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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三章盟約算什麼 文 / 鍾離昧

    第三章盟約算什麼

    王竹還是比較會收買人心的。

    酈食其趴在望夷宮痛哭流涕的時候,王竹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瘦弱的身子拉起來,擁抱在懷裡,淡淡地說;「滅掉齊國吧,寡人來為你報仇!」其實王竹這個時候並不認為酈食其一定是無辜的,這小子本來就好酒好色。

    酈食其感動的一塌糊塗,哭的比『死了小強的周星馳』還要難過一萬分。

    「大王啊,臣是真的沒有摸到啊,臣是被冤枉的。」

    王竹越聽這話越彆扭,心說,摸沒摸到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你小子有沒有產生過過去揩油的念頭。要是真有這種念頭,那就真的是有點不冤枉了。

    「行了,酈先生,等滅了齊國之後,寡人讓你摸個夠,每天摸,想怎麼摸就怎麼摸。」王竹半開玩笑的說。

    酈食其搖頭;「大王,那女人的確是停標誌的,臣是想回來之後推薦給大王的,臣怎麼會去摸她呢。就算是捉到了臣也不會要的。」

    王竹心想,這樣說來,也許他真的是被冤枉的。王竹此刻也不想追究這件事情了,他看著身邊曬笑的陳平道;「盟約簽訂的如何?」

    陳平道;「托大王洪福,不辱使命。」

    王竹接過陳平遞上來的竹簡,嘩啦一聲打開來,冷笑三聲;「齊國,休矣。酈食其接旨——「酈食其還在哭天抹淚呢,聽到王竹叫喊,趕忙跪倒在地。

    王竹道;「寡人封你為征東次將,協助灌嬰攻打齊國,不得有誤。記住,如果,項羽派兵救援,你們要死守濰水,等待援兵。絕對不能過河交戰。」

    酈食其咬著牙,咚咚磕頭;「大王放心,臣一定殺的齊國雞犬不留。」王竹連忙道;「那也用不著,只殺仇人便是了,老百姓還是不能殺。你要秘密的前往魏郡,寡人命你在一個月之內,展開對齊的攻勢,不得有誤。」

    陳平在一邊接口道;「是不是在派個人去齊國安撫一下,送點禮物。」王竹笑道;「隨便派個人去就可以了。跟酈食其一起出發,齊國人絕對想不到。」

    酈食其在關中簡直一天也呆不下去,想起自己在齊國受到的非人虐待就恨不得肋生雙翼飛到魏郡去。雖然這一次他只是個次將,不過,齊國的地形和王宮的情況他比較瞭解,一旦大軍進了臨淄,他就等於蛟龍如海,任由遨遊了。

    王竹吧章平、章邯、降將弓首、司馬欣都讓酈食其帶去。其餘的人馬,仍然駐紮關中。這只是為了不引起齊國人的主意。主力進攻部隊,就是灌嬰在河內一代收編的原來河南國和殷國的兵馬。另外,河內太守牧良燕也帥兵五萬,化整為零,以調整佈防為名,向魏郡移動。

    可以說,齊國人完全被蒙在鼓裡,毫不知情。齊宮上下還沉浸在結盟成功的喜悅中。甚至齊王還在準備著給大難不死的姐夫張敖和田沼公主舉行大婚呢。殊不知,滅國的威脅正在一步步的接近中。

    由於害怕走漏消息,酈食其的兩千人馬行動的就像是蝸牛,應該說像是一群遊山玩水的觀光客。他們對外打出的旗號,就是在河內一代視察民情。另外越過黃河,安撫一下原先趙國的百姓。為了把戲唱的真是一點,王竹提地命令蕭何在糧倉裡撥了五十萬斛糧食,命令酈食其在飽受戰火蹂躪的趙國境內散發。酈食其知道王竹的意思,救濟災民只是幌子,那些糧食,實際上就是軍糧,是用來攻打齊國用的。所以,他只在幾個村子裡做了一下姿態,就保護著糧食,奔魏郡去了。

