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突厥
突厥可以說是相當落後的遊牧民族,從來沒有定居這一說法,哪裡水草肥美,便往哪裡遷移,往往在一片草原逗留一兩年,待牧草不旺,便舉族遷往他方。
無數大大小小的部落聯盟組成突厥這個民族,聯盟首領稱為可汗,仍然停留在奴隸制度,在突厥境內更不要提什麼經濟發展,一般牧民連金錢概念都不存在,需要鐵鍋、鹽巴,直接抱著一隻羊羔、牽一個奴隸去換便是;軍事制度更加落後,出則為兵,入則為民,平日裡,士兵和家屬住在一起,只有出征時,士兵們才騎上戰馬,備好長弓集合在一起。
如此落後的文明竟然會產生無數武功高手,更有畢玄這種逆天人物存在,每當想起這個問題楚風就覺得奇怪,是惡劣環境催生武功?還是有漢奸將武功傳入草原?這個問題恐怕永遠也弄不明白。
雖然剛過十月,但大漠的夜格外寒冷,夜空繁星點點,一輪彎月皎皎升起,月輝星芒下,顯得更加冰寒。
這片肥美的草原屬於東突厥金狼軍,五萬金狼,幾十萬婦孺,百多萬牲口均散步在這片廣闊的草原上,草原最中,便是頡利可汗親衛軍的營地。
營地四週三三兩兩地沾滿草原漢子,長髮披散,腰懸彎刀,骨子裡透著那麼一股剽悍味兒。這便是突厥大汗營帳所在。營地中央那毛氈大帳繡著遠征圖、狩獵圖等等彰顯大汗威儀的圖案,頗有些威嚴的味道。
天色已晚,月過樹梢,營帳內仍舊亮著燈光。
十幾隻燈盞燃燒著,散發出淡淡松脂味——這是大軍南下時掠奪的物資,這種燈油在突厥只有大部落首領才能享用,至於為什麼不用蠟燭,在突厥人眼中,這東西實在小家子氣。至於平常牧人?燒牛糞去吧。
大帳內雲錦環繞,雖然奢華,卻透著一股俗氣,狼皮軟席上,頡利可汗微微皺眉,凝視著手中情報,心中疑惑萬分。
頡利這兩年衰老的極為厲害,他年不過五十,但看上去老態很多,兩鬢早已花白,額頭皺紋深陷,這種狀況出現在先天高手身上非常罕見,可見這幾年他背負的壓力之大。
「慈航靜齋完了!」頡利屈指一彈,手中那紙張飄飄呼呼飛向油燈,爆起一團火花,化作飛灰消失不見,頡利揉揉那發脹的腦袋,心中著實困惑,「楚風這黃毛小子究竟在幹什麼?血洗了帝踏峰,他瘋了麼?便是滅門之恨,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啊,不對,有問題。」
猛地,頡利眼神一冷,似乎想起什麼,仔細想時卻又什麼都把握不住,心中那個恨啊!他不恨大齊強大,不恨楚風武功高強,只恨楚風這傢伙從來不按常理行事,大齊每下一道政令,他都要思考幾天,分析是不是大齊針對草原的陷阱,幾年來,他已經變成了禿頂。
毛氈大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頡利抬起頭道:「是疊羅之和欲谷設嗎?進來吧!」
一隻大手掀開毛氈,一股冷風吹入,火把頓時晃動起來,火焰忽明忽暗,兩名虯髯大漢走進帳內,行禮道:「父汗!」
疊羅之和欲谷設是頡利親子,年過三十,一身武功極為高明,用兵凶狠,乃金狼軍重要人物,對這兩個兒子,頡利心中滿意之極,只是偶爾會發愁將來汗位繼承問題。
「起來吧!」
頡利淡淡點頭,兩人恭敬起身,垂首站在一旁,並不說話。
「想來你們也知道了,突利這個狼崽子進入中原後便再也沒有了消息,約定的十天一次信鴿聯絡絲毫沒有動靜,你們看,會不會這狼崽子出了意外?」
疊羅之欲谷設兩人對視一眼,均發現對方眼中興奮之意,大草原的規矩,弱肉強食,若突利真出現意外,那幾萬黑狼軍便是金狼軍口中肥肉,國家、家族?遊牧民族有這種觀念嗎?
