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八十六曲谷場門口的紛爭
誓言,是一個必須遵守的約定!尤其是男人的誓言,更是從某種程度上體現了那個男人的品格和情操!在歷史上,就曾經有肯為了一個誓言而不惜身死的伯牙子期,更有為了一個誓言而甘膽相照的桃園結義!可見男人的誓言,就算沒有人看見,沒有人聽見,也比一份有著白紙黑字的契約書更為崇高!因為男人的誓言,擁有著無比神聖的莊嚴!
宇文松當然不打算違約。不,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違背答應了姐姐宇文櫻雪的承諾!回去是當然的,在經過了半天的整備之後,各項禮物已經分配妥當,衣服也穿戴整齊!就是小雨穿上那條公主長裙之後……好像……有點太顯眼了一點?
沒錯,小雨在穿上裙子之後的確是光華四射,輕柔的白色長紗就如一朵雲彩一般輕輕烘托起小雨,伴隨著她的每一個腳步,每一轉身,裙子都會在空中跳起曼妙的舞蹈。讓宇文松看著也為自己的女兒竟然能夠如此出挑而高興。但是另一個方面,別說是在清水鄉,就算是在城市裡,如果小雨穿著這樣一身在大街上走,回頭率保證也是百分之百!這……這也太引人注目了吧?這樣要怎麼走上街呢?
宇文松想了想,脫下身上的西裝披在小雨身上,遮擋起那件長裙。在仔細審查,確定再無紕漏之後,宇文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小雨往最終的目的地——生日會場走去!
由於離家九年,村裡人早已不認得這個梳著馬尾辮,已經高高大大的男人曾經就是那個瘦瘦小小,一臉苦大仇深模樣的壞小子。不過這樣也好,對於這些經常拿自己比較的村民,宇文松並沒有多大的好感。既然他們不認識自己,那他也樂得裝作不認識他們。在經過一段不遠的距離之後,那座座落於鄉政府旁邊,專門用來慶祝大型慶典用的打穀場,就已經出現在眼前了!
「我靠!好大的排場!」
讓宇文松吃了一驚的,正是打穀場內的一切!宇文海不愧是宇文海,就算只是自己的外甥過生日,這個排場是一點都不含糊!足有一個足球場般大小的打穀場內,整整齊齊擺放了一百張大圓桌!以每張十人計算,足足可以容納千人!在打穀場內那座經過精心裝修的大屋之內,更是擺放著十數桌親友席,個個都是大紅木雕欄桌椅,顯得無比氣派!四周的綵燈和掛飾更是裝點的如同天上的繁星!如果到了晚上一開燈,那絕對可以說的上是如同白晝!來來往往的幫工在場內川流不息,紛紛做著最後的調整。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大有聲勢如雷之態!雖然地面沒有底板,桌上沒有香檳,但是這幅場面毫無疑問的讓宇文松想起了當年水靈的生日宴會……不,很可能此次的生日宴會,搞得比水靈的還要隆重!
但就算這樣的排場,和那不斷湧進場內的人流相比,似乎就有點不值一哂。宇文松很清楚,光是清水鄉的話絕對不可能有那麼多的村民。但他卻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臨近村落有身份,有地位的頭面人物!宇文海的能力太強了,強到在短短幾年之內,就將自己的那個工廠整理成整個臥龍縣都舉足輕重的第一工程!分廠也已開了好幾家!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在宇文海的影響下,他宇文家不說是在臥龍縣,就算在整個省市裡面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名門望族」!每個人都為能夠結識宇文家而感到自豪!