    灌嬰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摩拳擦掌,眼看著周勃、樊噲等人都在建功立業,四處征戰討伐,而他卻無所世事,心裡的彆扭勁就甭提了。酈食其到來的前兩天,真正的密報才算是傳到了他的手上。灌嬰把蠟封打開,將羊皮展開來,笑的合不攏嘴,終於有機會獨當一面了。這是每個大將都素日期待的。坦白來說,灌嬰對周勃的本事並不是很服氣的,無論是在沛公的麾下,還是呂雉的指揮中,他們兩個一直都是一時瑜亮難分高下。周勃在趙國立了大功,一下子把他給壓下去了,他怎麼受得了。

    灌嬰立即找來了,馮敬和李必商量。兩人的意見是等到酈食其來了以後再說。因為這是一場突襲。突襲戰最重要的就是保密。為了保密,現在最緊要做的事情就是什麼也別做。麻痺齊國人。

    這三人駐防魏郡的這段時間裡,可沒有閒著,他們都是征戰多年,廝殺半生的武將,處於職業軍人的考慮,早就把附近的山川河道以極敵國的不妨情況瞭然於胸了。齊國人,總是以為,楚國人在盯著魏郡,魏郡的秦兵輕易不敢造次,絕沒有想到,灌嬰等人有這麼大的貪心。

    每日裡翹首以盼的酈食其先生終於是來到了。秦國將領一片歡騰躍躍欲試。就在黃昏時分,酈食其入營,雙方寒暄了一番,就進入帥帳,進行磋商。灌嬰最瞭解,齊國目前的佈防情況,詳細的給酈食其等人做了一下介紹。

    「要進攻齊國有兩條道路可以走,第一沿著魏郡挺進濮陽、馬陵,這裡是項羽的地盤。雖然是條捷徑但很容易打草驚蛇,另外,過了濮陽之後,就是齊國的長城,不容易跨越。攻齊最好的一條道路就是由燕國入境,依次攻克城陽、平原、歷下、泰山、博陽、臨淄、繼而高密,直抵西線的楚國防線。這條路是最平坦的。問題是,燕國不再我軍的控制之中,所以此事只有作罷。」

    酈食其皺了皺眉道;「還有一條路吧。」

    灌嬰指著紅藍箭頭交錯的羊皮地圖道;「還有一條,就是從趙境渡過黃河,攻打楚地內黃、東阿,然後入章丘,直取臨淄。這條路也避不開西楚的防地,不過,梁王彭越,每天在內黃、東阿一代興風作浪,那裡的楚軍稀少,裡面百姓也不多見,想來急行軍一條就能穿過,完全不必擔心。」

    酈食其站起來踱著步子說;「黃河啊,黃河,又是你,又是你。不過,沒關係,眼下還不是汛期,問題不大。我看就從這裡過河去好了。」

    灌嬰拍了拍手,看著章邯道;「章將軍有什麼意見。」章邯垂了下眼皮,淡淡地說;「梁王還在昌邑,給他打聲招呼吧。」

    酈食其道;「那可不行,萬一走漏了風聲就糟了,還是等圍困了臨淄城再說。」灌嬰點頭道;「也好,我們就硬來,就算是遇到大澤軍也照打不誤,齊國人一定措手不及。」

    司馬欣道;「我覺得還是等一下,齊國人的警惕性還沒有完全的放下來。」灌嬰充分的表現出了主將的果斷,厲聲道;「七天之後,大軍渡河。」

    三四月的天氣,小雨酥酥,小風嗖嗖,雨霧中飛來無數的騎兵步兵。灌嬰選擇這種天氣渡河,仍然是為了掩人耳目,麻痺齊國人。

    黃河中洪水滔滔,波浪滾滾。岸邊的內黃城依河而建,地勢低凹,在浩渺的煙波中顯得格外的清瘦。

    灌嬰胸有成竹的說;「自從薛公被彭越大敗之後,項羽嚇走了彭越,這座城內就沒有什麼重兵。我的意思,夜晚掘開河道,引水澆灌內黃城,守城將領必定棄城而走,明天中午時分,大水退去,我軍就能渡河。」

