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雪音的女兒
從醫院往家走的這段路是辛苦的……不,應該說是艱辛的!宇文松從來沒想過帶著雪音回家竟然會如此的艱難!看看吧……看看那些男人的眼神!如果人的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相信宇文松早就被馬路上那無數男性的怨恨、詛咒,以及其他許許多多說不出來的,夾雜著無限負面感情的眼神,給殺上了千遍、萬遍!
頂著無數人的壓力,這段並不算長的路終於是走完了。老實說,雖然自己的家並不算簡陋,平時在自己和小雨的打掃下也挺乾淨。但等到要迎接雪音進去,還是讓這個傢伙不由得開始緊張。更何況,自己門牌上掛著的那個東西……未免有些太不登大雅之堂了吧?
「啊哈哈……實在是,讓你見笑了……」宇文松撓了撓頭,抱歉的笑笑。隨後,一把拉過女兒,在她耳旁輕聲埋怨道,「丫頭,我早說了不要掛這東西!讓她看見了多不好?」
宇文雨瞄了一眼牆上,以前掛「宇文松律師事務所」招牌的地方,也不免有些尷尬。她轉過身,擋在那東西之前,笑了笑,道:「雪音阿姨,這個……只是一個小玩笑啦~~~」
想想憑宇文雨的身高,怎麼可能把身後的東西完全覆蓋?再說了,人家雪音早就看了個全,根本用不著遮!
「『宇文松……萬事ok辦事處』……?」望著宇文雨身後的牌子,雪音臉上閃出一絲怪異的神色,但還是報以一個微笑,欠身道,「宇文先生……那麼勞煩您……還請您見諒……」
似乎……她並不介意自己的這個招牌?
不介意總比介意好,至少讓宇文松可以不再那麼拘束。他打開門,向房間內環視一眼……嗯,很好。幸好自己是個會收拾房間的男人,再加上有女兒的幫忙,房間裡倒是一塵不染!用來接待這位驚世美人,應該不能算失禮。
「雪音小姐,請進……」
還不等宇文松說完,一陣歡快的長嘶忽然間從房內傳來!緊接著,就是宇文雨歡快的衝了進去!等到滿臉疑惑的雪音進房之後才發現,一頭比自己還要高大的白馬,正在和宇文雨互相蹭著臉,表現的無限親暱!
不……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不是馬……那尖尖的獨角,通體雪白的毛髮!這……是獨角獸?而且……還是最為純正的獨角獸!
雪音被眼前的角兒一時鎮住,不知說什麼才好。見此,宇文松連忙解釋道:「啊,別擔心。這丫頭叫角兒,是我家那丫頭小時候不知從哪裡撿的。現在倒成了她的玩伴……來,別在門口站著,有什麼話進來說吧。」
雪音依舊楞楞的看著角兒,又看看正在和角兒親暱的宇文雨,眼中的驚異又豈是宇文松這麼勸說兩句就能夠解決的?好吧,就算她是一位絕世的女子,可並不代表絕世美人就非要見過所有東西不是?
看著雪音那樣一副望著角兒和小雨不放的眼神,宇文松低下頭,似乎在想些什麼。不過很快,他再次抬起頭,將雪音迎進屋內。
「你的家……真大……」
雪音一邊感歎著屋內整齊的擺設,一邊讚歎。角兒似乎也對一下子又出現一位和女主人長相如此相似的女性而有些奇怪,在小雨背後不停的凝視對方。
宇文松端出泡好的茶水,恭恭敬敬的放在雪音身前。說道:「也不怎麼樣啦,這間屋子原本是我的一個妹妹住的,她現在結婚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將這間屋子讓給了我。」說著,宇文松笑笑,隔著茶几坐在雪音對面,道,「說真的,有時候我還真要感謝那個總會給我添麻煩的妹妹。如果不是那丫頭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養這兩個成天亂蹦的丫頭呢!」
不知為何,雪音忽然低下頭,表情再次變得難受,似乎在懷念著什麼……
「家人……啊……宇文先生,您真好……還有那麼多的家人……」
宇文松一愣,知道自己不小心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連忙用傻笑搪塞過去。這時,宇文雨剛好端著自己做的蓮藕冰豆湯出來,在父親、角兒和雪音面前各放一碗,笑著道:「雪音阿姨,嘗嘗吧!這是我自己做的,對於消暑很好哦~~~」
端起手中這碗冰豆湯,雪音卻一口都沒有喝。她一直凝望著宇文雨,眼神中漸漸浮現出一片朦朧的霧色!漸漸地,淚水……竟然順著她的面頰……流了下來!