見到眼前的場面,宇文松更是為無法給小雨一個隆重的生日宴會而自慚形穢。他沒有這樣的經濟實力,更沒有這麼多的客人。以前水靈幫小雨過生日時雖然豪華,但到場的也就水靈和白莉莉兩個人,和眼前的比起來,實在是……
「爸爸,你為什麼搖頭?」小雨的望著滿臉愁苦之色的父親,搖了搖他的手臂,問道。
宇文松苦笑一聲,說:「小雨,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啊……爸爸沒能給你準備什麼,反而要你來參加弟弟的生日宴會。冷落了你……小雨會不會怪爸爸?」
「……爸爸,你真奇怪。」
「什麼?」
「為什麼小雨的生日,就一定要請那麼多人來吃飯呢?他們又不認識小雨。」
「可是……這說明辦得隆重,有氣氛啊!水靈阿姨的生日宴會,也都是這麼隆重的!」
小雨緩緩搖了搖頭,拉著父親的手,輕輕說了一句,讓宇文松從心底溫暖的話語——
「這沒意思!小雨不想要那麼多不認識的叔叔阿姨來看小雨,小雨的生日,只和爸爸有關!所以,只要爸爸在,小雨是一點都不會在意的!爸爸,能不能答應小雨?小雨以後的每一個生日,每一次的生日蛋糕,都要爸爸和小雨一起吹!永遠,永遠哦~~~拉鉤!」
宇文松嘴角露出了笑容,他輕輕捏了捏小雨的手,滿懷信心的往進口方向走去。
「喂,你的請柬呢?」在打穀場門口,一個五短身材的人毫不客氣的攔下了宇文松,把手一伸。
宇文松一愣,半天沒回過神來。參加自己家人的宴會,哪裡還需要什麼請柬?霜雪來的時候也是抱持著這種想法,更不可能帶那些該死的請柬過來!
不過這一下,宇文松卻被莫名其妙的攔在了外面。
「請柬……?對不起,我沒有請柬。」宇文鬆緩緩說道。
五短身材把頭一仰,瞪著一雙幾乎被臉上的橫肉給擠成一條縫的眼睛,狂妄的看著宇文松,冷笑一聲:「沒有請柬?那就請這位朋友去別的地方吧。現在這裡可是閒人免進!」
宇文松一聽就有點來氣,心想九年不回來,當初那個全民淳樸的小鄉村怎麼會出現這種氣焰囂張的人物?如果他宇文松還算是什麼閒人的話,那這個世界上豈不就找不出一個不閒的來了?
望著眼前這個滿臉扯著冷笑的傢伙,宇文松的倔強脾氣也上來了!如果現在自報家門的話,說不定可以順順利利的就進去,但他卻偏不報!好啊,你不讓我進去,那我就偏要進!而且,還是以一個「閒人」的身份進!
宇文松沒理會這個五短身材,直接就拉著小雨往門裡走。那傢伙一見這個人竟然要硬闖,立刻攔在跟前,指著宇文松的鼻子大聲喝道:「喂!你!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哼,宇文家二小姐,宇文櫻雪的兒子,徐智謀的週歲生日會場!我哪會不知道!」宇文松用一雙散發著惙惙精光的豹眼瞪著那五短身材,冷笑著說道。
那五短身材嘴角一裂,陰陽怪氣地說道:「你知道,知道還敢亂闖!今天這裡只接待清水鄉的鄉親和附近十幾個縣的官員!你這個既沒請柬,又滿臉窮酸氣的傢伙,哪有資格進來!」
宇文松越聽越氣,如果不是周圍人多,容易把事情鬧大的話,說不定他立刻就會掐著這個傢伙的脖子把他舉起來!但是現在,在遇到父母之前他不想多生事端,於是故意用很重的鄉音回答道:「我是清水鄉的人,你聽,我的口音。怎麼樣?現在我能進去了嗎?」
那五短身材更是哼了一聲,說道:「別給老子耍這套!我們地方話學的還挺標準的,你一定下了很多苦功吧!但你騙不了老子!老子已經在這個鄉里住了六年了,可從來沒見過你這張生面孔!竟然敢在老子面前充老鄉!滾!再不滾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今天不光有縣領導,連省領導都會來!像你這種沒關係的人就給老子滾一邊去,別進來添亂!哼,想吃白食?天底下還沒這麼好的美……」
五短身材那個「事」字還沒出口,他只覺眼前一花,一雙就如雄師般憤怒的眼睛忽然間就到了他的鼻子尖前。下一秒,一隻粗壯有力的手瞬間掐住了他的脖子!接下來,他的雙腳立刻離地,成為了一個在空中搖擺的鞦韆。
「清水鄉好山好水,雖然鄉民們對我有不少意見,但卻個個樸實,絕不會嫌貧愛富!而你,狗眼看人低,喜歡攀附官家勢力,對他人進行任意的侮辱。這樣,你竟然還敢自稱清水鄉人!若只是沒帶請柬,勸說兩句,友好示意也就罷了。但你卻極力貶低,完全看不起對方!怎麼,為宇文家做事就那麼值得自豪嗎?還是你覺得從此高人一等,可以把窮人完全踩在腳底了嗎!」
宇文松真的發怒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家裡竟然會有這種人在幫工!想當年,清水鄉真的是村如鄉名,窮的只剩一潭清水。他很清楚當年受苦的日子。所以,看到這個傢伙竟然這麼狗仗人勢,又哪能不氣,哪能不惱?