大帳中燈油辟啪亂響,靜寂了一會兒,疊羅之開口道:「父汗,不論突利是否出了意外,我認為他已經違反了當初的約定,我們最好將黑狼軍將領騙過來」在脖子上一比劃,做了個殺的動作。
「兄長,能吞下黑狼軍自然是好事,只是兄長不要忘了,武尊一力促成父汗與突利聯盟,如果我們這麼做,武尊怪罪下來,恐怕沒人能承受他的怒火。」欲谷設為人謹慎,雖同樣對黑狼軍垂涎三尺,但仍有些猶疑。
「膽小鬼!」
「你說什麼!」
欲谷設大怒,拔出彎刀怒目相向,疊羅之嗤笑一聲,也抽出彎刀相對。
「混蛋,你老子還沒死,你們就要拚命?」頡利勃然大怒,凌空兩掌甩出,兩人不敢躲閃,啪啪,很快臉頰腫了起來。
疊羅之道:「父汗,我們已經無需考慮武尊立場,武尊已經老了,而且已經南下去了中原,只要我們動作麻利些,快速吞了黑狼軍,即便武尊返回草原,那又能怎麼樣?要知道,大草原上,實力才是一切,更何況,誰知道他還能不能回」
「住口,畜生!」頡利大怒喝止,心中卻有些意動,問道:「你從哪裡知道的消息?武尊他老人家真南下中原了嗎?」
疊羅之有些得意的望了欲谷設一眼,回道:「確實如此,是武尊座下親傳弟子傳出來的消息!」
聞言,頡利雙目緊閉,沉默了老大一會兒,猛地睜開眼睛,道:「既然這樣,這幾天好好計劃一番,準備下手,如果順利吞下黑狼軍,與李靖一戰就更有把握,李閥勝則攻打北地,大齊勝,我們,西遷!」
說完,頡利神態有些蒼涼,蹣跚著走入內帳,留下疊羅之與欲谷設面面相覷。
洛陽,楚府。
夜色如水,銀月高懸,一道靚麗人影趁著月色在亭台樓閣之間騰挪,如同一道青煙,不過幾十息時間,便繞出百丈,避過重重衛士,來到楚府圍牆之前。黑影似乎猶豫了一下,躬腰頓足便要躍上圍牆。
「妃暄妹妹,你要哪裡去?」
好聽的聲音突然在夜空中響起,那人影一顫,火光升騰中,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正是慈航靜齋傳人師妃暄,此時的她憔悴很多,哪還有一點兒仙子的模樣?師妃暄苦笑道:「秀珣姐,你也要阻止我麼?」
出現在師妃暄面前的人,正是商秀珣,七劍侍中羽衣、紫蘭以及一干水姓侍女分列兩旁,堵住師妃暄去路,雖然她已達到劍心通明的劍道至境,但如今她早已失去常心,這三人手下,她萬萬沒有逃脫的機會。
商秀珣輕聲一歎,剪水雙瞳中閃過一絲同情,歉然道:「妃暄,帝踏峰之事確實是楚風錯在先,他不告訴你也是怕你知道後會生氣,而這麼對待慈航靜齋確實有些」
「帝踏峰之事,妃暄並不恨他,畢竟靜齋幾次算計他在前,帝王若不拿出雷霆手段,皇位如何能夠穩固?」師妃暄那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苦笑,雖然話這麼說,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怨恨與疙瘩,「妃暄只是想師傅了,想回帝踏峰祭拜一番,畢竟是師傅撫養妃暄成人」
聞言,商秀珣臉上閃過恍然,隨即笑道:「如果這樣,妃暄妹妹大可不必擔憂,楚風攻打靜齋之時,梵齋主以及靜齋眾多高手並沒有在帝踏峰上,所以」
「當真?」師妃暄驚呼道,上前兩步,卻為羽衣、紫蘭那明晃晃的劍刃逼退,她們負責保衛著主母安危,師妃暄現在敵友不明,自然不能讓她接近。
喝退羽衣、紫蘭,商秀珣蓮步輕移,上前挽住師妃暄,輕聲道:「自然是真的,炎無畏他們從帝踏峰上請來幾十位靜齋弟子,妃暄可以等一會兒,我差人請她們過來。」
「好,多謝姐姐!」師妃暄苦笑一聲,請,說到真好聽,不知靜齋什麼時候竟然淪落到被人用這種手段請來做客的地步。
見她應下,不在悄悄離去,商秀珣心中歡喜,挽著她的小臂,向府內走去。
望著夜空繁星,師妃暄心中苦澀萬分,當日,她為了楚風不惜破門下山,可以說等同叛門,今日,卻又為了師門想要離開楚風。
「妃暄注定要被你折磨嗎?」師妃暄望著天空孤星,心中黯然。
楚風自然不知道師妃暄內心正在掙扎猶豫,他現在長安城青樓一條街上最大的妓院內喝花酒,笑瞇瞇的躺在美女胸脯上,準備參觀第二日李閥大軍誓師東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