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四十二包前因(下)
電話那頭的白莉莉剛一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把早飯給氣出來:「我怎麼會有?你忘了,國慶節你走的時候我問你交換過手機號碼!難道你沒把信息儲存進去?!還有,為什麼那麼久才接電話?看不起我還是故意敷衍我?」
宇文松一愣,這才想起似乎是有那麼會事。當日在打完陸仁的那件事後宇文松又去了一次醫院,可是當時劉菲荷父母說什麼也不讓他過那一關,進去看看劉姐的情況怎麼樣。而另一方面那個小丫頭哭鬧的厲害,帶出來的奶粉眼看就要見底。所以他只是匆匆的把自己的號碼給了白莉莉,卻忘了把對方的也存進手機,後來也就一直忘了。
「哈哈,抱歉抱歉,難怪我看這個號碼怎麼那麼眼熟呢(註:說謊)!當時手機突然壞了,我拿去修,國慶節過完才修好,那個時候手機裡面已經存了十幾條未接電話,我也不知你的是哪個(註:又說慌)。而且我剛才一看見你打來電話就想接了,可是那時的手機沒修好,結果確認鍵按了老半天都沒反應(註:再次說謊)。」
電話那頭的白莉莉沉默了一會。她這一沉默不要緊,可是宇文松卻看著時間一秒一秒的過,開始心痛起這些浪費的時間和金錢了。
「你沒騙我?」很顯然,白莉莉對於這個解釋抱懷疑態度,「不過算了,今次之後你可要把我的手機牢牢記住喔!」
宇文松笑笑:「嗯,知道。等和你的通話一結束我就記在手機裡面。」
讓宇文松沒想到的是,他的這句話說完之後對面的白莉莉竟然再次沉默?!這可讓他著實有點摸不著頭腦。暗暗尋思自己剛才所說的話,難道自己一個不小心又說錯了?
此時另一頭的白莉莉卻也是獨自一個人拿著電話生悶氣,她肚子裡有句話想說,但就算她再怎麼不拘小節,這句話總也說不出口。她紅著臉呆了半天,才把電話聽筒拿到一個非常遠的距離,悄聲說道:「誰要你記在手機裡?我要你記在心裡呀…」
宇文松可是等不及了,他推著手推車正排在收銀台後等著結帳呢。眼看再過不久就會輪到自己,可是白莉莉的這通電話卻說兩句就沉默,說兩句就沉默。弄得他真是越來越肉痛,越來越急躁。可是對方好歹是女孩子,又送給過小丫頭一大堆用品,總不好對著她發火吧?想到這裡,宇文松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車架中小臉紅通通,緊抓著那件衣服不放的小女孩,滿腔的怒火竟然對著她開始發了起來:「丫頭,你們女人怎麼都那麼麻煩?!都喜歡燒我的錢?我看起來很富有嗎?」
小女孩繼續擺弄著那件童裝,沒有理睬他。
宇文松皺了皺眉頭,又等了幾秒鐘,再也等不住了。他拿起電話放在耳邊,問道:「莉莉?你在嗎?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
白莉莉一驚,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讓宇文松等了將近一分鐘,連忙把電話移近,裝出一副很不在乎的口氣應了一聲。但心裡早已不知道罵了多少句「木頭」。
「宇文松,我問你。十一月一日那天你哪去了?怎麼我打電話打了好久都沒聯繫到你?」
宇文松想了想,回憶起那天一早給小女孩擦身子的時候發現她的手指甲和腳趾甲已經很長了。所以操起那把嬰兒專用的指甲刀相幫她收拾。可是沒想到,要幫那個小丫頭剪個指甲竟然比連續上一個月的夜班還累!每每要下刀的時候那個小丫頭就十分神經質的開始亂動,還一邊大哭大鬧。弄得他花了一個小時連一個指甲都沒剪下來,反而弄得街坊鄰居都來抗議,說那丫頭哭鬧的那麼厲害是不是自己在虐待她?!
