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傳首破敵
霍青率中軍四營和克莉絲娜所部東哥昂人,不顧疲勞北上追擊俄提洛。一路之上,匈人敗兵到處都是,見克林斯堡大軍追到,有的絕望抵抗,有的往路溝草叢裡鑽,少數人投降了事。霍青決意要趕在俄提洛逃到克魯伯之前抓住他,下令各部不留俘虜,不論降與不降一律斬殺,只有受了重傷的才留一條小命。
追出一整日,斬殺匈人敗兵已經不下一萬,卻沒見著俄提洛的身影。霍青心中著急,命令各部不眠不休,繼續前進。戰士們憑著擊敗匈人主力的一股子亢奮,勉力支撐,不停地趕路。
俄提洛逃亡一天,手下軍兵散去大半。為避免克林斯堡追兵尋到目標,王旗早已丟棄於半路,其他王族親衛的標誌也丟掉了。如此一來,追兵固然不能分辨他,就連逃跑中的匈人也找不著他。各路敗兵都在埋頭趕路,誰管身邊是不是自己的大單于?
跑到第三天早上,追兵仍在身後不時出沒。俄提洛心知霍青在這時必然不會放過自己,一定在持續追擊,只有自己逃到克魯伯,才會有喘息之機。葉爾尼北方博龍泰手上,還有三四萬人馬,南邊第斯裡河沿線,還有七八萬大軍,如果逃得性命,也不是沒有翻本的機會。現在要做的,就是千方百計保住性命。
這一路上,俄提洛數次遇險,克林斯堡軍前鋒幾次發現他這一支敗兵,緊緊追殺過來。幸有忠勇的衛士隊殘部,率其他人將追兵引開。幾次下來,跟隨自己的也不過百把人了。
趟過一條小河,俄提洛問身邊人道:「這是哪裡了?」
有人認識此處,回答道:「這是列莫克溪,距克魯伯還有一百二十多哩。」
俄提洛喘了一口氣,剛要說話,突有人道:「快走,快走,後面又起揚塵了,說不定是追兵。」
俄提洛驚得心臟猛一跳,急道:「快走,到克魯伯再休息。」
百餘人馳上大道,連回頭望一眼也不敢,只顧埋頭疾奔。
馳出百餘步,前面數騎突地憑空翻倒,戰馬直摔出去丈許,人拋飛落地,摔得個半死。後面的人急忙勒馬,但匈人疲憊之下,反應遲鈍了許多,前後撞在一塊,又有不少人落馬。俄提洛同樣猝不及防,「砰」地被背後騎士撞得一頭朝地上栽去。
「不好,有埋伏」匈人驚慌大叫。前面的戰馬馬蹄帶起了地上的絆馬索,這時匈人才看見了。
「抓匈人啊」路邊草叢裡跳出一群身著半身皮甲的戰士,手拿簡陋的長矛,群起殺來,將倒地的匈人一個個戳死。
俄提洛身邊僅剩的四五個貼身衛士急忙下馬,抱起俄提洛,正要扶他上馬,卻見一支長矛飛來,正紮在俄提洛戰馬的脖子上。戰馬一聲痛嘶,撒開蹄子馳出數步,一頭栽倒。
就在他們下馬這一刻,上百匈人奪路而逃,將俄提洛和四五個衛士丟在當地。衛士們正要再尋一匹馬,埋伏的士兵已經殺了上來。俄提洛張眼一看,埋伏的人不過十來個,竟把數倍的匈人嚇得倉皇逃走。自己的族人,是橫掃草原與兩大帝國的好漢,什麼時候竟膽小如此了?