「對……對不起……」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雪音連忙放下冰豆湯,撩起袖子,不斷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
「雪音小姐……您到底是……怎麼了?」在流淚的女士面前,宇文松當然不可能繼續大大咧咧的吃東西。不過後面的角兒倒是很隨性,正歡快的喝著冰豆湯解暑呢。
雪音擦淨淚水,那憂愁的面容更添了她的一份柔美。那尚帶霧水的雙眸就如孤寂的睡蓮般惹人憐愛!宇文松的抵抗力算得上是強的,但還是不由自主的開始心驚肉跳,一時間覺得自己呆在雪音身邊怎麼都渾身不自在!
「很……對不起……」雪音輕輕咳嗽了兩聲,連忙從那些藥瓶中翻出一些安神靜氣的藥服下。好久,那蒼白的面色才漸漸染上一層紅暈。
「看著宇文先生的女兒……讓我不由得想起了……我自己那個苦命的孩子……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宇文松沉默了。他的腦中開始想著一些事,眼光也不由得在女兒與這位雪音女士的面容上來回轉。思緒良久之後,緩緩問道:「雪音小姐……也許這個問題……會讓你勾起許多不好的回憶。可我能不能問一下,您的女兒……到底出了什麼事?」
宇文雨對於父親忽然擺出一副如此正經的神色感到稍許驚訝,但是,她又怎能想到父親心中到底在想什麼?她坐在父親身旁,用一個好像聽故事的表情看著對面的雪音。
雪音苦歎一聲,那絲原本還在她面容上浮現的紅暈,也漸漸的散去。一絲淒美的苦笑開始取代那些紅粉,佔據了她那蒼白的面容……
「那個時候……我丈夫剛剛入獄,拋下我和我那才剛剛出生連一個月都不到的女兒……我只知道,那段時間我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住在醫院裡,好像還哭昏過幾次……」雪音揉了揉眼角,拭去又一滴眼淚,緩緩道,「我也不知道,這段混亂的日子到底持續了多久……可當有一天我醒來之時,一隻睡在我旁邊的夢姬就這樣不見了。就……就好像霧一般,從我身邊消失了……」
夢姬……這個是……她女兒的名字嗎?
「嗯……這麼說,是被拐帶了?」宇文松猜測著。這種情況並不是不可能發生。從當時的情況來看,即使任何人要從一位已經昏迷的女士旁邊帶走一個孩子,都不會是什麼難度很大的事。
雪音默默點了點頭。
宇文松合著雙手,那雙深邃的雙目中似乎蘊藏著什麼。他沉思良久,緩緩道:「那麼,你報警了嗎?」
「報了……可是,人海茫茫,要找我的孩子又豈是一件如此簡單的事?隨著時間一年年的過,再加上我的丈夫身死……我也早已不報什麼期望了。如今……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然後找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就此終老一生吧……」
宇文松愣了一下,開始仔細玩味著雪音的這句話,不知是什麼意思……可看她在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飄忽,神情不定來看……哈哈,應該只是說說吧……沒什麼其他的意思吧……
「哎呀呀,雪音小姐,你放心吧!像你這麼漂亮的女性,想找位男士共度餘生還不容易?要知道,上天對你的眷顧,可是到了能叫所有女性羨慕的地步!」
可惜,宇文松的調侃並沒有讓雪音看起來有多麼快樂,反而讓她更為愁苦?這是怎麼回事?在世上還會有那個女子被人稱讚美麗而不開心的嗎?好吧,就算有,那至少不會反而變得更加鬱悶吧?
「容顏……絕世的容姿,不老的年華……真的是上天對我們的眷顧嗎?」
「啊……你說……什麼?」
雪音苦笑一聲,緩緩說道:「宇文先生,不知您有沒有聽過『禍世紅顏』這個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