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滎陽勸降
「大王,請立即出兵,搶在項羽到來之前,奪取睢陽、滎陽、朝歌!修書給齊王和彭越,讓他們攻打彭城,以為策應!」李左車緊張的說。
「事不宜遲,大軍連夜開拔,各路人馬按照原計劃推進,袁生動身去見齊王和彭越,無論如何讓拖一下項羽的後腿!」對付項蠻子,就這點法寶。
「韓王信是呂夫人所封,現在被新韓王鄭昌驅逐,正無家可歸,大王也給他寫封信,承認他的王位,給他兵馬,讓他爭奪韓地!削弱項羽的勢力!」袁生跟著又獻上一條計策,都是外交方面的。
「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奪取滎陽,滎陽位於函谷關和彭城之間,進可攻退可守,項羽不得滎陽是不敢貿然進攻關中的!」王熬還是以前的戰略。
「寡人親自去滎陽勸降張良等人!」王竹知道沒有呂雉跟著攪和,張良和蕭何就不好對付了。很可能是個久攻不下的局面。
各路大軍連夜起程,爭分奪秒,趕路疾進。王竹曉行夜宿,三天之後,渡過黃河,逼近睢陽。前方戰報,項羽在韓國境內出手幫助鄭昌剿滅韓王信,以至於耽誤了行程,還在宛城一代晃悠呢。王竹大喜。
申陽這些日子正鬱悶呢,怎麼所有人都衝著他來了,呂雉、魏豹、司馬夷、現在又來個暴秦,老子就這麼好欺負嗎?其實並不是申陽好欺負,而是睢陽這個地方九省通衢,交通便利,四通八達,是兵家必爭之地。他吃了地域的虧!
剛清淨了兩天,城頭下罵聲又起。秦軍秦將把睢陽圍困的水洩不通。申陽這段日子對付魏豹、呂雉已經筋疲力竭了,士兵死傷過半,糧草消耗罄盡,城牆殘破不堪千瘡百孔到處是豁牙,守城的箭矢、石灰粉、桐油、石磨都所剩無幾。秦軍比以前的侵略軍更加強悍,這一仗簡直沒法打。
申陽只盼望著項羽這個大救星能及時趕到。誰能想到項羽不務正業拐個彎去打韓王信了。
王竹留下章邯和辛勝、王陵、武蒲攻打睢陽,親自帶著秦矮、秦射、董翳、章平、章義、駱申、降將鄂千秋,渡過洛水進逼滎陽。
滎陽城在烈日的暴曬下傲立。
滎陽城地處黃河南岸,春秋時是鄭國都城,戰國時是韓國的滎陽邑。它,北面是滔滔黃河,南面是韓國都城陽翟,西面是堅城睢陽,東面是戰略要地開封。周圍有山,綠蔭如蓋,四面環水,人馬難渡。荒丘、沼澤、淤泥陷阱遍佈城郊,地形非常複雜。
王竹大軍一到立即四面圍城,然後派人到城內送上呂雉的親筆書信,請張良、蕭何出城投降,許諾每人封邑萬戶。
張良蕭何早就聽說呂雉下嫁給了秦王,心裡一直認為呂雉是被秦王逼迫的,所以看到書信之後立即撕毀,把使者大罵一頓放回去。王竹愁眉苦臉的去見呂雉,看的呂雉心裡挺不是滋味,自告奮勇地說;「大王,明天臣妾親自去城下向他們勸降,另外你派人悄悄送信給我的兩位兄長,讓他們帶兵出城投降!」
「這個容易,寡人派使者進城,聯絡城內的細作!就怕你的兄長不願意投降?」
呂雉心想,這你可就想錯了,我那兩個哥哥,最貪生怕死了,一聽說大兵壓境肯定跑著來投降。
第二天,王竹整軍於西門外,親自到城下勸降。張良、陳平、蕭何、盧綰、樊噲、紀信、樓煩等人全都在城頭備戰。
王竹一看人到齊了正好,省的一個個的說了:「你們已經無路可走了,還是投降吧。」
「秦王你不必白費心機了,我們根本就沒打算投降,除非你放了呂夫人,我們這些弟兄還能考慮考慮!「蕭何也穿了一身重甲,看來是打算堅守的。
「寡人並沒有囚禁呂夫人,她在寡人這裡很好,來去自如,不信的話,寡人把她帶出來,你們自己看。」王竹向後一招手,中軍分波裂浪一般,出現一道人牆,人牆巷道中駛出一輛秀幔錦車,車內走下一個,華貴的美婦人,正是呂雉!