沒等俄提洛有時間感慨,敵人已經逼到面前。他們興奮地嚷嚷:「是匈人大官。埋伏一天,終於捉到一個大官了。」
這支埋伏的小隊伍,正是小約夫洛的火焰騎士營人馬。俄提洛一從克魯伯南下,小約夫洛就料定南邊有一場大戰,於是分派十餘支小隊伍,緊跟著南下撿漏。自己則率主力逼近克魯伯,以防圖格日勒出城。這些小隊在昨天傍晚便見到匈人敗兵一股股地北上,於是趁著夜間在大路上設下一些埋伏,打算捉幾個匈人回去報功。誰知俄提洛便撞在了其中一隊的槍口上。他們認不出匈人單于,見俄提洛衣飾華麗,只當是個大官。
俄提洛見已經走不脫,只得拼起最後一絲力氣,舞刀殺向敵人。四五個衛士護在他身邊,竭力招架敵軍的長矛。
交手數招,疲憊已極的衛士們手足酸軟,步步後退。俄提洛砍翻了兩個對手之後,也已力竭。此時後面揚起大股灰塵的人馬已經奔近,俄提洛回身一望,並不是克林斯堡追兵,卻是一大股匈人敗兵。
衛士們見情況危急,向後大聲呼叫:「大單于在此,速來救駕」
敗兵們一愣,隔很遠看了看,見此地正在打成一團,稍一猶豫,竟不上前,迅速繞路繼續奔逃。衛士們大急,嘶聲吼道:「大單于有難,你們怎地只管自己逃命?」
敗兵中一個百夫長冷笑道:「不要騙我們。大單于身邊就你們這幾個人?他早逃到克魯伯了你騙我們救你的命,耽誤了我們的時間,讓我們給你陪葬麼?」
衛士啞口無言,眼睜睜看著幾百敗兵絕塵而去。
俄提洛見此,心灰意冷。匈人此敗,已經讓他們戰無不勝的信念完全顛覆。在以往,匈人怕過誰來?如果族人有難,便是只有一個人,也敢往人堆裡沖。而今天,他們已經喪膽,便是有幾百人,見了十幾個敵軍也只敢躲得遠遠的。
「嗆啷」一聲,俄提洛棄刀佇立,任由幾支長矛向自己胸口刺來。
長矛正要刺入他的胸口,一個火焰騎士營老戰士突地叫道:「慢來,不要殺他我剛才好像聽匈人說『大單于』?」
「大單于?」幾個戰士驚疑地道,「難道他就是匈人單于?我們捉住了匈人單于?」
俄提洛本是求死之心,見他們不動手了,怕被活捉之後受辱,睜圓眼往長矛上撲去。老戰士手疾——,掉轉矛頭用矛桿重重敲在他太陽穴上,把他打翻在地。幾個戰士一齊撲上,將俄提洛摁得死死的。幾個貼身衛士驚呼一聲:「大單于」撲上來便要救他。但其他火焰騎士營戰士一擁而上,將他們或殺或俘,不過三分鐘功夫,已經解決戰鬥。老戰士見捉了匈人單于,不由得他不小心謹慎,帶著戰士們將捆成一團的俄提洛拖入附近的灌木叢中,隱蔽起來等待克林斯堡大軍來到。
不過半個小時,匈人敗軍已經再見不到時,列莫克溪南邊煙塵大起,蹄聲如雷,一桿長劍挑破羽冠的大旗下,一個個身姿挺拔的騎士正在疾馳。他們手提四尺利劍,腰懸紫杉長弓,渾身魚鱗甲片閃亮銀光。遠遠望去,便如大海漲潮時波光閃耀,肆意奔騰。
火焰營的一個戰士驚奇地問道:「這是克林斯堡的軍隊麼?他們怎麼和我們見過的所有軍隊都不一樣?」
老戰士板著臉責罵道:「什麼他們我們?我們也是克林斯堡的軍隊我們火焰騎士營和他們是一家人。」他觀望了一會兒,又道:「你們沒聽連長說過麼?那面旗幟,是赫赫有名的擒王營大旗,切肯.菲爾德騎士的部隊,在舒太德山活捉過匈人單于的部隊。不過,這次是我們先捉到了匈人單于,咱們給約克團長掙了光了,說不定霍克大人也會給咱們營一個擒王的稱號呢。」
小切肯率部剛越過列莫克溪,便見大道上有人招手呼叫:「我們是火焰騎士營的戰士,我們捉住了匈人單于」
「是赫拿的人?你們捉了匈人單于?」小切肯心中一喜。這赫拿,太機靈了吧?竟然派人趕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撿便宜,捉住了俄提洛,這便宜也撿得太大了。
兩軍會合,火焰騎士營的人從草叢中拖出俄提洛,小切肯一見,果然不假。
「我們捉住了俄提洛,快把這個消息報給霍克大人」
四千鱗甲騎士欣喜欲狂:「我們捉住了匈人單于我們獲得最終勝利了……」
一個小時後,霍青率主力趕到,親自看過俄提洛驗明身份後,他終於長舒一口氣,放鬆下來。俄提洛落在手中,匈人再也翻不起大浪了。
「傳令全軍,在此休整。派人通知克林斯公爵,請他與奧伯溫、艾克德、格昆等人渡過黃金海峽,進入帝都,執掌帝國大權。」在平定了帝國西部後,阿瑞芬已經從克林斯堡出發,目前還在西中央特別區。霍青在沒有戰勝俄提洛前,一直不敢讓他進入大君堡,如今戰局已定,可以讓他過海了。