萬般無奈之下,宇文松只能抱起這個連剪個腳趾甲都怕得要死的丫頭去了周圍的一座公園,在山清水秀之地奮力的為那丫頭修整儀容。想想那些美容院做個指甲沙龍最多也不過兩三個小時,可那一次他硬是剪了一天才幫她「美容」完畢!弄得他是腰酸背痛,兩眼發花,肚子餓的可以吞下一頭牛!反而是那個小丫頭精神氣特別足,蹬著四肢不斷擺弄,還一遍一遍的吐著那些可愛的「嗚~~嗚~~~」聲。如果不是宇文松累得差點連腰都直不起來的話,一頓破口大罵保證是逃不了了。而那只只會發出破鑼嗓音的手機也因為宇文松沒估計到需要那麼多的時間而完全忘在了狗窩裡沒帶出去。這也難怪白莉莉找不到他人了。
但是,這些話要怎麼才能和白莉莉說清楚?說出去誰信?剪二十個小爪子要花一天時間?所以宇文松也只能避而不談,直接問白莉莉到底有什麼事。
「那天怎麼了?」
「還說怎麼了?!你到底是真糊塗還是裝的?那天可是你的劉菲荷劉姐去美國的登機時間!我不是發過短信給你了嗎?」
「劉姐去美國?!這是怎麼回事?!」自從那一天在醫院探望不成之後,宇文松就再也沒見過劉菲荷。只可惜他並不知道她的手機號碼,也忘了從水靈這裡可以得到。所以今天一聽到劉姐竟然要去美國自然感到很驚訝。
「哼!還說看了短信呢!現在就是騙人的不是?劉姐姐經過了一個月的調整之後好想終於想通了,她接受了那位…什麼什麼…大導演的邀請,決定去美國拍片。聽說那位大導演非常欣賞劉姐姐的演技呢,對於她的那段經歷也只是笑笑就了之。可你呢?你到底死到哪裡去了?!那一天我打電話打了半天都是關機音。後來阿靈好像也去過你的家,也沒找到你。你知不知道?那天可是許多的電影明星來為劉姐姐送行呢!大大小小的閃光燈照的我眼睛都快睜不開。而人家劉姐姐卻一點也不高興,對著那些記者說她最想感謝的一個人卻沒有來!我說你這人也真是,打了那麼大的一場架,為劉姐姐搞得自己遍體鱗傷,偏偏送行這種露臉的事卻不來?」
宇文松是真沒料到在自己憋著火替小丫頭修剪腳指甲的時候竟然發生了這種事!他微微一愣,對劉菲荷感到稍許歉意。但隨後又想,既然能夠接受格萊斯夫人的邀請前往美國,那多半也說明她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方面應該都恢復的不錯。宇文松的嘴角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哈哈,像我這種渾身窮酸氣的傢伙不適合機場。劉姐好了,那就一切都好,我希望她能夠盡快把那段不堪回首的回憶忘掉。」
宇文松的語氣很平和,平和的讓電話那頭的白莉莉有些吃驚!她原本還以為聽到劉菲荷走了的消息宇文松會表現出些許失落,心中還十分忐忑不安了好久。但沒想到宇文松的口氣竟然這樣安寧?!她不死心,又問了一句:「宇文松,你…有沒有覺得些許留戀?」
「留戀?留戀什麼?」
「留戀劉姐啊!人家的氣質那麼好,人長得又漂亮,家世又好,又受人尊重。而且剛剛受到那麼大的挫折,難道你不是…(小聲)乘人之危…」
這些話聽得宇文松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完全聽不到。於是隨口問了一句:「我?我是什麼?你後面那句我沒聽清楚。莉莉,麻煩你再說響點好嗎?」
就算給白莉莉天大的膽子她也不敢把後面那四個字再重複一遍,於是急忙岔開話題,說道:「你別管我了啦!對了,我今天打電話給你是有事情的,聊天聊得那麼多差點都給忘了。」
這句話說出來,讓宇文松覺得渾身都不是滋味。他和她聊天了嗎?自己總共也才說了沒幾句話,反倒是白莉莉在那邊長篇大論的喋喋不休。還拖著自己不能掛斷手機,眼睜睜的看那電話費一點一點的送給電信局。
宇文松拚命壓抑住自己內心的火氣,道:「哦!原來你找我有事啊!那麼是不是可以快說,到底是什麼事呢?」
「怎麼?聽你的語氣好像很不耐煩啊。我聽說了喲,你和阿靈一見面時就放了對方一個大鴿子。是不是和所有的女性對話你都那麼不耐煩?」
宇文松聽得火都快把他的那根馬尾給燒起來!想想自己電話費正在一秒一秒的溜走,電話那頭的白莉莉卻好像沒事人似的和自己繞圈?!一點都不說正事!!!