    酈食其道;「守將是誰?」

    灌嬰不屑得到;「卓印。無名之輩。」

    身後雖然是千軍萬馬,卻一面旗幟也沒有,所有的響聲全都被雨幕所掩蓋。酈食其立馬於大堤上,指著被波濤拍擊的河岸,對灌嬰道;「東方很快就是秦王的天下了,你我將功成名就也。」灌嬰哈哈大笑,不過心裡仍然有幾分隱憂。就他這些天對秦王的觀察來開,秦王的確不是個昏庸的人,可是他以前為何做了這麼多昏庸的事。萬一,他重新得到了天下又變的和以前一個樣子,那該如何是好。

    內黃的楚軍只知道在東線防禦彭越,忘記了西方的強秦。灌嬰的部隊偃旗息鼓,低調行動,讓這些荊蠻完全處於了被動之中。正如灌嬰所評價的一樣,卓印就是個庸才而已,為將,衝鋒陷陣還算勇猛,讓他獨當一面,其能力還不如薛公呢。

    灌嬰命令大軍鑿岸挖溝,引黃河水灌城,好無所覺的楚軍半夜裡聽到水流轟隆,起來一看,昏黃的河水已經從城門呼呼地湧進來了,城外的水雖然不深也有半人高。假如是名將在指揮,加固一下城門,完全可以擋住河水。此時又不是汛期。可是卓印這人膽小怕事,問明白了是秦國攻來,頓時就慌了手腳,不出所料,帶兵從南門逃往濮陽去了。

    灌嬰一夜都在城外觀戰,東門外他連個哨兵都沒有留下,愛跑就跑吧,反正老子也不是衝著你來的。現在跑的容易,等到項羽追究起來,恐怕腦袋還是保不住。

    卓印的軍隊一走,灌嬰立即就命人堵住了口子。水不過才沒膝蓋而已。秦軍騎兵步兵,涉水而過,在城內搞了些船隻,天不亮就渡過黃河了。可見膽小怕事的庸才是不能委以重任的。項羽之所以經常打敗仗,和他不會用人也有很大的關係。

    秦軍像天兵天將一樣突然將領了東阿城。東阿城的守將田智豐還以為彭越大哥又來光顧呢。他都懶得搭理彭越了,因為彭先生來的太勤了,三五天一趟,搶劫完畢就會一窩蜂的逃走,打也打不得,管也管不了,無可奈何。所以,田智豐也並不是很在意。

    灌嬰和酈食其一看城頭上的防守如此的鬆懈,估計總兵力尚不足兩萬,為了爭取時間,就來了個四門猛攻,將近十萬人全都壓了上去。三個時辰之後,田智豐慌裡慌張的跑到西門外禦敵時,城池已經被攻破了。田智豐的運氣比卓印差的太遠了,他沒地方跑,向北是彭越的地盤,向東是齊國人,向南還有長城,他沒辦法,只要就帥軍投降了。

    灌嬰和酈食其在兩日之間渡過黃河,以迅雷不及掩耳攻克兩座城池,齊國人的消息再怎麼不夠靈通也已經察覺到了。不但是齊國人,楚國人的密報也通過快馬,一站一站的向九江方向傳遞過去。

    秦國的大軍已經深入到了齊境。齊王田廣和丞相田橫大將軍田巴,郎中張同,騎將夏說等人紛紛聚集在王宮商量對策。

    田廣拿著手中墨跡還沒有乾透的合約,扯著嗓子對田橫嚷嚷;「丞相不是說秦國人能夠幫助我們嗎?怎麼好端端的帥兵攻入齊國了。」

    田巴憤然道;「這一定是秦國人的詭計,他們想救酈食其,又想麻痺我們,好讓我們來不及籌措糧餉和病源,咱們上當了。」

    田橫對田廣的搶白頗為惱怒,可是,錯誤畢竟是他犯下的,再怎麼有氣也要忍著點,冷哼了一聲道;「慌什麼,秦軍才剛到東阿,我們派兵到歷下城,阻擊來敵,諒他也不容易通過,然後,派人向楚國投降,讓項羽出兵濮陽,切斷秦軍歸路,我親自帶兵去,把該死的灌嬰和一眾秦將殲滅在黃河東岸。」

