她有話要親自對殿下說。」

    「鬼幽?」朱植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快,快把人請進來。」怎麼那麼巧?才想找「鬼幽」竟然就有人送上門來?

    過了不久,一名穿著灰布,個子小小的女子進帳。跪下行過禮。朱植命她起來說話。女子起身抬頭向著朱植一瞧。

    只覺她一雙眸子明亮之極,眼珠黑得像漆,這麼一抬頭,登時精光四射。見她除了一雙眼睛外。

    容貌卻是平平,肌膚枯黃,臉有菜色,頭髮也是又黃又稀,雙肩如削,身材瘦小,顯是窮村貧女,自幼便少了滋養。她相貌似乎已有十七八歲。身形卻如是個十四五歲地幼女。

    朱植道:「不知姑娘姓名?」

    女子道:「小女子叫白朮。」聲音清脆婉轉甚是好聽。

    白朮?朱植又問道:「姑娘可是知道『鬼幽』的事。」

    白朮道:「『鬼幽』乃婢的師傅。」

    師傅?朱植十分驚訝地看著她:「你,姑娘是『鬼幽』的傳人?」

    白朮道:「正是。」

    剛要找曹操,曹操就來,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朱植笑容滿面道:「是嗎,呵呵,不知道姑娘的師傅現在何處?」

    白朮道:「師傅已在數月前病死。」

    「什麼?」朱植只感到哭笑不得,說了半天「鬼幽」已死?!剛剛充滿期待的心情一下子落回地上。有氣無力道。「那,那姑娘有何貴幹。」

    白朮道:「小女子今日遊歷至此。看見有屍體從軍營抬出,上前一看,發現人是因為外傷沒有得到及時救治而喪命。於是就想入軍營為傷兵療傷,被守門的軍士阻攔。

    無奈之下正要離開,就見營門上貼著告示,說是尋找師傅。於是便請守門軍士入內通報,求見殿下。」

    朱植一琢磨,她既然是「鬼幽」的傳人,難道她也學會了師傅地醫術?問道:「不知姑娘從何時開始師從『鬼幽』先生?」

    白朮道:「『鬼幽』只是外面不知底細的百姓給師傅的綽號,師傅其實姓江名潛。

    殿下是見小女子年紀小,信不過小女子吧?」看不出來,小姑娘年紀輕輕揣摩別人的心理還挺在行。

    朱植有些不好意思,道:「沒有沒有,只是想瞭解一下姑娘的身世。」

    白朮正色道:「殿下想知道什麼只管問便是了。小女子自幼父母雙亡,被丟棄荒野。蒙師傅搭救,才得活命。從此跟隨師傅左右,也成了師傅的關門弟子。

    從七歲開始跟隨師傅治病,如今一十一年,雖說不能盡得師傅真傳,也於醫術一道略窺門檻。」語氣中甚是不滿之意。

    朱植對這個不畏顯貴的小大夫產生了些好感,道:「先生誤會了,本王沒有一絲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姑娘地底細而已。那請問,尊師的醫術有何高明之處。」

    白朮道:「師傅自稱是『華佗』的傳人,專門以切腹開顱為病人醫治。其實師傅是為了研究人體的結構,才被迫去墳地偷取無名屍體,切開屍體研究人體內部情況。

    我從小跟著師傅,才知道這些。師傅古道熱腸,懸乎濟世。只是世間的人不理解他老人家,稱師傅是,是那個。」說到動情處。白朮淚珠已經垂垂欲滴。

    朱植道:「姑娘別傷心了,別人不理解,本王理解,在大地地西方,那裡國家的醫生,就經常以切腹開顱的方式為病人治病,他們把這稱為開刀,取用刀切開人體之意;他們把切開屍體研究構造的方法為解剖。