大軍安營紮寨,疲憊的戰士們身心放鬆,於溪邊休息。霍青安排好諸般事務,立即命人將俄提洛帶到面前。
俄提洛被火焰騎士營的人打暈,此時剛剛被人用冷水潑醒,他箕坐在霍青面前,一臉陰沉,悶聲不吭。
「俄提洛,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霍青見他仍然桀驁不馴,不禁微微動怒。
「霍大人,我既然戰敗被俘,生死操於你手,問我何來?」俄提洛咬牙切齒地道,「如果這一仗我能再堅持一小會兒,現在坐在上面的就是我,坐在地上就是你;如果我不分兵向北,說不定現在我已經在大君堡了;如果當日我揮兵登上赫斯崔崗,你又怎能有今天的威風……」
霍青大怒,用力一拍桌案:「住口戰敗被俘,還如此強硬,全無悔悟之心。哪有那麼多如果?我早勸告過你,不要犯你們先人的錯誤,漠視他人,貪得無厭,你們匈人早有一日會重蹈覆轍。如今你已經嘗到惡果,還不知錯在哪裡,竟跟我強辯。你身為匈人單于,將西大陸各族陷入滔天戰火,將本族人的命運引到滅亡之境,你可知你的罪惡?你難道不顧族人的生死存亡了嗎?」
聽霍青說起族人今後的命運,俄提洛心中黯然。裡約克森林一戰,自己率領的大軍十不存一,靠圖格日勒手中的萬把人,是守不住科科勒一個行省的。科科勒一丟,匈人被分隔為第斯裡河與葉爾尼山區兩部,回歸南鄂草原的道路又被掐斷,全軍覆亡之時指日可待。大軍全滅,留在南鄂草原上的老弱婦孺只能是待宰羔羊。難道自己這一族人能夠千辛萬苦渡過鳥獸難存的冰原,卻要在富庶的西大陸上滅亡?
情勢如此,不由得他不軟下來。「我自知罪惡深重,對不起族人。我願意以我這條性命,向您贖罪。霍大人,念在同為東方人的份上,請放我族人一條生路,讓他們回到冰原上去吧。」
霍青冷哼一聲。俄提洛只感覺到戰敗了對不起族人,卻不說發動戰爭禍害了整個西大陸,談何悔罪?
「俄提洛,你以自己一條性命,便要贖全族人的罪?你想得太好了你是發動戰爭的罪魁禍首,放你的生路,只怕整個西大陸的人都不答應。我留你不得。匈人想回到冰原上去,也是癡心妄想。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讓匈人滅族,但匈人今後的日子,得由帝國來安排。你得讓你的族人聽從帝國的命令,不然的話,我可不能保證匈人最後有幾個人能活得下來。」
俄提洛長歎一聲,道:「我是被俘的人,族人不再會承認我的權威,我命令他們投降也沒用處。但願大人手下留情,不要讓我的族人留不下一個種子。」
霍青怒道:「你既然不願意下投降令,那我便不能保證匈人還有未來。留你也沒什麼用處了。你既然有必死之心,我便成全你。」
中午十二時,白日高照,列莫克溪邊,在戰士們臨時築成的高台上,霍青歷數俄提洛的罪狀。之後,由俘獲俄提洛的幾個火焰騎士營戰士將俄提洛推上高台,捆綁在木樁上。小切肯操刀,將匈人單于俄提洛斬首。
斬下俄提洛頭顱後,霍青立即命令:「全軍向克魯伯進發,將他的頭顱給圖格日勒看看,我看圖格日勒還有守城的信心不」
兩天後,大軍到達克魯伯城下。此時克魯伯的匈人軍隊早已潰逃,他們一見俄提洛的頭顱,全城立時大亂,圖格日勒精神崩潰,打開城門向北逃走。小約夫洛率軍截殺一陣,於亂軍之中斬殺了圖格日勒,然後進入無人防守的克魯伯。霍青到達之後,命大軍在此暫且休整,又命人將俄提洛的頭顱帶往南方。
十一月中旬,南邊的戰事也結束了。霍青率軍北上之後,在安尼爾的匈人不明所以,不知克林斯堡大軍何處去了。猶豫了幾天,才試探著西向進攻瑞林根。瓊馬克軍團頗打了兩天苦仗,但由於匈人心有所疑,不敢全力投入攻城,才讓瓊馬克堪堪守住城池。兩天後,傑德與特雷伯王子帶著五萬東哥昂人和重騎兵營、重步兵營南下,匈人又慌忙撤回第斯裡河河北。此時匈人敗兵南逃的已經到了,得知大單于戰敗,第斯裡河的七八萬匈人大軍驚惶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再過兩天,俄提洛的頭顱被送到,克林斯堡軍人將頭顱挑在匈人營前,匈人全軍頓時炸鍋。七八萬人分路向北逃竄,傑德趁勢截殺,連瓊馬克也從瑞林根渡河掩襲。霍青在克魯伯休整兩天後,又分派部下南下兜頭堵截這部分匈人。十數天內,這支匈人大軍便全數消失在第斯裡河與克魯伯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