「呂夫人,真的是夫人!」城頭上登時一陣喧嘩。
「蕭何先生、子房弟,你們還好吧!」呂雉看著城樓上的人,神情鎮定地說;「盈兒,還好嗎?」
張良看到呂雉神色如常,心中反而納悶,夫人臉色不錯,莫非秦王說的是真的,還是夫人又耍了什麼手段!再看秦王身後,酈食其、王陵等以前的老相識都在場,心中隱隱的不安。
「秦王,你把夫人放了,投降的事情可以商量!」張良來一招比較幼稚的緩兵之計。呂雉道;「子房弟,我是甘心下嫁給秦王的,現金天下擾攘,秦王寬厚仁德,睿智聰明,只有他才能重新統一六國,剔除暴君項羽,你們就降了吧!」
樊噲嚷道;「不對,夫人是被逼的。一定是秦王威脅你對不對,夫人?」呂雉搖頭:「不是,沒有人逼我,都是實話,沛公已經死了,天下除了秦王再沒有明主,大家起來造反,無非是希望革除秦朝的暴政,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秦王已經答應,重新統一六國之後,以儒治國,大家得享富貴,人民安居樂業,難道不好嗎?」
城頭上的將領一陣面面相覷,基本上沒有一個人相信呂雉的話,大家都認為呂雉是在秦王的淫威下被迫說出這番話的。
「除非夫人能單人匹馬的進城來,否則,我們是不會相信的。」張良計上心頭。
王竹可為難了,把呂雉放進城去萬一呂雉這些天是在跟自己演戲怎麼辦?豈不是放虎歸山,要是不放她進去,可就剩下硬攻一途了。城牆上士兵成行,盔明甲亮,滾石檑木堆積如山,黑煙升騰,桐油味道,刺鼻瀰漫。準備工作做的相當到位,要想攻進去怕要十天半月,被項羽抄了後路就糟了。
呂雉轉過頭幽幽地說;「大王,讓臣妾進城去勸降吧!臣妾一定能說服子房弟。」王竹心裡翻騰如波瀾,左想右想,終於下了決心,冒一下風險還是值得的。
「一定要加倍小心,寡人在城外等你出來!」
呂雉沒想到王竹答應的這麼痛快,她猜想王竹可能會疑神疑鬼,沒想到他這麼果斷。殊不知,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的辦法。
「打開城門,寡人放夫人進城!」
酈食其突然湊過來說;「城門一開,就趁勢衝進去。」王竹趕忙擺手,低聲說;「不行,那樣夫人一定被射死了。」酈食其沒說話,心裡卻想,真是婦人之仁!城頭上張良又喊道;「請大王后退五里,我們才開城門!」王竹和酈食其對視一眼,苦笑道;「人家早就想到了。」酈食其歎道;「張良可不是省油的燈!」
「傳寡人的命令,後隊變前隊,後退五里,寡人親自斷後!」王竹害怕張良用詭計偷襲,所以親自率領五千騎兵斷後。
呂雉一步三回頭的來到城下。
張良看到秦軍果然撤退數里,命人打開城門。呂雉催動戰馬,踏上吊橋,進入滎陽城。城門在她身後轟然關閉。
「夫人回來了,夫人終於回來了,我們又有了主心骨了——」將士們振臂高呼,士氣大振。
呂雉首先想到的還是親生兒子:「盈兒呢,我的兒子在那裡?」張良從城頭上跑下來,擦著汗說;「嚇死我了,沒想到秦王這麼容易中計。夫人您無恙吧!主公,在城內休息,我這就帶夫人去看。」
呂雉隨張良、樊噲、蕭何、曹參、陳平三人離開城頭回到城內。其他的文官武將仍然在城頭堅守,防止秦軍偷襲。
見了劉盈,呂雉痛哭一陣,噓寒問暖一番,就讓侍女把劉盈帶了下去。張良趕忙湊上來說:「夫人真是吉人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下子沛縣的弟兄們又有希望了。最近大將軍韓信在趙國打的不錯,張同、夏說都被他打敗了,兵力達到了六七萬,現在到了襄國一線,前些日子已經來信,預備來跟我們會和,共同攻打齊國——」
呂雉打斷了張良的話,歎息著說;「子房弟、蕭何先生、樊噲,你們都誤會了,本夫人並不打算東山再起,我這次進城來,目的就是要勸你們投降秦王。」