    夏說這時已經冷靜下來,擺擺手說;「丞相的主意是不錯,可是據我所知,項羽此刻正在全力對付九江王英布,兩人在六安一代連續打了三四個月的持久戰。英布雖然連連敗退,可是項羽也沒有佔到多大的便宜,這種情況下,只怕項羽不會來救援的。」

    田橫心想,這些人打落水狗,看到我出了事就都跳出來指責,簡直可惡。田橫橫眉立目喊道;「項羽手下猛將如雲,可以擋得住灌嬰的人不計其數,只要派一員部將前來,破秦軍必矣,何必親自來援。」

    田巴對田橫是極度不滿,可是,他雖是大將軍不過掛名而已,真正的軍隊還在田橫手中掌握著,沉聲道;「那也只好這樣了,不過,一定要守住歷下城。」

    田橫冷笑道;「本相負有軍機重則,守禦歷下城的人物就交給大將軍了。」田巴比田橫忠厚,這個時候他的心裡就只有國家了,個人榮辱早就扔到了一邊,歎了口氣道;「假如時間上允許,末將一定死守,只怕——」

    田廣急道;「請大將軍速速整兵出戰,務必趕在圍城之前,進入歷下。」田巴臉色凝重,心中忐忑,談何容易呀!秦軍的速度可不慢。

    齊地,在酈食其的悲憤中飽受摧殘,血滿江山。酈食其像瘋了一樣,指揮著士兵胡亂殺人,當然要做到雞犬不留。當老百姓哀嚎著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的時候,他咬著牙惡狠狠地說;「去問你們的公主吧,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婊子。要想活命的話,除非她跪在我面前求饒。」出了東阿城,酈食其就這麼手提著帶血的屠刀一路殺、殺、殺,歷下城外圍的齊國百姓幾乎都被他殺光了。要不是灌嬰差點跟他翻臉,他非耽誤了王竹的正經事不可。

    「不能再殺人了,不然齊國人會起來反抗的。我們的目的是臨淄,而不是亂紛紛的齊國人頭。」灌嬰拍了桌子。

    酈食其坐在帳篷裡喝酒,沒抬眼皮,淡淡地說;「王宮裡的人還是要殺的。」灌嬰擺了擺手道;「那是後話,齊國的援兵已經在路上了,我們還是拿下歷下城要緊。」

    酈食其轉過頭看了灌嬰一眼,笑道;「我早就想好了,我來的時候,特意跟大王要了兩個人來,這兩個人對於攻破齊國,至關重要。」

    灌嬰皺了皺眉,突道;「你是說,田角和田間。」

    酈食其笑著站起來道;「沒錯。這兩個人雖然是廢物,不過他們是名副其實的齊王田健的後人,齊國的遺老遺少並沒有忘記他們,不然田假當年也做不上齊王了。據我所知,歷下城的守將王喜就是舊齊王的忠實奴才,我們可以把田角和田間派出去勸降。」

    灌嬰沉吟了一下,喊道;「欒布,速速點起三萬人馬,帶著田角田間到城下去勸降,如果今晚不降,就全力攻城,明天黃昏時分,一定要破城。」

    這是從帳外撩帳幔進來一員頭戴赤纓的威武將領,長的一表人才,留著八字鬍,滿臉的彪悍與桀驁不馴,微微的拱拱手,就退了出去。

    「是,將軍。」

    酈食其撇了撇嘴;「這就是欒布!」

    灌嬰看著欒布的背影道;「此人是一流戰將,武功蓋世,將來一定會成名於天下。」酈食其道;「一流戰將也不一定會勸降啊,還是我親自去吧。田角和田間也沒這麼好對付,需要說服教育一下。」

    灌嬰心想,酈食其又在裝逼了,那田角田間和田廣田榮有不同戴天之仇,還用得著說服教育,簡直莫名其妙。

    酈食其似乎是看出了灌嬰的心事,晃晃悠悠的笑道;「我要讓他們相信,只要滅掉了田廣,他們中間就會有一個人能當上齊王。他們相信了,齊國的將領們才會相信,攻打城池才能少死很多人。」

    灌嬰心裡苦笑,一個舌辯之士,有時候,真的比千軍萬馬還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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