正當宇文鬆快憋不住要大聲咆哮的時候,白莉莉繞了半天總算切回了正題,也讓他那一肚子火剛剛到喉嚨口就被硬生生憋住,連個發洩的機會都沒有。
「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宇文松,我問你,你給你的小公主打過疫苗了嗎?」
「疫苗?」
白莉莉所指的疫苗是指新生兒出生後就必須注射的牛痘,以及防止天花一類的病毒疫苗。但是宇文松壓根就沒聽說過有這麼回事,當然不知道。
「你沒打過?這下可糟了…」
一聽白莉莉說糟糕,宇文松的心立刻被提了起來!他扭頭望向車架中的小女孩,見她正抓的高興,一時心中一跳,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小女孩還沒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被宇文松抱她向來是求之不得!立刻甩開那件衣服,開始抓起宇文松襯衣上的紐扣。似乎這些紐扣比那件衣服更能夠吸引她。
「白莉莉…沒打過到底怎樣糟了?!你別嚇我…快告訴我啊!!!」宇文松的話中已經開始帶點顫音。
相比宇文松這裡的火燒眉毛,那邊的白莉莉卻顯得非常悠哉。她慢慢的拿起手中的一份病例,說道:「也沒怎樣糟,就是要你去再次打過。這個回答你還滿意嗎?」
宇文松一愣,半天都說不上話來。他看看懷中的小女孩,再想想剛才自己那副擔憂的樣子,現在看來簡直就像個傻瓜!他二話沒說,立刻把小女孩扔回車架中,隨後沒好氣的對著手機說:「白莉莉,你是耍我嗎?剛才說糟糕,現在又說沒事?我焦急的語氣是不是很動聽?」
「呵呵呵,的確很動聽啊~~~看到你那麼在乎小公主,我都為她感到高興。說回正題,我剛才翻看了一下小公主的病例才發現,她只有在剛來我們醫院時打過一些疫苗針。過兩三個月時就應再打一次。現在算算也到時間了,你快點帶她去醫院打針吧。」
一聽到打針,宇文松先是眉頭一皺,隨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變得異常興奮。他把頭湊到小女孩面前,用一種小人得志的表情說道:「打針啊~~~小丫頭,看來我要帶你去打針了呢~~~呵呵呵,打針可是很痛的喲!我要讓你嘗嘗痛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好讓你理解一下我錢包的痛楚!!!」
也正是因為以上的原因,宇文松在第二個週日就帶著小女孩前往一家專門的兒童醫院準備打疫苗。這一個星期以來他幾乎是連做夢都會笑醒,腦子裡無時無刻的都在想著小女孩打針時會否痛的哇哇大叫?也正是因為想要好好的「報復」一下吃他用他,還時不時給自己添亂的小女孩,宇文松少見的「大方」,把剩下的兩張百元大鈔一股腦兒的端在懷裡,抱著小女孩興高采烈的走進醫院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