張良等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是不是上火耳鳴聽錯了。樊噲搶著說;「這不可能,暴秦荒淫無道,是我們的死敵,夫人以前不是恨他們入骨嗎?怎麼好端端的又要投降,再說,秦人殺了我們這麼多的弟兄,這筆仗該怎麼算?!」
呂雉是樊噲老婆的姐姐,一項把樊噲當自己人看待,厲聲道;「那我們殺了這麼多的秦人又怎麼算,打仗那有不死人的,怎麼能記在心裡,世上只有利益是永恆的,朋友和敵人都是過眼雲煙。」
張良苦笑道;「可是,秦王能給我們什麼好處,又能給天下什麼好處,天下苦秦久矣,人心思變,咱們跟著秦王只能是死路一條。」
蕭何道;「話說的沒錯,天下兵鋒項羽最強,假如夫人無心爭取天下,還不如再次投降西楚霸王。」
呂雉心說,本夫人就是去死也不到項蠻子那裡討飯吃,做項羽的手下衝鋒陷陣在前,享樂享福在後,簡直就是烏龜王八蛋過的日子。
「以前我們在項羽那裡受得苦還不夠多,怎麼能再回去。」
張良也搖頭;「最近聽說項羽不顧道義,公然殺害了義帝,侵佔長沙,還嫁禍給秦王。天下諸侯,人人憤慨,敢怒而不敢言,看來這人不肯能取得天下了。照我看來,最有機會奪取天下的還是夫人你,只要我們會和大將軍韓信,收拾北方的土地指日可待!」
「子房弟,秦王最近在關中大施仁政,恨得民心,關中的百姓,從仇視暴秦,轉而親近暴秦。秦王病源不斷,糧草充足,五分天下有其二,唯一可以與之抗衡的項羽偏偏喜歡殺戮,大失民心之後,絕對鬥不過秦王。我軍處在兩強夾縫中是無法生存的。假如要選擇一方來投降,本夫人寧入秦不入楚!」呂雉語氣堅定。
「夫人已經打定了注意嗎?」張良臉色很難看。他在呂雉和劉邦面前從沒有過這樣的失態。
「假如大家還肯聽本夫人的話,那麼本夫人就要下令投降秦王了!」呂雉黛眉緊促,站起身來。
「那好,那子房也沒有別的話好說了!」張良搖了搖頭。呂雉喜道;「這麼說子房弟你是答應了?!」張良沒開口算是默認了。蕭何處事圓滑,當即表態;「臣唯夫人馬首是瞻!」樊噲看了看張良,又看了看呂雉,氣呼呼地說;「不戰而降真是窩囊,算了,你們都投降了,我一個人能到那裡去,降就降吧,要不是沛公好端端的死掉,事情怎麼會搞成這樣!」
陳平和曹參更加的圓滑市儈,尤其是陳平,品行不端,貪財好色,誰的油水大,就跟誰混。陳平弓著腰道;「既然如此,臣立即去城頭上傳令!」呂雉道;「算了,還是咱們大家一起去吧,只怕有的將領想不通起來鬧事!」
張良始終陰沉著臉不說話!呂雉以為他一時想不通,心情鬱悶,也沒太計較。一群人坐車回到城樓下。
呂雉登城!眾將還以為她是來鼓舞士氣,一起守城的。沒想到陳平走上前來,當眾宣佈:「夫人已經決定,全軍降秦,請眾將士放下武器,打開城門,請秦王入城!」
所有人都楞住了。盧綰、紀信、樓煩等人當即表示不滿。紀信冷哼這說;「這怎麼可以,沛公可是死在秦人的手上,末將要替沛公報仇,怎麼能屈身侍賊!」
盧綰和劉邦的感情最深,熱淚橫流,哽咽著說;「夫人,你要是怕死,你自己出城去,我等誓與暴秦決一死戰。」
樓煩拍了拍身後的箭袋:「只要我還有一隻羽箭,就不會放棄誅殺秦王的機會!」
「好,說得好,我也不同意投降暴秦!」張良突然從呂雉的身後站出來。
「蕭何先生,你怎麼說!」呂雉側了側頭,冷冷的問。
蕭何微笑道:「臣已經說過了,唯夫人馬首是瞻!」
「樊噲、陳平、曹參!你們說呢?」呂雉轉過身子,眼神凌厲的看著三人。樊噲不願意投降,可是他和呂雉的關係近,總不能向著外人。
「夫人說投降,那就投降好了,這裡本來就是夫人說了算!」
陳平和曹參也順著說;「沒錯,我們都聽夫人的!」
呂雉的眼光在城頭上掃了一圈,看到誰誰就不自覺的低下頭去,再沒有人出來表態,大家都在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