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見義勇為者
凌波宮中,楊侗身著黃袍坐在主席,甚有威嚴,楚風暗自點頭,移養體,居養氣,當了五年皇帝,他從一個黃口小兒成為一國之君,不過看向獨孤峰時眼中總是不時閃過恨、懼怕等神色,雖然轉眼便消失不見,卻沒有逃過楚風雙眼。
楚風放下心來,這楊侗終是沒有皇帝命,獨孤峰何等人物,以他的武功這點表情自然收在眼底,身為傀儡,表面恭敬如常,暗中卻流出憤恨之意,這不是找著讓獨孤峰殺你麼?
二人也不下跪,就這麼戳在楊侗面前,那領路小太監又拿出聖旨念了一通言語,大意就是表彰獨孤峰、楚風擊敗匪軍,解洛陽之圍功不可沒云云。這二人只是垂首,心思卻是早就飛到了別處。
洛陽事了,可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知為何,楚風看到楊侗後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疲憊之意,那種心理上的勞累,有些意興闌珊。
獨孤峰瞥了一眼,見楚風心不在焉,心中頓時大喜,入了皇宮就別再想出去,再用通行令牌將那一萬疾風騎兵分散包圍,定然可以將其一網打盡,如此一來,只要派出大軍坐鎮汜水雄關,任由大齊軍力強盛,卻也休想打進河洛,那樣大鄭便可趁機收復荊州南北,如此一來天下誰還能抵擋大鄭軍威?
看著楚風那張臉,獨孤峰目光更加炙熱,只要除了此人,再除去李密,天下便唾手可得
正歪歪間,卻感到衣角一股大力傳來。
「鄭王,鄭王?」
楚風見獨孤峰笑容猥瑣,以君子的面孔做出猥褻的笑容,心中發冷,一身雞皮疙瘩立刻浮了出來。
「鄭王,皇上命我們入席呢?」楚風乾咳一聲,提醒道。
獨孤峰立刻回過神來,尷尬一笑,擺手道:「喔,入席,一同入席!」說著將楚風讓在左首,他則在右首坐下了。
朱漆案几上,擺著銀製酒壺酒盞,五六碟菜餚,有葷有素,有涼有熱,均用銀器盛放,一對兒銀筷放在紅瓷小碟上,楚風抬頭望去,見獨孤峰對自己微微點頭,心中暗笑不已,這老傢伙為了安自己心,連器皿都換成銀的來表明菜餚安全,沒有投毒。
對於銀器測毒,楚風卻是嗤之以鼻,古人或許相信,但他是生命科學專業出身,生化不分家,對銀器可測毒的原理一清二楚。
而古代毒物則多指砒霜等物,裡面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銀子見了硫,自然發生化學反應,會變的烏黑,要換成別的種類毒素,或者砒霜再純淨一點兒,這銀器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楊侗端起酒杯,沖二人說道:「此番李寇來犯,我大隋國都危在旦夕,危機時刻,兩位愛卿挺身而出,有若國柱,彈指之間令那十萬賊寇灰飛煙滅,解了這洛陽之圍,寡人敬二位一杯!」他雖是傀儡皇帝,不過這讚美之詞還是張嘴就來,說的順流無比。
獨孤峰連忙端起酒杯,回禮道:「老臣愧不敢當,這都是皇上統御有方,指揮有術,我等才擊敗賊寇,要說功勞,皇上的功勞最大!」
這話一出,別說楊侗,便是楚風也鬱悶了,心道:「你這老傢伙是不是二十年間拍楊廣馬屁成了習慣,對這傀儡還這麼奉承如潮?」不過,楚風不急,風雲變幻盡在今夜,是龍是蛇便在今宵,拖的時間越久,對他便越有利,獨孤盛已死,河洛二十萬大軍群龍無首,等大齊一萬疾風騎兵進入洛陽後,看這些蠹蟲還能翻起什麼浪花來?
