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戰鬥打下來,讓德門斯伯爵見識到了匈人的厲害。帝**中引以為豪的重甲騎士隊,在與匈人的輕騎強弓對陣時毫無著力之處。雖有一身強大的攻擊力,但打不著人又有什麼用!全身鋼甲,幾乎無視重兵器的砍砸,在以往的戰爭中那絕對是敵人的噩夢,但卻防不住匈人的強弓利箭!這完全顛覆了他幾十年的戰爭經驗,讓他不得不沉下心來研究如何與匈人抗衡。
伯爵一遍遍地回想帝國軍隊的各種戰術、兵種、陣形。傳統的重裝步兵剛才已經使用過了,效果雖然比起騎士隊要好得多,但如果沒有城堡上的掩護,恐怕也難頂住匈人騎兵的連續衝陣。用長矛方陣呢?或許在防禦匈人騎兵衝擊上比傳統的步兵方陣要好些,但防弓箭的能力會下降,同樣會在匈人兩翼騎兵不斷的箭襲下崩潰。那麼斜切戰鬥隊形、新月式戰鬥隊形呢?都存在同樣的毛病:缺乏有力的遠程打擊,缺乏高速機動能力。這兩個弱點,使得任何戰術和指揮均不能對匈人造成威脅。
難道就沒有什麼好辦法,只有靠人多才能擋得住匈人的進攻嗎?伯爵憤憤不平地想著,帝國北方軍團主力顯然覆滅了,不然匈人不會殺到這裡來。色威克是帶著五千精銳北上的,尚且遭到失敗;而自己手上才五百人,一仗的下來死傷了近二百,如何能與匈人對抗。彼菲克堡的情況怎樣,後方有沒有援軍到來,全不知道。一旦匈人主力轉來攻打德門斯堡,那可就太危險了!悔不該聽從色威克的命令,把一千名帝國駐軍放走了,要是這一千軍隊還在堡中,守住城堡,等到後方援軍到來應該不成問題。可惡的色威克,一個以色侍人的無能之輩,竟然竊取了帝國北方軍團軍團長的重要職位,最終葬送了北方軍團精銳。但願匈人把他砍成碎片,這是他該有的結局。
德門斯伯爵憂心忡忡,想不出辦法,恨得把手中用來喝水的銀杯狠狠摜在地上。這一下牽動了胳膊上的傷口,疼得他重重地悶哼一聲。
格雷芬斯聽到了房中的響動,忙進來看,見父親一臉怒氣,在房中不停徘徊。
「父親,您有什麼心事麼?」格雷芬斯問道。
「心事?」伯爵心頭五味雜陳,「你能用心事這個詞來形容我現在的境況?我打了多少次戰役,還從來沒有遭遇過這麼困難的局面。簡單點說,我們被困住了。沒辦法驅逐堡外的敵人,也不知道其他戰場的情況。我們不知道後方援軍什麼時候才能來,同樣也不知道匈人的主力是否會來攻打我們。不知敵情,不知我情,戰局完全不在我們的控制之內,絲毫主動權也沒有。這樣的情況是我最討厭的。」
「目前只怕守住城堡是最好的辦法。」格雷芬斯道。
「是啊,守城是最穩妥的辦法。」伯爵極其無奈地說道,「但我們人手不夠,軍資又缺乏。五千多難民都在城堡中,光要讓他們安定下來就缺人、缺糧。如果匈人調集一千人來攻打城堡,我們就沒有守住的把握。這樣不行,我們不能被動挨打,得想辦法擺脫困境……」
「為什麼我們不倣傚山谷中的那些人,把難民們武裝起來守衛城堡?五千人可不是個小數目。」格雷芬斯提議道。
但德門斯伯爵十分猶豫,半晌方道:「你所說的是個辦法,但你還不瞭解帝國的政治。你知道帝國有個騎士負責保護民眾的習慣法,卻不知道這個習慣法為什麼流傳了幾百年而至今大家都遵從。武裝民眾是帝國的大忌,這會威脅到朝廷和貴族們在民眾面前的權威,甚至比異族入侵更為可怕。武力只能由統治者掌握,如果民眾也掌握了武力,那就是國家顛覆的時候到了。」
「但現在這種局面,再不武裝民眾,恐怕騎士們連自己也保護不了了,更別說保護民眾了。」格雷芬斯爭辯道。
「哦,或許有一個變通的辦法。」伯爵走到窗前,看著後方的山谷。
「這件事不能由我們來做。我只有招募八百名家族騎士的授權,超過了可就違反了帝國法律,到時候皇帝陛下會追究我謀反的罪責。但如果是一個僱傭兵團呢,那就不關我的事了。戰爭過後,我幫忙他們向葉爾尼行省總督米克羅閣下追加申請一個成立傭兵團的批准文件,想必總督閣下會買我一個面子。就算是申請不下來,戰爭過後就地解散也沒什麼大不了。」
「好吧,就這麼辦!」伯爵終於考慮成熟了,回頭向格雷芬斯道:「你派個人去請那位異族戰士過來,就說我有事請他幫忙。他是那群民兵的頭兒,說起來他對訓練新兵還真有一套……」
五分鐘後,霍青帶著奧伯溫進入了德門斯堡。城堡與山寨,現在是唇齒相依的關係,必須與德門斯伯爵協調進退,是以對德門斯伯爵的邀請不敢怠慢。
伯爵父子在城堡門口歡迎霍青,將他引到伯爵府。伯爵等二人敘禮一過,也不廢話,直接就提出了建立僱傭兵團的事。霍青當下最緊急的事,莫過於打探軍情,決定今後行動。對帝國政策並不關心,是否成立僱傭兵團那也是以後的事,自己今後也未必想從軍打仗。對伯爵的提議先答應下來,反正現在困守山谷,也沒法去申請什麼僱傭兵團。
對霍青打探帝國與匈人的戰事,伯爵無奈地搖搖頭:「現在匈人主力必定在強攻彼菲克堡,」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圓圈,「彼菲克堡截斷了沃特佳行省連接葉爾尼行省的大道,我們這裡只是條小路。匈人南下最佳的選擇當然是攻克彼菲克堡。幸好彼菲克堡比起我的德門斯堡大得多,大概有六倍大,城池堅固,不易攻克。色威克,就是那個新任的北方軍團軍團長,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沒有把彼菲克堡的守軍調走。那兒有六千人,足以守衛城堡。但我不知道那裡的戰況如何,我派出了三批信使,整整六天了,一個也沒回來。這是我最擔心的事,如果彼菲克堡有個閃失,我們卻什麼情況也不知道,這太危險了。」
「六天了。」霍青喃喃自語。他心裡清楚,匈人對攻堅戰並不擅長。彼菲克堡所處之地是大道,匈人必定先於德門斯堡到達彼菲克堡,那麼那裡的戰鬥也就不止六天了。這麼多天攻不下,以匈人的習慣,恐怕要改變進攻方向了。他們會不會轉而打兵力寡少、城池更小的德門斯堡呢?
霍青將此疑問向德門斯伯爵提出,德門斯伯爵深以為然。
「霍克先生,既然匈人極有可能將主力擺到我的城堡來,那麼你能不能帶領你的戰士到城堡中來協助我的騎士們呢?我們守衛城堡的人太少了。作為協助正規軍戰鬥的僱傭兵,可以得到豐厚的報酬,我絕不會吝惜金錢。」德門斯伯爵目光炯炯,向霍青提出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