一個年輕人在場院大門前掐著人不放,這樣的鏡頭當然會引起一片騷動。清水鄉固有的鄉民們卻個個都點頭稱是,因為自從這個叫張俊傑的人成為宇文家幫工以來,處處都是趾高氣昂,就像是舊社會的打手。如果不是看在宇文家的面子上,早就對他不客氣了!現在忽然來了這麼一個年輕人出手教訓,眾人當然是樂得在一旁看好戲,袖手旁觀。只弄得那幾位鄰鄉人個個是摸不著頭腦,不知是該插手還是不插手。
張俊傑被舉在半空,粗短的脖子由於透不過氣,已經把那張臉憋得如同豬肝般通紅。鼻子裡噴出的熱氣就像牛喘!遠處一個正在整理檯面的幫工見了,急忙跑過來打圓場,拉著宇文松高舉的手臂,和顏悅色的勸道:「這位兄弟,行了吧?算我求求你,今天是宇文家的好日子,求你別在這裡鬧事啦!我悄悄地和你說,宇文海先生可是認識幾個警界人物的!把事情鬧大,你絕對討不了好去!」
如果這個幫工只說前面幾句話,說不定宇文松還會放手。但他千不該萬不該的,想用宇文松的大哥來壓他!還搬出什麼警界人物?他哪裡管什麼警界人物不警界人物的,不畏強權向來是他的個性,誰都別想用什麼勢力來把他壓倒!也就是由於這個原因,張俊傑的臉充血的更嚴重了……
「爸爸,算了吧。」就在宇文松捏起拳頭,要把這個姓張的幫工好好揍一頓的時候,卻不料一旁的小雨拉住了他的衣角。一雙充滿清澈光芒的眼睛,進入了宇文松那雙憤怒的雙瞳。
「爸爸,你說過,打架不好,打架是一種很粗暴的行為,對不對?所以,小雨一直在勸點點和小強不要打架。爸爸,你也不要打架,把這個叔叔放下來,好嗎?」
宇文松眼中的憤怒之火漸漸熄滅,他緩緩點了點頭,手一鬆,張俊傑立刻跌坐在地上捂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粗氣。他沒理會這個五短身材,直接蹲下身,溫柔的看著小雨,說道:「對不起,爸爸錯了。爸爸不應該發火的呀。小雨,這次能不能原諒爸爸呢?爸爸答應你,以後絕對不會再打架,所以,原諒爸爸好不好?」
小雨咯咯一笑,一下子撲進了父親的懷抱。宇文松也完全收起剛才的那種暴戾之氣,他的眼睛中再次閃現出溫柔的光芒……
「哼!咳咳……別……咳咳咳……別以為這樣……咳咳……就可以算了!你……咳咳……你給我等著瞧!咳咳……我……我一定……咳咳……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躺在地上的張俊傑在喘過一口氣之後,立刻揮動著他那短小的胳膊和腿支撐起身子!從眼中的怨毒可以看出,他絕不會饒了這個讓他在眾人面前丟臉的男人!而向他這種狗腿子想要報復,那唯一可行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回告自己的主人!
在這方面,張俊傑充分繼承了舊社會狗腿子的光榮傳統,打不過就朝主人搖尾巴的習慣也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概念,直接附身到他的身上!也剛好是在這一刻,他的那雙狗眼瞥見了一個從大屋內出來的人影,那張狗嘴立刻露出一絲嘲笑,對著宇文松狂哮道:「嘿嘿嘿,你完了!竟然敢打你老子!我可是宇文家的人,你竟然連宇文家的人也敢打!好,你等著,給老子等著!我現在就去告訴我家主母,你這個滿臉窮酸氣的暴力份子,就等著在監獄裡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吧!」
順著張俊傑跑走的方向望去,宇文松忽然大吃一驚!嚇得渾身的冷汗直流!他急忙回頭抱著小雨縮到了谷場的土牆外,縮在牆下瑟瑟發抖!因為他發現,那個五短身材跑去告訴的人並不是別人,正是宇文家現在的主母,也就是他的母親——宇文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