不過,這酒他是不會喝的,誰知道這裡面下了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楚風微微一笑道:「微臣以為,這第一杯酒當敬給天地,正因為蒼天氣運站在我大隋這邊,所以李密這賊子才潰敗千里,望風而逃。」
說完楚風便暗自注意,果然獨孤峰面色微變,心中更加確定這酒有鬼。
聞言,楊侗卻是一怔,笑道:「愛卿言之有理,理當如此!」當下走下寶座,對空禱告一番,一通華麗感人的言詞過後,將美酒灑在地上。
楊侗又敬,在獨孤峰注視的目光下,楚風提出這杯酒要祭奠為國捐軀的死難軍士們,楊侗認為有理,又是一杯酒獻給了大地。隨後楚風有用各種理由推辭,總之,美酒不是獻給了大地,便是獻給了大袖。
勝利在握,權當逗傻小子了,楚風如是想。
五感展開,楚風清楚的感覺到獨孤峰和凌波宮外那十幾處氣息的煩躁不安,楚風冷冷一笑,算算時間,已經過去近兩個時辰,炎無畏他們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不出意料的話,洛陽要改姓楚了。
正沉思間,一隊漂亮的宮女盛裝走入凌波宮,步伐輕盈矯健,對楊侗盈盈一禮,婆娑起舞,動作自然流暢,青春氣息洋溢,看的楊侗都直了眼睛,領舞那人歌喉清越圓潤,確實不同凡響,不過卻絲毫沒有吸引住楚風,他已經被尚秀芳養刁了眼睛和耳朵。
歌舞畢,這些舞女對楊侗又是一禮,楊侗偷看獨孤峰一眼,才重賞這些女子。
獨孤峰笑道:「楚老弟似乎對這些丫頭看不上眼?聽鳳兒說,秀芳大家入住齊王府,老夫本不相信,看現在這情況是千真萬確了!恭喜楚老弟,再添佳偶。」
說完端起酒杯遙遙敬向楚風
聞言,楚風老臉一紅,端起酒杯,頗為尷尬道:「讓老兄見笑了,我只是走了一點運道,這才得到秀芳垂青,不然以我這等浪蕩子,是萬萬配不上她的!」
剛把酒杯湊到嘴角,邊聽宮殿外一聲嬌喝道:「喝不得,酒中有毒!」
「噗嗤!」楊侗、獨孤峰同時噴了出來。
卻見大殿外飄入一朵紅雲,怔怔望著楚風面前案幾上消失大半的殘餘酒餚,心中發苦。
洛陽皇宮有夜宴,北海齊王府也有夜宴,不同的是,凌波宮夜宴充滿殺機,齊王府夜宴則祥和一片,凌波宮宴上大多數都是男人,齊王府宴上大多數都是女子。
身為大齊王妃,商秀珣自然坐在主位,左首席位上做的是一名三十餘歲的少婦,一臉熟女風情,但神態卻頗為莊重,她下首那女子年約雙十,相貌和她有七分相似,右首第一卻是尚秀芳,她和楚風關係大家雖都知道,不過表面上仍舊是齊王府的客人,便坐在第一位,第二位則是楚雲,他本不欲來此,但有事找那對母女,只好勉強赴宴;傅君婥三姐妹以及艾蓮娜張嫣等人則坐在剩下的位置
月見、羽衣等丫頭則在一旁忙碌。
宴會已然進行了一半,觥籌交錯,連空氣中都散發著輕微的酒香,幾輪敬酒過後,在座諸女臉上都浮起一絲淡淡紅暈,更添三分美態。
紅暈滿面的商秀珣端起酒杯,美麗無瑕的臉龐上浮出一絲真誠微笑,對那對母女道:「夫人,公主,這些年若不是東溟派在後面默默支持大齊,我大齊兵甲也不會發展如此迅猛,秀珣代拙夫謝過夫人、公主!」說罷對二女虛虛一敬,一飲而盡。
這對母女花竟然是東溟夫人單美仙、東溟公主單婉晶,四年前,大齊攻下河北,楚風便立刻聯絡上東溟派,當然見面後,楚風化名趙將軍一事也暴露了,雖然單婉晶氣惱萬分,不過仍達成一系列協議,四年來東溟派軍器生意越做越大。
聞言,單美仙微笑回敬,單婉晶俏臉卻有一絲不自然,她不知道對楚風是什麼感覺,總覺得他不是好人,不過收到他和堂上這位女子大婚的請柬後,心中卻湧出一種莫名其妙的不痛快,只派人前來道賀,她卻沒有參加。
「當日拙夫落難,若不是東溟派伸出援手,恐怕早就喪身魚腹。他曾答應為婉晶妹子取下魔隱邊不負的頭顱,雖然五年來大齊一直在秘密緝拿邊不負,但這魔頭好像銷聲匿跡一般,便是陰癸派新任宗主婠婠也不知道他的下落,真是非常抱歉,不過,拙夫做事項來有始有終,終有一日會將砍下邊不負腦袋。」商秀珣臉上閃過一絲歉然,東溟派和陰癸派錯綜複雜的關係,她也有所耳聞,對這對母女遭遇充滿同情。
不料,單美仙卻笑道:「齊王有心了,但是不用那麼麻煩,邊不負已然在兩年前授首斃命!」
聞言商秀珣心中微吃一驚,邊不負可是和祝玉妍同一代的人物,想不到竟然已經死了,吃驚之餘,心中卻又湧起些許疑惑,要知道單憑東溟派的實力,恐怕殺不掉邊不負,不知道有哪位高人相助。
正想開口詢問,邊聽一聲狂笑傳來,呼呼,兩具屍體擲在大廳中央,眾女驚呼一聲,屍體分明便是府中侍女打扮,只是此時腦袋軟達達下垂著,顯然被大力折斷了脖頸。
「哈哈哈,這麼長時間了,想不到美仙這麼想念我!」狂笑聲中,一道黑影飛身而入,輕巧的落在大廳中央。
「是你?邊不負!」東溟母女呼的一下站了起來,身軀微微發抖,這俊秀卻又陰邪的臉龐不正是在噩夢中出現的那人麼?這人明明被寇仲所殺,又怎麼會活了過來?
驚疑、恐懼,頓時充滿心間。