    取解開剖析之意。」

    白朮收了眼淚,琢磨著朱植說出地新鮮詞語,眼前一亮道:「殿下說地意思太貼切了,師傅的醫術就是這樣的。

    殿下怎麼會知道?」說出話後又覺得失禮,臉微微一紅又低下了頭。

    朱植歎了口氣,胸中早已翻滾起伏,想不到,真想不到。在中國的歷史中除了華佗,竟然真的還有以外科手術救治病人的醫術存在。聽在耳中彷彿都不是真的。

    朱植又問:「那開刀時,又是用什麼方法讓病人不感到疼痛。」

    白朮道:「據師傅說,他年輕時曾得到一個方子,彷彿傳說中神醫華佗地麻沸散。

    那是用四份曼陀**花、一份草烏、半份川烏、兩份天南星、一份半地蟾酥、再加一份半番木鱉製成……」

    朱植與白朮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

    朱植擁有現代醫學知識,白朮又是當時最先進的醫術傳人;朱植震驚於她的醫術和創新,她也震驚於朱植在醫術上的種種「奇思妙想」(當然是現代醫學成果)。

    兩人一談就是半天,彷彿相見恨晚。甚是投機。

    「白先生說的那個位置叫脾吧……」

    「殿下怎麼知道?那一次解,解剖是吧,師傅告訴我……」

    在帳外當值的兩名侍衛互相看了一眼,乖乖,殿下什麼時候成了大夫,侍衛甲道:「厲害,敢情殿下也是華佗轉世啊。」

    侍衛乙道:「別胡說,不過啊。殿下那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們說的那些反正我是一句也不懂。」……

    朱植發現白朮或者說江潛地醫術已經涉及了外科中地麻醉、消毒、止血等問題,他們對人體的解剖已經開始揭開人體地奧秘。

    談到最後,朱植從案上快步走下對白朮道:「白先生,本王剛才多有得罪,還請白先生原諒。軍營中現在就有多名重傷傷員,急需大夫醫治。不知道先生是否方便。」

    白朮也不客氣。學著男人拱手一禮道:「殿下吩咐。敢不從命。」朱植立刻帶著她去戰地醫院。只是為了不讓大家驚奇,朱植建議白朮暫且女扮男裝。

    到了醫院。朱植給軍醫們含糊地介紹,白朮乃「鬼幽」的傳人,現在來軍中幫助救治傷兵。那些中醫們自然對白朮將信將疑,但是朱植帶來的人,他們又豈敢無禮。

    白朮檢查了幾名傷口感染發高燒地傷兵,只見一個小病手臂上不過被砍破了一道,但由於傷口一直處理不當,已經被草藥捂得紅腫化膿,人也發起了高燒,昏迷不醒。

    白朮立刻命軍醫準備熱水、鹽水、烈酒等物。只見她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包,裡面全是各種小刀,雖然造型古樸,但儼然是一套手術刀。

    她拿出一個小紙包,將其中藥粉化在烈酒中送給小兵服下。然後拿出一把大的手術刀先用烈酒消毒,再在燭火上燒了燒,一刀下去……

    白朮最後一針將傷口縫合,額頭上已經是點點汗水。朱植情不自禁地像協助的護士一樣,用旁邊一塊乾淨的抹布給白朮抹抹汗水。

    白朮抬頭道:「謝謝……啊,是殿下,小……地不敢當。」

    朱植微微一笑,也知道自己所作所為有些過分,道:「哦,沒關係,怎麼樣,這樣他的傷就能好了?」

    白朮道:「恕在下直言,傷口傷得久了,病人燒得也太久了。請軍醫開一付退燒的藥,讓他服下,明日一早燒退了就有救,如果燒還沒退就……」

    朱植道:「本王明白,軍醫,開方。」退燒的藥那是所有大夫都知道的,軍醫筆走龍蛇迅速開好了藥方。

    朱植拿過來看了看,什麼柴胡、姜半夏、黃芩甚至連他都知道……朱植下意識把方子遞給白朮,白朮看了看,點點頭。

    朱植把方子交給軍醫對白朮道:「白先生隨本王去用飯吧,」

    翌日一早,傷兵燒退,遼王待白朮為上賓,封為遼王府醫官,撫順關軍中傷兵皆由其醫治,傷者再無一人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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